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逃亡
我的心猛的狂跳,在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看见鬼了。不过我还是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定定地望向床前的人影。
是云峰吗?他真来看我了?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可是慢慢地我发现了站在床前的这个人不是肖云峰而是——肖云山!
我跳起来,连忙按亮了灯头的灯,肖云山那张黑红的脸膛就清楚地映现在我的眼前。
“你想干什么?”我怒声问道。
肖云山完全不畏惧,也没有尴尬难堪,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你要真想男人……我可以陪你!”
“你……”我要气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抓起身侧的枕头对着他狠狠砸过去。
他没躲,任由枕头砸在他的身上再滑落到地下。
“你滚!”我喊道。
他仍然没动,却睇着我慢慢说道:“那晚,我哥跑到我房里睡,他跟我说了许多话!”
“……”我觑着他,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他说……从结婚以来他从来都没碰过你!”肖云山狠狠瞪我一眼。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利过问?”我满脸胀红,悻悻地道。
“别跟我张嘴权利闭嘴权利的,不就炫耀你是城里人比我们这些乡下大老粗懂法律?”他语含讥讽,眼露轻蔑,“你老是忘不了你以前的男人,即使我哥康复了你也不让他碰!”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可以滚了!不然我会打电话报警说你半夜闯进我的卧室图谋不轨!”我说着便威胁作势起身拿不远处的电话机。
他却抢先一步抱住我,将我重新拽上床。
“你这个混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又惊又怒又羞,捶着他的肩背,骂道:“我是你嫂子,你自己说的你哥尸骨还未寒呢……”
“我哥哥想要你给他生个孩子,生个肖家的种!”肖云山固执地的一拧脖子,说:“现在他走了,你又迫不急待地勾搭别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如愿!你永远都不许离开肖家,你永远都是肖家的女人!不然……你给我们肖家生个孩子也可以,我就放你走!”
“恶心的东西,枉我还拿你当个人呢,你却连畜牲都不如!”我对他所有的好印象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你滚!”
他坐在我的床上,跟我僵持着,离我很近,不过却没再碰我。“嫂子,别离开这个家!”他突然低低地喊道。
“云山,你行行好!你嫂子的心脏很脆弱禁不起吓,你这深更半夜的地跑进我的房间算什么事?”见硬的不行我只好放软了语气尽量诱哄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这个野兽般的粗蛮男人,“你走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不行,”事实证明这个貌似老实的孩子非常难缠,“你要先跟我保证永远不许离开!”
“我……”我很难跟他沟通,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起精神勉强试着跟他沟通,“你是不是想娶老婆了?放心,嫂子会帮你的!你身强力壮又生得一表人材,只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品行应该会有漂亮女孩看中你!千万别做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坏了名声那可就不容易讨到老婆了!”
“……”他脸上的狂躁慢慢散去继而掠起一丝羞赧,怔怔地看着我,黑眸也变得柔和,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嫂子,我还不想娶老婆。”
“那你这样算干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我总不能把他归于未成年看待吧,他这么大的人也该解事了吧,就不会想想他这种行为属于什么性质?“你不认为你现在的行为跟流氓很像吗?”
“不认为!”他觑着我,脸上并没有羞愧不安,而是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老家的风俗,弟弟可以接手哥哥的女人最新章节!”
“接手?”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以为我是货物吗?”
“不是货物,你是女人!”他的眸色深下去,唇角弯了弯,“我们老家……很穷,有很多光棍汉,能娶到老婆的都是件令人感到羡慕的事情。有时候家里为讨到一个媳妇,都弄到清家荡产,可媳妇太少,家里的兄弟们又太多……所以,我们那里的寡妇从来都不会改嫁,直接就跟着大伯子或小叔子了!”
我感觉汗毛陡立,质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
“嫂子,跟我有什么不好?”他勇敢地迎视着我的眼睛,说:“我会疼你……像哥哥那样疼你!”
“荒谬!”我原谅他来自大山思想落后愚钝,但如果他再继续过份下去,我想我有必要采取自卫措施了。“云山,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他瞪起眼睛的时候,原本憨厚的脸膛也变得有些凶恶,“你要再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绝饶不了你!”
