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进退两难
很快，温念裳就将我带到了勤太妃面前，我到的时候，勤太妃正看似悠闲的在品茶，似乎外头的紧张形势没有影响到她半分，甚至于在看到我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冷漠，主动招呼了我在她对面坐下。
温念裳将门带上退了下去，于是这熟悉的室内便只剩了我和勤太妃二人，我恍然想起上次也是在这屋中，她与我说的话还犹然在耳，不曾想到，经历过那次争执后，我还会再次回到这里，再次面对她，然如今的心境却比之之前更加复杂。
她静静地喝着茶，似乎并不急着和我说话，她越是淡然我心里越是急躁，坐立不安之下只能主动出口问道：“太妃娘娘费尽心思，既然已经把我抓到了这梅安宫，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没有这个时间陪你在这干坐着。”
她不怒反笑，连着眼眸都未抬，只含笑应道：“你这急躁的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改呢？做大事的人，怎可以这般沉不住气。”
我冷笑应道：“做大事？我可没指望自己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太妃娘娘何必同我这般绕圈子，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我想让你做的事，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又何必要我说的那么明白。”
纵然我明白又怎样，我就是想要听你亲口跟我说才好。努了努嘴，将心头的怒气强压了下去，依旧噙着冷笑应道：“恕我愚钝，我不明白，还请太妃娘娘指示。”
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尔后抬眸看我，在接触到她投来的目光时，我不觉一愣，然下一秒便恢复了镇定，虽然她那双眸里透着的狡黠之光叫我浑身不自在，然转念一想，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不急不缓的自身侧取过一本书籍，递至我面前，我低眉瞧去，在看到熟悉的字体时，不免一愣，然一想到她的目的，瞬间便恢复了镇定，却也不说话，只等着她开口。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同你多废话。我想要做什么，为了什么，上一次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尽管你觉得我所做的是错误的，可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对错，不过只是各自的立场不一样。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你站在安景凉一边我可以理解，可眼下呢，你苏家的人已经没有活路了，你的丫头也被人设计害死了，你现在没有其它选择。当然，或许在你看来，他们的命没有那么重要，你作为一个自千百年后来到这里的人，对他们没有感情也无可厚非，可你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那就是我的儿子，他现在还在皇帝的控制之下，你若想有朝一日和他离开皇宫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那么当下……你必须跟我合作。”
她将所有的话毫无顾忌的在我面前说了个遍，我倒不曾料到她会这样坦然的提起安景尘，看来在她心里，她这个儿子果真只是她的利用工具，不管他是生是死，她似乎都不会太过在意，难为安景尘还一心为她担忧，她竟是这般无情。
我冷着一张脸听她说完，本想说些挖苦的话，然思忖了半刻还是忍住了，嘴皮子功夫再厉害也不能解决问题，眼下速战速决不是更好？她想要做什么我照做就是，只是动用图咒并不是什么小事，况且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依着目前我的身体状况，倘若竭尽全力或许还未等图咒生效我就一命呜呼了，可也不能同她硬碰硬，我的这些理由在她听来一定都只是推辞的借口，说的再多也无用，看来只能先含糊应下再说。
这般想着，便是伸手取过她递来的羌胡文书籍，随手翻了几页，却是有些吃惊，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和我的星盘书相差无几，好似直接复制的一样，实在太过巧合，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开始理解师父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可等不及了。”她见我如此，含笑问道。
我合上书籍，正对上她的眼睛，问道：“在动用图咒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说。”
她点了点头，示意我说下去，我接到，“你想要通过图咒找寻到洛氏宝藏，这我可以帮你，可你要是想要我联合你改变紫微星的动向，甚至于完全摧毁整片紫微宫，这我办不到。”
她笑容一滞，抿紧了双唇看着我，我并未说谎，自然不惧怕她的探究，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是点头道：“好，只要你可以助我找到宝藏，之后的事情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那你能保证安景尘会平安无事吗？”眼下，我最紧张的就是他了。
勤太妃垂了眉，复又取过茶杯浅酌了一口，尔后才缓缓道：“你就这么爱我的儿子吗？”
我一激动，连着身子也前倾了半分，盯着她始终波澜不惊的脸面，咬牙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回答我，你可能保证他平安无事？难道他是生是死你都不在意吗？”
