第69章 瑶琴之音
那日之后我却是病了,虽然我没有看到甘岚生是怎么死的,可是那样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是让我仿若失了魂一样难受。
每日里我只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脑袋中充斥着的全都是甘岚生死前说的话,安景凉谋害太子登得皇位,如果当真如此,他可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那么,太后和成亲王私下的行为便可以理解为是想替太子报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我也只能去问成亲王,亦或去问父亲大人了,只是,我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
“苏姐姐,你不吃不喝可不行,你看我今天特意一大早起来给你熬了这碗枸杞莲子鸡汤,很补身子的,你可一定要喝了。”靠在床头盯着头顶的璎珞出神,宁清舞端着青瓷碗至床塌边坐下,带着几分心疼的说道。
眼珠子转了转,落到她手中的青瓷碗上,浓浓的鸡汤散发着醇香滋味,刺激了我的味蕾,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免有些躁动起来,移了目光,撇头不去瞧,我才不敢乱吃东西,若是安景凉从中做了手脚,我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宁清舞叹了一声,将青瓷碗放置在一旁,尔后轻道:“姐姐可是那日晚间被吓着了?可是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呢?”她低吟了一声,突地恍然大悟道,“啊对了,苏姐姐,要不我带你去三哥哥的槿园走走吧,你整日里待在屋中,也闷得慌,倒不如出去走走,兴许就能好了呢。”
我此时哪还有什么兴趣出去乱走,这几日,安景凉和安景尘一前一后来看过我,前者冰冷着脸面,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大概也是一些我不想听的话,后者替我把了脉,又说了些解释的话,只是,他的残忍我亲眼所见,一而再再而三,我已经没有办法去相信了。
今日已是第三日,这三日来我一直都在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尽管想了很多,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更何况如今我还在御剑山庄,宁庄主当日所为也是我恐惧之处,说到底,这御剑山庄是好是坏我还分不清,****夜夜怕这怕那,导致我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苏姐姐……”
“小舞,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打断了宁清舞的话,我转了头闭了眼不再与她多言。
耳中传来她的轻叹声,又听闻脚步声渐离,片刻后终于恢复了宁静,我睁开眼,空洞的双目紧紧盯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
思来想去,这样不吃不喝到底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我没被安景凉杀死,倒将自己先饿死了,只是,瞥眼看着桌上依旧冒着热气的鸡汤,到底不敢喝。
正想躺回去睡会,屋外却是传来低沉的古琴声,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及寂寥清冷的悲愁,弹奏的曲子我从前听过,乃《清秋词》,琴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让我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
一曲终止,我仍有些意犹未尽,却是迟迟没有听到琴声再次响起,便是按捺不住起了身,披了外衫,打开屋门,连日来躲在屋内,许久未见阳光竟是有些不习惯,缓缓后退几步,待得适应了阳光的照耀,方才再次踏足出了房间。
四下里看不到人,因着几日未进食,脚底虚浮的很,走了几步后只能靠在一旁的廊檐下歇息,午后的风清清爽爽,拂过面颊,带着几丝花草香气,舒心不少。
“姑娘总算起来了?你身子弱,廊下风大,姑娘还是先进屋吧。”一丫鬟路过,见到我,面上一喜,忙的上前来。
我摆了摆手,问道:“刚刚可是谁在弹琴?”
“弹琴?”丫鬟一愣,“奴婢并未听到琴声,姑娘可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听错?我刚想反驳,尔后一想,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必与她争执,却是不想进屋,只道,“我想在这坐会,无碍,你不用陪着,去忙你的吧!”
