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卖孩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其实安珍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可是这会儿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你们……老妹子,不是我说你,虎子本来就养在你们身边,如今出了事,凭什么都硬塞到艳红身上?作为婆婆,你不劝着小两口重修旧好,还这么说自己的儿媳妇,我真是……”
“我?我怎么了?”龚氏仗着自己身板比一般女人强壮,朝安珍婆婆逼了过去,徐老头一见到自家这败家的娘儿们这个动作,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赶紧挡在安珍婆婆面前,“老婆子,你要做什么?”
龚氏被徐老头堵在面前,心里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讪讪地笑着说道:“那个安珍老姐姐,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张先生都这么说了,谁没事敢凑上去?”说着,眨了眨眼睛。
安珍气得脸色铁青,怪不得仇氏这几年越发的瘦了,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这个快要钻土的老太婆还要沧桑一些,原来她过着这样的日子!没由来的,安珍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其实每个媳妇儿都要经历这样的日子,不然怎么会有“多少媳妇儿熬成婆”这句话?只是像徐家这样的亲戚还真是……
正在说话间,徐耕牛带着一位中年大叔走了进来!这位中年大叔长得挺俊俏的,不过,他留起了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就要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在这位大叔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子,长得那是粉刁玉琢,十分可爱。他的后背,却垮了一个和他身体不相符合的大背篓,里面装了一些都不认识的草药。
“咦?李大夫,你怎么来了?”龚氏嘴快,赶紧问了出来,“耕牛,你怎么和李大夫一起?”
徐耕牛支支吾吾了好一阵,眼珠子下意识的就看着安珍这边,安珍对徐耕牛更是鄙视,上前解释道:“艳红发烧了,我让他去叫的大夫!”然后,就走到李大夫身边,微笑着说道:“麻烦李大夫跑这一趟,实在那孩子走不了,这会儿正在床上躺着呢,麻烦你给看看!”
“婆婆言重了!”李大夫笑的十分谦和,小童子紧跟在李大夫身边,安珍给他们两个让了让位置,让他们好进屋去!
“真是不好意思,看你们这样子怕是刚刚才下山的吧?”安珍不小心看了一眼小童子身后的背篓,又看了看李大夫身上的衣裳,深蓝色的衣服上,在衣角处沾了好些湿泥巴。
“这倒不是!”李大夫人很好,而且脾气温和,整个山塘村乃至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我们哪是刚刚才下山,是正要准备上山!”
李大夫话少而简洁,他身后的小童子接着他的话就说到:“本来已经快要走到小山那里了,哪里想到就被你们给叫回来了,知不知道今天上山的路很不好走?昨晚下了大雨,**的,到处都是泥巴,真是讨厌死了!”
“襄儿,休得多言!”李大夫歉意一笑,对安珍解释道:“安珍婆婆,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分不了轻重!”
说完,又对那个小童子严肃的说道:“襄儿,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人命关天你不知道吗?哪里有病人,哪里就是我们的舞台,岂能因为路不好走就埋怨人的?”
小童子低垂着头,闷闷的回答:“知道了师傅,襄儿错了!”
安珍婆婆对眼前这个小童子很喜欢,赶紧摆手,“李大夫说他做什么?他还小,还小,没关系!来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孤寡的老人单门独户的住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可想而知当安珍看到眼前这个小童子的时候心里的喜悦。
没想到这个小崽子还是有点脾气,刚刚被师傅说了,这下不好意思了,一直低着头,就是不肯说话,也不肯抬头看安珍婆婆。
李大夫无奈的笑了笑,“安珍婆婆,真是对不起了,这小子真的被我宠坏了!他呀,叫襄玺,是我前不久在路边捡到的,随我姓!今年都十四岁了,看起来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真是让安珍婆婆见笑了!”
李襄玺有十四岁了,这个安珍婆婆还真的没有想到,有些震惊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男生看!在他们这里,女孩子十五岁及笄,男子十八岁及冠,可是任谁这下也看不出来,这个长得粉嫩粉嫩、身子矮矮的,可爱极了的男孩子居然十四岁了!
“咳咳……”安珍婆婆赶紧掩下尴尬,转移话题道:“李大夫,你可要好好的给艳红看看,那丫头也是个造孽的,娘家那边吧,爹娘过世,剩下几对贪婪成性的哥哥嫂嫂。婆家这边吧又是这样,可要好好的给她调理调理,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病根!”
李大夫点点头,这个不用安珍婆婆说他也会这么做的,这是一个大夫该做的!更何况关于徐耕牛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对这个女人也多了一分怜惜!