“我没勾搭!”我睨着他,讥讽地扬了扬唇,接道:“就像现在的你,我明明有拒绝的,可你还不是照样偷偷跑进我的房间?没办法啊,有时候这些苍蝇很讨厌的,我没招惹也会自己飞来!”这比喻够恰当吧,他该自我反省了!
他怔了怔,闷声闷气地说:“那是因为你长得像臭肉才会招苍蝇!”
“……”我怒,谁像臭肉。
“如果你规规矩矩的,别跟姓冷的勾搭,我保证也会规规矩矩地对你!是你发骚在先我才无礼在后!”这肖云山居然还有理了。
“你滚!”我真生气了。
“你先保证以后本份点!”
“你滚!”我再重复。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地下了床。
“快滚!”我又在后面吼了他一嗓子。
他慢慢走向门口,打开门之后再回头,说:“你睡吧,我哥不会忍心让你害怕!”
“……”居然被他说中心事了,其实我心里真有点害怕。
“要不我留下来陪你?”他顿了顿又加了句:“我可以睡沙发!”
“不行!”我拒绝,再重复一遍,“滚!”
房门终于关上,我落寞地独自倚在床头,心里翻腾的难受,很想大哭一场。
*
第二天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默默无言的早餐,饭后,小秀送麟麟上学,肖母收拾桌子,我跟肖云山一起下楼打车去画廊。
因为昨晚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跟谁说话。偶尔,我的目光接触到他,他欲言又止,我却没好气地转过头,他也就识趣地没有多言。
这个混小子不是说我像臭肉嘛!好,今天开始我就在他面前表现一把贞节烈妇的形象,不苟言笑,目不斜视,郁闷死他。
到了画廊,我照例让装裱师教肖云山装裱技术,在旁边坐了一会,见他还算心灵手巧便放下心。
人嘛,不怕有缺点就怕没优点,他能把这门手艺学会了学精了以后在这座城市里就不愁没饭吃。
画廊的生意一直不错,每天都有不菲的收入。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大花项,每个月都可以攒下一笔钱,这样用不了半年,我估计就可以买一幢房子了,到时再给肖云山娶个媳妇,也算完了这桩心事。然后,我会带着麟麟离开。
主意打定,现在就是沈浩轩的问题了。等弄清楚了是他杀害了肖云峰,我就带着麟麟去德国投奔冷涛,让沈浩轩后悔一辈子去!
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却感觉两道冷嗖嗖的目光投射过来,抬头一看,见肖云山正冷冷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警告:再敢给野男人打电话,摔了你的手机。
我只好怯怯地又将手机塞回挎包,坐了一会儿又愠怒起来,靠,这个混小子凭什么管着我?他以为他是谁?
冷着脸站起身,摆出一副别惹我的表情,我径直走出了画廊的门口。
也没心情给冷涛打电话了,我郁闷地拐进隔壁的女装店,跟女店主闲聊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快点给肖云山找个女朋友,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天天把眼睛盯在我身上了?想到这里马上激动起来,我连忙对女邻居说:“你看到我小叔子吗?”
“看到了,咋了?”
“觉得他咋样,还不错吧?”
“挺好,怎么准备给他打对象?”
“对啊对啊,我知道你认识的女孩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赶紧给他介绍一个。有房有……画廊喽,小伙子憨厚实在,身强力壮一表人才,还会装裱手艺,潜途无量的绩优股,赶紧抢啊!”
“啧啧,”女邻居笑起来,“你打广告的本领真是一流,连我听着都要流口水了!就照着你刚才说的广告词,我打印出来再多复印几份,每个来我店里买衣服的妙龄女孩都发一张,保准过不了几天来应征的得排成队!”
“呵呵,”我捂嘴笑起来,“你可真能掰,登在小广告上的还有正品货吗?得了吧,你口头给广告下就可以了!”
*
出了女装店,心情轻松了一些,在门口转悠一番,无事可做又不想回画廊,便给远在德国的冷曦拨了个电话。
“冷曦,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跟她通电话了,只知道她跟着冷波去了德国,有好久都没有再联系。
“雪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你怎么突然记起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这个家伙把我忘了呢!”