丫鬟有些为难,我瞧了她一眼,她方才咬了咬唇,退了下去。
转头瞧向对面,依旧是屋门紧闭,看来某人是和我一样的。我方才就在想,那琴声估计又是自槿园中传出来的,那样哀愁的调子,弹琴之人怕也是思虑重重,郁结在心啊,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有了遇到知己的感觉。
肚中饥肠辘辘,我吐了口气,原也是自己找罪受,可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丢了尊严,忍忍吧。
闭目养神,恍然之间方才断了的琴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我循声望去,果然是从槿园传来的。
紧了紧身上的外衫,一股好奇心驱使着我朝槿园走去,远远望去大门是紧闭的,等到到了跟前才发现大门并未锁上,轻轻一推便是推开了,走近后琴声愈加分明,我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待在门口徘徊。
四下并无一人,我在门口待了小片刻,终究还是决定不要进去的好,如今我自身难保,何必再牵扯上其它人。
“姑娘,我们爷请你进去呢。”才刚转身,便是听到身后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尔后有人叫住了我。
我转身,眼前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仆人,他边说边让开了道,我微微犹豫,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进了门。
随着仆人一路朝前,终是在一处河池边停了下来,抬眼望去,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坐与凉亭中,而琴声正是来自他手下的古琴。
“姑娘,请吧。”
我缓缓抬步往前去,边走边查看了下园子,外头看似普通,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河池周遭种植了密密的桃树,浅粉淡红,美如仙境,桃树之外又是层层百花齐开,香氛四溢,吸入鼻尖甚觉欢心,也怪不得宁清舞会将之与仙林相比了,倒当真是名副其实。
至凉亭前站定,眼神移向亭中之人,似乎我的出现并未惊扰到他,依旧极为认真的弹着,我不好打断,只能安静的聆听。
待得一曲完毕,那人方才停了抚琴的手,却也不看我,只道:“姑娘何不进来一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无视他苍白的面孔,只盯着桌上的古琴,一共七弦,七窍玲珑心,加之音乐清幽哀怨,此乃上好的瑶琴是也,我从前多多少少也接触过这些古代乐器,虽然不是很精通,只是眼前的这把理应是实实在在的瑶琴,不说宽头之上饰以犀玉金彩,便是它哀而不伤、清迥幽奇、忝韵曲折的曲调,也是其它古琴所不能比的。
“明镜尘匣中,瑶琴生网罗。”不由自主吟了一句,宁选曦抬头望了我一眼,尔后轻抚着瑶琴道,“姑娘怕是不会懂这瑶琴之音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加上他本就病怏怏的,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生气,只是,琴音,情音也,他能弹出这样哀怨的词作,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淡笑道:“瑶琴向来清明,不沾一点一滴杀戮之音,弹的是‘此情只应天上有’,世人都只弹给自己听,物我两忘,清静无尘,公子弹奏如此之音,想必也已看破红尘了吧。”
他突然就笑起来,依旧淡淡的,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惊讶,望着我道:“原以为姑娘性情鲁莽,今日不过误打误撞听到了在下的琴声,想不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碰上姑娘,也算是碰上知己了。”
我一愣,“公子此话是何意?难道,公子是说……”性情鲁莽?怕是染香阁相遇的那次了。
他的面色虽有些苍白无力,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清澈的很,他也不卖关子,应道:“姑娘难道忘记了,染香阁,姑娘以为女扮男装在下就认不出你了吗?”
看他如此直接,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道:“公子好眼力,其实那****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公子忘了此事,勿要同人提起,免得叫人笑话。”
他甩了甩衣袖,起身至方桌前,斟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道:“在下也正有此意,姑娘即是先开口了,在下岂有不从之理。此乃早间采集的露水泡制的清茶,姑娘尝尝看。”
一连三日未吃喝,我自是恨不得一口干下,然未免叫他笑话,我只能浅酌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是杯好茶。
喝了茶水,肚中的饥饿感却是更加明显,我咽了咽口水,抬眼瞧见方才引我进来的仆从端了几盘糕点上来,尔后静立在后侧,我盯着那盘糕点,连着眼睛都移不开了。
许是瞧见我如饿死鬼一样的眼神,宁玄曦伸出细长手指,将那盘子推至我眼前,笑道:“姑娘若不嫌弃,便是尝尝这桃花酥,乃清池边上的桃花所酿,应该合姑娘的胃口。”
我也不矜持,道了谢,便是拿了起来往嘴里塞,桃花酥的香甜、茶水的清淡,当真是绝配,很快,一盘子的桃花酥全都入了我的肚子,这才有了一丝饱意。我抹了抹嘴巴,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瞧见宁玄曦看着我笑,我更加窘迫,只低低道:“不好意思,我……”
“无碍。”他却是柔声打断了我的话,尔后朝了立在一旁的仆人道,“再取一盘桃花酥来。”
“公子不用了……”我急急的回道,眼看着仆人已经离去,我抿了抿唇,“多谢公子款待。”
他微微饮了一杯茶水,低了眉目,片刻后轻声问道:“姑娘难道就不怕我这里的糕点和茶水有毒吗?”
