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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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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山没有作声,沉寂的脸色在此时看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我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便回头望去,只见刚才那些黑衣人已有一半人跟上来,一样的神色凝重,行迹匆匆。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放开我!”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挣脱不开男子铁钳般的大手,我就用上了尖利的指甲。

他只是微微蹙起浓眉,并没有理睬我,任由我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个个粉色的月牙。

看到泊在港口下面的一辆中型邮船了,船舱的入口处已搭起铁梯,几名船员站在舱门处恭敬的等候着。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准备把我卖到外国去?”我要吓傻了,见挣扎怒骂统统不管用,就只好再苦苦哀求:“云山,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缺钱吗?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

肖云山完全不理睬我的哭求,硬拖着我往搭在码头沿边的铁梯走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响起,只见四五辆轿车打着强光灯鸣着喇叭从码头上一路疾驶而来。那些黑衣人纷纷掏出枪来,还不待射击,就见那些车都急刹车停下,从里面跳出同样执枪的男子,个个身手矫健,领头的那位居然是沈浩轩。

我看到那条熟悉的身影,眼前一热,连忙高声喊道:“浩轩,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沈浩轩抬头一看,正望见肖云山拉着我往船上拖,不由又惊又怒,执枪的手举起,就对着肖云山射去。

肖云山一手拉住我,另只手也几乎同时抬起,“咯!”一声脆响,两颗子弹相撞,火星四射。

“放了雪馨!”沈浩轩快行几步,执枪追过来。

“她是我的!”肖云山低吼一声,“我的嫂子就是我的女人!”

沈浩轩顾不上跟他废话,眼见我被拖着往铁梯上走,连忙再举枪射向肖云山抓住我的手腕。

肖云山连忙再举枪反击,射出的子弹又是两两相撞,火星四溅。

耽搁的功夫,沈浩轩已到了跟前,举枪瞄准肖云山的眉心,肖云山的枪口也同时瞄准了他的眉心。

“不要再打了!”我胆颤心惊,喊道:“你们不要互相残杀好不好?谁若伤了对方我永远都不原谅他!”

码头上,两帮人已经斗了起来,枪来拳往,一时间杀气腾腾。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两个执枪对恃的男人却都沉默起来。

良久,还是沈浩轩先打破了沉默,他冷睇着肖云山,淡淡地道:“没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你居然混进了影堂,而且坐上了堂主的位置!”他唇角扯起一抹弯弧,潭眸中却了无笑意,“怎么?以为这样就可以回来抢走雪馨?我告诉你,别说你只是顾崔的心腹,就算你取代了顾崔的位置,也休想跟我抢女人!”

肖云山冷笑,讥诮地睨着他,冷冷地道:“你又不能给她名份,把她留在你的身边做情妇吗?”

“……”沈浩轩没料到肖云山居然知道这事,一时间有点词穷,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挑了挑俊眉道:“我跟雪馨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雪馨爱我,她……不在乎名份!”

我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反驳道:“谁说我不在乎名份?我很在乎!”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肖云山没想到这种时候我居然会站在他的身边说话,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得意,扬了扬浓眉,抿唇道:“她在乎名份,我可以给她!”

“你这个臭小子!”沈浩轩不由恼羞成怒,吊起两只眼睛,骂道:“也不照照你那副德性,凭你配得上她?”

肖云山没有理睬他,而是低头很认真地询问我的意见。“嫂子,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不……不愿意!”我连忙拒绝,“云山,我……我不爱你,只把你当弟弟!”

肖云山脸上的欣喜和期待顿时化为泡影,鼻翼翕动,半晌才说:“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的男人!”

“啾!”一声微弱的枪响,肖云山执枪的右手腕顿时多了一个血洞,握着的手枪也滑落到地上。

沈浩轩偷袭得手,迅速欺前一步,伸手拉我的胳膊,想把我拽过去。

“啾!”又是一声微弱的枪响,这次中弹的却是沈浩轩,他握枪的右手同样被射中,手里的枪无力的滑落在地,而肖云山左手握着一把枪,冰冷嗜血的眼眸冷睇着他,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指着他的眉心。

我要吓傻了,本能地扑进去挡住了那可怕的枪口,厉声喊道:“不要再开枪了,云山,你不许再伤害他!”

就这瞬间的功夫,沈浩轩已用左手抽出了另一把无声手枪,一把将我扯在他的身后,咬牙对肖云山说:“你最好识趣些,要不是为了雪馨,我早就一枪结果了你,现在你赶紧自己坐船滚,不然——我让你手下影堂的二十多个弟兄一起给你陪葬!”

“不!”我赶紧拉扯沈浩轩的衣袖,悄声道:“我们走吧!千万不要伤到他,为了云峰也千万不要伤他……”

就在我千方百计劝沈浩轩的时候,肖云山却又开枪了,这次他的目标竟然是对方的心脏,“咯!”一声脆响,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咯!”又一枪,子弹双双相撞,

“咯!”第三次扳动枪拴的时候,我几乎要崩溃了,双手抱头,尖声喊道:“不要打了……”

两个杀红眼的男人再不肯理睬我,他们同时射出了第四枪,这次子弹稍有偏差,只在中途略略相蹭,并没有像前三次那样弹飞,而是直接射进了对方的左肩窝。

两人并肩而立,矩离又极近,这次再也没能躲开,两人中弹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右手腕受伤,左肩又受伤,两人再也无法拿枪,只能两两怒目相对。

“我的人很快就赶过来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手下赶紧滚上船,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沈浩轩靠在我的身上,健硕的矫躯微微打颤。

我知道他伤得不轻,只想赶紧拉着他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们走吧!反正他已经无法拿稳枪了!”

肖云山的身体也在微微摇晃着,但他始终没有倒下,胸口剧烈起伏,嘶声喊道:“嫂子,别走!”

唉,真没办法!我只好再回头安慰他:“你先走吧,快去医院看看要不要……”话到半截咽住,因为我感觉身边那具健躯竟然已经滑落倒地。

不禁大骇,赶紧转头看,只见倒在我脚边的沈浩轩后肩背上又多了一个枪洞,而且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啊!”一声惊叫,我魂飞魄散地俯下身抱住男子倒下的身体,“浩轩,你醒醒!醒醒啊!”可是男子毫无反应,他竟然失去知觉了。

抬起头,含泪的愤怒眼神瞪向肖云山,可是……肖云山的手里并没有拿枪。

“冷涛!”肖云山脸色一变,瞳孔收缩像针尖般射向我的身后。

冷涛?我更吃惊,连忙回头,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过来,摇下的车窗里探出男子挑染的金发。

“吱——嘎!”车子就在眼前险险刹住,车门打开,不止冷涛跳下来,同时还有许多执枪的彪悍男子。

肖云山和沈浩轩带来的人都已无声无息地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黑色迈巴赫后面还跟着数辆黑色的别克车,纷纷刹车停住,车门打开,走下一批手握麻醉枪的男子。

“放心,我的人拿的是麻醉枪,不会要他们的命!”冷涛温润如故,甚至连精致俊面上的一贯绅士笑容都没有改变。他小心地绕过一只水坑,不让泥泞溅到他笔挺的裤管上,走到我身边时,俯下身,伸手将正抱着沈浩轩流泪的我拉起来,然后再轻轻将我揽进他的怀里,亲昵地用英挺的鼻子蹭着我的鼻尖,魅声问道:“雪馨,你说我是不是很善良?”

我终于从惊愕中醒过来,赶紧推开他,再次蹲下身扳起沈浩轩,疯狂地摇晃着他,喊道:“浩轩,你醒醒,不要吓唬我,求求你了!”见他眼眸紧闭,还是毫无反应,不由更是心胆俱裂,抬起头用又怨又怒又恨的目光盯向冷涛,“你不是说你善良吗?为什么要用枪射他?”

“放心,他死不了!”冷涛俊目中浮起一抹讥嘲,抿了抿薄唇,接道:“他穿着防弹衣,你没看到没射中他的要害吗?”

“为什么对别人用麻醉枪,对他用真枪?”我依然很愤怒,痛斥他:“你太坏了!根本就是在存心报复!他伤势这么重,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很危险,你还忤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搭把手送他去医院啊!”

冷涛果然再次慢慢俯下身,不过他并没有搭手拉昏迷不醒的沈浩轩,而是握住我的一只手腕,再次将我拎起来。

“你干什么?”我试图挣脱开他的钳制,可男子那双白皙好看的大手却像铁钳般始终牢掌握着我,我怎么都挣脱不开,不由更加慌乱,道:“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开她!”肖云山的健躯晃了晃,但他坚持没有倒下去。只是他伤势很重,已完全没有能力再拿稳手枪。喘着粗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冷涛,狠狠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好心帮我……原来你故意先让我跟沈浩轩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冷涛轻蔑地睨他一眼,懒懒地道:“难为你那颗榆木脑袋居然还能想得通这个问题,不容易!”

肖云山黑眸顿时射出可怕的寒光,假如目光可以杀人,冷涛已被他杀死一百遍。钢牙咬得咯咯响,阴森冰冷的声音响起:“先别得意,我早晚要让你后悔——至死!”

我被冷涛抱在怀里,感觉又惊惧又恐慌,用力地推拒他:“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闹宝贝,你听……”冷涛伸出修长好看的食指竖在殷红的薄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怔了怔,住了口,凝神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烈日当空,已是正午时分,风平浪静,海浪轻轻拍打着码头和邮轮,散发着潮湿的咸气,偶尔会有一两只海鸥脆鸣着飞掠而过。

只是在这片静谧的氛围里,我听到有一种类似于蜂鸣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响声越来越大,慢慢的简直有地动山摇之势。

一股强大的气流涌来,我几乎都难以站稳。冷涛很体贴地抱住我,用他颀长的身体阻拦住喷涌的气流。两人的衣袂飘飞起来,在沙尘吹拂而过时,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宝贝,我们走啦!”男子柔魅的语声在我耳边低喃,既使“嗡嗡”的噪音震耳欲聋,我还是听清了他的话语。

“走?”我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一架庞大的直升机就停在我的眼前,马达仍然开着,机翼仍然转动,机舱门却已打开,落下一排可供登机的阶梯。可以看到里面端坐着几位手持冲锋枪的军官,他们全部金发碧眼,都是外国人。

“跟我去德国,这是威斯特法伦州的州长派人来接我的专机!”冷涛俯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邪魅勾唇,不待我反对的话嚷出口就将我拦腰打横抱起,大步向着敞开的机舱走去。

“不!”我终于反应过来,天啊,冷涛要带我去德国,异国他乡,山遥路远,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人还有……看一眼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的沈浩轩,我更加慌乱,边拼命踢打挣扎边呼喊:“我不去德国,你自己去吧!浩轩伤势那么重,我要带他去医院……”

“宝贝,在我面前不希望你再提起他的名字!”冷涛微微敛笑,俊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笑的时候,阴柔俊美的脸有些阴鸷乖戾之色。

“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去德国,真的不想去!”可是任凭我再怎么挣扎怎么闹腾都无法挣开他的怀抱,男子丝毫不受影响地抱着我踏上了登机的阶梯。

眼看就要踏进机舱,冷涛稳健的脚步却微微一滞,同时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摇晃。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讶然地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肖云山。

肖云山已靠着车轮胎坐在了地上,看样子体力已经虚脱,只是他受伤的右手里拿着一支像铅笔般粗细的细竹管,似乎刚刚放在嘴唇上吹过。

冷涛完美的俊颜已悚然变色,厉声问道:“你暗算我?射到我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

“怕了?”肖云山冷冷地牵了牵唇角,黑眸中却射着森浓的杀气,受伤的手几乎都握不住那支细细的竹管,不过他的嗓音依然清晰可辨:“这里面只是盛了一只小小的吹针而已,要不了你的命……不过,它上面猝的毒却足以致命!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至死!”

“拿解药来!”冷涛再也不复平静,变下脸,咬牙威胁道:“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码头!”

“哈,”肖云山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般狂笑起来,“解药?我还没听说aIDs病毒还有解药!”

“什么?你竟然在针头猝上了aIDs病毒?”冷涛浑身大震,几乎都无法再抱稳我,我便趁机挣扎下他的怀抱,待要跑时却又被他抓住搂回到怀里。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aIDs病毒,它是经过提炼的变异品种,从感染到发病只要——一个星期,从发病到完蛋只需半个月!”肖云山脸上的笑容变得恶毒而狞恶,“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顶多只有二十天的活头了!姓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派人害死了我哥哥吗?我要让你给他偿命!”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一只嗜血的野狼。

冷涛薄唇抿得几不可见,俊目中的神色变幻莫测,终于,他眉际舒展,好像并没有很在意这个足以摧毁他所有意志和冷静的可怕事实。一手始终紧紧地抱住我,另只手缓缓抬起,握在手里的枪指向肖云山的眉心。

肖云山没有躲避,他也知道自己已没有能力躲避,坦然面对着冷涛的枪口,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不要杀他!”我猛得叫起来,抱住冷涛的健腰,求道:“只要你肯放过他,我答应跟你走,好不好?”

男子握枪的手微微一颤,他回眸瞧向我,我连忙对他点头,再次保证:“我说话算数,我陪你去德国!”

“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他轻声问道。

“愿意!”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肖云山死在他的枪下,只能先稳住冷涛。

“既使我已感染了aIDs你也愿意?”男子带着金属质感的磁性嗓音在直升机的马达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他睨着我的眼波也飘忽如同海上的雾气。

“愿意!”我闭上眼睛,感觉浑身都在颤栗着,握起双拳,说:“我们上飞机吧!”

冷涛哈哈一笑,转身用轻松的胜利语气对肖云山炫耀:“听到没有?雪馨说愿意做我的女人!既使我染上aIDs她也毫不在意!黄泉路上只要有她相伴,就算死有什么可怕?”

