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是何意
影子浑身一震,隐于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
敢篡夺大鄢穆氏百年基业的人,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个是他血脉亲情的舅舅,若他应下叫他又如何下的去手,可若他不应,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底下的父皇和穆家的列祖列宗。这于他来说,简直是个两难的选择。
穆沉渊却不会给他犹豫的机会,双眼微眯,眼中已生戾气,“齐王穆沉舒,你要抗旨?”
穆沉舒自小接受的,便是君为上,忠君爱国的思想,就算先前还有些犹豫此刻已是心神一凛,想起自己之前立下的誓言,他蓦地重重将头向地上一磕,“臣……遵旨!”
他知道,等他再次起身时,他就已经不再是年轻的摇光帝身边第一暗卫影子,而是大鄢的齐王穆沉舒。他将不得不面对要说服自己谋朝篡位的母妃和心机深重的舅舅,更将面对……很多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
待连穆沉舒都跪安而去,这偌大的屋子里唯独只剩下穆沉渊一人时,他才微颤着手按在自己右腿上,他的目光越过自己渐渐变得没有知觉的腿,也不知看向何处。才分开不知几许,他竟有些想扶疏了。
却说扶疏因太后和飘碧匆匆赶回慈宁宫,飘碧身上那毒她并不敢让第三个人知道。她到时飘碧正难耐的摩挲着屋中一根柱子,见她进来又是惊喜又是羞愤的模样,霎时就哭了出来。
有些委屈有些害怕还有些难堪。
扶疏心中一痛,忙疾步上前查看她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定时的发作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疏为她扎了几针看她安静下来便终于放了心,只是她本来就在崖底劳累了几天几夜,回了宫又匆匆赶回全凭着一口气,等确定穆沉渊和飘碧都没事了,那支撑着她的那口气就跟着消散,让她再撑不住,两眼翻白,软软的倒了下来。
飘碧见她倒下,愕然的瞪大眼,片刻后尖声大叫起来,“小姐……扶疏,扶疏你怎么样,来人,来人呐!”
可怜太后将扶疏召了回来想要一解思念之苦,只是扶疏一回来先去看的飘碧,她连一面到没见上,本欣喜的以为能见了,却听到扶疏晕倒的消息。
穆沉渊在慈宁宫自然也放了人,第一时间知道扶疏晕倒的消息他便急的想起身赶去,只是才一起身那右脚就一阵无力,让他控制不住的整个人跌坐在软榻上,他眼中闪过痛色,又不放心宫中其他人,直言点名要陈太医去。
于是才从宫外为穆沉渊办完事回来的陈铭太医连口水都没喝上又匆匆去了慈宁宫。
一番把脉,他朝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飘碧和宝珠翻翻白眼,转身对太后恭敬道,“没什么大碍,太过疲累又担心受怕,乍一放松就这样了,好好休息下就成。”
听他这样说,慈宁宫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入夜已近三更。
慈宁宫侧殿佛堂放着佛盦的石壁突然发出咔哒一响缓缓移开,露出微闪着光亮的洞口,李明远推着穆沉渊从里头出现,他小心的看着轮椅上穆沉渊俊如石刻的脸,轻声道,“听陈太医的意思,扶疏还在睡。”
他说话间视线划过穆沉渊的右腿,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看着他从弱小的孩童慢慢长大,却也看着他因为意外又变得弱小,好在……还能再站起来。
李明远推着穆沉渊来到扶疏的房间,他不敢发出大的动静,将穆沉渊推进去后便关好了房门小心守在外面。
穆沉渊先是停驻在原地片刻,他的呼吸微微屏住,许久才缓缓放松,用手划着轮椅慢慢来到扶疏床前。
他本来抵触用轮椅,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残废,可他听到扶疏晕倒的消息便坐不住,忍不住想来看一看她,要过来,他便只能用这个偷偷来看几眼。他是第一次用轮椅,还用的并不熟练,轮椅先是划错了几个方向,才最终缓缓划到了扶疏跟前。
眼前的人微微蹙着眉沉睡,她似是累极了,整个人都疲惫不堪的样子。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本躺在他膝盖上的小家伙也跟着醒来,小小的动了动鼻子,动作灵活的从他膝上连滚带爬的下去了,又蹭上了扶疏的床。
小小的熊笨拙的扭动着身体,一点点蹭进扶疏的怀里,又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竟是又睡过去了,看的穆沉渊不禁微微一笑,从方才一直笼罩在身边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些。
他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紧闭的双眼,柔声道,“扶疏……”他说着顿了顿,耳根微微有些泛红,终是小心的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下,“做我的妻子吧。”
熟睡中的人又怎么可能回答他。
他却笑的迷人,“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这一大一小都团在床上熟睡,穆沉渊却像是怎么都看不厌般,一直面含微笑的看着,直至李明远在外头催了几次,他才应了声,又由李明远推着入了密道,打算赶回乾清殿。
先祖时设计皇宫时就设置了几条密道,向来只有每朝皇帝知道,是以就连太后都不知道她的佛堂里藏着一个密道入口。
想到先前能在密室里出现的晚娘,穆沉渊不由微微皱了下眉,也不知道晚娘……是从何处知道密道的,那是否说明,宫中的其他密道,都已经不安全了?
在要接近乾清殿时,穆沉渊忽然像是感言到了什么,突地伸手让李明远停下,旋即脸色一寒,眼中已然有了杀气,“滚出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牵着一人走来,却是先前的晚娘。
李明远乍看到晚娘的脸时一惊,下意识看了穆沉渊一眼。
晚娘笑了笑,小心的将手中牵着的人往前面送了送,穆沉渊看着那人靠近,心中忽然涌起些许奇怪的感觉,像是亲切又像是陌生,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他的目光慢慢在这个人脸上的面具上落定,淡淡道,“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