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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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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轩的大手却抢先按在那张纸上,见我陡然变色的脸,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讥诮,淡淡地说:“给你!”说着便慢慢拿起那张纸亲手递给我,“拿好了,如果不小心丢掉我可不会再写第二张!”

“哦,”当然不丢掉的!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心如擂鼓般激动不已,我真的自由了!他--同意离婚了!“谢谢你!”

他嘴角的讥诮转成了阴魅的冷笑,眯了眯眼眸,俯近我耳边柔声道:“告诉你,我最恨你说这三个字!”

“哦,”我大惊,生怕他一个气恼又将离婚协议书抢回,连忙又改口道:“对不起!”

“我更恨这三个字!”这下更糟,他黑眸里窜出一种似曾熟悉的凶焰,那是暴风雨前的酝酿。

“……”我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麟麟,到爸爸这边来!”沈浩轩突然对麟麟拍了拍手,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麟麟乖巧地扑进他怀里,仰起小脸甜甜地笑着:“爸爸,麟麟喜欢这里!”

“哦,喜欢可以多待些日子!”沈浩轩说完抬头对吴嫂吩咐道:“告诉厨房,可以上菜了!”

很快,女佣们端着刚刚盛出来的一盘盘佳肴美味过来,很快便摆满了桌面。

虽然沈浩轩的态度还不是很好,不过因为他主动签字,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连忙起身客气地帮着一起布筷,还亲手给他倒了杯香槟。

“给我倒香槟是为了庆贺你终于得到解脱?”他举起杯子,笑着问道。

“不是,”我讪讪地,其实我只是感激他的大度,当然同时也想讨好他一下,希望吃过饭后他不要再反悔,我还要他陪我一起去领离婚证呢。没想到殷勤也有错,反正只要他看我不顺眼,我怎么做都不对。

“那就把杯子里的香槟换了!”他将杯子重重按回到桌面,那力度让我怀疑杯底会不会跟杯身分体。

哦,香槟好像是庆贺喜事喝的酒,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是这些女佣把香槟拿上来的。不过,我聪明地没有跟他分辩,反正顶多再忍耐一顿饭的功夫,现在可千万不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跟他起纷争。

挑选了瓶阵年的英国产葡萄酒,我亲手打开,再拿了新杯,为他斟上。

这次他没有再多说,而是端起一饮而尽。

我再为他倒满,他觑我一眼,讥诮扬了扬唇角,淡淡地吩咐道:“坐下吧,让女佣倒酒。”

“哦,”我感觉自己的样子有些傻,不过没办法。人,无欲才能品自高,现在我对他有所求,所以便无法再佯作清高。

女佣上前为我斟了酒,沈浩轩对我举了举杯,说:“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吃过这顿散伙饭我们去领离婚证TXT下载。”

“哦,”我连连点头,待到看到男子抿紧的唇和眼眸里隐隐的怒意又意识到不对,连忙低头缄默不言。许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们办离婚手续要不要回T市?”

当初跟他办结婚手续时是在T市,不知道离婚是否一定要回原处办理。就像银行卡,挂失时一般要回开户行办理的。

“不用,”他冷冷地瞥我一眼,道,“在这里也可以!”

“哦,”我知道他本领广大,说可以应该没问题。

这顿饭气氛有些压抑,沈浩轩除了偶尔逗麟麟说几句话,就一个劲的喝酒,没看他吃几口菜。我有些担心他喝高了,没力气出门怎么办?

“没事,如果我喝高了不能开车可以让司机送我们!”他好像会读心术,竟然一语道破我现在心里揣的东西。

“哦。”现在我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哪句话不入他的耳,又惹下了。

吃过饭,他让佣人把麟麟带走,然后对我招招手:“雪馨,过来!”

又要干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又不敢很明显得表现出来。“什么事?”