原本颓坐在车前的肖云山顿时弹跳起来,脸上的得意笑意统统消失,换成了惊惶和无措,拼尽所有力气,他踉跄着脚步向着直升机的位置追去。

冷涛却已揽着我踏进机舱,登机用的阶梯缓缓撤回,舱门紧闭,驾驶员一拉操纵杆,螺旋浆转动由慢变快,飞机渐渐飞离开地面。

肖云山冲过来的时候,伸臂却已扑空,机翼扇起的狂风刮得他差点跌倒。看着飞上天空的直升机,他在下面又喊又叫又跳,挥舞着手臂想让飞机停落下来,可是飞机越升越高,转眼就飞上云层。

我推开冷涛的怀抱,趴到机舱玻璃上向下俯瞰,只见那只破破烂烂的码头越来越小,可是却清楚得看到有许多车辆先后涌到那只码头上,好像还有闪烁着警灯的警车……

终于来人援救了,但愿沈浩轩没事!我紧紧地贴在玻璃上,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看着底下越来越遥远的城市,有种生离死别的苦痛。

飞机终于冲上云霄,下面白雾霭霭,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我瘫软在机舱的窗前,泪如雨下。

冷涛没有劝我也没有打扰我,等我哭得差不多时才淡淡地扭头道:“当初我离开T市时也是这种心情,只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在意的人都已脱离了他的威胁,我便再无忌惮。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挺直身体对他忿然喊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偏偏跟我卯上了呢?我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或者我有什么不好,让你耿耿于怀?为什么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过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不去找夏彤彤?她那么坏,你为什么不绑架她呢?”

相对于我激动的情绪,男子却显得冷静得多。云层的大气经过阳光折射,焕发出一种奇异的七彩色,再透过明净的机舱玻璃照进来,有种置身人间仙境的美妙视觉。男子绝色魅颜在这种光彩的映衬下更加俊美到不可思议,一瞬间,他沉寂的俊容看起来就像天神般端庄威严。

“雪馨,快看,那边有彩虹!”男子如星的俊目闪起异样的神彩,他兴致勃勃地揽过我,指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雾气重重中,真的有七色彩虹,而且不止一座,好多!今天这种流云密布的天气并不多见,直升机穿梭在云层里,竟然可以让人饱览“彩虹阵”的奇景。

我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跟他的争吵。

男子心情似乎很好,他温柔地拥抱着我,坐在窗前,毫不在意其他几位手执冲锋枪的德**官,旁若无人地边拥吻我边对着窗外的美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雪馨,我也会开飞机,我十九岁那年就拿到空行员的驾驶证,等到了德国我可以每天驾驶飞机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他亲昵地啃咬着我圆润的耳垂,引来我的颤栗和怒目,他却不以为忏,居然更加乐不可支。

知道现在再像个可怜虫般求他放我回去,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相反还会被他轻视,我便很淡定地沉默。

我无法猜测身边这位男子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已是aIDs病毒感染者,而且是变异品种,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他顶多还有二十多天的寿命了。可是他的绝色俊容上却看不出任何亡命徒的惊惶和恐惧,相反,男子如星般的俊目里是一种平和的温柔,如蔷薇花瓣般娇艳的薄唇微微翘起,俊脸上有种孩童般的俏皮和天真。

“为什么要回来呢?”我忍不住问他,声音已平静许多,只是还是带着些许的颤音:“假如你不回来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祸事,你可以在德国平平安安地继续做你的冷大少!然后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现在倒好,害人害己,沈浩轩生死不明,你也没有几天的活头,后悔吧?”

“不后悔。”男子的语气居然毫无迟疑,他将我搂在怀里,用他完美尖削的下巴亲昵地蹭着我的秀发,柔声魅语:“雪馨,我很开心,生命的最后时光有你的陪伴!”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开口时才发现,原来我的嗓音比我的身体颤抖得还要厉害。“我……呃……那个,我还有儿子……”

那么聪明的男子怎么会不懂得我此时的恐惧因何而起?可是他却全无反应,也没有打算开口安抚我的意思。只是他大手抚着我脊背的动作愈发轻柔,好像在抚慰着受惊的小猫。

我的眼睛湿润起来,转头望向玻璃窗外,流云纷飞的空隙间是碧蓝如水晶般的天空,如此蓝与白的交替,美到令人炫目。

这个世界多美好?生命多么美好?可是我却已嗅到了死亡的绝望味道!冷涛是个快要驾鹤西游的人了,他临死前应该会拖个垫背的吧!而我,很不幸地成了那个最倒霉的人!

*

飞机到德国的飞程是九个小时,而德国跟中国的时差却有七个小时,所以踏上德国的威斯特法伦州时,当地时间竟然只比我们从国内出发时晚了两个小时而已,依然是阳光灿烂的下午。

刚下飞机,我便迫不急待地打开手机,拨通了沈浩轩的电话,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我心急如焚,每一秒钟都那样难熬。

冷涛走过来,他拿过了我手里的手机,唇角勉强勾起浅淡的弯弧,道:“在我的身边可不可以不要想着别的男人?”

“可是……沈浩轩伤得很重……”我跺了跺脚,看着那架刚刚停下的飞机,恨不得再乘它赶回去。

“放心吧,他死不了。”冷涛说着手指微微收拢,只听“咔嚓”裂响,手机已报废,他随手一扬就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筒。

啊?我的手机……我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跟国内唯一的联系工具就这样报销了。

“坐这么久时间的飞机头有没有晕?还能适应时差吧?头一天肯定有些不习惯,过两天就好。”冷涛揽着我的腰,关切地问着我的身体状况。

这时,已经有一队德国本地豪华跑车开过来,开在最前面的是辆崭新的黑色保时捷,后面跟着几辆黑色的奔驰。

车子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下一些高大的外国人。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跟冷涛年纪相仿,一头栗色的鬈发,棕色的眼眸,深刻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像混血儿的漂亮男子径直向着这边走过来。

他微笑着用德语跟冷涛打招呼,同时热情地跟他拥抱亲吻。

虽然对西式礼节并不陌生,但晴天白日的,当着众人看着这样两位美绝人寰的男子如此亲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两人诉完离别相思之情,冷涛这才将我拉过去,跟那栗发美男介绍我,先是用德语说了一遍,然后再对我介绍道:“雪馨,他就是我曾经在德国柏林大学留学时的同学弗朗,以后……你们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虽然美男很养眼,不过此时我对跟这些人相处根本不感兴趣,只漫不经心地瞧了眼弗朗,见他也正凝神注视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发现他那双美丽的棕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嫉恨。

不会吧?我跟他才刚刚第一次见面,而且我在中国他在德国,我是中国良民,他是德国……(具体干啥的不太清楚,但看起来不太像良民),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好像从来没得罪过他吧?可他看我时这是啥眼神?

“弗朗在当地最好的酒店订了包厢,给我们接风洗尘!”冷涛揽住我的纤腰,亲昵地俯耳低语。

“哦。”我苦着脸,兴致缺缺。真不明白,他也算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怎么就丝毫没示意到这点呢?看他那容光焕发的样子,谁信他是个aIDs病毒患者?而且顶多还有二十天的生命?

有些奇怪,是不是肖云山弄错了,或者他只是吓唬冷涛而已,其实针头上并没有猝那么可怕的毒。

虽然很痛恨冷涛,有时想起肖云峰的惨死也恨不得让他偿命,可真等到他离死不远的时候,我又有些不忍。真的不希望他这么年轻就命丧黄泉,当然,估计他死的那天我也多半活不了。

“你就是穆雪馨?”弗朗的汉语居然说得很标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暗暗惊讶,心想可不能再小看外国人,还真是藏龙卧虎。以前听沈浩轩说话,好像冷涛在德国的靠山就是弗朗。我现在只身沦陷异国他乡,冷涛死后我的去向问题就是弗朗说话作主了,生死攸关,跟此人搞好关系大有必要。连忙点点头,对他勉强扯起一抹笑,“是啊,认识你很荣幸!”

面对我的友善弗朗却毫不领情,他只是冷漠地睨我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跟冷涛说笑着往停要最前面的那辆保时捷走去。

三排座的车子,宽敞又漂亮,前面驾驶座有司机在等候着,有一身材笔挺的蓝眸男子毕恭毕敬的打开右车门,冷涛先让我坐上去,亲手帮我关上车门,然后他绕到另一侧打开左车门,坐进来。弗朗并没有自觉地坐到后面座位上,而是跟在冷涛的后面坐进车里,接着便关了车门。

弗朗亲昵地凑近冷涛,用德语跟他飞快地交谈着什么,我在旁边一个字也听不懂。偶尔,他会抬头瞥我一眼,眼神中居然隐现一抹讥诮。

什么人呐!我暗暗腹诽,不就欺负我不懂德语吗?切,我是中国人,有本事讲中国话,为什么非用德语交谈?估计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内容,不然为何不敢让我听到?

车子在本市最繁华的酒店门前停下,因为此时是当地下午三点多钟,所以门口停的车辆并不是很多。

下了车,冷涛揽着我的腰,在弗朗的陪伴下一起往旋转式的玻璃门走去,边俯首悄声问我:“想不想冷曦?让她一起过来陪你?”

我的眼中总算有了惊喜,冷曦……原来她还在这里,而冷涛居然恩准我跟她见面,真是太好了!

进到里面的厅堂,地板居然明净如鉴,踩在上面有种踩在镜子上的感觉。外国人的审美情趣实在奇怪,踩着自己的倒影就这么有趣吗?我感觉走路的时候都有些眩晕,偌大的厅堂居然看不到一根柱子支撑,真怀疑这么高耸入云的大楼的重量究竟靠什么来支撑。

里面的装修格局果然有着浓郁的异国风味,我们乘贵宾电梯进到六十六楼,出了电梯后自有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走过来引领我们往订好的单间走去。

满眼看到的都是黄毛蓝眼睛,满耳听到得都是鸟语嘀咕,我惊悚地发现自己真的已远离故土了!

服务生打开复古宫廷雕花门,从单间里迎出一位印裔美女,简直是美到令人吐血啊!世界小姐般的身材,雕琢般的完美五官轮廓,性。丰满的嘴唇,迷人的黑眸。

“弗朗!”美女热情地扑进弗朗的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就是一顿熊抱加狂啃。

冷涛淡笑不语,似乎习以为常,拉着我的手走进室内,先带我去专门配套的洗手间洗手。

单间很大,有着长长的甬道和宽敞的空间,配备单独的洗手间、抽烟室、棋牌室和休息室。

桌椅全部采用宫廷复古风格,是漂亮的金镶玉,在光照充足的室内,有种金壁辉煌的视觉冲击力。

冷涛亲自为我洗手,他为我打上洗手液,将我的纤手包裹在他白皙修长的大手里轻轻揉搓着,然后放到温控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再打开烘干机。

我任由他摆弄着我的双手,趁着没人的时候,怯怯地问他一句:“可不可以借你手机用一用?”

他没说话,耐心地等我的双手彻底烘干,这才拉起我的手,抿唇问道:“担心沈浩轩?”

明知故问嘛!我嘟起嘴巴,不过为了达成目的也不敢得罪他,只能冲他讨好的咧了咧嘴巴。

他将我拉出洗手间,拿出随身带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久后,这个号码就接通了,“喂,请问是肖云山吗?”

听音筒里短暂的寂静之后就响起了肖云山那熟悉的吼声:“冷涛,你还没死?”

“没有,”冷涛面不改色,连声音都没什么波动,淡淡地道:“病毒是你射进我身体里的,你不是说我还有二十天才能见阎王吗?”

“妈的,你把我嫂子弄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动她……”

“呵,她就在我的身边呢,我们刚下飞机,正准备吃饭。”冷涛说着将手机塞到我的耳边,勾唇笑道:“这人脾气不太好,还是你亲自问他吧!”

“嗯,”我连忙点头,接过冷涛的手机,急急地喊道:“云山,是我!”

“嫂子……”男子竟然哽咽起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算了,现在别说些没用的,”此时我顾不上跟他研究谁害了谁的问题,只急急地问道:“沈浩轩怎么样?他有没有脱离危险……”

男子顿时不高兴,“我也受伤了,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怎么样?有没有脱离危险?”

“咳,”我真要被他急死,“你不是接我的电话了吗?还能说话,证明你没事啊,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浩轩呢?你快告诉我啊,他到底怎么样?快说!”

在我的一再摧促下,他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他——我不知道!”

我真要被他气死,怒声道:“你们一起被警察发现的,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死人吗?”

“嫂子……”男子很受伤,继而很愤怒,“你希望我死?”

揉揉脑袋,明白什么叫欲速而不达,我只好缓和了语气耐心跟他解释道:“我现在在德国,而且……恐怕命不久矣!假如我死了,麟麟该怎么办呢?”

“你不会死的!”肖云山急起来,好像抓耳挠腮的样子,“过两天避避风声,我马上去德国救你!嫂子,你要注意点,能尽量避免跟冷涛……千万别让他碰你,不然……你就完了!”

“算了,”我满心悲凉,此时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云山,你要真心疼嫂子就告诉我,沈浩轩到底怎么样,起码我得知道麟麟失去了我还有没有亲人抚养他!”

“没人抚养我抚养!”男子冲口说道,说完了又感觉大大不详,忙又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沈浩轩也命硬得很……”

“是吗?”我惊喜地问道:“他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肖云山的声音很冷漠,还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三枪都没有射中要害,应该没事!只是失血有些过多……”

“哦,”我赶紧再嘱咐道:“云山,你能不能去明光医院里帮我打听一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嗯?”

男子禁不住我的软语相求,有些活动的意思,只是还是不甘愿,呐呐地抱怨道:“如果换成我,你会这么紧张我吗?”

“会,会紧张!”我继续哀求他:“好弟弟,你去帮嫂子打听一下,快点!”

“噢!”男子到底还是听话的,虽然答应得有些不情愿。

挂了电话,我吁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抬起头来,发现那三人已经入座,而且都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弗朗勾唇一笑,转头对冷涛说:“冷,你的这位心上人好像在惦记着别的男人!”

冷涛淡然而笑,不以为意:“可她现在毕竟在我的身边!”

“冷,记得我对你说得话吗?”弗朗睨我一眼,俊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森,“女人和地盘一样,是用来征服的!”