“少倒打一耙,应该是你把我忘了吧!”我调侃着,“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只顾着跟冷老二恩爱缠绵,早把我这个死党抛到脑后了!”
“哪有,”她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又说:“昨天冷波突然说要回去,我本打算跟他一起回国,可他说他有正经事要做让我在这里等着,等过一段时间再带我回国。雪馨,等我回国一定会去看你的!听说你跟肖云峰结婚了,我也没送你新婚贺礼,回去一定加倍补上!”
我黯然神伤,沉默半晌才幽幽地道:“云峰……已经去世了!”
“啊!”电话那边传来女子意外的惊叹,“怎么回事?”
“他被人谋杀了!”我咬着牙,“我怀疑是沈浩轩干的!”
“沈浩轩找到你了吗?”她更吃惊。
“嗯,”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鼻子也发酸。
“……”冷曦沉默了良久才道:“沈少的手段太狠辣了……倒也是,他一直是这种作风。肖云峰抢了他的女人,罪无可恕……唉!”
“不要再提他了!”我好烦闷,“冷曦,过段时间我有可能去德国!”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你准备……跟我大哥?”
“嗯!”我只觉万念俱灰,“沈浩轩做出这种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会让他后悔!”
“别意气用事!”她慢慢劝我,“感情的事情不是儿戏,也不是拿来赌气的,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唉!雪馨,从昨天到现在我老是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你说……冷波会不会有事?”
“……”我深刻体验过这种感觉,那就预兆着不妙,好像肖云峰出事的那晚我就……突然双想起在商场里偷听冷涛打电话,他命令冷波跟一个叫什么弗朗的人配合,调派在香港分部的人一起对付三合会,好像就是这个意思。男人们的战争残酷又复杂,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女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当然嘴里还是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你呀就是因为太在意他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噢,对了,你跟他的婚事怎么样?冷太后批准了吗?”
“只要她活着就不会批准!”冷曦的声音很平静,既没有怨念也没有沮丧,她只是阵述一件事实,“不过我相信我跟冷波还年轻,应该能比她活得久些!”
“……”我滴汗,“等她死了你们才能结婚?”
“唉!”她轻轻叹口气,不过语气很快又变得轻快起来,“雪馨,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消息能让她这么高兴?我想了想,脱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又怀上崽了吧?”
“……”她笑骂:“你说话能不能着调些,什么又怀崽了!是怀孕了好不好?”
“冷波恩准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我问。
“嗯,他同意了!”女子甜甜地声音。
“呸!”我怒,“冷曦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还亏他恩准同意,你跟着他连个名份都没有,就这样给他生孩子,应该是他千恩万谢才对,还摆出一副恩赐者的嘴脸!这小子,要让我看到他非训他一顿替你出出气不可!”
“呵……”她很淡定的笑而不语,似乎没反对我说要教训冷波的话,当然她也知道我只是嘴上的劲头,实际上对她的心上人根本构不上任何实质的威胁。
挂了电话,我有些茫然。冷曦无疑是快乐幸福的,她不强求名份也不强求什么平等自尊,只要能跟冷波相守在一起,再给他生个孩子她就心满意足。
这个世界幸福好像是没有硬性分界的,只要自己感觉幸福那么就是幸福了!