“过来我再跟你说!”他的声音低而柔,眼眸也浮起淡淡的薄醺。

糟,是不是喝高了又想借酒盖脸对我欲行不轨?我有些警惕地瞪向他,没有说话也没动。

他却从桌子上面的金属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口,淡淡地说:“你头发梢上粘着一个米粒,我本来想帮你拿下来的,你不肯过来就算了。”

“啊?”我连忙从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果然有饭粒。我顿时大窘,清理后,感觉误会了他,不禁有些谦意,便讪讪地道:“对不起!”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又说这三个字!

他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默默地抽完一支烟,潇洒起身:“我们走!”

“哦,”我诚惶诚恐地站起,因为激动脑袋都有点晕。

“是不是熬夜熬得有点低血糖?”他蹙起俊眉,大概是看出我脚步有点发飘,伸出大手握住我,“下午回来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要回来睡呢?我又不是没有家!再说云峰还需要我的照顾呢!我想立刻拒绝,不过想到此时任何惹他不悦的话都不宜出口,还是等拿到离婚证再拒绝吧!

*

原以为沈浩轩本事通天的(至少以前在T市时我是这么认为的),可发现到R市,人家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首先,时间来的有点早。我以为他至少应该跟民政局的领导打过招呼吧,不说给我们优先离婚了,可至少得先把营业厅的大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吧?

可……面对紧闭的大门和我满是质疑的眼光,他却无所谓地说:“帝尚旗下经营的生意多不胜数,不过并不包括民政局!人家上班下班都有时间的,来早了我有什么办法?”

“……”我有些怒了,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你既然知道来早了为何还要来这么早?”现在才刚十二点半,到二点开门还得一个半小时,难道我们俩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人家门口等吗?

“是你着急离婚,看模样连十分钟都等不得,怕你在家里着急上火,所以我就带你到这里来等。”他回眸瞥一眼身后的大门,挑了挑眉提醒道:“再着急就回过头看看门上挂的牌子,估计还好些!”

“……”我想骂他,不过忍住了。

两人相对沉默着站在民政局紧闭的大门口,你看我我看你,感觉有些怪异。

我微微扭过头,出神地望着一个根本就不感兴趣的角落,其实只为了逃避他越来越深沉越来越炽热的注视。

“雪馨,”他轻声低唤我的名字,居然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什么事?”我稍稍侧首问道。

“其实是我辜负彤彤在先,她这样对你也跟我有很大的关系!”他替夏彤彤辩解。

“……”辜负她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凭什么报复在我身上?凭什么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置我和孩子于死地?当然这些话我只敢腹谤并没有真的说出来,既然他如此偏坦夏妖女,我说出来有何益处?不过是徒惹是非罢了(他有可能一个不爽就拒领离婚证)。可到底还是心气难平,我赌气扭过头,不看他。

“我躺在急救室里因为肾破碎大出血,急需换肾,是她……捐出了自己的一只肾!”沈浩轩轻轻叹口气,有无奈有凄凉,“自从母亲去世,除了奶奶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雪馨,你永远都无法了解我对她的感情,那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她对我来说……亦母亦姐,几乎与我血肉相连,就好像我无法砍断自己的一只臂膀!”

“……”我也没要求他必须自残啊,这很好,他就继续跟夏妖女连为一体吧!

“不过你放心,我也决不会允许她再做出任何伤害你和麟麟的事情!我已派人将她监控了起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了然当中。”他的眸色渐渐腾起一种希翼,试探着道:“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跟她做个了断,从此一心一意地跟你在一起!你要不愿再回那伤心地,我们以后就一起留在R市,再也不回去,好不好?”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说:“时间过得真慢,云峰在医院里还没人照顾呢!”