“我跟你不同,”冷涛微微摇首,绝美的容颜上是恬淡的笑,“我不太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东西,相对于她的身体,我更想俘获她的心!”

“心?”弗朗很是难以理解,“那东西要来干什么?”

“弗朗,亲爱的,”印裔美女一开口就让我震惊,原来她也会讲汉语。“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说完就拉着弗朗的大手按在她高耸的胸口上。

弗朗却不以为意,只顺势在她的丰满上捏了把,拍着她的绝色脸蛋笑着用德语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他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他色迷迷的神情,估计讲的话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我刚坐到冷涛的身边,房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服务生领进来的是冷波和冷曦。

“雪馨!”冷曦一看到我就高兴地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两人大大的拥抱在一起。

我连忙打量她,只见她苹果般的俏脸变得更加圆润红腻,大眼睛里盛满着幸福的光彩。“冷曦,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嗯!”女孩肯定地点点头,同时感激地悄声道:“谢谢你雪馨,我知道上次冷波能平安回来全是你跟沈浩轩求情的结果,不然……他落到沈浩轩手里,就算不死估计也只能剩半条命。”

我抬眼瞧了瞧冷波,只见他也正睨着我,见我看他,便挪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坐下。

冷曦拉着我一起入座,弗朗让服务生上菜。看到端上来正宗的中国菜时,我才意识到桌面上摆着的碗筷意味着什么。

“这里也有人会做中国菜吗?”我有些惊奇地问冷曦。

冷曦含笑不语,偷偷睨一眼冷涛,悄声嘱咐我说:“你多陪大哥说说话。”

我再侧首瞧一眼冷涛,他正挟了一只红烧鸡翘放在我面前的银碟里。

他还记得我喜欢吃鸡翘,我跟他道了声谢。席间,主要是弗朗跟冷涛在谈事情,他们私下里讲的都是德语,我完全听不懂,偶尔冷波也会插一两句。那位印裔美女却再也没有说话,似乎知道男人们谈事情的事情不喜欢女人插嘴。

饭菜烧得非常好,口味很正宗,应该是国内的特级厨师水平。冷涛告诉我,这些食材都是每天用飞机专门空运来的,非常新鲜。

一顿饭吃下来,我基本上是味不知味。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拿着冷涛的手机又打给肖云山,这次他很快就接通了。

“我现在就在明光医院,已经打听清楚了。”肖云山适时的卖了个关子。

“怎么样?快说啊!”我急得抓耳挠腮。

“他身体里的子弹都取出来了,人也苏醒过来,基本脱离危险。”肖云山说完后又加了句:“嫂子,我已想办法办妥了去德国的护照,不过现在整个R市都封锁了,而且全国的机场都在下令通辑抓拿我。估计是沈浩轩的主意……妈的,他怎么就没死呢?暂时我没有办法去德国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会想办法去救你的!”

“你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不用再担心我。”得知沈浩轩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叹口气,接道:“生死由命吧,至少我知道麟麟还有亲爸爸……”一语未毕,潸然泪下。

挂了电话,我倚在光洁的墙壁上独自抹眼泪。只身远在异国他乡,而且还跟一个身染aIDs病毒的男人在一起。如果他想让我给他陪葬的话,我几乎根本没有幸免的机会。

越想越伤心,我呜呜咽咽地低声抽泣起来。良久,察觉到一双大手在温柔帮我试泪,这才发觉不知什么冷涛已站在我的身边。

“如果想哭的话就到那边的休息室哭吧,”男子提议道,“你老是待在这里面,外面等着上洗手间的都要排队了!”

“哧!”我忍不住被他逗笑,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纸巾,揩了揩眼泪和鼻涕,听话地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出了洗手间,走进了休息室。

这里环境非常好,有舒服的沙发,有漂亮的单人床,还有简单却奢华的家俱。另外盆栽绿色植物也特别的茂盛,有种热带雨林的独特风情。

冷涛拉开窗帘,让阳光直射进来,然后他才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里,认真地提议道:“现在你可以哭了!”

原本的确想大哭一场的,可是,经过他这么一折腾我哪里还能再哭得出来?我苦笑,道:“我的眼泪又不是自来水,哪能随开随有?”

“呵,”男子低低地轻笑着,绝魅的容颜被阳光度上一层光彩,此时他的终于完美诠释了“美艳不可方物”一词的含义。

看着他紧紧抓住我的大手,我没有挣脱,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求我?”男子垂下迷人的眼睫,漆黑如墨的眼瞳在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盖下一眨不眨地睇着我,吐字如魅,“求我放你走!”

“求你有用吗?”我可怜巴巴地问道。

“没用。”他毫不犹豫地否决。

早知道这个答案,可我还是有些暗暗泄气,没好气地道:“既然没用,我为什么要求你?”

“嗯,你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子,我就喜欢你这点!”男子亲昵地俯首吻了吻我的脸颊,然后就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薄荷叶的香气,闻起甘冽清爽,远比任何一款男士香水都要好闻。

躺在他的怀里,我依然没有挣扎,只懒洋洋地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却一直没有问。”

“你问。”男子紧紧抱住我,眼波温柔地在我的脸上逡巡,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勾勒描画着我眉眼。

哪里有正经事情问他呢?我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来打发时间罢了。“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香水?等我回国后也好照着买给麟麟他爸用!”

男子温润如水的眼波顿时一滞,不过他没有生气,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淡淡地答道:“我从来不用香水。”

“噢,”敢情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传说中的“体香”?

“我身上的味道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男子微微笑起来,他将我的身体放倒在沙发上,然后压住我,轻轻吻着我的鼻尖和下巴。他的目光始终觊觎着我的嘴唇,却只是黯然地凝睨着,并没有要侵犯的意思。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我很不自在,我试着想推开他。不动还好,刚抬起胳膊就被他握住,他一手将我的双臂按到头顶上,另只手开始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探索。

“不要!”我害怕起来,他想干什么?“我……我不行……”

“怎么不行?”男子温柔地呢喃着,大手熟练地解开我胸前的扣子,然后握住了丰盈。他的呼吸急促灼热起来,可是仍然竭力克制着,语气有些捉摸不定:“你只要乖乖地享受就好,让我来爱你!”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他怎么就如此的迫不急待呢?大白天的在酒店的休息室里……我要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别……我……我来那个了……”

他不再说话,而是俯首轻轻含住了我胸前的红樱,舌尖勾动,我顿时难耐地缩起身子,“不要……很难受!”

男子低吟一声,更紧地压住我,坚硬的**抵着我的柔软,边轻轻吻着我的脸边喃喃道:“雪馨,我爱你!”

我眼泪都要流下来,想要挣扎的,但双手被他按在头顶,身体被他压住,根本就连半分都动不了。只能哀求他:“不行啊,我……我不想,真的不想!冷涛,你不是说你从来都不会勉强女人做这种事情吗?我觉得你的优点不多,实在应该把这项唯一的最大优点保持发扬下去!你……不能强迫我啊!”

“我也想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男子俊目笼上一层淡淡的惆怅和迷茫,语气有些无奈的感伤:“可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恐怕已经等不到那一天!”

我欲哭无泪,只能绝望地瞪着他,用尽力气才嘶喊出一句话:“我想回家!”

他浑身一颤,微微张睫觑着我,良久,他火热的身体慢慢冷切下去,然后翻下身。

我连忙爬起身,抖衣而颤,不敢相信他竟然放过了我。

理好了衣服,他没有看我,只淡淡地道:“走吧!”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扣起了被他解开的扣子,也跟着匆匆走出去。

午餐已经结束,弗朗和冷波在打牌玩,身边两位女子边观战边从果盘里用牙签插着切好的水果喂他们,其乐融融。

看到我和冷涛走进来,他们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暧昧,冲我们笑笑,继续低下头玩牌。

冷涛拉着我坐在旁边,也用牙签挑起一片汁浓味美的果肉送到我的嘴边。我一时间有些窘,不吃吧,那片果肉已送到嘴边,吃吧,又不好意思。

犹豫的时候,男子大手已捏上我的下颌,我不由张开嘴巴,那片果肉便塞进我嘴里。此时再吐出不雅,我有些慌乱,省略了咀嚼的程度直接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大家都笑起来,那位印裔美女更笑出了眼泪,操着并不十分纯正的汉语,说:“穆小姐真有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东方女性的矜持吗?”

被她话语中的轻蔑激得有点火大,再看着她柔若无骨地挂在弗郎的身上,我冷笑着反驳道:“你也很有趣,让我大开眼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西方女性的不知羞耻吗?”

印裔美女脸色一变,美目闪起凶光,待要发作,看到冷涛亲昵地将我揽进怀里,同时警告性地睨她一眼,她只好咽回了继续攻击的话。只是到底有些不甘,便像八爪章鱼般缠绕上弗郎的健躯,用德语飞快地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从她娇媚的神态和甜腻的语气可以想象出是在对弗郎撒娇。

弗朗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浓眉却越蹙越紧,眼中隐隐有寒雾聚拢。待到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他健硕的腹肌,挑逗地画着圈时,他终于握住它,然后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正腻在弗朗身上撒娇的美女被打得翻滚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不过她没有像寻常女人那样大声尖叫,而是默默地,一手捂着被打的脸,一手支撑着地板着,勉强爬起来。

美女艳若桃李的脸上多了五道指印,隐隐肿起来,望向弗朗的美目中满是惊恐和不安。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重新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身边。

旁边人似乎也看惯了这一幕,并没有像我这般震惊,冷波继续跟弗郎玩牌,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笑着,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冷涛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我的头发,耐心地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好像此时世上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我的头发更让他感兴趣。

“冷,”弗朗又抬起头,对着冷涛暧昧一笑,“这么快就完事了吗?也太逊了吧!”说完还冲他做个鬼脸。

冷涛也不恼,淡淡地睨他一眼,无所谓地说:“你老是看重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所以……你永远无法体验到什么叫做灵。欲结合!”

“知道你们中国词汇博大精深,你也用不着随时跟我卖弄!”弗朗丢掉手里的扑克牌,挑了挑眉尾,“上。床时做的反来复去不都是那件事情吗?还能再玩出什么新花样?要不我们下午在一起玩怎么样?你也教教我,什么叫做灵。欲结合!”

“不好!”冷涛亲昵地抱紧我,虽然在回答弗朗的话,温柔的眼波却一直觑着我的脸,“我不想跟任何男人分享她,她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宝贝!”

“哦,”费朗微微诧异地再瞧我一眼,“她有什么特点呢?让你如此念念不忘?”他显然很费解的样子,“看身材她还不及凯茜,看容貌……东方女子跟西方女子各有特点,难道她在做(蟹)爱的时候技巧很好吗?”

冷涛已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只说:“下午的时间我想跟她单独相处,晚上再跟你相聚吧!”

*

冷家座落在威斯特法伦州的美丽郊区里,数幢漂亮的连体别墅毗邻相连,碧绿萋萋的爬山虎绕满了房子的外面,好像涂上了一层天然的绿色漆。

漂亮的竹蓠围墙,有一种原始质朴的田园风味,大片大片的繁茂蔷薇爬满了矮矮的围墙,青翠的枝蔓,含苞待放的花蕾,初绽的一片粉嫩,很像冷涛唇上的颜色。

这里真是太美了,我在心里暗暗赞叹着。男子拉着我的手,慢慢步行徜徉在这片夕照下的美丽田园,和我一起观赏夕阳西下,聆听风儿清唱鸟儿欢啼。

良久,我问道:“冷曦和冷波也住在这里吗?”回来的路上,冷曦悄悄地告诉我,她已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漂亮得像个水晶娃娃,说有时间的时候会抱来给我看。我还跟她开玩笑说,等我的儿子长大了要娶她的女儿,跟她做亲家。

虽然心里知道这个愿望已是很渺茫,但看着她幸福满足的样子,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此时正身陷绝境而心生忧愁。

“不,这儿整片的房屋和田野都属于我们俩的,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冷涛牵着我的手,带我攀上高处的山岗,俯瞰着下面的花团锦绣,跟我憧憬着未来:“雪馨,曾经我幻想,有一天你来德国找我,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我相信你会喜欢上这儿的!我们生育一大群的儿女,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经他这一说,我不由想起了麟麟,现在他怎么样?是不是正在哭着闹着找妈妈?想到这里我再从冷涛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浩轩的号码。

按照时差,此时国内应该已是深夜,可电话却很快就接通了。“冷涛,你还敢给我打电话?”男子森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杀气和强烈的恨意,“你到底把雪馨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动她,不然……”

“浩轩,”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啊!”

“雪馨,”男子顿感诧异,“你……冷涛呢?”

“他在我的旁边,”我顾不上跟他罗嗦太多,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便问道:“你怎么样?身上的伤要不要紧?今晚……我不能回去了,你让麟麟去医院陪你吧……”一语未毕,我哽咽难休。

“你不用担心麟麟,这里有我呢!雪馨,你要照顾好自己……”男子语声也有些哽咽,“你太傻了,总是喜欢轻信于人,吃过那么多的苦头也不长记性……现在被冷涛骗到德国……注意保护自己,最好不要跟他硬碰硬,等我去救你!乖,一定要等到我!”

“呜呜……”我抱着手机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哭得唏哩哗啦,“你千万不要来啊!如果你再有个好歹,麟麟岂不是变成孤儿了?”

“不会,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看不到我!雪馨,你一定要等我!假如冷涛……胆敢强迫你……”男子钢牙咬得咯咯响,“你不必太在意,我到德国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不要来!”我哽咽难休,“浩轩你就听我这一次,不要来!照顾好麟麟,将来给他找后妈时最好找个善良点的,千万别让后妈虐待他啊!还有……呃……”我还没交待完呢,竟然挂我的电话。

抹一把眼泪,我怔怔地拿着手机呆坐着。

“沈浩轩说要过来?”冷涛也在我的身边坐下来,觑我一眼。

“嗯。”我点点头又忙再摇摇头。“他……他不来!”

