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少爷，请稍等，我们正要商量给你动手术的事情，你也一起来听听。”黄大夫叫住正欲离席的霍祺康。
霍祺康只能继续忍受着心里的煎熬，重新坐回位置上，“随便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反正横坚都是死，接受手术也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愿意。”霍祺康直入主题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对于自身的病早已心知肚明，但他现在真的很想活下去，因为不能辜负了玉雪瑶为他承受的这些痛苦。
“大少爷且放宽心来，老夫有百份之六十的把握能让你康复，只要大少奶奶能克服心理的障碍，明天能够发挥正常的话，老夫就有百份之九十的把握了。”黄大夫嘴上如此说来，心里却是信心满满，没来由的他就是对玉雪瑶有信心。
“必须要开刀吗？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吗？”大太太试图改变策略，说到底还是对玉雪瑶不放心，尽管黄大夫把她说得天花乱坠，她还是不能让儿子冒这个险。
“老夫跟二少爷仔细商量过了，相信二少爷也已经找你们谈过了吧，上次走得匆忙，没有时间当面跟你们解释清楚，就让二少爷代老夫给你们普及了这些基本知识，在此老夫也不重复啰嗦了，要不要动这个手术，还看你们自己商量清楚后再作决定，老夫声明，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但如果不做手术，下次大少爷若再犯病，老夫也就无力回天了。”黄大夫如实相告，并非他危言耸听，只是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考虑的全面一些。
“康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这次给他配的药物很管用，照着这个方子继续服用能根治吗？”大太太从霍祺瑞口中了解此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心里明明有了答案，还是不死心，仍希望黄大夫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大少爷的病已经成耐药型了，之前服用的中药药性都差不多，所以中药对他是完全没有效果了，至于这个西药成效会这么快，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服用过，接着使用一样会没有效果。”黄大夫摇头叹息，看到大太太临时变卦，心里有些着急，因为错过了这个最佳治疗时期，大少爷的病就真的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那不能由你自己动刀吗？为什么非得让一个从来没给人治过病的门外人来当什么主治医生？”大太太仍旧不放弃，继续用商量地语气问道。
“夫人别再阻拦了，既然黄大夫对玉姑娘这么放心，康儿自己也愿意了，我们尊重他的决定。”霍云霆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自己的观点。
“那既然各位没有意见了，手术就定在明天吧，估计这梅雨天气要持续到清明过后去了，这种天气正是发病的高峰期，趁着现在还没有复发，赶紧把它根治好。”黄大夫放心地笑了笑，以勉夜长梦多，赶快宣布日期，不给大太太留下犹豫的机会。
霍祺康忍着想飞奔到玉雪瑶身边的冲动，耐着性子安抚好依旧为她心情忐忑的大太太，但是该做的准备，该表达的话语，该安排的人和事，他必须安排妥当，所以又向霍云霆夫妇说了一番感恩戴德之词，并要求大家善待玉雪瑶之类的种种遗愿交待了一番，待心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才大步走出饭厅，偏偏后面还跟着一条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祺轩乖，你大嫂现在需要休息，等她休息好了，你再来找她陪你玩行吗？”霍祺康拦在门口，好声好气地哄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弟弟。
“她不是我大嫂，我长大了要娶她当我的新娘。”霍祺轩不服气地纠正他。
“可她已经和我拜过堂了，这辈子你只能当她的小叔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八辈子，只要有我的存在，我都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所以你没希望了，好好读你的书吧，别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霍祺康好笑地提醒他，对于这个还没有他一半年纪大的弟弟，他一直是很宠爱的，至于玉雪瑶突然会变得这么吃香，倒是让他始料不及，黄大夫是他的良师益友，也曾出生于门风严谨守旧的大户人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让他们家家道中落，从此成为游走四方的郎中，或许是有了不同的阅历，见惯了形形**的人物，因此造就了他这既讲究儒家思想又追崇洋人的洒脱开放式教育。在他看来玉雪瑶的身世与黄大夫有着相同之处，他们接触后可能又发现了与之追崇的思想是一路，所以他觉得黄大夫欣赏玉雪瑶是可以解释得通的，而他这个以调皮捣蛋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小弟，会因为玉雪瑶消停下来，每天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出现在后院，没有再听到他整蛊了谁，对谁又大发雷霆让三姨太处罚了谁，在玉雪瑶消失的这段时间，他每天来几回，问玉雪瑶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天天如些也不见他放弃，这让霍祺康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一个还没有开始发育的人，会爱上一个大自己一轮的人，他是万万不信的。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不讲道理了，先是抢了二哥喜欢的人，现在又来跟我争，我不管，雪瑶是我先喜欢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否则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大哥了。”霍祺轩一脸愤怒地叫嚣起来，不得不让霍祺康正视他的存在，居然还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挑衅和杀气，霍祺康心里一阵震惊，怒火刷地一下窜了上来。
“谁教你满嘴胡说八道？赶快离开这里，趁我还不想打人之前，走，走呀。”霍祺康怒吼出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全霍府的人都在议论玉雪瑶是二哥带进门的，现在却莫名其妙成了你的新娘，是你和大娘设计好的，说什么让她临时暂代新娘，可你现在根本就是想占为己有，你有想过当你的新娘回来后，要把雪瑶还给二哥吗？我和二哥都商量好了要公平竞争的，可你霸着人不放，让我们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霍祺轩突然暴发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愤慨，句句铿锵有力的指责，让霍祺康措手不及，瞪着他的脸看了数十秒，全然陌生的感觉，这会是一个十一岁孩子会说的话吗？他脸上的气愤和眼神中杀气腾腾的怒火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吗？老天，别告诉他，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真的爱上了他的小呆妻，莫非这就是他们从父亲身上遗传过来的唯一共同点，完全一致的爱好。
“你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会转告她你来过这里，我会把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对她的担心与关心统统告诉她，快快走吧，我也乏了，其他的，等我明天活着回来再说吧。”霍祺康乏力地说道，霍祺轩的童言稚语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新娘终有回来的一天，而玉雪瑶本来就是祺瑞先认识的，他不过是仗着自己身体上的柔弱，让大家对他多了一些顾忌，多了一份迁就，比别人多了一个博取同情的筹码而已，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得到玉雪瑶的爱，也许她的种种表现都只是对一个病者的同情和怜爱，这个认知让他很颓废。
霍祺轩还想抗议，发现他脸上糁人的寒意，只好暂时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