他满眼的希翼慢慢变成了深沉的死灰,脸色瞬间如凝冰霜。

我依然没有看他,却慢慢地说:“我理解你跟夏彤彤的感情,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跟云峰之间更加不可分割,因为我们之间不止是爱情亲情,还有责任和义务。他为了我跟他相恋两年的女朋友分手,为了我净身出户将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买下的一套房子送给了他的女朋友。也许这套房子对你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对他来说……简直比生命都重要!在他的人生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把他的妈妈和弟弟接出穷山沟,搬进大都市,可是房子没有了,他的希望也就化成泡影!夏彤彤为你牺牲了一只肾,他为我牺牲的也绝不少!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弃他不顾!算我求你,浩轩,请你成全我吧!”

一声浩轩,让他浑身大震。是的,有多久我没有这样亲切地称呼过他了?今天我这样喊他的名字也是一种变相的和解和示弱——其实我早已不再恨他,以前对他那种深刻的惧怕也渐渐消淡,可是,我真的无力也无立场再爱他,勉强下去只能让这段早已僵冷的感情更加扭曲不堪。

放手,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不死心般,妄图从中寻找一点点留恋不舍的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我的眼眸清冷如故,就像枯井的水,无波无澜,只轻轻泛着几缕淡淡的失落和无奈。

良久,他拿出手机慢慢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竟已嘶哑:“我已到民政局,赶紧派个人过来开门!”

呃,原来在R市他的电话也还是好使的,不过是他故意没拨电话而已。

不一会儿的功夫,果然驶来了民政局的车,从上面走下来两位工作人员,老远就冲沈浩轩微笑着点头问好。

打开门,我们一起走进了空荡荡的大厅,再慢慢走到办理离婚证书的窗口。

那两名工作人员连忙坐到岗位上,例行公事地问道:“请问沈少带离婚协议书了吗?”

我见问连忙拉开挎包的拉链,想把那份已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沈浩轩却轻轻盖住我的手,转而对工作人员说:“不用离婚协议书,我已立好了遗嘱,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她和孩子将会继承我一半的资产!”

抽气声响起,两名工作人员全部用惊世骇俗般的目光望向我,惊讶如此好的老公要到哪里找,而我居然想离婚?

我苦笑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婚的过程非常短暂也非常顺利,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财产上的纠纷,孩子的归属抚养问题也没有争议。

双方签了字,工作人员再给盖上章,于是——一对同样是红色的离婚证书递到了我们的手中。

呃,原来在我印象中一直应该是绿色的离婚证竟然也是红色的,也许对于感情不复的夫妻来说,离婚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吧!

薄薄的离婚证书捧在手里好像有千均重,原本日思夜想的东西拿到手时竟然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快乐。喉口又涌起涩涩的苦味,应该是这几日劳累所致的胃火,该回去休息一下了。

离开民政局的过程,记忆里竟然是空白的,直到车子发动时我才发现自己已坐上了沈浩轩的车,而且那张离婚证还可笑地被我捧在手里,好像虔诚的信徒捧着圣经似的。

将它塞进包里,本来想对开车的沈浩轩再道声谢,不过随即想到他之前的警告也就作罢。

“你要还没笨到家就别说那三个字,现在最好别惹我最新章节!”他冷冷地出声警告,好像完全清楚我此时的心理。

“哦。”我低低地应一声,没有跟他争辩。过去的一切恩怨情仇都随着我跟他离婚而烟消云散,现在我对他只是怀着一种淡淡的感激和一丝微妙的愧疚。

我感激他的放手,毕竟凭他的强势,他要不说放手,可能这辈子我都无法得到身份的自由。至于那丝愧疚却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对往日情怀的一点点……留恋?

“雪馨,我们之间从此完完全全的了断过往,”他说出的话竟然像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一样,不过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出乎意料之外。“我们权当刚刚相识,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追求你,重新让你爱我,直到你答应重新嫁给我为止!”