冷涛也没有再跟我理论有关沈浩轩来不来的问题,他伸出手臂轻轻揽住我的腰,跟我并肩坐在高岗上一起观赏着绚丽的晚霞。

夕阳早就沉进了地平线,西天的晚霞从彤红一片慢慢变成了一抹灰白,最后缓缓消失了最后一丝亮色,黑蒙蒙的暮色开始笼罩了整片山野。

手机重新响起的时候,天空已升起了零零散散的星子,寂寥而又空旷。

“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虽然是春风无限好……”熟悉的旋律令我微微一震,我低头一看,上面显示的来电用户名是德文,看不懂。便抬手交给了身边的冷涛。

他接过手机,按通后,用德语说了几句话,我虽然听不懂,却听见他喊弗朗的名字,可以据此猜得到给他电话的就是弗朗了。

下午一起离开酒店的时候,冷涛跟弗朗说下午的时间陪我,晚上的时间陪他,如今天黑了,冷涛还是没有去赴约,他便打来电话摧促了。

挂掉电话,我好心地提醒他:“你忙你的去吧!天黑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待着。”如果可以,希望每晚他都去忙他的事情,千万不要跟我待在一起。

男子有些失笑,“你以为你是鸟类吗?天黑的时候喜欢独自趴窝里?”

“咳,”我左顾言他,“我真想我的儿子啊!”

男子沉默。

我抬头凝望着深邃的夜空,喃喃道;“如果有一架飞机落下来,告诉我,是专门接我回国的该多好啊?今晚麟麟会想我的,他已经习惯每晚跟我睡,睡前听我讲故事。”

“习惯都是人为养成的,时间久了,他就会习惯你不在身边,然后慢慢长成独立的男子汉!你也会慢慢习惯看不到他们,慢慢就不会想他们了,只会想念我一个人。”男子好像在自说自话一般。

我却听得有些火大,忍不住抢白道:“怎么可能习惯呢?骨肉亲情永远割舍不下!你以为任何人都跟你一样没有人性吗?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狠心谋害……”说到这里猛然停住,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这不是存心激怒冷涛吗?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冷涛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他并没有发怒,相反脸上浮起一种近乎怜悯的悲哀之色。星眸如闪,仰望着夜空,似乎在那些明灭闪烁的星星中寻找着那条逝去的小生命。

捂住自己的嘴巴安静了大约几分钟,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死凤凤呢?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下得去手?”

男子慢慢低下头,垂下的浓密眼睫掩住了璀璨的星眸,同时也掩住了他眼中的流露的哀伤。良久,他慢慢站起身,说:“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去吧!”

*

别墅里面远远比外面更加漂亮也非常的宽敞,布置并不是很豪华,却有一种浓郁的田园风尚。

漂亮的花灯闪着美丽的光泽,复古烛台燃着一排排的蜡烛,让人走进来的时候误以为走进了中世纪的古堡。

吃了一顿味道纯正的德国大餐,饭后,冷涛带着我登上天台看星星。

“雪馨,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趣?”他问道。

“还好,”我睨他一眼,说:“你这人天生不多话,以前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压力,现在这种轻松无拘束的感觉却消失了,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你的囚徒。”

“囚徒?”冷涛微微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世界上什么地方的囚徒能有你的这样的待遇呢?”

我沉默,拒绝回答。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有你陪在我的身边,真的再无遗憾!”冷涛拉起我的手,凉薄的唇轻轻落在我的指尖,有种麻麻酥酥的凉意。

我也不禁感伤起来,看着夜色下男子精致的侧脸,不敢想象如此鲜活如花的生命既将凋谢。只是他的神色是如此的平和恬静,完全看不出恐惧和颓废的迹像。

“快看,流星!”男子闪亮的星眸几乎跟夜空里划过的流星一样璀璨耀眼,然后他闭上了美丽的眼,虔诚地许愿。

流星虽美却极其短暂,稍纵即逝。划亮夜空的瞬间之后,便是久久的沉寂。

许久,我们并肩坐着,都没有再说话。

“雪馨,你知道刚才我许了个什么愿?”他的身体倾近我,抱住我低声问道。

“不知道。”废话,他心里想的我怎么能知道。

“我希望下辈子我们俩可以早一步相遇,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擦肩而过。”他在我耳边动情地呢喃着,仿佛自言自语。

“……”我依然沉默。

“有时候,我在想,假如刚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勇敢的追求你是不是一切将会不同?”他虽然在问我,眼睛却仍然望着黑沉沉的暮夜,若有所思一般,薄唇勾起一抹浅淡之极的弯弧,似笑非笑,“第一次,你去我家,明明只是充当着沈浩轩身边一个道具的角色,可是你那纯净的模样却让我心动不已。当你抱住我的腰时,我真的有如遭电掣的感觉。呵呵,第二次你又抱住我的腿,几乎都把心高气傲的沈浩轩气疯了!可你仍然一副迷迷糊糊的傻模样……”

“……”我无语,知道第一次去冷家,我的表现很糗,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仍记得这么清楚。

“那晚,你留宿在了我的卧室里。看着你可爱的睡靥,我真想占有你!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很骄傲,沈浩轩玩过的女人我不要,只有他才要我玩过的女人!”

我听这话大有玄机,心里一动,睨他一眼。

他好像猜得到此时我内心的疑问,坦然承认:“没错,夏彤彤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震惊,我不知道沈浩轩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更加郁闷。

“从小到大,我最痛恨沈浩轩。他仗着一个有本事的老子,处处欺负我处处跟我作对!他最喜欢夏彤彤,还满世界嚷嚷着要娶她!好啊,我就先行一步上了夏彤彤,让他捡只破鞋娶回家好了!”冷涛俊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意,接道:“夏彤彤根本就是个淫。浪的贱货,我只用几场舞会就搞定了她。晚上她跟我偷。情,白天跟沈浩轩恋爱,倒活得很充实潇洒。沈浩轩完全不知情,还把她当什么圣女,坚持要跟她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直到他跟你结了婚,夏彤彤一个劲的哭闹,他才跟她发生了关系。当然,她为了那一夜,专门去修补了处女。膜。”

上帝仁慈,假如我还能活着见到沈浩轩的话,一定要把这些话告诉他,然后快意地看着他如何吐血。嘿嘿,谁让他跟我结婚后还不安份,私下里跟夏彤彤偷。情,活该被骗。

“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对你多生出一分眷恋,暗暗告诫自己不许对你产生任何不应该有的感情,可是……我的心不受我的思想控制。”他抱住我,俯首爱怜地吻吻我的脸颊,再开口声音已变得空幽不可捉摸:“也许这是天意吧,我们俩注定今生无缘!冷眼看着你在婚姻的沼泽里苦苦挣扎,很多次我心软了心痛了,想拉你一把。可是一想到你是他的女人,一想到我的骄傲,我就犹豫了。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想让你成为第二个夏彤彤,让你背叛他,借机来报复我对他的恨。雪馨,我错了。这辈子,无论对错,我从来都没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只有这件事情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利用你,不应该放你离开,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靠着他结实的怀抱,默默地坐着,默默地听着。原来以前冷涛真的只是在利用我,我傻乎乎地充当他利用的工具,好在没有再傻乎乎地交出自己的心,不然岂不要哭死?

“我一直在挣扎矛盾中徘徊,直到有一天,我懂了,哪怕失去所有一切我都不能失去你。你从沈浩轩的身边逃开,躲到我的身边,那时与你朝夕相处,我真的很快乐很幸福!原本……好吧,我承认我很自私。那时我想如果你能够让我轻易得到,我就留你在我身边做情妇,给你丰衣足食,给你香车金卡,我不介意帮你拉扯孩子……”冷涛说到这里又咽住,似乎欲言又止。

那段时间承认自己很狼狈,不过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想过要给他当情妇。虽然对他也曾经情动情迷过,但给他当情妇我可从来没想过。就算他打算真正娶我的时候,我都有些犹豫不决。

“雪馨,难道我还不够爱你吗?虽然这份爱觉悟得有点迟,可我毕竟已经在竭力挽回。你不情愿给我当情妇,我就闹着跟刘小珏解除婚约,明知道跟她分手就意味着失去刘文正的支持,也意味着我在T市的势力将输给沈浩轩,可我义无反顾!”他握住我的双手,握得很紧很紧,“我想牵着你的手跟你共度余生,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跟沈浩轩斗了那么多年,就算他的女人生下了我的孩子又如何呢?我并没有感到开心。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快乐感觉到生命存在的意义!想开了一切也就无所谓,我已打算放弃T市所有生意,将资产悄悄转到德国……我想带着你来这里,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冷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你甘愿一辈子臣服在弗朗的旗下,仰人鼻息过日子!”

我震动了,因为他话语里真切。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承认夏彤彤生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然真执地跟我表白他对我的感情。

黯淡的夜色下,男子绝美的容颜含着一种生动的激情,薄唇微启,星眸深情地凝睨着我,如此专注,似乎怕眨眨眼睛我就会从他的身边消失。

“你很傻!”我摇摇头,眼睛有些湿润,“为了我……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一定很后悔吧?”

“不后悔!”男子的回答斩钉截铁,他亲昵地吻吻我的下巴,再开口语气里居然透着浓浓的满足:“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有你朝夕相伴,老天总算待我不薄,今生——足矣!”

*

在天台上看星星一直看到下半夜,直到我都困得睡着了,被冷涛抱回到浴室里。

注意,是浴室不是卧室。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帮我解衣服,接着整个人便被泡进温暖的水里。一个机凌,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只超级巨大的原木浴盆里,四周也是朴拙的原木风格,头顶是满天星的灯饰,身边还有美男帮我洗浴……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总算回过神,双臂环胸蜷缩起身体,大叫起来。满眼戒备地怒瞪着冷涛,“你出去!”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脱了衣服进去跟你一起洗。”男子吐字如魅,温和的语调陈述的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惊悚,我赶紧噤声。

“乖,我给你搓背。”男子柔声哄着我,手拿浴巾却并没有老老实实的搓背,而是很不规矩地摸上了我胸前的丰盈。

“你别乱来。”我不敢乱动,怕他当真跳进来跟我一起洗。

“雪馨,你不是来那个了吗?”男子似乎很费解的样子,“怎么没看到那里流血?”他不但嘴里表示怀疑,同时伸手进我的腿间检查。

“冷涛,你……”我又羞又急,本能地紧紧并扰起双腿,伸手就甩向他,可是还未及触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钳制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的身体拉起来,用惊叹的目光欣赏着我不着一丝的胴(蟹)体。

“放开我好不好?”我的声音在发颤,“你说过不会……”

“我会!”男子邪魅地坏笑,他双臂微微用力将我抱出浴缸,然后再猛的松手,我便“扑嗵”一声再次跌进去。“哈哈……”这坏蛋看到我狼狈落水的样子,居然乐不可支。

“咳咳……”我冷不防呛一口水,咳了半天,抹了把脸上的水,忿然用手掌掬起一捧水泼向身边那个坏笑不止的家伙。

他伸臂挡过,然后也弯腰往我的脸上泼水。天,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了!

两人奋力相斗,你来我往,不知不觉浴盆里的热水已消失了过半。等我感觉遍体生凉的时候,才意识到此时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天,我居然光着身体在浴室里跟他玩打水仗……赶紧蹲下身去,护住要害部位。“你出去!”

男子恍若未闻,也许是玩闹够了,他不再理我,而是转过身一件件地脱。衣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感觉真崩溃,这样窝在浴盆里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估计被冷涛塞进垃圾筒里去了),出不去(要去门口就要经过他身边),唯一可以遮羞的浴巾也被冷涛早有先见之明的搭在门口的衣架上。只能难堪之极狼狈之极地蹲在那里试着跟他沟通,“你出去好不好?或者给我拿件浴袍来……”

男子打开花洒开始悠闲地淋浴,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还厚颜无耻地说:“过来帮我搓搓背!”

我恨不得在浴盆底下钻个洞藏进去,哪里敢过去帮他搓背,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不去!

“不过来吗?”男子倒也没恼,只冷嗖嗖地接道:“好,待会儿我洗完了过去给你搓背!”

我哪里用他给我搓背了?再说他名曰给我拼背,其实就是借机揩油嘛!欲哭无泪。

终于,他洗完了,关掉花洒,顺手拿起搭在衣架上的大浴巾向我走过来。

蹲在已没有多少水的浴盆里我早就有点冷,见他拿着浴巾走进来还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地为我送浴巾。

“起来,小心冻着!”说着他伸出大手将我蜷缩的身体拎起来,接着干燥柔软的浴巾便披上了我湿漉漉的身体。他用一条大毛巾包住了我的头发,轻轻揉搓着。

“谢谢你啊!”我跟他道了声谢,视线尽量避免接触他的敏感部位,“你也累了,还是先把自己擦出来吧!”

“好!”男子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不待我心头放松,他便——揭下了裹在我身上的浴巾,再披上他的身体。

“啊!”我本能地想再缩进浴盆里,可是他早有防备,大手一伸就将我揪到一边,淡淡地命令道:“乖乖等着我,待会儿我给你穿衣服。”

谁遇到过比我更尴尬的境况呢?跑到浴室的门口发现门已被反锁,只能傻乎乎地抱着臂膀站在那里,等着男子慢慢擦干身体,因为他承诺的会给我穿衣服……不是,我是在等着传说中的那件衣服。

男子揩干了身体,便打开壁橱,拿出两件睡衣,递给我一件。

我连忙接过,光了一晚上的身子总算可以蔽体了。出了浴室,却发现更严重的问题还在后面。

到卧室里睡觉,冷涛似乎也打算在这里过夜,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躺上床,我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傻瓜,过来睡觉吧,时差那么久,你都不困吗?还忤在那里发呆。”冷涛慵懒地道。

“我喜欢……”我环顾一遍室内没看到沙发类的东西,真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对付我专门将沙发长椅之类一切可以躺的东西都搬走了。

“这里除了床没其他的地方可以睡觉,你还是过来吧,要不我过去抱你?”男子好心地提议道。

我只能硬着头发走过去,试着跟他沟通:“冷涛,我知道你是个很绅士的男人,又那么骄傲……”

“不用说好听的,今晚……”他的声音突然变低,就在我凝神倾听他后面话的时候,他突然袭击将我揪过去。

“啊!不要!”话还没有说完,我感觉身体一凉,睡衣已被他扯去。接着男子矫健挺拨的身体便压下来,他的俊目染上情。欲之色,魅惑的嗓音也已暗哑:“今晚我—要—你!”