*
这天,我拨打沈浩轩的电话总算有了不同的回音,相较于以前的无人接听,现在听音筒里清晰地传出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后面重复一遍英文。
关机了?我突然就想起了沈浩轩曾经无意间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他的手机既使不充电也可以待机三个半月。
从跟他最后一次在度假村见面直到现在,真的有三个多月了。难道这么久,他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充过电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在这段时间里他出了什么意外?冷涛所说的差点控制住他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的脑袋。
冷涛这些天没再有动静,我估计他已经回德国去了。
因为冷涛没有再出现,肖云山也就平静下来,类似那晚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每天,都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我懒懒得有些不起劲。
好在这些天画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收入节节攀高。肖云山的装裱技术也进步很快,装裱师都夸他心灵手巧,还说再过一段时间他这个师傅都要被徒弟赶超了。
我知道装裱师的顾虑,便笑着安慰他:“你放心好了,即使云山学成手艺你也永远是我们画廊的主打装裱师。画廊的生意越来越好,装裱师的工作量当然也会越来越大。他学会了可以多帮你干些活,这样赚的钱会更多,大家月底分的奖金也会更多了。”
装裱师脸色这才开朗起来,教起肖云山也就更加卖力。
不枉我四下拜托众位邻居们帮肖云山找对象,果然一段时间后,应征的美女就接二连三地上门了。
如果看到有正值妙龄的美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进门不看画,却四处张望,再盯着肖云山猛瞧的,不用说准是来征婚的。
对于这些mm们,我怀着十二分的热情盛意款待,又是倒茶又是瓜子又是葡萄干,然后再将在装裱台后面忙碌的头不抬眼不睁的肖云山硬拖出来,陪她们坐坐。
开始,肖云山还有些一头雾水,以为这些女孩是来看画或装裱画的,后来弄明白了她们的来意便拉下脸,理也不理地掉头就走。
他这种态度实在难以留住这些慕名而来的女孩,我只好对其中几位看起来很有诚意的女孩说:“我这个兄弟啊就这样,不爱说话,不过他人很实诚!”
“哇!”其中一女花痴地赞叹:“他看起来好有个性好酷哦,我喜欢!”
好,就这位吧!我敲定了。
中午留下她一起吃饭,选了家离画廊不远的酒店,订了单间。我问肖云山,“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去不去?”
他从装裱桌后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要专门请我去吃我就去!”
“当然是专门请你!”我送他一个微笑,“一起去吧!”
“嗯。”他放下工具,先去洗了个手,这才过来。
我带着肖云山走进酒店单间的时候,那美女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肖云山进来,她连忙低垂螓首,看起来不胜娇羞。
肖云山对着她打量一番,二话不说就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我吓了一跳,这小子要干什么?多少矜持点,好歹是第一次见面啊!知道他想老婆想到有点发花癫(从那次深夜进我的房间可以看出来),但这要太猴急了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怎么成?
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肖云山粗声粗气地说:“我跟我嫂子吃饭你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顿时大惊,花容失色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是你嫂子让我来的,说……介绍我们俩认识!”
我真佩服这女孩的胆量,凭这点也很够格做肖云山的媳妇。自打吃过肖云山的巴掌,我就认为胆量不够壮的女孩跟他绝对过不下去,吓也吓死了。
肖云山却伸手将她拎起来,说:“你滚!”
“……”我直接无语,他的粗鄙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女孩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对他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好心介绍女孩给你认识还花了四五百块钱订了标准宴,你倒好,直接将人家赶走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已是成年人,我没有义务整天看着你!就给你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你爱结婚不结婚,反正我会带着麟麟离开!”
肖云山看着我,半晌才问道:“你打算跟那个姓冷的私奔?”
“……”什么私奔?我瞪他一眼。“不是私奔,是结婚!”
“你好歹给我哥守足三年孝!”他的眼神变冷,露出一丝狞恶,“你要太过份,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肖云山真不亏跟肖云峰是哥俩,连威胁的话都一模一样。他要怎么让我后悔?难道也要闹自杀?
“你要敢红杏出墙……我就杀了你!”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汗毛陡立,好在这时单间的门打开了,服务小姐开始上菜,转眼间,十二个菜就摆上桌面,四凉八热,看起来很丰盛。
很庆幸我没有提前要酒水和饮料,不然又要多花冤枉钱了。想了想,反正我现在又没红杏出墙,也用不着怕他。再说已经花钱点了菜不吃是浪费,我便很大度地对他的威胁不予理睬,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肖云山见我没再说话,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也坐下来,而且是坐我的旁边。
我拉了拉椅子,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埋头大吃不理睬他。
他又很不识趣地跟过来,还殷勤地往我的碟子里挟东西。
“喂,你自己吃吧!别尽往我碟子里挟!”我很不高兴地看他一眼,训道:“最讨厌在饭桌上给人挟东西,又不是自己不会用筷子,犯得着吗?假殷勤!”
