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痛与不痛是个问题
与此同时，兰娜娜已经哭倒在阮玉凤怀里了。
那叫一委屈而悲绝，凄凄惨惨戚戚，绝对是六月要飞雪的节奏！事实上，兰娜娜还真有那么点儿悲从中来，毕竟，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本该提她撑腰的爷爷却无动于衷，想到自从兰岚回归之后爷爷对她是越来越冷淡，晶莹的眼泪是哗哗哗的往下掉。
寒老瞪着路宇腾，那话正是他说的。
老爷子终是忍不住了，什么交情什么忌惮通通都抛之脑后了。但凡他们的态度好一点，寒老就不会直接撕破脸！
但，大家瞧瞧，路宇腾也好，路老爷子也罢，不是明嘲暗讽就是当自个儿不存在的，怪不得兰岚一脸“不关我事儿”的样子，明摆着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
寒老越琢磨越生气，他的余光总是情不自禁的看向那被雪白毛绒裹着的“孩子”，心痛得都快麻木了！曾孙，他的曾孙……不再是一开始的不忍直视，无论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孩子是生是死，那都是他寒家的骨肉。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路宇腾微抿着唇瓣，寒眸流转着，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男人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兰娜娜身上，一动也不动的。
兰娜娜一窒，埋进阮玉凤怀里，企图躲避路宇腾的视线。
“爷爷！”寒祝拧眉，眉眼间尽是郁色。在几人对峙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思考，脑海中闪过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实在是不相信会是兰岚！“这是误会，不会是她！”
这一次，寒祝是斩钉截铁的如是说。
在场的人全部都震惊了，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眼神凝视着寒祝，他们都知道，寒祝口中的“她”不是妻子兰娜娜，而是兰岚。
不会是兰岚……言下之意就是，他寒祝宁愿相信兰岚，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兰娜娜么？
众人的视线在寒祝和兰岚之间游走、摇摆不定，这二人，有猫腻？
“寒祝，你在说什么？”寒山呵斥，他的儿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为寒祝的父亲，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维护害死自己骨肉的女人！
寒山这才猛地想起来，当初自己的儿子最初的订婚对象是——兰岚！
兰娜娜差点就被气抽过去，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因为恨极了，竟咬出了血！她垂着头，将眼底那弥天的恨意小心翼翼的隐藏，只听她哽咽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公公婆婆还有爷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真的，娜娜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不能因为我，而、而让大家难做！”
多么善良而贴心的菇凉，亲爷爷偏心，连带着自己的丈夫也偏心，最后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苦楚往心里咽！
这样一个女人，难道不该得到褒奖么？难道不该被眷顾么？
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心中赞美起兰娜娜来，以寒太太为首的寒家人更觉得不舍和亏欠，甚至生出了“媳妇在娘家过得不好，日后在婆家定然要前辈百倍对她好，让那些人后悔！”的想法。
兰岚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兰娜娜的不对劲。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表面上好像很识大体，但实际上却无一不是针对着她！妹纸的两条眉毛扭成麻花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倒是小曦儿歪着脑袋，睁圆了眼睛观察着兰娜娜，就在兰娜娜一番“慷慨激昂”“忍辱负重”的台词之后，她一派天真无邪的问道：“姨母，乃说话肚肚不疼么？”
小孩子童言童语，稚嫩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引得所有的人为之一静。
这孩子，为何这么问？
兰娜娜不解的看向小兰曦，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么被打断了，果然这母子（女）三人生来就是克她的吧？
“姨母，到底疼不疼啊？”小曦儿一脸好奇，摸了摸圆润的小脸蛋儿，明亮的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悠。“我瞧着姨母又是掉眼泪又说话的，肚肚可疼了吧？”