“不!”恐惧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拼命地踢打他,可是毫不起作用。突然手里被塞进一只薄薄的东西,我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本能地想甩手丢掉,可是男子的大手却紧紧握住了我。

“打开它,亲手给我戴上!”男子漆黑如墨的眼瞳眯起,声音轻如夜魅:“不然,我就直接进去了!”

“什么?”我迟疑着望了眼手里的东西,终于明白过来:“是——避孕。套?”

“嗯,”男子薄唇勾起魅人的邪笑,戏谑道:“你吃惊的样子是不是可以让我认为不情愿戴那玩意儿?影响快。感,嗯?”

“不、不……”我又害怕又意外,怕的是他即将对我做的事情,意外的是他……竟然愿意用避孕。套。

“那是愿意用了?”男子眸色更深。

“嗯,”我点头忙又再摇头,屈辱恐惧焦灼让我忍不住流下泪来,“求你……不要强迫我,我很害怕!”

“放心,防护措施得当的话,你不会感染的!”冷涛俊目中也闪过一丝痛苦和心疼,轻轻抚着我的脸颊以示安慰,“别怕,我会很温柔!”

“冷涛,我不想,真的!”眼泪噼哩啪啦地往下掉,我抽噎着,“我们可不可以不做?好吗?”

也许是我伤心的眼泪令他心疼了,他叹口气翻下我的身体,然后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拍抚着我的脊背,柔声哄道:“别哭了,我们不做!”

“真、真的?”我继续抽噎着,不敢相信他真的肯放过我。

“真的,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轻轻吻着我的脸颊,修长的大手轻轻抚着我玲珑的曲线,身体因为忍耐欲。望而绷紧,俊脸上浮起一丝痛苦之色。

我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任由男子的手摩挲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身体的每一分肌肉在他的抚摸下绷紧起来,像只受惊过度的乍毛小猫。

“放松一点,我不会强迫你!”冷涛看到我紧张害怕的样子有些心软,大手停止了抚蹭,再次改拍我的脊背。

男子细腻耐心的诱哄总算让我放松下来,我蜷缩在他的怀里,恢复了一点神智。

“你真的不会再强迫我了吗?”我现在不再那么惧怕他。

“嗯,不会。”他紧紧地搂住我,好像恨不得将我嵌进他的身体,只是他依然穿着睡衣,似乎怕控制不住会沾染到我。

难道不止我在惧怕会被他染上aIDs病毒,他也在怕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酸。他……真的在意我吗?

“雪馨,我无法伤害你,因为你的眼泪和哀求对我永远都有杀伤力!”他用最亲昵的姿式抱住我,细密的吻印遍我的全身,可是始终没有触碰我的嘴唇和隐秘处。“不要再惧怕我,我爱你!”

男子泪水滚落的时候,他猛然惊跳起来,慌忙扯了纸巾擦试,好像生怕会溅到我身上一滴。

“别紧张,”这下换成我安慰他,“不要紧的,只要没有皮肤破损不会感染的。”

他这才安定下来,重新将我圈进怀里,喃喃道:“别怕,我不会传染给你的。雪馨,我保证不会传染给你,你不要怕我……”

男子的自言自语真令人心碎,我的泪水悄悄滑落。罢了,他已不久于人世,我……就顺从他一些吧!

*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快到中午时才起身吃饭。

吃过早餐兼午餐,便有人送来纯白色的手工礼服还有洁白的蕾丝婚纱。

“这是干什么用的?”我目瞪口呆的同时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冷涛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礼服和婚纱当然结婚用的!”

“谁跟谁结婚?”我有点绝望地问道。

“这里还有谁?”男子用看白痴样的目光看我。

“可是,”我试着拒绝,“我们结婚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男子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辈子你曾嫁我为妻,对我来说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有意义呢?”

于是,在反对无效中,换上婚纱的我被身着白色礼服的冷涛押上了教堂,那里,冷波和冷曦,弗朗和另一位金发美女早就穿戴正式地等候在那里。

天,原来这场婚礼早就准备好的!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直接晕倒。

威严而慈祥的神父为我们主持了婚礼,在问到冷涛愿意不愿意娶我为妻时,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愿意,下辈子也愿意!”

我的眼睛一阵湿润,待到神父问我愿意与否时,我语气轻柔却十分坚决地回答:“愿意!”这辈子愿意,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下辈子……的承诺,就免了。

冷涛俊目闪烁,从他不停滚动的喉节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动程度。

接下来是相互交换戒指的程序,冷涛将一只项大的铂金钻戒戴到了我的手指上,我也将一枚早就准备好的同款男式钻戒戴到他的手指上。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俊目含着一抹亮亮的水雾,薄唇微颤,却没有说话。

我还他一个温暖的微笑,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亲爱的,别哭!”

他将我拥进怀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掩饰那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我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

结束了婚礼,冷曦按照中国的风俗送上了大大的红包,然后祝福道:“祝新人新婚甜蜜百年好合!”

“谢谢。”我接过红包,还未及跟她叙一叙激动之情,就见弗朗走过来,也递上一只大红包。

“祝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千万别小看老外,地道的中国式祝词居然说得半点不含糊。

“谢谢。”冷涛对他面露感激,真诚地道谢:“我今天能够如愿跟雪馨结为夫妇,全仰仗你成全!大恩不言谢,我冷涛记在心里了!”

走出教堂的时候,冷曦非拉着我去看她的小宝贝,原以为冷涛不会允许我此时走开,他却拍拍我的手背,说:“去跟你的闺蜜聚一聚吧,今天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注意晚上要早点回家。”男子的口吻完全是夫妻间的亲密。

“哦,”无论情愿不情愿都已跟他举行了婚礼,现在我们已经算是夫妻了,冲他点点头,“到冷曦家玩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家。”

*

冷曦家也住在郊区,离冷涛的住处不远。不同于那些漂亮的连体别墅,这里全部是宽阔的庄园。朴拙的木屋,屋前是大片的熏衣草田和葡萄园。

冷曦的小宝贝真的漂亮得出奇,集合冷曦和冷波两人的优点,才只有两岁多点的小娃已有了倾国倾城的潜质,我看见就爱得不得了,当下为麟麟订下了娃娃亲。

下午在庄园里游逛了许久,两人说了许多的话。冷曦并没有过多的追问我跟冷涛之间的事情,她只是说:“大哥很爱你,为了你他放弃了很多,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很疼你的!”

*

傍晚时分,冷涛派来司机将我接回了住处。我进到房里的时候看到冷涛和弗朗都坐在那里,只是气氛显得有些怪怪的,弗朗的脸色也苍白得很厉害。

“宝贝,过来。”冷涛看到我就抿唇而笑,对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他便拉我入怀,旁若无人地吻我的鼻尖和下巴。

突然,弗朗发出一声很恐怖的咆哮,用德语咕哝了一句什么话,接着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顿时上面的杯盏花瓶饰物全部被震飞。

“怎么会这样?一点希望都没有?”弗朗嗓音沙哑地用汉语喊起来,“冷,你太残忍了!”

冷涛没有看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睨着我,俊目中却不由流露出淡淡的悲哀和无奈。

“红颜祸水说的就是这种女人!”他指着我喊起来,棕眸中满是怨忿,他对冷涛说:“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陪葬!她没有平静生活下去的权利,她不配再获得幸福!”

我吓了一跳,同时感觉冷涛也微微一震。只是他没有跟弗朗争执,只是伸手眷恋地抚着我的脸颊,用修长的指尖轻轻勾勒着我的眉眼,沉默良久,他转身对弗朗说:“你先回去吧!余下的时日我想多陪陪我新婚的妻子。”

弗朗拧起浓眉,胸口剧烈喘息着,不过到底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有佣人端着刚刚做好的饭菜走进来,走过他身边时很不幸地充当了他的出气筒,被他顺势狠狠推了一把,盘子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弗朗暴烈的脾气冷涛似乎习以为常,面对接二连三的声响,他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仍然抱着我温柔的缠绵着,丝毫没有受影响。

他的淡漠让弗朗更恼怒,走出门口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冷,我恨你!”

佣人打扫了凌乱的客厅,又重新恢复了干净和整洁。香气扑鼻的饭菜端上桌来,冷涛抱着我共进晚餐。

“雪馨,咱们的小侄女可爱吗?”男子问道。

“很可爱,简直漂亮得像个小天使!”我赞叹。

男子沉默,继续陪我一起用餐。他并没有吃多少,却热衷于喂我吃东西,有时候他会停下来,拿起餐巾纸为我轻揩嘴角。

饭后,他拉着我去游逛熏衣草田。月色里的大片花海在微风中如波涛般起伏着,美到令人惊讶。

“雪馨,你喜欢这里吗?”他问。

“……”喜欢是喜欢,不过待个一两天当作度假还可以,时间久了我还是会想家的!只是,这些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孩子该多好啊!”男子的语气里是深深的遗憾。

“……”这家伙连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杀害,他怎么还配再拥有儿女呢?

“我觉得我们结婚后一定会先生个女儿,她会长着一双像你一样的大眼睛,懂事的时候,她会经常坐在我的膝盖上缠着跟我要糖吃。”男子微微扬起动人的唇角,星眸里盛满着美好的憧憬。

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提起凤凤,“可是你……曾经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还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呢?”

男子的星眸一黯,良久,才幽幽地道:“如果是你生的,我会很疼很疼她的!”

*

七天的时间,冷涛亲自驾驶直升飞机,带着我游览了大半个德国。

我们一起在蓝天上翱翔,俯瞰着美丽的异国风光,充分享受每一天的美好时光。

跟所有新婚夫妻一样,他跟我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只是我们之间没有性。

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过沈浩轩的电话,可是始终无人接听。我不知道沈浩轩在忙什么,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时间接呢?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晚上冷涛不再跟我一起进浴室。同时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寂寥和落寞。他的话慢慢变少了,经常一个人默默地抽烟。

男子抽烟时的样子极美,那样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支,薄薄的烟雾笼罩着他精致的侧脸,颀长挺拨的身躯微微前倾着,隐隐有一丝孤寂的味道。

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在他的身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陪伴他坐着。偶尔他也会突然回望我一眼,殷红如花瓣的薄唇牵起一抹弯弧,淡淡地凝睇着我。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笑容却像隔着三千里河山般遥远。

既使这样低调的沉静,也没有保持多久的时间。

一次,我闯进浴室的时候,没料到冷涛已在里面洗浴,可是……我的目光在触及到他的身体时却怔愕住了。

我不是没看见过他的身体,也承认他的身材极美,可是这并不是令我惊愕的原因。

那样精壮结实如同罗马美少年雕像般的身体竟然开始长出了大片的红斑,腿部、小腹、胸膛……甚至已开始有向颈部蔓延的趋势。

我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如此俊美的容颜被这种可怕的红班侵蚀该是怎样的令人痛心。

“出去!”男子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于兽类的嘶鸣,他扯过一旁的浴袍遮盖住自己的身体,素来波澜不惊的俊目里满是惶然和无措。

我只感觉眼睛**辣的,喉咙里像堵了东西,不忍看到他如此无助的样子,默默地退出了浴室,同时替他掩上了房门。

这晚,他却没有回卧室。

睡到半夜里,我忽然醒过来,看到空荡荡的枕边,有种不详的预感。

穿着睡衣,我出了卧房,奔上了他曾跟我多次看星星的天台。

登上天台,果然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独自坐在那里,仰首望天,背影显得孤寂而又凄楚。

紧张的心情在瞥到他的身影时悄悄松懈下来,我放缓了脚步慢慢踱到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头,却淡淡地道:“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过来陪你。”我的声音是出奇的温柔,然后我便走到他的身边跟他并肩坐在一起。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起仰望着寂寥的星空。

良久,他侧身拉住我的一只手,我便顺势倒在他的怀抱里。双手环住他的健腰,脸则埋在他的胸前,因为我眼中又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泪水。

他却不让我躲避,伸手扳起我的肩,迫我对视他的眼睛。他的俊脸在我的视线里却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我的泪始终未干。

凉凉的指尖沾着我眼角晶莹的泪,像以往那样轻拂过我的脸颊,细致地勾画着我的眉眼。有微微的夜风吹过,他的声音如同风般飘渺:“雪馨,我想……我会记住你的容颜,等下辈子在人海里可以一眼将你认出来。那时,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我会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我轻轻地抽泣着,眼睛望向他敞开的衣领,那里裸(蟹)露出男子诱人的锁骨还有一片光滑的肌肤。

意识到我在注视他,他俯首魅然而笑:“雪馨,我好看吗?”

“嗯。”我的声音有些模糊,视线也有些模糊。

“你放心,我不会变成个大花脸的!”男子轻笑出声,声音却有些空幽,“我保证,我到死都会很完美!”

“不要再说了!”此时我对他的怜悯压倒了其他的情绪,曾经因为云峰的惨死而对他生出的痛恨也已淡了。“我们回去睡吧,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男子看起来却了无睡意,他轻轻摇头,哀求道:“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好,你说,我在听。”我柔顺地伏在他的怀里。

春天的凌晨深夜还是有些凉意的,空旷的天台上,只有我们俩相依相偎在一起。

“那天夏彤彤对你说了很多事情,虽然你没有再问,但是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对我有很重的隔阂。”男子温柔的眼波似乎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获得解脱的期待。“雪馨,我做错过很多事情,可是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恶意。是的,那次你在诱情跟沈浩轩吵架往外走时,那只绊倒你害你流产的花盆是我故意放到过道里的。因为……”他微微咬牙,接道:“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果然是他做的,我实难以想象一个男人竟然也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印象中,好像只有善妒的女人才会这种伎俩。

“从我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陷进了不可自拔的妒海里,我痛恨你为他烦恼为他着迷的样子。我故意诱惑你两次帮我偷他的军火文件,因为……”他抿了抿薄唇,笑得甜蜜而又恶毒,“因为我想让他打你,让你害怕他,让你从此再也不敢爱他!”