“……”他在说什么鬼话?我毫不给面子的扭头望向窗外,权当没听到。

他刚要再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他微微蹙起俊眉,似乎有点不悦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俯首看了眼号码,脸上的不悦加深,任凭手机响着,并不接。

手机响了好久才停住,不过一会儿又发来一条短信,他好像没打算看,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拿起,点来瞧了眼,顿时脸色大变。

俊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凝重,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加快了车速,径直向着郊区方向的别墅驶去。

我猜到肯定是T市出了什么大事,极有可能是公司里某个重要的生意项目出了意外,他想快点把我送回去,然后再赶回T市去处理。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如果他赶时间的话把我随使找个能打到出租车的地方放下就可以,他还是忙正事要紧。不过看他那副满脸阴郁的样子,我还是知趣的没有吱声。算了,他这人喜欢控制一切安排一切,我要插嘴只会令他不悦,他愿送就送吧,估计还不是火烧屁股般严重,不然他也没心情把我送回去了。

他还真是有耐心,既使如此紧张的时刻,仍然坚持将车驶进院内,停下后,陪我一起下来,不过没有继续往里走,只是招手叫过几个保镖,简单地吩咐了几句,这才对回头对我说:“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睡醒了再去医院。最好暂时先让麟麟住在这里,你家那个保姆照顾麟麟我不放心,还是在这里被照顾得好些。我很快就回来,顶多耽搁两天,两天后你再来接他!如果实在不放心,你也可以搬来一起住,至于你家那个懒保姆,有手有脚的,估计一天半日的饿不死!”

“好,”我答应得极痛快,主要是看他今天的表现良好,确定他真的没有再动坏念头,只是单纯地心疼麟麟。其实我也心疼他,这些日子要在医院里照顾云峰,真要整天把孩子托负给小秀,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再加上看他神色焦急,也不忍他再多耽误时间,便答应了他。

“真乖,”他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飞快地在我颊边印下一吻,低声柔语:“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红了脸,待要喝斥他的孟浪,他却已笑着转过身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他连忙停住脚步毫不犹豫地接通:“喂,凤凤怎么样?情况有没有控制住……好,我马上往回赶,个多钟头就到,别哭,没事的!”

呃,敢情不是公司里有事,而是他的宝贝女儿生病了,难怪这么急切慌乱的样子。喉咙处又开始涌出苦涩,我佯作毫不在意地转过身,迈步往里面走。

“雪馨,”他在身后喊住我。

我停住脚步却没回头,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凤凤得了肺炎,发高烧很严重,所以我必须要回去看看!”

那是理所当然的啦,他女儿嘛,不回去看看还是人了?我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去吧,路上开车注意点,别只顾赶速度超车,会很危险的!”

“雪馨,”他顿时大受感动,“你终于又肯关心我了!”

“……”我无语,只道:“快去吧!”

“嗯,”他应了声,再看我一眼,低声说:“我会小心开车,因为……你和麟麟都需要我!”

“……”麟麟是需要他,毕竟谁也代替不了亲爹,我……我可不需要他,以后云峰就是我的丈夫就是我的全部了!

车子早已消失,我仍然驻立在原地不动,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放映着各式各样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脑中的好像只有一抹绝尘。

希望他在路上慢点开车,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不然我的心真不知要分几处使才好。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也许是因为他是麟麟的爸爸,也许是他适时的宽容和放手打动了我,所以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

虽然无比痛恨夏妖女,不过只要她是真心爱他,我也就不再纠结过往的恩怨,衷心祝愿他能过得幸福!

*

沈浩轩说是过两天就回来,可他却一直没有再露面。听说是凤凤的病情有点严重,我却有些不太相信。不就是肺炎吗?明光医院那么好的医疗设施,治疗个小儿肺炎还不是小菜一碟,怎么可能拖一个多星期?

不过这些都跟我无关,沈浩轩想借机多陪他的妻女几天(现在我已跟他离婚,估计很快他就会跟夏妖女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每天他都会打给我电话,问的都是麟麟的事情,问他一天都吃什么饭,爱吃不爱吃,有没有淘气等等。虽然这些事情他问女佣就可以的,不过我还是耐心地一一回答他。

每次通话结束时,他都会说,等凤凤好一点他马上回来。我便点头笑着说,你忙你的,不用着急!