他刚挟起的排骨僵在原处,给我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便可笑地滞在半途中。
我干脆扭过头,吃饭的时候最好别看让自己郁闷的人,免得消化不良。
“嫂子,”他在我身后叫我,“你生气了吗?”
废话!我继续猛吃,不理他。
“我知道……我是从穷山沟里出来的大老粗不应该对你有幻想,我知道我不配!”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我跟你还有你妈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难以沟通。
“你要真不愿……我不勉强你!”他呐呐地央求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改嫁?我哥对你痴心等待了那么多年,他走了,你就不能为他守个一年半载的?至少让他的魂魄能够常常看到你……”
“……”唉,别看这小子粗鲁,有时候说话还挺感性的,我拿起餐巾纸……擦泪。
“那个冷少不是什么好人,真的!”下一秒他又开始对冷涛发起人身攻击:“这家伙一脸的阴险,皮笑肉不笑,我老是怀疑我哥就是他害死的!”
“砰!”我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丢下,发出一声响,打断了他不厚道的攻击,继续午餐。
“你嫁别人我不阻止,就是不许嫁他!”肖云山再次露出他浅薄蛮横的山民本质,“我看着他就有想杀他的冲动!”
那是你的冲动,跟我无关。当然这些话我只是在肚子里腹诽一下罢了,并不敢真的说出来。肖云山如此蛮横的个性实在令人头疼,罢了,不跟他较真。
到时候我要真想去找冷涛,直接去德国就是了,难道还要跟他报告?他有本事就跟着德国去,切,料他连德国在地球的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
这本来是个很寻常的冬日午后,我在画廊里悠闲地看着当天的报纸,尽管没有抬头,我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肖云山的目光不时的扫向我全文阅读。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我也习惯了他的注视,此人话不多,多数时候都用目光来表达他的喜怒。当然,我是没有闲情逸致研究他的目光,所以基本上我们没有什么交流。
看了一会儿报纸,感觉头晕脑胀,我抬起头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却看到肖云山已抢先走过来拿走了我面前的杯子。
也许是在山里长大的原因,这孩子有项优点就是特勤快,比如现在,我还没动,他就先动了,所以我坐在原位不用起身就可以喝到水。
细如针尖的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片片舒展,茶色澄碧清澈,从清冽的香气可以辨别出正是极品西湖龙井。
我浅呷一口,问道:“你去买的新茶叶?”
“嗯。”
“你知道西湖龙井?”
“……”此时沉默隐隐表示不满,不满我对他的鄙视。此时他心里肯定在想,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西湖龙井?你丫的少看不起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茶?”我睨他一眼。
“我就知道!”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人。
切,我白他一眼,没再说话。既然买来了就喝吧,一百二一两呢,平日里我都舍不得买。
这时店员小张走进来说:“姐,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是那个冷少!”
冷涛?我怔了怔,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我还以为他回德国去了呢,怎么还没走?连忙起身走出店门,见冷涛就站在台阶上等着我。
快行几步,我走近前,问道:“你怎么还留在这里?你不是说……”
“雪馨,我现在就要走了!”他深深地凝望着我,俊目中流露出千般不舍,拉起我的双手,恳求道:“跟我走好不好?”
我轻轻挣开他的大手,有些为难地说:“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原因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先走吧,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会去德国找你!”
“真的?”他问。
“嗯,真的!”我说的很肯定。
男子墨玉般的黑瞳染着离别的忧伤,这让他的俊颜看起来更加迷人,花瓣般鲜润的薄唇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路上小心点,你说过那两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你,凡事要注意,千万别被他们抓到了!”我不禁有些担心,跨前一步主动握起他修长白皙的大手,说:“原谅我不能陪你同行,不过我相信这离别只是暂时的。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我保证!”
黯然的俊目又亮起来,他突然俯首飞快地在我的唇瓣上轻轻一啄,然后果断地转身就走。“雪馨,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在德国等你!”
