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凉水
不知是王喆心情沉重，翻乱不止，还是这里随黑却很平坦，他仿佛是走向刑场一样，一步一步很是艰难地走动着。他好像双眼眯着，并没有看着脚下的路。照他这样闭眼一样向前慢走下去，如果真的前面谁无意中挖个坑，或是放块石头，钉之类的东西，他也会毫无惧色，直挺挺的迈下去，不顾一切，横着撞上去。
他在心里咒骂秦女人的蛮横无知，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果他只是说一说、或是骂一骂也没什么，也不会使王喆退怯。最后竟搬出校长来压自己。本来这段时间，自己在校长的耳朵里，灌的都是他王喆的坏水，如果秦师傅把他告到校长，自己这个搔扰女宿舍的臭名算是落下了。到那时真是成了没逮着狐狸闹身臊，那自己在学校还怎么呆呀？这个老刁婆子，真是太厉害了！
要说今天晚上，让他最痛心的就是林艳，千真万确不会有错，在秦师傅屋里的就是林艳，不知道今天林艳为什么也破例晚上来到学校？我在外面这么大声的，急了似地嚷她，叫她。她愣坐在屋里一声不吭，你就是不便出来，你在屋里朝我说句话也行啊，可你就是不言声，仿佛你真的没在屋里一样。
想到这些，王喆冷煞煞-的身上，又仿佛浇注了一阵凉水，这注凉水，苦凉苦凉的，从头一下浇到脚后跟。他浑身凉透，心里却象让人塞进了一团带刺的棉纱。一股被人无情的舍弃，自己被人围着揍，这位林小姐，却默默的眼睁睁地站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大不管，大不顾的神态一下刺痛了王喆。自己这样大胆的，不顾一切地向她献花，给她说这道那。她虽然也和自己说说笑笑，看来和自己有些感情。可当关键时刻，自己真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拼命，不，保命地冷眼相待了。
他真有些恨林艳了。他觉得她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逢场作戏，都是在欺骗自己的感情。他仿佛是一个令人作笑的跳梁小丑。仿佛自己表演的越充分，人家笑的越欢。可她林艳笑倒是笑了，可她却没把他朝心里放。是自己对她哄的不够吗？是自己对她不奉若神明吗？这些，王喆回想起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让自己怎样，才能让林艳动心呢？他看过小说，中国的，外国的，尤其是现代的，男女之间的爱情差不多都是送送东西，最后两个人如漆似胶地爱起来了。甚至于有你不吃，我也不吃，你如果那样，我宁愿去死的悲壮的爱的场景，自己究竟怎样做，她林艳才会那样不顾一切的爱自己呢？
此时此刻，在王喆的心中，使他最容忍不下的就是对林艳的怨恨，课上对县进修领导的事，虽然使他难堪，使他受到了领导的训斥，指责，受到了老师们的嘲笑，但他觉得他的内心却没怎么受到伤害。因为那件事，他良心上认为，他确实是错了，确实是极不应该的失误，所以，尽管领导怎样狠狠地批评他，他也不会觉得冤，老师们怎样取笑他，他也不会觉得那些老师太不讲情面，太不够意思了。尽管这几天，他象个落水狗一样，悲苦怜怜地不敢象以前那样昂首挺胸地走在人们面前了，可他的心却没有什么痛苦的死去活来的感觉，他只是觉得，他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在老师们面前，侃侃而谈，摇唇鼓舌了。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丧魂落魄-，不管不顾，没什么脑子，没什么细心的人。他觉得自己实在真是丢了面子。所以自己，懊恼，自己苦闷。
可是，今天晚上林艳这么一来，王喆的心里一下没有了光，没有了热，更没有了电，仿佛就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傻子，疯子，痴子，尽管他在林艳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表现着爱，可爱的花却一点也没盛开。甭说他与林艳的爱，就连他与林艳一般朋友的关系都不存在。
人，当他心中没有了爱，他对世界一下改变了看法，他总觉得，世上本没有真情，真爱。有的情，有的爱那也是相对的，大都是故弄悬虚，逢场作戏而矣。
此时，王喆的心被堵得死死的，他的眼前，不只是黑暗，在这黑暗的空中，仿佛还深藏着许多狰狰的人头骨，每个人头骨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恐怖地瞪视着他，下端在两排小栅栏似的牙齿中，仿佛发出了刺破天地与人心骨的奸笑。
王喆只身茫然地走在这冷森森，黑洞洞象深渊绝谷一样的校院中。他没有了血；没有了肉，仿佛是一具尸骨在死一样的空旷的校院里徘徊。他圆圆的眼睛望着头顶远处斑驳惨淡的苍穹。几丝冷风吹来，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的牙用力咬动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酒”！可能是身体觉冷的原因，刺激着他想到了酒。酒能驱寒，又能仗胆。想到火辣辣刺激的酒。王喆浑身仿佛了一丝活力。他真的有些馋酒了。他嘴巴嚅动着。双脚向校门口走去。
走出校门，穿过萧条静默的小街。来到“红艳餐厅”。招牌挺大，里面却很狭小。王喆朝里看，里屋*作间的烟雾止不住地朝这吃饭的屋里窜来。坐在东南角的两个吃饭的，只能听到哈哈的傻笑声，看不见那两位的脸模样。真好似腾云驾雾中的“临仙阁”发出的奸笑声。
王喆愣愣站了会儿，便在东北角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老板娘兼服务员的胖女人走了过来。尖细的嗓门佯笑着脸朝他问：“吃点什么？”“两瓶啤酒，一盘煮花生米。”王喆不加思考，顺口说了出来。此时他心中，他口中最需要的就是酒。走在路上时，他真想喝几杯“黑土地，”“浏阳河”什么的白酒多过瘾，多解馋。可当他走进饭店，站在门口，看到那两家伙，桌上放了几瓶啤酒时，便想到，现在才九月，没有人在这时喝白酒。真要喝下去。热辣辣，胃里烧---------，不是找罪受吗？得，一般般喝点啤酒算了，便一时改了主张，要起了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