到底，为什么纠结疼不疼的问题？
“小曦儿，怎么会这么问呢？”殷仲文觉得很奇怪，他蹲下身与小兰曦平视。
兰曦宝宝弯了弯唇角，两只爪子自然而然的爬上殷仲文的侧颜，嗯嗯嗯，手感不错，就素比爹地差点。“妈咪生下我和哥哥之后，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多月哦！妈咪说，嗯嗯，那个时候的妈咪是不能生气的，一生气就痛痛！姨母动气，对身体不好的。”
啊，多么贴心的宝宝，兰岚妈咪眉眼俱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只是除了兰岚和路宇腾，别人可就不复轻松惬意了。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旦被人提起，就不得不引起所有人的深思，通常这些事，都是经不起琢磨的。
小兰曦比了比微微挺起的小肚子：“妈咪这里有道口子，因为我和哥哥。小弟弟虽然不好了，但被姨母‘生’出来的时候一定很痛痛吧？姨母，您别生妈咪的气，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就在这时，小兰睿也站出来了，他可怜兮兮道：“姨母，妈咪笨笨的，您别喝她计较。自己身体要紧，表说话了，我妈咪那个时候据说连张嘴呼吸都是痛痛的，您别勉强自己。”
“……”
一室安静，只两个孩子无辜的看着大人们。
兰娜娜不安的扯了扯嘴角，到底未经生产之事，有些事真的不明白。“我还好，谢谢关心……”
其实，兰娜娜也囧了，她居然说什么“谢谢关心”！实在是眼下她正是该楚楚可怜的时候，形象如何也不能崩了。
兰娜娜哪里知道，此话一出，就在她身旁的寒太太一僵，微闪着的眼眸表示她已经想到了什么事，兰娜娜这般一回答，使得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还好？”寒太太喃喃自语，三分疑惑七分不解，她上下打量着兰娜娜，这才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一点，竟连半滴冷汗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还好”？
这“还好”才是大大的“不好”，确切的说，是糟透了。
男人们或许不明白，但儿子都成家了的寒太太却是很清楚的，那孩子无论是生下来与否，母体都不会只是“还好”！三月流产、足月后引产，对母体的伤害甚至比最后成功生下孩子还要的大。
多少妇科病都是因此而留下的，故而，又怎么可能“还好”呢！
寒太太一个寒颤，终于想起来最初接到消息时的那份惊讶和不信从何而来了。按理说，若是这样的情况，必定是要送往医院的，而不是留在路家。
那时，寒太太只以为路家的实力摆在这里，又有医生在旁驻守，也就不纠结为何不送医院这件事了。
难不成……寒太太望着自己的儿媳，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一会儿白的，比调色盘还要的精彩。
只是，与兰娜娜对望的时，寒太太又不那么确定的！准确的说，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媳妇是那样一个恐怖的人！
为了报复自己的妹妹，不惜牺牲腹中的孩子……不，不，绝对不会是这样！她不能被两个孩子的只言片语所动摇。
兰睿宝宝一直偷偷注意着寒家太太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中一抹光亮飞逝而过，他已然看穿她的挣扎和所思所想。仿佛是为了掐灭寒家太太最后一丝希望，睿儿宝宝奶声奶气，一脸关切道：“姨母，那位医生还在呢，要不，让进来给您瞧瞧？”
兰娜娜下意识死死抓住寒太太的手，什么，那个人居然还在？按照计划，不是让他在成功之后，趁乱走掉么？怎么，居然还留在路家？
寒太太皱眉，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是了，医生还在，就表示脑海中的那个可怕的想法是错的对不对？
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医生在么？赶紧让他来给我们娜娜好好瞧瞧！”寒太太不顾兰娜娜的反对，关切道，“这女人啊，切记不能在这种时候留下半点毛病。”
兰娜娜推脱的话被堵了个正着，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何，终究是心虚的，只能硬撑着眼睁睁的看着小兰曦撒欢儿一样出去叫人。
几分钟后，小兰曦成功的将陈医生带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来人正是兰岚的婆婆——南休宁，以及南休宁的兄长南旭日。
南休宁前来，自然是要替儿媳妇撑腰的，瞧瞧那一竿子寒家的人，个个都不善，不就是仗着兰岚老实（大误）欺负人么！
本来，她早就想要进来了，是南旭日提醒了她！此事，太蹊跷，一味的口水战，倒不如做点实事。
这般想着，南旭日在看向路宇腾时眼中的赞赏呼之欲出，名为“骄傲”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开来。
南旭日再看向兰娜娜时，不屑地撇了撇嘴，看来，有些事他已然心知肚明了。
兰娜娜从未见过南旭日，却在面对他时觉得难堪至极，就像是未着寸缕站在聚光灯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人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