我一愣,才恍然想起这份担忧来,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是不会害我的,可是,我这份自信又是哪来的了?宁清舞待我嘘寒问暖,我还不是要提防她,而眼前的人是御剑山庄的少庄主,我怎么就……
他侧着身子对着我,我抬眼望向他,细长的手指轻击着杯面,如同当日在染香阁所见,全身透着一股神秘,叫人看不穿。
“公子既是这么说,那这糕点和茶水就必定没有毒了,况且,我是御剑山庄的贵客,公子又怎可能给我下毒呢?”我释怀一笑,他能明说,便是不会正大光明害我了。
他低低一笑,我突然发现他其实是很爱笑的,笑的时候也掩盖了几分面色的苍白,倒是显得温暖多了。
“既然知道是御剑山庄的贵客,姑娘又为何多日不进食呢?难道不是怕有人下毒吗?”
他的话叫我一惊,他不是闭门不出的吗?又如何会知道我这几日里的所作所为?杯好茶。
喝了茶水,肚中的饥饿感却是更加明显,我咽了咽口水,抬眼瞧见方才引我进来的仆从端了几盘糕点上来,尔后静立在后侧,我盯着那盘糕点,连着眼睛都移不开了。
许是瞧见我如饿死鬼一样的眼神,宁玄曦伸出细长手指,将那盘子推至我眼前,笑道:“姑娘若不嫌弃,便是尝尝这桃花酥,乃清池边上的桃花所酿,应该合姑娘的胃口。”
我也不矜持,道了谢,便是拿了起来往嘴里塞,桃花酥的香甜、茶水的清淡,当真是绝配,很快,一盘子的桃花酥全都入了我的肚子,这才有了一丝饱意。我抹了抹嘴巴,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瞧见宁玄曦看着我笑,我更加窘迫,只低低道:“不好意思,我……”
“无碍。”他却是柔声打断了我的话,尔后朝了立在一旁的仆人道,“再取一盘桃花酥来。”
“公子不用了……”我急急的回道,眼看着仆人已经离去,我抿了抿唇,“多谢公子款待。”
他微微饮了一杯茶水,低了眉目,片刻后轻声问道:“姑娘难道就不怕我这里的糕点和茶水有毒吗?”
我一愣,才恍然想起这份担忧来,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是不会害我的,可是,我这份自信又是哪来的了?宁清舞待我嘘寒问暖,我还不是要提防她,而眼前的人是御剑山庄的少庄主,我怎么就……
他侧着身子对着我,我抬眼望向他,细长的手指轻击着杯面,如同当日在染香阁所见,全身透着一股神秘,叫人看不穿。
“公子既是这么说,那这糕点和茶水就必定没有毒了,况且,我是御剑山庄的贵客,公子又怎可能给我下毒呢?”我释怀一笑,他能明说,便是不会正大光明害我了。
他低低一笑,我突然发现他其实是很爱笑的,笑的时候也掩盖了几分面色的苍白,倒是显得温暖多了。
“既然知道是御剑山庄的贵客,姑娘又为何多日不进食呢?难道不是怕有人下毒吗?”
他的话叫我一惊,他不是闭门不出的吗?又如何会知道我这几日里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