“……”我无语。

“果然,你在他身边是待不下去了,最后挺着个大肚子逃到我那里。虽然很高兴你最终回到我的身边,可是看着你的大肚子实在很碍眼。我问你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假如当时你说不要,我一定会安排你做引产手术,也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你却说非要留下孩子,我不愿跟你吵就由你好了。只是,我实在不愿看着你在我面前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所以就唆使刘小钰将你送回到沈浩轩的身边!”说起这些,他至今有些怅惘,“你走后我又有些后悔,可是做过的事情却是不可挽回的。”

“……”

“你带着麟麟再次逃到我那里的时候,我怀疑自己会控制不住……”他淡淡地睨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道:“曾经我以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那个孩子,可是看到他那双跟你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我心软了,也下不去手了!”

毛骨悚然,我全身的毛发都冒着寒气嗖嗖地陡立起来。连忙推开他,忿然愕然地瞪着他。

“别怕,宝贝!”他轻声魅语地抚慰着我,眼波温柔如水,“我不会伤害他的,就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一样。”

可是我却无法安定,一想到这个变态的家伙曾经有谋杀亲生女儿的前科,我就为麟麟捏一把汗。

“雪馨,别怕。我承认我谋害了凤凤,只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结婚后有隔阂,我怕你知道凤凤是我的女儿而鄙视讨厌我……”他不舍我离开他的怀抱,再次倾身搂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的味道:“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麟麟,真的,你不要害怕我……”

“……”我全身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我在紧张什么呢?这么久的时间过来了,假如他真想伤害麟麟的话,麟麟早就无法幸免。更何况现在我们在德国,麟麟在中国,冷涛又命不长久,应该不会再威胁到孩子的。

重新安静下来,男子突然说:“雪馨,我有点累了!”

“那我们回房睡吧!”我再次提议道。

“不,”他贪恋地看着广袤的夜空,“这么美的夜,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了,我想睡在这里。”

我只好起身拿了床毯子铺在身下,然后跟他并排躺上去,两人相偎在一起仰首望着星空。

“听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远远地挂在夜空里,俯瞰着自己在意的人。”男子的声音更加空渺,“雪馨,我也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你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不过估计那时你顾不上抬头的,你的丈夫和儿子会占据你的全部,你会慢慢地彻底忘记我。”

“不会。”我想我不想忘记他的,毕竟他是那样奇特的男子,他的感情令我至今无法理解。

“雪馨,下辈子不许爱上别人,你只爱我一个人好吗?”男子认真地恳求道。

“好,”我打了个哈欠,朦胧的睡意涌上来。

“说好了的,不许反悔!”他握紧了我的手。

“嗯。”我答应着,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晨,当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射出来的时候,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目,首先投入眼帘的是美丽的朝霞。

“好美哦,快起来看朝霞!”我惊赞着连忙去推身边的男子,可是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冰冷。一个机凌,我连忙爬起身,却见男子微敛星眸似乎睡着了还没有醒。

“冷涛,你醒醒!”我连忙用力推他,可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呢?

男子毫无反应,连关节都已开始僵硬。

我吓坏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怎么回事?这才不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不应该走得这么快吧?

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惶然抬头,看到弗朗迎着朝霞慢慢走过来。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躺在那里的冷涛,脸上有种近乎无奈的悲哀。

“你来了正好,快点送他去医院,他……他好像晕倒了!”我跳起来,连忙冲着弗朗招手,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像个急性子,这怎么突然走路变得这么慢腾腾呢?

可是任凭我喊破喉咙,弗朗的脚步都没有加快半分。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穿过宽阔的天台走过来。缓缓俯下高大的身体,他蹲在冷涛的身边,冷冷地睨着他。

“你发什么呆呢?背他去医院!”我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一记。

“闭嘴!”他用纯正汉语喝斥我,满眼的痛恨和鄙夷,“蠢女人,难道看不出来……他已经死了吗?”

“……”我一震,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他……还可以再活十天吗?”

“本来他可以再活十天,可他怕红斑会长满他的全身,为了给你留下他最美好的一面,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弗朗猛地拉开了冷涛的衣襟,明净的晨曦中,可以看到那些狞恶的红斑已开始侵向他的脖颈。可是,这一切终于终止了,男子用结束生命的方式遏制住了这种可怕的侵蚀。

我的手脚冰冷,可是手心却在渗汗。

朝阳冲破云层的束缚腾升而起,日照也变得强烈,整个天台都沐浴在耀目的阳光下。躺在毯子上的男子似乎睡得很安祥,莹白的肌肤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塑像。

弗朗在他面前蹲了许久许久,站起身的同时也抱起了冷涛。

我呐呐地问道:“今天安葬他吗?”

“嗯,”弗朗睨我一眼,挑了挑眉尾,“愿意给他殉葬?”

“……”我差点跌倒,哀凄伤心都顿时被惊跑了。赶紧后退,满眼惊惧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乱来!”

弗朗棕眸中的讥诮更浓,他冷笑道:“你放心,我答应过冷涛!”

“哦,”我微微松口气,冷涛说过等他走后会放我走的。

“他千叮万嘱不让我动你!”弗朗看着我刚刚轻松下来的表情,又恶毒地加了句:“不过,我非常恨你,就算不要你的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沉默,在他抱着冷涛转身的时候还是跟上去。

一直跟在弗朗的身后,慢慢走下天台的阶梯,然后穿过甬道和客厅走出门外。

四月底的天气,爬满竹蓠笆的蔷薇花已纷纷绽放,彩蝶绕飞,一片花团锦簇。

不知什么时候竹篱笆的下面多了一具硕大的水晶棺木,旁边站着几名手提医药箱的医生,看到弗朗抱着冷涛走出来,他们都态度恭敬地纷纷对他点头致意。

两位医生合力打开了沉重的水晶棺盖,往里面注入一些浅蓝色的液体。

弗朗最后深深凝睨了冷涛一眼,不知是不是阳光折射的错觉,我看到男子棕眸中似乎有泪光一闪。

他慢慢俯下身,将冷涛放进了水晶棺里,然后亲手慢慢合上了棺盖。

几位医生手脚麻利地打开棺盖一侧的皮塞,用小马达将里面的空气抽出来,达到真空状态时,再将药箱里的一些药液用大针管插到皮塞里注射进去。

一切都弄妥当,他们再拿来了锡焊,将所有缝隙全部封死。最后,用干净的软布将水晶棺木擦试得剔透莹亮。

神父亲手在棺木前立起了一只十字架,并且为做了忏悔的悼词。

虽然神父说得是德语,但我相信,通过他的超度,上帝应该可以宽恕男子曾经的罪恶,在他赎罪之后,依然可以走进天堂。

完全封闭的真空棺木里盛着男子绝美的遗体,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他将超越衰老和生命的极限,美丽持之永恒。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静寂肃穆的哀伤氛围。弗朗拿出手机,接通后说了几句话,脸色似乎微微一变,挂断后,冷笑着对我说:“你的奸夫来了!”

一时间我没有领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这么巧,冷才离开人世,他就跑来要人,哈哈,很好。”他咬牙的时候,俊美的面容也变得阴森狞恶,“听说冷跟他斗了半生,结果败在了他的手上,这次他胆敢不知死活地跑到德国来,我管保让他有来无回!”

我总算弄明白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天,沈浩轩跑到德国来了吗?他还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不是很清楚弗朗的实力,但看到连冷涛都仰仗他做保护伞,我可以想象此人在德国威斯特法伦州是如何的权势浩天。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沈浩轩来自遥远的中国。人生地不熟的,他竟然冒冒失失地跑到德国找弗朗来要人,我真是狂汗!

还没来得及哀悼完毕呢,弗朗就伸手揪住我,仰起下巴,说:“跑我走!”

“上哪儿?”我战战兢兢。

“当然是去见你的——前夫!”弗朗说完就拉着我出了竹篱门,外面已停着十几辆本地豪华轿车,除了前面的一辆黑色保时捷,后面全是清一色的宾利。透过拉开的窗玻璃,我可以看到车里坐满了面目凶悍手拿枪械的男子。

坐上弗朗的专车,我试着跟他沟通:“人死不能复生,冷涛都已放下了跟沈浩轩的恩怨,你又何必这样执着呢?再说冷涛的死因又跟沈浩轩无关……”

“闭嘴!”弗朗很无耻地向我展现了他作为一个德国黑手党教父的流氓本质,他竟然拔出一把狭长的薄刃,捏开我的下巴塞进了我的嘴里,“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割掉你的舌头!”

牙关已被他捏开,舌尖就顶着那把尖利的刀刃,我吓得一动不也动。

“听到没有?”男子恶狠狠地恫吓。

我不敢点头,生怕稍稍一动刀尖就会割断我的舌筋,只能用鼻腔发出“嗯、呃”之类的鼻音。

德国恶棍这才拔出尖刀,用大手拍了拍我的脸颊,继续恫吓:“待会儿见到沈浩轩,你最好乖乖地配合我,只要他死,你就可以回到中国!假如让他逃了,我会废了你的四肢,让你一辈子像狗一样趴在冷的棺木前哪里都去不了!”

冷汗滴滴,我终于见识到啥叫真正的恶毒。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一幢超级华丽的皇宫般雄伟壮丽的别墅前。

没有走进那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弗朗却带着我踏上了后面一片广袤的平地。

这里是类似于高尔夫球场,绿油油的草地让人想躺上去打个盹。

可是此时我却是连一丝盹意都没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弗朗带着我走进来的时候,原本坐在遮阳伞下的沈浩轩便站起身。

男子穿一件浅色的短袖麻质上衣,下身着同色系的休闲长裤,这身随意的穿着却更衬得他挺拨矫健的身躯如玉树临风。他身后跟着洪彪还有十几位精壮彪悍的男子,看来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

沈浩轩深深凝睨我一眼,我感觉到他那一眼中包含的深情和思念,可是,他的目光很快就从我脸上移开再转向弗朗。可以看得出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不过还算沉稳地用德语跟弗朗说了一句什么话。

弗朗勾唇一笑,棕眸中却了无笑痕,“我的汉语说得非常好,我们可以用汉语沟通。”

“唔,”沈浩轩黑眸闪烁,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我远道而来,用意弗朗先生应该能够明白。”

“哈哈,”弗朗笑着用左臂将我揽进他的怀里,同时右手抽出一把微声手枪顶在我的脑门上,问沈浩轩:“你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沈浩轩脸色一变,眼中再难掩紧张之色,失声道:“你不要乱来!”

“冷果然没有说错,你在意她的程度绝不逊于冷,很好!”弗朗挑了挑浓眉,那把枪却始终未离我的脑袋。“你想要她跟你走?凭什么?”

“我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希望弗朗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冷涛已命不久矣,你也犯不上为了他拒绝这么好的条件!”沈浩轩在跟弗朗说着话,黑眸中却隐现焦灼之色,尤其是看到那把手枪在我的脑门上蹭来蹭去,他悄悄攥起的拳头指关节已捏到泛白。

看来沈浩轩还不知道冷涛已死的事情,倒也是,谁也料想不到冷涛不等大限期到会提前服毒自杀。

感觉弗朗勾住我腰的铁臂已绷紧颤栗,好像在竭力隐忍压抑着某种情绪。不过他的外表看起来却依然平静,“你的条件到底有多优厚?不防说来听听!”

“弗朗先生是德国最年轻的黑手党教父,雄心勃勃,志向远大。相信凭着你卓越的才华,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将势力扩大超出威斯特法伦州的面积。不过帮派扩展需要大量的资金,虽然有冷氏的增援,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假如你肯放掉她,我可以提供你三年扩展势力的活动资金!”沈浩轩边说着话边认真打量着弗朗脸上的表情,想看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哦?”弗朗似乎在考虑,“就只有这些?”

沈浩轩觑着他的眼睛,扯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我知道弗朗先生胃口特别大,开出的条件当然不止这些!”

“哦?”弗朗好像有些感兴趣了,望向沈浩轩,道:“说来听听!”

“你的军火生意做得不错,不过也只是局限在西欧,不知弗朗先生有没有意向打开东南亚的军火市场?”沈浩轩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弗朗一怔,有些疑惑地问道:“打开东南亚的市场?就凭你?”

“三合会!”沈浩轩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殷圣奕?”弗朗微微张睫,棕眸闪起异色,“他向来跟我不对路!三合会就像卡在东南亚的一根刺,可惜我拔不了它!”

“三合会雄据东南亚这么多年,根基深厚,不是你能动得了的!”沈浩轩睨着他的反应,淡淡地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换个方式,跟三合会联手,一起打通西欧和东南亚的军火绿色通道呢?到时,钞票会像潮水般地涌来,你在德国的势力也会快速扩张,这样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一瞬间,弗朗微微有些动容,就在他怔神的功夫,沈浩轩已豹子般迅捷地欺身而上,一手刺向弗朗的咽喉一手拉我过去。

他几乎就要偷袭成功了,可是弗朗的反应太快,沈浩轩的手指拂到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向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过去,不便躲开了沈浩轩的一击,而且又将我揪了过去。

“瑜伽术?”沈浩轩很意外,他没料到弗朗这样人高马大的西方人居然也会古老的东方瑜伽术。

“沈少这是什么意思?”弗朗眼中的笑意已变得森冷,手中的枪口顶着我的咽喉,“就这种诚意也敢跑来谈生意?你是不是想让她马上给冷涛陪葬?”

“冷涛已经死了?”沈浩轩更意外。

“对,”弗朗微微扬高下巴,棕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已经解脱痛苦,进到天堂了!”

“哼!”沈浩轩眼中却腾起一丝快意,不过他再看到落在弗朗手中的我却再次焦灼起来,“我很有诚意,不然就不会大老远的跑来了。只要你肯放了她,刚才我所说的全部都可以做到!”

“哈哈,”弗朗突然狂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换了一副表情,阴恻恻地道:“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如果换作任何人我都会愿意跟他做这笔生意,只是你——不行!”