“嗯!”我挥手跟他道别。
他打开了后排的车座坐上去,车门开合的瞬间,我似乎看到车里有一个女人,身影有些熟悉好像是……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终于记起这个看似熟悉的身影是——夏彤彤!
太令人震惊意外了,夏彤彤为什么坐在冷涛的车上?难道她要陪着他一起去德国吗?她不是一直都缠着沈浩轩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变目标了?
无数疑问充满了我的脑袋,怔怔地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肖云山走出来,问我:“姓冷的走了吗?”
“嗯,”我随口应了声。
“他去哪儿?”他紧盯着我问道。
“德国!”我不禁叹了口气。
“……”肖云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脸上却露出满意之色。
我闷闷地呆立在那里不想回去,只觉心口闷脑子也乱,想站在这里晒晒太阳。
“人都走得没影了你还站在这里看!”肖云山又不高兴了,“我哥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难舍!”
我侧头瞪他一眼,转身走回画廊。
淡淡的失落一直萦绕着我的心,也许跟冷涛相处的久了,他的温柔细腻早就不知不觉渗透了我的心吧,不然为何如此的难舍呢!
那双充满了忧伤和留恋的俊目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微微痛起来。不管怎么说,从跟他认识到现在快四年了,他从未伤害过我。如他所说,哪怕有机会得到我他也从来没勉强过我,他一直强调他会等到我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温柔王子,相信这样的男人对绝大数女人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杀伤力。他的爱如绵绵细雨,柔柔地润泽着我干涸的心田,从来不必担心突然洪水泛滥,无法招架。
是的,他已经让我心生眷恋,他已让我感到不舍。
就这样吧,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去德国找他!
*
晚上,餐桌上的气氛突然活跃起来。当然说活跃是指肖母,她的态度很有些异常。
今晚,她既没有再板着脸有一句没一句的训斥我(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不在餐桌上训我几句,这顿饭吃下去准会消化不良),也没有再没事找事地挑刺,而是满脸的热忱地跟我套话。
“雪馨,今天累坏了吧?”
“还行。”
“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今晚得早点歇息!麟麟还跟我睡吧,我很喜欢他,他不在我还睡不着!”
“好。”
“这个家现在就指望你支撑着了,你要累倒了可不得了!”
“呃。”
“以前都是妈不对,妈性子直,有话憋不住,现在想想,像你这样的好儿媳要到哪里找?简直已经绝迹!”
“……”
“所以呢,我考虑过了,虽然云峰已经不在了,但我们一家人还是要和和气气地过去,可不能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咱们这个家不能散!”
“嗯。”
“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
“答应不散伙!”
“噢!”
“哎呀,雪馨,你真是太好了!按老家的风俗,男人的三七一过你可以跟小叔子住一间屋子了,今晚就是个好日子,待会儿我给云峰烧柱香,让云山今晚睡你的房间!”
“噗!”我嘴里的饭全部喷出,接着就是一阵猛咳。
“快擦擦!”肖母第一次没有发火,还很有爱心地主动递过来纸巾,“知道这事决定得有点突然,不过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云山这孩子不错的,他又喜欢你,保证会对你知疼着热。你们就把这事定下来吧,省得还要处处避嫌!”
好不容易咳嗽停止,我用肖母递过来的纸巾擦了呛出来的眼泪,说:“妈,云峰刚走没几个月,我不能这么快就让别的男人进我的房间啊!就算他是我的小叔子也不行,这更对不起云峰了!”
“这不妨碍,老家就这风俗,云峰在天有灵也会赞成的。他也一心巴望着你能早点给我们肖家添后人,就这样吧!”肖母自说自话的决定了。
我无语,只转头对肖云山说:“你最好规矩点!不然……我会提前离开这个家!”
“哎呀,”肖母又不高兴了,“雪馨,不是妈说你。你千好万好就这样不好,怎么动辄就恐吓男人呢?云峰在世的时候,他在你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你多放肆都舍不得喝斥你一声,现在又对云山这样……”
“妈,”肖云山阻止住他妈妈的喋喋不休,“你少说两句吧!”
