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妈你不要妄自菲薄贬低了自己，我爹那是关心你，怕你遇上危险或是惹上麻烦才会这么说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大权最终掌握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你看这督军府的官员来来去去，逃的逃，死的死换了多少人，我们应该对这些人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免得一不小心被人利用，掺入到他们的斗争中自己却浑然不知，即便是没被利用，也免得到时候被他们祸及池鱼，官员替换历来都是先排除异己，把与前任关系密切的一干人等通通处理掉，他们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因此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也是我们求生自保的一种方法。”霍祺康安慰道。

他跟玉雪瑶一回来到家，霍祺轩就把三姨太去督军府替她们讨回公道的事情说了一遍，霍祺康现在跟玉雪瑶基本成为了一人，走到哪里都是十指相扣，尽管霍祺轩对他再有不满，再怎么把他当空气无视，也只能接受事实。

见到三姨太对玉雪瑶改变了态度，不管她出于什么居心，霍祺康都很感激她，况且他知道霍云霆不是真心想谴责三姨太，确实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可能拉下一家之主的颜面当众说出哄她开心的话，心思缜密、体贴守孝的霍祺康只好先替父亲安抚一下三姨太的心情，也顺便代玉雪瑶表示感激之情。

果然是父子连心，霍云霆听他说完对他投来赞许和感激的眼神，接着说道：“还是祺康最懂我心，你们都要记住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正是我要提醒大家的，包括雪瑶在内，不可以跟官府的人走得太近，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为自己争来一席之地的，都不会是善良的主，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与我们根本不是同一路人，胜男以后也少跟他们走动，有什么事让熊魁安出面，你毕竟从方家嫁到了霍家，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我霍云霆的二夫人，再打着方家的旗帜出面也不合适。”霍云霆看向一旁故意与他隔着两个座位而坐的二太太，这番话就是针对她说的。

自从上次与霍祺康一番彻谈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手术后的霍祺康性格活跃了很多，与他说起话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生份，对人也没那么冷淡了，霍云霆按照他的提议结束了很多外地的生意，这才有了这么多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闲暇在家的时间太多与几位夫人之间的矛盾自然也就产生了。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别影响我吃饭。”二太太冷漠的声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让他脸上的面子又有些挂不住了，这个星期霍云霆一直留宿在她那里，却因为前天晚上两人发生了一些口角，睡到半夜霍云霆愤然离去，第二天一早见三姨太挽着他的手臂容光焕发地走出来，昨天晚上她望眼欲穿的等了半夜，结果今天又见他从三姨太房间走出来，怎能让她心里不憋闷。

“你们这样的想法会不会过于谨慎？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我倒觉得夹缝中求生存，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认为跟官府走动可以套取消息，对我们的生意百利而无一害，大不了多花些冤枉钱而已，反正没有不爱财的人，每个月给他们分些花红，我就不信还有人舍得赶走财神爷。”霍祺瑞嗤之以鼻地插嘴道。

“欲壑难填的故事古往今来我们听得还少吗？你又能保证现任要职的这些官员他们能够长久不衰吗？”霍祺康慢慢地吞下口中的食物，不疾不徐地声音问道，直接问出了问题的关键，让霍祺瑞一时语塞。

“我赞同老爷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太有体会了，到现在我还没回过神来呢，怎么她们杀起人来手不抖、眼不眨的，的确跟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别看我平时打下人挺狠毒的，但要我去杀一个人，我是万万做不到的。”三姨太没头没脑地说道，经过霍祺康刚才的一番分析与安慰，她又恢复了心情，故而出声支持他与霍云霆的观念。

“什么杀人眼都不眨？你看见了？”二太太只顾着生闷气，没有理会他们，这会饭也吃饱了，嘴巴闲着也是闲着，听见三姨太发言，她忍不住就想顶她两句。

“对呀，那个……”三姨太正忙着给玉雪瑶剥虾壳，没有听清楚声音的来源，刚想出声作出回答，见二太太一脸鄙夷地望着她，连忙收嘴，回给对方一个得意的冷笑。

“够了，够了，三姨太，你不用再招呼我了，你自己吃吧。”玉雪瑶看着眼前两个大碗里堆满了各类她爱吃的菜，一碗是三姨太帮她夹的，一碗是霍祺康给她夹的，看到三姨太为她夹菜，剥虾壳，霍祺康也替她把鱼刺挑出来，知道她不喜欢吃姜丝和葱花，也帮她一点一点地挑了出来，整个饭厅属她最抢眼，这餐饭吃得她极不自在。

一直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慢慢嚼饭的大太太，这会也放下了碗筷，她这两日的心情也是不佳，从前天在大门口被霍祺康指责了一番后，她心情就很低落，想起自己亲手策划的一切全都乱了计划，不能找回龙珠已经让她伤怀，现在看到霍祺康跟玉雪瑶两个人甜甜蜜蜜毫的样子，更加让她窝火，本来两个人恩爱是好事，但玉雪瑶还没经得她的认可，两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到处秀恩爱，回来也没先去她那里打个招呼，让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丈夫的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儿子是她唯一的寄托，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真的要弃她而去了，她怎能不伤悲。

“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出去这么久，到底有没替雪瑶报仇雪恨呀？”霍祺轩手肘被霍祺瑞顶了一下，接受到他眼神传来的讯息，突然又想起他的提问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遂又心不在焉地问道，玉雪瑶不在的这几天，他一直没好好地吃餐饱饭，这会忽然觉得胃口大开。

“不能说，我答应了陈夫人不到处乱讲的，要是她怪罪起来，我这小命还能保得住呀，别看她平时为人挺大方的样子，生起气来可不得了，‘砰、砰’两声，当着我的面就枪毙了两个对她不忠心的下人，那狠毒劲和枪法，绝对是杀了很多人后锻炼出来的。”三姨太嘴上回答不能说，但嘴巴又不停地表述着，从她前后吞吐的内容，大家已经能够清晰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看见陈夫人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