沈浩轩眼角一跳,意识到不妙。估计一开始他就感觉出弗朗的杀气,不然刚才他也不会冒险趁机偷袭了。不过此时,他只能先想方设法稳住弗朗,“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是冷最痛恨的人!”弗朗棕眸里的杀气越来越炽盛,语气也越来越森寒:“我要为他杀了你!”

沈浩轩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被惊呆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弗朗笑得张狂而残忍,“你明明知道我跟冷是莫逆之交,你还敢为了个女人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浩轩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好像已经傻掉了。

弗朗收敛了笑容,将我圈进他的怀里,枪口抵住我的咽喉,冷声对沈浩轩命令道:“马上自杀谢罪,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

“不要!”我感到一阵绝望,刚开始时我还以为沈浩轩是有备而来,没想到他在弗朗的面前竟然半点法子都没有。生怕他会有什么危险,连忙喊道:“你不要信他!他答应过冷涛不会杀我的,你不用管我,快走吧!麟麟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呢,不要让他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沈浩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他深邃的黑眸里腾起一丝痛苦之色。

“快点,不然我打残她!”弗朗的声音冰冷无情,就像来自地狱的撒旦,“我虽然答应冷涛不杀她,但可以打断她的手筋脚筋,让她变成个废物……呃!”他突然痛呼一声,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感觉勒住我腰的胳膊也松开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就被一个跟在弗朗身后的德国男子推了一把,便跌跌撞撞地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雪馨!”男子有力的铁臂猛然收紧,几乎要勒断我全身的骨头。

啊?我……我又回到沈浩轩的怀抱了吗?简直不敢相信,可是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体香这熟悉的怀抱……令我头晕目眩,泪流满面。

“少爷,小心!”洪彪一声惊呼,推了沈浩轩一把,就在刚才我们待过的地方,子弹溅起一阵火星。

弗朗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腰部,用德语骂了一句,然后执枪射向那名用短匕袭击他的贴身保镖。

那德国男子早有防备,随手扯过另一个保镖充当了替死鬼,然后敏捷地撤回到沈浩轩的阵地里。

“Jans,做得非常棒!”沈浩轩冲他竖起大拇指,赞了句。

Jans冲他一笑,随即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弗朗用德语骂了一句,再重操汉语,冷笑着对沈浩轩说:“居然可以在我身边安插内线,你可真够能耐的!好啊,既然把她抢过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怀里抱着我,沈浩轩连说话的底气都足起来,“我胆敢走进来就有把握走出去,你有本事尽管使,看看能不能拦得住我!”

“好啊,我这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作天罗地网!”弗朗朝天鸣枪,只见偌大的广场钻出许多手执迫击炮和冲锋枪的男子,全副武装,不亚于正规军队。

我吓傻了,这场面除了在电视上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识过。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枪,这要一齐射击的话我们还不转眼就变成蜂子窝了?

“小东西害怕了?”男子的声音居然还很镇定,“有我陪着你,就算下黄泉也没有鬼敢欺负你!”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狠狠白他一眼,道:“你这个笨蛋!麟麟怎么办?这么远的路你专程跑来送死,真要被你气死!”

“哈哈,”弗朗捂着血流不止的腰眼怒极而笑,“死到临头你们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好,你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别急!”沈浩轩这才抬头对弗朗说:“你看看你的后面!”

弗朗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也冒出了大批手握冲锋枪和轻型迫击炮的德国人,数量竟然比他包围沈浩轩的人多两倍。他不禁大吃一惊,“你怎么能调遣得动当地人?”

沈浩轩唇角牵起一抹讥嘲,道:“德国的黑手党教父可不止你一个,而且觊觎威斯特法伦州地盘的黑手党教父就更多了。刚才我开给你的条件你可以拒绝,但是并不表明别人也有这种为朋友甘愿将钞票往外推的大公无私精神!”

“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跟威廉勾结在一起了?”弗朗有些不可置信。

“还不算笨嘛,居然猜得到最有可能跟我合作的人!”沈浩轩丢给他一个算你没笨到家的眼色,“我怎么就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跟他合作呢?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侵犯谁的利益,同心协力达成共同的目标!”

弗朗额角流汗,终于意识到沈浩轩的可怕之处。他以为沈浩轩只身跑到德国来找他,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蠢不可及,没想到对方竟然全部筹划周全,进退两路也都布置得游刃有余。

“怎么样?”沈浩轩连眼睛都没有眨,却继续说出了以下更加令人惊心动魄的话:“当然,我跟威廉说穿了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假如跟我合作的利益低于消灭你之后获得的利益,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现在你打算继续要我的命吗?那么双方火拼之后,我估计威廉不会介意将我们俩一起用迫击炮轰炸死的!毕竟你死了他马上就可以得到威斯特法伦州,比我承诺的东南亚市场更有诱惑力。”

我不禁抹汗,古语说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个沈浩轩目前看基本也差不多啊!他利用嫉妒、好胜、贪婪的人性弱点成功挑起了德国最大的两个黑手党教父弗朗和威廉的纷争,他却在两人争斗的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弗朗终于准备妥协。

“很简单,别让你的人用武器指着我,而是调转头去指着他们!”沈浩轩朝弗朗背后的武装人员呶呶嘴巴。

弗朗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可是现在他又进退两难。一触即发的危机,生死存亡全在一念之间,也许稍有不慎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包围被人乱枪打死,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问题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饶是本领通天弗朗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你还是先对付威廉吧!”沈浩轩揽着我后退三步,这时天空响起嗡嗡的声音,有三朵阴云慢慢降落。

坐过一次直升飞机的我马上意识到这种似曾熟悉的声音是来自何物,果然,很快看到三架得到官方特许的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广场的空地上,舱门打开,里面端坐着手执轻型冲锋枪和轻型迫击炮的中**官。

原来沈浩轩这次来德国也借鉴了冷涛曾经用过的法子,利用受官方保护的特殊身份,达到随飞随走的便利目的,而不必拘泥于签证护照登机等等一系列的麻烦事情。

弗朗顿时红了眼睛,用枪指着沈浩轩,喊道:“不许走,我跟你的帐还没有算完!就这么放走了你我怎么对得起冷!”

“你就不怕跟我起冲突的时候威廉会在你的身后打黑枪?”沈浩轩下意识地将我推到他的身后,显然他也没太有把握可以顺利登机。

弗朗咬碎一口钢牙,一横心道:“你先不许走,等我对付了威廉再跟你算帐!我们俩单打独斗,你赢了的话可以带走她,如果你输了就留下你的性命!”说完便回过身,撕碎了衬衣的下摆,将他被捅伤的腰部包扎起来,再一挥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顿时调转方向指向弗朗身后的武装人员。

顿时火光四射,枪声震天,两队对恃的武装人员开始火拼。冲锋枪轻型迫击炮,直轰炸得满地狼籍。

沈浩轩搂住我俯下身,静观其变,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敢登上停在后面的直升机,因为弗朗的人正用三架轻型高射炮对准了那三架飞机,这一无声警告已断绝了我们乘着混乱登机逃跑的念头。

还好,因为威廉还贪图沈浩轩兑现许诺的条件,所以他那边的火力并没有往飞机上招呼。而弗朗刚才说过,等火拼结束后他要跟沈浩轩单打独斗,所以弗朗的人也没有再为难我们,这样,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我们所处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沈浩轩却突然解开衬衣的钻扣,脱下衬衣再接着脱下里面贴身穿的一件马甲样的衣服,快速地套到我的身上。“这是防弹衣,你穿着吧!”

我一震,有感动也有辛酸,颤声道:“笨蛋,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着吗?”说着便将那件防弹衣脱下来丢到一边,再帮他穿好衬衣,慢慢系上钻扣。

沈浩轩叹口气,不过他也没有再坚持,待我帮他整理好衣服后,便再次紧紧地抱住我。

正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又有新队伍加入了。冷波率领着近千人配备最新武器的武装队在外围截断了威廉人马的退路,跟弗朗里应外合,一通狂轰滥炸,竟然将威廉派来偷袭队伍杀了个片甲不留。

沈浩轩顿时拉长了脸,苦笑着对我说:“小东西,这次我们多半真要做亡命鸳鸯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忍再多苛责他,只勉强笑着道:“这辈子就和你勉强凑和了,下辈子可不能再理你这样的笨男人,把儿子丢下跑来跟我做什么亡命鸳鸯,还不等被乱枪打死就先被你气到吐血!”

“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我知道对不起麟麟……”沈浩轩眼眶微微一红,他更紧地将我抱进怀里,声音颤抖而坚决:“雪馨,我无法将你丢在遥远的德国坐视不理!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绝不会看不到我!”

“傻瓜,你才是真正的大傻瓜!”我含泪伸指戳着他的额头,却咧嘴笑起来。这一刻,我终于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他,眸光深邃的男子果然深情似海,虽然这份深情来得有些迟。

不知什么时候,枪声停止下来,四周的氛围有些诡异。我抬起头才发现,在场所有人正用惊奇讶然的目光凝视着我们俩,大概在好奇,这都死至临头了,我们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互诉衷肠,简直是令人难以理解。

弗朗讥嘲的笑起来,他迈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见有人脚步急促地送来了一份传真。接过后瞧了眼,脸色微变,再抬头棕眸闪起狞恶凶狠的戾光。

“殷圣奕这个王八蛋居然暗地里绑架了我在香港留学的表妹,该死的,他太让我生气了!”弗朗真生气了,眯起棕眸对沈浩轩说:“原本我打算给你一个单挑的机会,你要能打赢我就放你们走,可惜殷圣奕让我发火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我要拿着你们俩去交换我的表妹!在没确定她安全之前,你们俩休想得到自由!”

我暗暗叫苦,暗骂殷圣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浩轩却毫不以为然,悄声道:“你以为弗朗会给我公平决斗的机会?他不过是在耍我玩而已,等我跟他决斗后,无论谁胜谁赢,他都会让人将我乱枪打死。这是最后一招了,我们俩能不能逃出去只能靠天意!”

沈浩轩说完就抱起我,先发了一个信号弹再带着人向飞机处靠近几步,这时我们的后面开始出现了另一批新的武装人员,居然也是德国人。

我脑袋都有点晕,却听男子在我耳边安慰道:“别怕,这些人是我收买的当地杀手团,只认钱不认人,他们也许能抵挡弗朗一阵子,但估计起不了很大的作用,只要能争取一点时间让我们登上飞机就好。弗朗如果在意他那个表妹就不会让高射炮袭击飞机,如果他不在意,我们就算飞上天也会被打下来!不过能跟你在天空中一起化为灰烬,也算死得浪漫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没忘玩浪漫。在天空中化为灰烬……想想我就遍体生寒。

诡异的静寂中,我可以听到纷纷拉开枪保险栓的微响,不禁感到手足冰凉,浑身绷紧。男子抱着我开始慢慢靠向直升机停靠的地方。

就在新一轮的火拼迫在眉睫的时候,冷波突然站出来,挥枪制止,他用德语对着弗朗的人喊了一遍话,那些德国人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不禁好奇地问道:“冷波在说什么?”

沈浩轩也有些意外,他悄声道:“他说不要开枪,放我们走!”

哦?我先是微微惊讶,而后一阵惊喜。冷波……居然在帮我们!

弗朗愤怒了,指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责问冷波:“你哥哥的死对头就站在那里,难道你要放走他吗?”

“就算杀了他我哥哥还是不能复活!何况我哥哥的死因与他无关,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非要苦苦纠结?”冷波定定看着弗朗,接道:“更何况你表妹还在殷圣奕的手里,假如沈浩轩发生什么意外,以殷圣奕的残忍,你表妹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弗朗阴沉着俊脸,良久才咬牙道:“为了替冷出一口气,我愿意牺牲她!”

“可是我不愿意!”冷波一招手,他带来的近千武装人员枪口马上调转方向指向弗朗,“我哥哥刚死,我想他在天堂里也一定不愿看到我们俩内讧,希望你能放他们走!”

“吃里爬外的东西!”弗朗又生气又无奈,“你为什么要帮沈浩轩?”

“我不是帮他,只是特别讨厌他,不愿他死在德国!”冷波转头冷冷地睇着沈浩轩,说:“你赶紧滚,有生之年最好永远不要再踏上德国的土地,下次见到你,我绝不会再轻易放走你!”

我欣喜不已,赶紧拽了拽沈浩轩的衣袖,示意他上飞机。

沈浩轩微微抿唇,然后对冷波说:“谢谢你!”

“我们扯平了!”冷波仍是一脸的嫌恶,鄙夷在瞅着他,道:“上次你没有杀我,这次我饶你一命,我冷波最讨厌欠人的人情!快滚吧!赶紧的!”

这次沈浩轩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我就飞快地登上飞机,机舱关闭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德国杀手团的人已经开始撤退。

驾驶员开始操纵拉杆,飞机机翼转速加快,机身慢慢腾起,飞离地面。

我赶紧摇开窗玻璃,对冷波喊道:“我还会回来的,因为冷曦答应把你们的小天使嫁给我儿子,将来迎娶她的时候,我们来这里你可要客气点招待!”

“做梦吧你!”冷波顿时怒不可遏,骂道:“我的小天使才不会嫁给姓沈的,快滚!”喊完后不解气还冲着机身打了一梭子弹。

好在飞机转眼已飞高了,冲锋枪的射程已够不到。驾驶员再一推操纵杆,直升机翱翔上碧蓝的天空,一个盘旋之后就向着祖国的方向驶去。

*

在飞机上,沈浩轩悄悄问我有没有被冷涛感染到aIDs病毒,他握住我的大手在微微颤抖着,看得出他非常紧张不安。

原本,我想逗一逗他的,可是看到他眼眸里的恐惧我又不忍心了。明知道我极有可能被冷涛传染上病毒,可他不是还是一样不顾一切地来救我了吗?我对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当下,我将在德国度过十几天时间大体跟他说一遍,当然没有提跟冷涛的亲密免得他吃味,只是说冷涛并没有强迫我。

得到我安然无恙的消息,他脸上迸发的狂喜简直无法形容。如获至宝地将我紧紧搂在他的胸口,久久地久久地,都不敢放手。

飞机着陆,双脚踏上故土的刹那间,我简直都激动到站立不稳。沈浩轩很体贴地抱起我,向着前来接机的车队走去。

清一色的宝马和奔驰,驶在最前的是沈浩轩的银色兰博基尼,保镖们连忙上前为我们打开车门,里面早有司机坐在那里。

抱着我上了车,沈浩轩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麟麟呢?……在玩?好,我跟他妈妈马上回去!”