肖母这才悻悻地住了口,大概是怕惹怒了我我会更加反对跟肖云山的事情。
在诡异的静寂中结束晚餐,我将麟麟抱到我的屋里。防人之心不可无,为怕肖云山今晚干出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还是有备无患。
临睡的时候,给麟麟讲了个童话故事,可小家伙很不好打发,一个劲地缠着我要给他爸爸打电话。
我说,他爸爸在闹失踪,最近都打不通电话的全文阅读。
小家伙就泪眼婆挲地看着我,呜呜哭着宣布:“麟麟想爸爸了,很想很想……”
弄得我心里也酸酸的,为了安慰小人儿,我下床拿过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然后将手机按到小家伙的耳朵上,说:“你听,已经关机了。”
小家伙怔怔地听了一会,突然小脸绽放出喜悦的光彩,脆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什么?
“呜呜,爸爸,这么久你都去哪儿了?麟麟好想你,好想好想……呜呜!”小家伙还挺多愁善感的,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见鬼了吗?他到底在跟谁说话?我满腹狐疑地将手机按到自己的耳朵上,只听一个熟悉到令人心颤地低沉男音:“……乖,麟麟不哭……是爸爸不好!以后再也不躲着麟麟了,过两天爸爸就去看你……”
“沈浩轩!”我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响起,“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听音筒里顿时哑下去。
“你快点出现,我有话要问你!”我吼道。
“……嘟!”竟然挂电话了。
我举着电话怔了半晌,才狠狠地摔在床上。这丫的拽什么拽?谁希罕给他打电话?我只是想见到他问清楚肖云峰的事情是不是他干的,他以为我真想见他吗?这个王八蛋!
眼泪不听话地滴落下来,我闷闷地抱膝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坏妈妈!你为什么挂掉爸爸的电话?”麟麟愤怒了,抓过我丢在床上的手机又按了绿键重拨。“喂,爸爸,妈妈挂你电话我批评她了……嗯,麟麟很乖的。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真的,噢,好开心,麟麟好开心……”
我默默地看着那个兴高彩烈满床乱蹦哒的小人儿,仍然无语。
又扯了好久,麟麟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他扑上来亲昵地抱住我的脖子,说:“妈妈,爸爸要来了,他说要接我们回家,你高兴吗?”
“……”我不理他,谁让他为了那个家伙的电话就凶我,居然为了他那个狗屁爸凶他亲妈,这坏小子,太伤老娘的心了!
“妈妈,你生气了吗?”小家伙显然意识到这一点,收敛了兴奋,怯怯地问道。
“我很生气!”我郑重声明:“你很喜欢那个家伙吗?比对妈妈还喜欢?”
“嗯。”小家伙怯怯地但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这小子,白疼他了。
“其实我也喜欢妈妈,我喜欢爸爸妈妈在一起!”他搂着我脖子的小胳膊收得更紧,撒娇道:“妈妈,我们跟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欢你们在一起!”
不好!这句话我没说出来。唉,小孩子的思想单纯,只知道爸爸妈妈在一起他就是最幸福的孩子,可是在一起之后有多少烦恼和矛盾,他又能如何得知呢。
麟麟疯闹够了就睡着了,我怜惜地给他盖好小被子。看着他可爱的小脸还带着一抹满足的笑痕,不禁心里一阵的酸涩。
倚靠在柔软的皮革床头上,我呆呆地注视着光线柔和的台灯罩,只觉心里有千万忧愁,乱如麻。
不知不觉夜已深,而我依然毫无睡意。为什么一切都非要弄清楚呢?就算弄清楚了肖云峰的死因我又能怎么样?我可以杀了他吗?麟麟岂不是痛恨我一辈子。
罢了,一切结束吧!我不想再去追根究底,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肖家母子不知道还能整出点什么事来),临走前,我给他们买下这幢房子(用沈浩轩的金卡,谁让他欠肖云峰的),把画廊送给肖云山,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打定主意,烦乱的心才安定下来,我也渐渐有了朦胧的睡意。才准备关灯睡觉,就发现门锁悄悄旋动,接着房门就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
我凝神戒备着,果然看到肖云山又走进了我的房间。
他反锁上房门,慢慢走过来,问道:“还没睡吗?”