这边安珍婆婆和李大夫还有那个小童子进屋之后,那边龚氏一把抓着徐耕牛的手腕就急切的问道:“我说耕牛,你怎么请了李大夫来?你可真是个傻子,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请李大夫来,是准备卖女儿还是卖房子啊?”
对啊!经过龚氏的提醒,徐耕牛这才想起来,也对啊,自己傻傻的去将大夫请来了,但是谁看大夫不给银子的?可是他们家……徐耕牛有些哀伤的看了一眼房子,满是不舍!龚氏真想狠狠的拍一下眼前这个傻儿子,乡下人就该将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当做命根子,可他倒好,居然为了克家的倒霉女人,要卖了他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耕牛,你还真是一条牛啊!”龚氏忍不住感概:“你那个死丫头,张先生可是说了,那可是早夭的命格,你养着她,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看你一点好处没捞到也就算了,还得出一幅棺材钱!还不如干脆将她发卖了,这样一来,不管那丫头今后去祸害谁,都跟我老徐家没关系了!而且,还能得上一笔钱,这不是天降的好事吗?”
徐耕牛一听,心里微微有些触动,张先生确实说过,他们家依依是个早夭的命格,不仅如此,命格还十分奇怪,大有克家之相。徐耕牛现在是真的经受不起一点风浪了,只要稍稍想一下,他的脑子里就会出现虎子那胖乎乎可爱的模样,要是那孩子还在的话……
徐耕牛心狠狠的一抽痛,他的虎子啊,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要不是因为这两个……徐耕牛下意识的看向屋里的仇氏,都是这两个人,要不是他们的话他的虎子肯定还活的好好的!
徐耕牛正想点头,一旁的安珍婆婆看不下去了,对着龚氏就是一通骂:“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脸?有你这样做娘的吗?耕牛如今膝下就剩下依依一个丫头,你还怂恿他把人卖了?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白活了这么几十年!”
院子外不少人点头,可不就是吗!龚氏怎么说也是依依的亲奶奶,居然怂恿她的亲爹将她卖了!
龚氏长这么大,除了当媳妇儿那会儿被婆婆整过,如今都当了二三十年的婆婆,何时受过这等气?哪怕眼前这个人她明知道自己惹不起,还是叉着腰就反驳道:“我糊涂?你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们老徐家的家务事,管你屁事啊!你以为大家都把你放在眼里?我呸,你以为你是个……”
“你个老婆子,你做什么?”
龚氏发疯了,可是徐老头可没有发疯,一把抓住自己的疯婆娘,“一张嘴吃了大便?没事瞎说什么?给我滚回去!”
龚氏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那个头,都快赶得上一个男人了,被徐老头这么一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瞪着徐老头,“老娘哪里说错了吗?你个老不死的,一个赔钱货,不赶紧的卖了,还等着败家吗?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寡妇,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来瞎掺合别人家的家事,老娘就说你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徐老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一张老脸黑的不行,“死婆娘,你作死啊!”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龚氏这个瞎婆娘,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得罪了她,以后在山塘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安珍婆婆本来就知道龚氏是个厉害人物,可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份同情,还是站在仇氏的一边。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要说山塘村最厉害的女人,这个龚氏还不算顶尖的,村里最厉害的人是秦家进门四年多的那个年轻媳妇儿,那一张嘴,生生将秦家二十来口人吃的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堪称是远近闻名的悍妇之一。可是在她安珍面前,依旧十分有礼,辈分从来不敢乱,对她也是笑眯眯的。这个龚氏真是厉害了,连她也敢不放在眼里,真当她安珍婆婆是白叫的吗?
“好,好,真是好啊!”安珍婆婆不怒反笑,对着龚氏就是一连好几个“好”字!“好你个龚氏,如今这是翅膀硬了?你们老徐家吧,说真的,还真没几个我放在眼里过!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今天还就真的管定艳红的家事了!”
安珍婆婆说完,对着院子外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马倌,去,给我将村长叫过来!”
马倌是他们这里的一种戏称,马倌其实就是管马的人,或许在有的人眼里,这是一个很了不得的职业,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大户人家那份在他们眼里很了不得的份列,就够闪瞎他们的眼了。可是在这里,这个职业十分低、贱,是很让人看不起的!
可是那个在院子外那么多人中个子最高的,长得也十分粗壮的男人居然被叫成“马倌”居然还一点也不生气,憨厚的笑了笑,点头就朝远处跑了。
可见,安珍婆婆在山塘村的地位,绝对不是一个龚氏可以比拟的!这下,听到安珍婆婆说要叫村长过来,龚氏才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过是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要卖了那丫头……”
徐老头狠狠的瞪了这家老婆子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傻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