他便一声不吭地挂掉电话,连声再见都不说。

真是个难缠的男人,某些脾气其实他还是没改变。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说盼望他快些回来,可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现在我们俩各有各的另一半,很快都会再重新组合新的家庭,我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说这些话?

自大的男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考虑到这些!

两个星期的通话内容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唯一不同的是,我对他已有了忍耐力和宽容心。

无论他情绪好坏,我都没有抢先挂过电话,而他每次闹过小小的别扭(不说再见就挂电话),又会很快主动打给我,直到确定我不会因此生他的气才放心下来。

直到有一天,也许是心情好的原由,他突然关心起云峰的病情,我便告诉他,云峰恢复得很快,康复速度简直都出乎医生的意料。因为我答应过,等他出院那天就跟他去民政局办结婚证。

沈浩轩便沉默下来,良久,什么话都不说,然后又一次没说再见就扣掉电话,而且一直也没有再打过来。

天气越来越热,麟麟却在沈浩轩的家里生活得很好。一日两沐浴,三餐由营养师专门根据他生长发育的情况科学调配,从正餐到餐后零食、水果,精致周全,每天绝无重复。他喝的配方奶粉也是沈浩轩请专家根据他的体质发育专门调配的,补充营养合理又全面,小家伙如同开了苗的小猪仔,个头也长了不少。

没过几天,一位美丽和善的幼儿教师也住到这里来,听说是沈浩轩特意聘请来教麟麟幼儿知识的。

原来他虽然没再打电话,心里还是惦记着麟麟,听刘嫂说,沈浩轩准备秋天将麟麟送到贵族幼儿园,让他接受最好的幼儿启蒙教育。

知道他是出于做父亲的一片热忱,望子成龙的心可以理解,但我却对抚养麟麟的方式有些微词。

我从来都不认为最好的教育可以教出最好的孩子,不然那些豪门中的纨绔子弟也不会那么多了。我也不认为吃营养师调配出来的食物长大的孩子就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聪明,不然也不会有胡大为那样的白痴了。

而且,麟麟最终是要跟我和云峰一起生活的,我有点怕他习惯了这种优渥侈奢,适应不了以前的平民生活,那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些天我每晚陪他住在沈浩轩的家里,只因为白天要在医院里看护肖云峰,又不太放心把麟麟交给小秀才做的无奈决定。

等云峰出院回家后,我还是要将麟麟接到家里住的。

云峰出院的前一天,我决定回家看看,想跟小秀一起打扫一下卫生(这么多天了,估计凭她的懒劲,家得乱得够呛),然后再准备一些需要的生活物品。

回到家里,见到小秀时发现她非但没瘦反而胖了一圈。有些奇怪,这些天她都在家里吃什么(难道变勤快了,顿顿做饭?)。待到看到垃圾袋里满满的肯德基纸餐盒和塑料袋,才知道原来她这些天都吃肯德基宅送,索性连出门都免了。

“姐,你看家里还算整洁吧?”她有些得意地炫耀道。

我四下环顾了一番,虽然算不上很整洁,不过也还勉强可以入眼。估计是她整天窝在沙发里不动,所以制造的垃圾也少。

“你肖大哥明天出院回家,今天我们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我言简意骇地跟她说明意思。她也该减减肥了,这年头太肥的丫头一般都愁着嫁不出去。

“噢,”她应了声,乖乖地拿抹布、水桶、扫帚、拖把,一齐上阵,跟我开始家庭大打除全文阅读。“姐,以后肖大哥要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嗯,明天我会去跟他领结婚证,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点点头并解释了一句,这点有必要跟她说明。第一是夫妻关系说明(免得让她以为我跟肖云峰同居),第二是劳动关系说明(肖云峰的入住无疑会导致劳动量上升,让她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噢”,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专心地跟随着我一起打扫卫生。这丫头虽然懒了点,不过其他方面还不惹人讨厌,比如她从来不多嘴(假如此时八卦地问我为什么嫁给一个残废,肯定会惹我讨厌),她也从不跟我顶嘴,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当然,不说就什么都不干)。都说现在趁心趁意的保姆比对象还难找,所以也就凑和着过吧!

