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南域一年〔十七〕
“千以音……”汐硕远远地看着眼前这个慌慌张张躲避攻击的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忽然间，长剑变为镰刀，身上也蔓延出一层血红……
“你是死神……”周遭正与他战斗的人皆是惊叹了出来。
汐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然被发现了……”话音未落，他身周的人便全部血流满地了……
“那就全部去死吧。”汐硕缓缓将右眼的眼罩带在他那只黑色的眼睛上，再次看了眼以音的方向，甩起千渺染沧镰就是对着她砍了过去！
以音感觉到了背后强大的力量，回过头的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死神……”那种绝望的眼神，也正是汐硕想要看到的。
“嘭！”忽然一声爆炸，以音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拥有着墨绿色头发的男子，他略有消瘦的身形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力量……
“你没事吧？”又是一个少女跑到了她的面前。
以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叫左灵。放心，他会保护你的。”左灵指了指正站在以音面前回头对她露出微笑的男子。
“凌乱，”这时，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起来吧。”
“凉哲？”那个叫凌乱的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少年道：“就你？”
凉哲显然无法接受凌乱这样说，他挑了挑眉，还未开口，那边的汐硕却先开口了……
烟雾散去，所有人都看清了他身上的阴暗与杀戮的气息，那肆意的血腥味仿佛成了他的标志。他开口：“你们说够了没有？”而这个声音，却不是汐硕的声音，是被改变后的空洞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地狱的颤抖。
这个声音，竟令所有人不由得一颤。
而就是这时，凉哲和凌乱相视点头，同时发出一声低喝，齐齐对着汐硕暴冲而来！
“小心啊！”左灵在后面提醒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汐硕竟然一时间失了神……就这样狠狠挨了凌乱和凉哲一掌。
猛地一口鲜血从汐硕嘴里涌出，他也一下子回过了神，重新站了起来，镰刀也在这一瞬间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是你们先动手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镰刀迅速挥舞着，攻击速度飞一般的提升，脑海里回放的全是满满的愤怒，心中压抑的全部都是积攒下来的妥协……
“这样打下去会输的……”凉哲被打飞后再一次站了起来，看着依旧没有疲惫之色的凌乱喊道。
“你先退下。”凌乱落回了凉哲身边：“接下来交给我。”
“好。”凉哲退回了左灵这边，他相信凌乱的实力，他还没有拿出真实实力……
只见凌乱的身体疯狂的暴涨……
汐硕见到这幅熟悉的景象不由得停了下来，终于要变出原型了么？而他自然是清楚凌乱的实力。于是他便将目光转向了左灵……
凌乱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身血腥的少年，感觉都是说不清。为什么他会那么了解他们，为什么他们的每一步攻势他都会识破，又为什么，面对他的这幅形态却不是好好观察……
汐硕当然没兴趣看，因为对于凌乱的这个形态他已经是再了解不过了。接下来他便只需要和他打一段时间，他一定打不过他他是极为清楚的，找准时机，劫持左灵就好。遇上他们没杀成以音算他倒霉。
感受到了汐硕的目光，以音与左灵都是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汐硕也能看到，以音的眸子里竟然闪烁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此时此刻，凌乱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妖的形态……
新一轮的战斗！
汐硕自始至终只是不断地抵挡着凌乱的攻击，这不免让凌乱感到越来越不对劲……
“嘿——”忽然背后竟然传来一声低喝！
在汐硕的预料之外，可当他的天赋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忽然一阵强烈的疼痛侵袭了全身，一把银白色的剑，就这样再一次狠狠刺进了汐硕的肩膀……
汐硕的身体猛地停了下来，身前的凌乱竟然也是一下子收回了攻击？
汐硕茫然地看着凌乱，抬手用千渺染沧镰砍断了横在他眼前的那截剑。明明凌乱可以杀了他，明明这个人也可以杀了他……
“凉晨你怎么来了。”左灵带着以音和凉哲过来了，此时汐硕已经跪倒在了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但他一直在观察，一定会有那么一个时机……
就是现在！