“你又想干什么?”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他没回答,慢慢靠近我身边,在床沿上坐下来,挡住了台灯昏暗的光线,在我的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嫂子,我想跟你谈谈。”
“免谈!你趁早打消妄想,我不会跟你的!”我没有再厮打他,是怕激起了他的兽性后果更不可收拾。“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出去,别干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过……我还是、还是想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当地一声扔在床头柜上,“嫂子,今晚我睡在这屋里了,相信我哥在旁边也会祝福我们的!”
“你……你这个畜牲……别、别乱来!”我慌了,本能地伸手想去抓那把刀自卫。
他却抢先一步按住,幽幽地说:“这把刀是为你准备的,不过不是现在……”
我瞪着他,彼此呼吸相闻,心如擂鼓般狂跳。
“等我……等我得到你,我任凭你处置,就用这把刀,要杀要剐随你!”男子眼眸腾起一抹悲壮,然后大手一挥就将我推倒在床上。
“你不要乱来!”我慌了,“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剐你,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他充耳不闻,扑上床就将我压在身下。大手笨拙地解着我睡衣的带着,却不小心系成了死结,解来解去解不开,他便烦躁起来,索性两手拽住睡衣的两片前襟用力一扯,“嘶!”棉线睡衣顿时四分五裂。
我睡觉时一般不喜欢穿内衣,睡衣下面是完全赤(蟹)裸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的身体如同白玉雕成一般。
男子的呼吸粗浊起来,眼眸也迅速充血,他呆了两秒钟,便低下头脱自己的衣服。
我蜷缩在床头边,哭着求他:“好弟弟,你放过我吧!别弄醒了孩子,让他看到不好……”真恨不得杀死自己,都怪自己那泛滥的同情心,假如我不管他,将他丢下跟冷涛走了,现在就没有此等祸事了。后悔啊!
“别怕,嫂子,我会……疼你!”说着他已脱了衣服扑上来。我连忙躲过,趁机抓起了床头柜上的刀子横在自己的脖子前面,说:“你再敢乱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了纷乱的声音,接着就有人过来使劲敲门,只听小秀的声音在喊道:“姐,有客人来找你!”
深更半夜哪来的客人?不过此时在我听来却是救命的福音,我松了口气,对肖云山恫吓道:“你赶紧滚出去!我的朋友来了,你再敢乱来……把你抓起来!”
肖云山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听到屋外的嘈杂声音也有些慌了,只好匆匆穿上了衣服。
我也赶紧抓过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再不耐烦地推促道:“快滚!”
等肖云山离开房间,我连忙用最快的速度下床到衣橱里拿了衣服换上,这才走出卧室。
客厅里亮着灯,小秀正帮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歪歪斜斜地走到沙发边,然后将那名受伤的男子抱上去。
肖云山站在一边,正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我。我连忙走近前,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你们是谁啊?”
长发女子闻言连忙转头,看到我顿时失声哭道:“雪馨,是我啊!我是凌楚妍!”
凌楚妍?我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果然是她!两年没见,她似乎更憔悴了,满脸泪痕,眼睛红肿,原本柔顺的长发如同海藻般纠缠在一起,此时,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轻颤着,一副惶然不如所措的样子。
我连忙走过去,挨着她蹲下,打量了下沙发上躺着的男子。这是个身材修长面目俊秀的年轻男子,身上原本笔挺的手工西装已揉皱不堪,腿部还有枪伤,伤口还在渗着暗红色的血。
“他是谁?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吃惊地问道。
“呜呜……他就是夏子寒,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法官!”凌楚妍使劲揪着自己海藻般的长发,哭得无助又伤心,“殷圣奕又翻过身来了,子寒先被撤职查办然后又遭到整个香港的黑道追杀,在香港我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好在子寒以前的一位好朋友帮助,让我们偷渡来到大陆……雪馨,幸好去年你跟我联系的时候告诉了我你的新住址,不然现在我真不知道该去找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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