*

肖云峰出院这天,学校里很多师生都来看他,一来是接他出院,二来听说今天是我们领结婚证的日子便都来庆贺一下。

他们知道我们不可能有婚礼,但出于同情心和同事之谊,大家临走前都放下了红包,有一百二百的,也有三百五百的,礼金送得最多的是杰瑞,那是一张R市最大商场里的现金购物卡,上面标注的金额是九万八千元。

面对我和云峰质疑的目光,杰瑞如往常般耸耸肩,说:“这些钱都是卖画的钱,原本就是泥们帮喔嫌的,现在归还给泥们,希望可以对泥们的生活有所帮助!”

我把那张购物卡毫不客气地再塞还给他,板着脸说:“你要这样的话,以后就别在我的画廊里卖画了!”

原本只是句开玩笑的话,可他的蓝眼睛里却涌起了泪水。

我大吃一惊,连忙拉住他问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喔要回美国了!”杰瑞揩了揩眼睛,难过的说:“美国的导师发来最后通碟,说如果喔再不回去,就不让喔拿级别证书。还有,喔的爸爸……他突然中风,昨天就打电话让喔回去看他,不过因为今天是泥们结婚的日子,临时决定再耽搁一天的时间,等泥们领到结婚证,喔再去赶十二点的飞机!”

啊!杰瑞竟然要离开我们了!我和云峰都惊讶得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真是太突然了,朝夕相伴的伙伴就这样要跟我们离别,飞到一个遥远的国度去……这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

出院的喜悦顿时被离别的伤愁冲淡,我们相顾无言,只有默默相对。

“不要难过,喔还会再回来的!”杰瑞的蓝眼睛泪雾汪汪,却竭力作出高兴的样子,“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喔们不能流泪!”

云峰却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问道:“什么时候你还能再回来?”

“顶多过半年,等喔拿到学历证书,处理完喔爸爸的事情,喔还会再回来的!因为喔喜欢中国,喜欢泥们!”

*

在杰瑞的陪伴下,我们先一起去了民政局办理了登记结婚的手续。过程几乎跟离婚时一样简单,不同的红色结婚证上那红彤彤的囍字,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息。

然后,推着云峰从民政局里走出来,我们一起打车去了机场。杰瑞提着简单的行囊,并不像要出远门的样子,而只是出门采景写生,马上就会回来似的。

临上飞机前,他跟云峰和我分别深深拥抱。跟我拥抱的时候,他低声飞快地说了句:“血腥,照顾好云凤,不要离弃他!看得出来泥的下堂夫是个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泥为了他抛弃云凤!”

“不会的,”我喃喃安慰他,“你放心,半年后如果你真还会回来,你将会看到我跟他一起来机场接你!”

一声长啸,载满乘客的的飞机像只巨大的鸟般翱翔上天空,渐行渐远越变越小直到消失在碧蓝的天空里。

*

生活再次慢慢划上轨道,日子在平淡中波澜无惊地度过。平淡是真平淡也是福,我感觉很满足。

不顾何姐的再三挽留,我辞去了鸿晨广告公司的工作。一心不能二用,更何况我的心要分作许多处用。

画廊的生意一直不错,除去开业的第一天,这些天我一直忙于在医院照顾云峰,根本没有时间打理,可是居然还是有盈利的,这让我欣喜不已。

云峰不再去学校上班,画画便成了他唯一的工作和寄托,我决心辞职专心经营画廊,也专心经营我跟他的婚姻和生活。

沈浩轩再也没有出现,连电话也不再有。偶尔,他会派人来看看麟麟,或者将麟麟接走一两天,不过最后都会很守信用的将他归还。看样子,真的没有要将他据为己有的意思。

我慢慢放松下来,专心打拼事业还要照顾家庭,每天忙碌得像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却乐此不疲。