在凉晨与左灵他们交谈之际，汐硕猛地竭尽全力站起，伸出手的刹那，无数跟阴影的丝线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把剑凭空飞来就要砍向汐硕的手……
丝线卷上左灵，正被迅速地收回身边，那把剑，就在汐硕准备反手去接住它的时候它竟然再一次割到了他！不过他依旧抓过了剑柄，刀锋一转，也毫不拖泥带水地抵上了左灵的脖子。
所有人，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你到底是谁。”一直不言不语地以音在沉默中开口了。话出，惊艳四座。
见木偶丝暴露，汐硕也不再好隐藏什么，用回了他本来的声音，回答道：“千以亦。”
一时间，再一次沉默了……
“汐硕……凉汐硕……”被汐硕劫持的左灵颤颤地开口了“是你么……”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已经死了。”汐硕想也没想，冷冷地回答她。
“你这个混帐东西！”忽然从身侧飞来一脚，毫不留情地将汐硕踢飞了去。
汐硕艰难地支起身子，肩膀仍在流血，他看着愤怒的凌乱，一时间愕然了……
“就该杀了你是不是？！”凌乱狠狠一踏地面，那把剑也被弹了起来，弹到凌乱手中，他一脸阴沉地走向他，一脚踏在他身上，手中的剑，也猛地刺入了他的另一只肩膀……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凌乱！”左灵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着，不要命地向汐硕爬过去，脸上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但左灵她还是被凉哲拦住了：“凌乱不会杀了他的。”
汐硕倒在地上，感觉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成了他的内心，他甚至看都不敢看凌乱一眼。
“杀了这么多人你很能耐啊！”凌乱拔出剑，挑去了汐硕的眼罩，看到他眼罩下漆黑的空洞眼眸他怔住了，但没持续多久，便又再一次刺入了他的手臂……
又是左灵撕心裂肺的叫喊，可汐硕，只是感觉他的耳朵被遮住了。甚至连他的痛觉都麻木了。
“看看你自己这幅样子！”凌乱狰狞的脸死死看着汐硕：“真恶心。”
“做一个杀人如杀鸡的魔鬼很酷么？！”
“一点都不！”不知为何，当凌乱再次抽出剑时竟流出了泪水……
汐硕在看到这些后，终于回过了神。这是他看到凌乱第一次流泪……他原本以为他会再次刺向他，可他没有，他只是拎起他，将他狠狠地丢向了左灵。
左灵见到汐硕被丢来，便用身体接住了他，自己狠狠被砸在了地上。
汐硕只是感觉一阵强烈的疼痛，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单纯的心痛……他抱着肩膀，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裳，他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地上。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左灵赶忙爬起来拉过他，将他狠狠的抱住，此刻的汐硕竟然平静了下来，仿佛左灵的宠物一般安静地靠在她怀里。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这样吗……说他们这样的社会人不正经……不会有什么成就……”左灵的声音，颤抖着。她回忆起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座被鲜血洗礼的城池，满地的尸体。又回忆起刚刚的那一幕，他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毫不迟疑，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经历多少事才可以这样对朋友下手也毫不怜悯这样的淡然……
“可是……”汐硕犹豫了下茫然地开口了：“人总是要改变的啊……”哪怕变成他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他抬起头，看着左灵的侧脸，空洞的双眸中竟然闪烁出了歉意……但依旧是，没有任何一滴泪水浮现……仿佛他不曾习得哭泣。
“可是……”左灵依旧抱着他，已经涕不成声：“你不是不想再让无干的人丧命了么……为什么现在却……”
“错的，不是我……”汐硕悠悠地开口了：“是整个世界……”此后，他也没再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没有谁会同情他的遭遇，只能自己坚强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敢做敢为，善取善舍，生的潇洒活的自在方才是无愧人。生活的不尽人意为的只是告诉他，要笑着面对。
听到这些，左灵猛地怔住了……接着，将头缓缓埋进了汐硕尚还滴着鲜血的发间……
此刻的她就像个大姐姐一样……而他，正是需要被她安慰的弟弟。
“咕……”忽然间，汐硕的身体猛地一颤。
左灵也赶忙抬起了头，看到的，正是一把剑直直插在了汐硕背后。再向上看去……
竟然是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