“谁说我不在意？”她猛然抬了头，打断了我的话，“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纵然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他，可他对我来说毕竟还有用，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呢？”
“你……”我伸手指向她，气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些话安景尘可有听到吗？这就是他一心想要保护的母妃，这就是他忍辱这么多年想要守护的人，在她心里他就只是一个附属品一颗棋子罢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好人，或许在很久之前，我也很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快些出来，可之后呢？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让我想起先帝，就会想起那些年被冷落被践踏的滋味，这滋味你懂吗？你不懂，没人能懂。”
“可他到底是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以为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吗？可他即便知道了还是选择站在你这一边，选择相信你。在他心里，你永远是他的母妃，是他最敬重最想要保护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亏他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是你的累赘吗？”想起安景尘所受的苦，想起他心里的无奈，我就心痛的要命，力图想要让勤太妃明白他的苦心，可到底还是我太高估自己了，眼前这个已经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又岂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悬崖勒马回心转意。
“行了，这些话对别人还有用，对我可起不了作用，你也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她挥手打断我的话，将我的一腔陈词全都抛在了脑后，随后收起书籍，挑眉道，“今夜是行动的最好时机，离夜幕来临之时还有两个多的时辰，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时候到了我会让念裳带你过来的。”
话才落，还未等我开口，屋门开启的声音响起，温念裳适时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带她下去好好看着。”
温念裳低眉看了我一眼，应了声，随后便是上前来拉我，我知道再谈下去也没什么用，只能忿忿的瞥了勤太妃一眼，尔后先温念裳一步，快步跑了出去。
我快步的往前走，想要甩开温念裳，然她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开外的距离，并不说一句话，直到到了早前醒来的屋前，我才止了步。
我心里的怒气在这一路而来的过程中消散了一些，只是依旧堵的难受，尤其是在听到勤太妃那些话之后，更是连着呼吸都藏着刺痛。
我腾地转了身，对上温念裳清冷的目光，她见我如此，只幽幽道：“好好在屋里待着，别做无谓的挣扎。”
说着，理了理衣袖，转身便要走。
“难道你也觉得安景尘被这么对待是活该的吗？你在他身边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为他考虑过吗？勤太妃心里的打算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就算你效忠的人是勤太妃，可你难道也愿意眼睁睁看着安景尘被利用吗？倘若勤太妃一心只为了自己的目标，那安景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难道预料不到吗？”纵然能保住安景尘的命，可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心会彻底死去。
她停了步子，却未转身，在我将这些话吼完后，她沉默了许久，在我以为她会突然良心发现的时候，她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如果真的想要救公子，那就不该失去理智一味的质问别人，你该做的是安静下来好好的想对策，该怎么救，如何救，这才是当务之急……你对着我吼也没有用，我们的立场不一样，至于为了什么你也没必要知道。”
“温念裳……”
“我知道用公子的命来威胁你实在有点不堪，可是太妃说的也没错，如今并不是太妃想怎样就怎样，实则是公子的命在陛下的手上，倘若太妃不做点什么的话，到最后你觉得陛下会轻易饶了他们吗？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或许大家都能得救也说不定。”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随你怎么想，我没有功夫和你一一解释，容我警告你一句，今夜你若出了什么纰漏，死的就不仅仅只有太妃和你了，恐怕连着全锦城的人都要替你陪葬，图咒带来的后果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所以奉劝你，别玩什么花样。”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终是咽了下去，忿忿的盯着温念裳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如今被逼上了悬崖口，后退那是万丈深渊，前进却是刀山火海，终于到了进退两难无法抉择的地步。
此时的我，到底该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