虽然很劳累,不过我感觉生活充实而又真实。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云峰内退的事情一直没有办妥,我只好亲自去技工学院找胡校长,可他每次都推脱工作忙没有时间见我。

他很忙吗?我冷笑,这个胡秃子的伎俩我还不清楚?他是想要我孝敬他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从T市被贬到R市,这贪婪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生气归生气,鄙夷归鄙,可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无奈,我只好去商场里买了六盒上好的西洋参(据说大补,有头发的吃了会没头发,没头发的吃了就再也长不出头发,保证他吃了后会越变越秃!)

嘴里念叨着诅咒的话,看看这六盒参觉得可能满足不了胡传良那颗贪欲的心,只好再加两瓶特贡茅台。

购置礼物用的是杰瑞留下的巨额现金购物卡,谢谢他的豪气馈赠(原来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我们一家人这些天的吃穿用度以及日常生活必需品,都是用购物卡在这家商场购买的,为缓解生活费的紧张度起了不小的作用。

云峰的医疗费早就告罄,我也没有再用那张金卡(主要是不想再跟沈浩轩有什么牵扯),便东挪西凑,云峰同事送的礼金和画廊的收入基本都花光了。

即使康复出院,他日常用药花费都在几百元以上,何况每天我都要推他去中医针疚那里做理疗(出院时医生推荐的,每次花费九十块)。坚持了一段时间后,看效果还算不错,他原本完全麻木的下肢,慢慢有了感知度,这是良好的预兆,我们都看到了希望。

*

事实证明,送一次礼物的有效成果远远强过我往学校里跑十趟。

这天傍晚时分,一家人刚刚坐下吃饭的时候,我接到学院教导处打来的电话。

“请问你是肖云峰的家属穆雪馨吗?我这里是技工学院教导处!”电话那边的人拿腔捏调地问道。

“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跑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总算有点眉目了。

“有关肖云峰老师办理内退的事情,教委里发来一些通知和文件,吃过晚饭后你过来签个字吧!”那人依然官腔十足,不过说出的消息却是我这些天最想听到的结果。

“啊,好的,谢谢啊!”我激动不已,千恩万谢后挂了电话。

云峰听说内退的事情办下来了,不由也很高兴,不过听说要我吃过晚饭后去学校里拿文件不由有些奇怪,“学校里晚上从来不办业务的,怎么可能让你晚上去教导处?你是不是听错了时间?”

“没错!”我听得很清楚,是让我晚饭后过去。当时我也觉得有点不妥,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生怕夜长梦多,第二天再变卦怎么办?

*

吃过晚饭,我简直地梳洗了下,换了条粉色的半袖连衣裙,提着挎包下了楼,在小区里碰巧拦到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报了学院的地址,车子便驶出小区,向着不远处的技工学院驶去。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我付了车费下车后,步行着走进学校门口。

天已完全黑下来,偶尔会有两三个学生或者成双成对的情侣进出校园,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学校九点关门的,我连忙加快了脚步。步行了大约几分钟,我走到教导处,见里面亮着灯,却拉着帘子关着门。

咦?难道人家等不着我就下班了吗?我心里不由懊悔起来,那时接完电话先别吃饭,应该赶紧打车过来就好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试探着敲了敲门,不料里面却传出翁声翁气的回音:“进来吧,门没关!”

原来里面有人!我精神一振,连忙推门快步走进去。

定睛望向室内的时候,却没发现屋里有人,而房门却突然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心猛得一跳,我连忙回头,却不由驳然失色,惊呼道:“是你?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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