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我看到正在向着海天大酒店的方向驶去。便问道:“麟麟没有上学吗?”

“没有,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他在幼儿园里出什么意外,就将他接回来了。等一切安顿下来,我们回T市再给他安排学校。”

我瞅他一眼,扬了扬眉毛,道:“我有答应你要跟你回T市吗?”

沈浩轩一怔,觑着我的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哼!”我扭过头,口气坚定地道:“我不回去!”

“又怎么了?”沈浩轩拧起俊眉,看样子有点头疼。他将我搂进怀里,伸手揉着我的头发,放柔了语气哄道:“老婆,不带这样折磨人的!”

“为什么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你来决定呢?”我很不服气地推他一把,离开他的怀抱,忿然抗议道:“你为什么总学不会尊重我?”

“我哪里有不尊重你?”沈浩轩有点莫名其妙,“我觉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都应该明白,家庭的是最重要的!我们的亲人朋友大部分在T市,我年迈的奶奶还有至今未嫁的之柔,你的哥嫂小侄子,他们不都在T市吗?以前你是为了躲我才在R市安家,现在我们重新复合了,为什么还不肯回去?难道R市有什么让你留恋难舍的东西吗?你到底在留恋谁?告诉我!”

这人……我才刚说一句话呢,他倒好,十句在那里等着我。刚刚放晴的心情又阴郁下来,我没回答他的话,仍然将头扭向车窗外。

“哼!”男子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舍不得肖云山吗?我告诉你……这次他真惹毛了我!”

“你什么意思?”我听到他这样说话连忙回过头,瞪着他道:“不许伤害他!”

沈浩轩脸上的表情更阴鸷,拉长了俊脸,扭过头独自生闷气。

我想了想,赶紧从他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肖云山的号码,可是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心里马上意识到肖云山出事了!

“你到底把肖云山怎么样了?”我气恼地将手机丢还给他,郑重要求:“我要见他!”

男子额冒黑线,俊脸警告性的罩上寒霜。

“听到没有!”我可不怕他,再伸手推他一把。

“穆雪馨!”男子忍着快要喷发的火山,低吼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刚回来……麟麟还在望眼欲穿的盼着我们俩,你竟然一心只想着去见别的男人?”

“……”我有些语塞,想解释我并非是只盼着见到肖云山,而是怕肖云山有危险,可是看到他那凶恶的样子不禁气恼起来。没想到经历这么多,他那个臭脾气还是没改进多少。难怪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索性也不解释了,冷下脸气鼓鼓地僵在那里。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十分的僵冷,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被这些恼人的争执冲淡了。沉默了一会儿,沈浩轩似乎想说什么,车子却已经到了海天大酒店,并且停在了专门的停车区里。

他只好闭上嘴巴,闷闷地下了车。我不等他过来给我拉车门,便抢先走下去,一语不发地步上台阶。

沈浩轩只好紧随其后追上我,伸手想拉我的手却被我甩开。走进旋转玻璃门,我熟门熟路地走向专用电梯。虽然不确定麟麟是不是在我曾经住过的四十七楼,不过此时因为跟沈浩轩赌了一口气,也不屑于跟他搭话,就按下了四十七楼的键。

电梯间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我越想越气,干脆转过身,不再看他。

到了四十七楼,走出电梯,我再向着以前住过的那个总统套间走去。

发现门口站着许多保镖,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不等我走到门口,那些保镖便警惕起来,老远就将我截住,待要盘问又觑见尾随在我身后的沈浩轩,便恭敬地点点头,问道:“沈少要进去看小少爷吗?”

沈浩轩却摇摇头,道:“算了,他妈妈都不想看他了,我进去看个什么劲?”

这个人……我怎么不想看他了?忿然瞪他一眼,他却两眼望天花板望地板望空气就是不看我。

僵了一会儿,我只好开口:“让他们开门,我要见麟麟!”

“噢!”沈浩轩这才回过头瞧着我,淡淡地道:“原来你想见麟麟?怎么不早说?我看你那副兴冲冲的样子还以为你想见肖云山,想说他不在这里吧,又怕你会失望生气!”

“……”要被他气死了,这家伙胡搅蛮缠起来可真不比麟麟强多少。只好忍着气说:“我再说一遍,想见麟麟!”

沈浩轩这才轻哼一声,拿出房卡走上前打开房门,然后走进去。对孩子的思念压倒一切情绪,我几乎是脚步踉跄地跟着冲了进去。

华丽如皇宫般的偌大客厅里简直成了儿童乐园,麟麟却愁眉苦脸地坐在如山的玩具堆里,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问正围着他打转的小秀:“小秀阿姨,爸爸去找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快了,说不定下一秒钟……”小秀停止了话语,吃惊地看着一起冲进来的我们俩。“你们……回来了?”

麟麟顿时跳起来,先是呆了呆,接着就像小鹿般蹦向沈浩轩,跳进他的怀里,又蹭又抱又跳又叫。

“麟麟!”我很吃味,这个小家伙,竟然先扑进他爸爸的怀里,看样子我这个妈妈做得太失败。

“妈妈!”麟麟在沈浩轩的怀里冲我伸出了小手臂,“妈妈,麟麟好想你,抱抱!”

我故意撅起嘴巴,说:“为什么不先找妈妈抱?现在不抱你了!”

见得罪了我,小家伙连忙挣下他爸爸的怀抱再扑进我怀里,“妈妈抱,妈妈抱!”

我再也抑制不住热泪盈眶,俯身抱起了小家伙!十几天没见面,他好像长高了,我流着泪在他可爱的小脸蛋上亲个没够。

沈浩轩接过了麟麟,小秀也端上了新泡的绿茶。坐在柔软舒服的沙发,喝了杯茶水,感觉情绪安定许多。

麟麟在沈浩轩的怀里乖巧地诉说着对他对我的思念,还说我们不在的时候,他非常的乖,没有哭闹并且按时按量地吃饭。

沈浩轩将他大大的夸赞了一通,再问他:“麟麟,你愿意不愿意爸爸妈妈永远再也不分开?”

“当然愿意!”麟麟小鹿般的大眼睛闪着憧憬的光,欣然提议道:“我想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还想你们睡在一张床上!”

又来了!我白他一眼,揉揉他的小脑袋,再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问道:“麟麟想家了吧?”

麟麟却抬起小脸,认真地说:“麟麟想你们!只要你们都在,我就不想家了!”

沈浩轩满意地笑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赞道:“真是爸爸的乖儿子!”然后又侧眸瞧着我,悄声道:“怎么样?看在儿子的份上跟我回家?”

“哼!”我不理他,这家伙连接我回去都这么拽。我可不能就这么跟他走了,不然斗争了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力气了?起码一定要将他的坏脾气彻底改过来。

一条铁臂勾住了我的纤腰,男子将我和麟麟一起抱在他的怀里。他一会儿亲亲麟麟一会儿再亲亲我,乐不可支。

心里的怒气早就不知不觉地消散,我依偎在他宽阔的肩头,感觉很塌实。嗅着男子独特的体香,看着活泼可爱的孩子,一时间,有种叫做幸福甜蜜的东西在我的心口蔓延。

双手环着他的健腰,这些天的紧张不安都化为乌有,我软软地贴在他健硕的矫躯上,感觉男子的肌肤慢慢变得火烫。

他圈着我的铁臂不觉收紧,呼吸也变得粗浊,觑着我的眸色越来越深,喉节滚动,有种熟悉的东西在他的眸底燃起。

我微微抿唇,坏心眼地伸手在他的小腹处轻轻地摩挲着。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抓住我的手,咬牙轻声笑道:“穆雪馨,你敢玩火?”

“我就玩你怎么啦?”我冲他做个鬼脸,故意气他,谁让他在车上气我来着!有仇不报非女子。

“小东西!”他难耐地喘息着,又碍于麟麟在怀里不好乱来,却突然侧脸冲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待会儿你别后悔!”

我暗暗提高警惕,果然,他俯在麟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麟麟马上高兴地连连点头,跳下他的膝盖,对他喊了一句:“爸爸加油!”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向门口,对小秀说:“小秀阿姨,爸爸说让你带我去六十楼的游乐园玩!”

啊?他怎么就这么轻易把麟麟支开了呢?我真不明白他对麟麟说了句什么话。

小秀带着麟麟离开了套房,客厅里只剩下我跟沈浩轩两个人,他坏笑一声将我扑倒在沙发上。

“你到底跟麟麟说了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说,”他坏坏地咬住我的耳垂,魅声道:“让他离开一会儿,我保证我们俩以后每晚都会睡在一张床上!”

“坏蛋!”我笑着捶打他的脊背,“居然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男子的大手迫不急待地探进我的衣内,隔着胸衣揉捏着我的丰盈,好听的嗓音因为欲。望而变得有些沙哑:“我们好久都没有亲热过了……”

“不行!”我挑了挑眉,拒绝。

“你还想怎么样?”他又着急又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哄我:“乖,给我吧!饿了这么久,你再不喂喂我,小弟弟都饿得没有力气了!”

我红了脸,再捶他,嗔道:“再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他深深凝望着我的容颜,收起嬉笑的神色,突然紧紧地搂住我,好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良久,认真地请求:“雪馨,跟我回家吧!”

“回家?”我赌气般地冷哼一声,问道:“回家做你的老婆还是情妇?”

“……”他一时语塞,不过因为理亏,回过神后忙讪讪地道:“当然是做我的老婆了!”说完为掩饰他的气虚就急切地伸手解我的衣扣。

我忙按住他的大手,气息不稳地说;“不行,我们已经离婚了!”

“乖,回T市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复婚!”他吻着我,大手继续攻城陷池。

我可没那么好糊弄,继续追问道:“说清楚点,你打算怎么个复婚法?”

“嗯,那个……当然就是复婚了!”他陪着笑,道:“我们先在T市补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然后我带着你和麟麟一起去法国度蜜月!怎么样?”

“可是我们又不能办理结婚证!”我很不爽,“都怪你爸爸……他故意气我,我偏也气他,我就不给你做情妇!”

“……”沈浩轩有些发慌,连忙辩解道:“我们有举行婚礼的,你怎么算我的情妇呢?只是……暂时没有结婚证而已,以后我再想办法补办。”

“你糊弄谁呢!”我嚷起来,“好啊!那就等到你办好了结婚证的事情我们再洞房!”

“那个……!”男子连连摇头摆手,“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等不到那一天我就憋死了!”

“憋死你好了……唔……”我后面的话被他的吻堵住,这家伙软的不行居然来硬的,挣扎了一番没有结果,再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心里也有些软了。

想到今天两人差点死在乱枪阵里回不来,那时就在想,如果我们平安能够脱离险境平安归来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如今福大命大回来了,两人却又起争执。再一想,有什么可争的呢?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追了我这两年多,也挺不容易。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吝啬给我名份的,只是被他爸爸的遗嘱束缚没有办法罢了。

看到我动摇,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边吻着我边急切地闯入到我的身体里,他的火热撑开了我的紧窒,不知为什么,我的小腹又开始抽痛起来。

看着我突然变白的脸色,他吓了一跳,虽然难耐,他还是强忍着不舍离开我的身体,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不舒服?”

“肚子有点痛。”我突然记起了曾经的Xo恐惧症,没想到这病根如此顽固,我的大脑都忘记这回事了,而我的身体却还牢牢记着这个当初折磨得我痛不欲生的惹祸根,在他侵入的时候就本能地排斥。

沈浩轩显然也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有些惭愧,搂紧我,有些心虚地诱哄道:“以后我保证会很温柔的,绝不会再让你害怕!”

“嗯,那就以后慢慢来吧!”我推他,想爬起身。

他却仍牢牢地压住我,黑眸灼灼地望着我,柔声道:“从现在开始练习,相信用不了多久时间你就会重新接纳我的!”

*

事后,沈浩轩抱着我去浴室泡澡。我腻在他健硕的身体上,懒洋洋地任由他耐心地替我打上洗发膏和沐浴露,再让他用花洒慢慢冲洗净身上的泡沫。

“我说能治好你的病根吧!”男子语气暖昧地调侃着,边在我的肩上啃了口。

我觑他一眼,抿了抿唇,可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冷涛。想起他也曾耐心细致地为我冲澡,想起他身上逐渐蔓延的可怕红斑,想起他那双悲凉哀伤的星眸……

“想什么?”男子偷袭的大手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他很满意我的视线又回到他的俊脸上。

“想……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叹口气,搂住他健硕的劲腰,说:“浩轩,我想跟肖云山见一面,只要确定他生活得很好,我才能安心跟你走!”

虽然有些不高兴我在这种时候提起肖云山,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算作应允。不等我赞他比以前懂事多了,这家伙又开始展露无耻本性:“记住了,以后无论在浴室里或者床上,不许你再提起别的男人,否则,提一次我就吃你一次!”说完便凶猛无比地扑到我的身上,恫吓道:“吃掉你!”

“坏蛋!”我尖叫着又笑又跳,可是却无法挣脱他的纠缠。先是拼命踢腾,浴缸里水花四溅,慢慢的我安静下来,从被动的承受变成了主动的索取,紧紧地缠绕着他精壮的身体,跟他共浴爱河。

*

傍晚时,沈浩轩带我去见肖云山。他和二十多个影堂的杀手都被控制了起来,关在一个秘密的仓库里。

保镖看到我们来了,便开了锁,沈浩轩让人把肖云山带出来。他则抱着我坐进沙发里,还不时地亲吻我。

“云山,”看到肖云山走出来,我本能地想站起身,却被男子抱紧,无法动弹,回头瞪他一眼,命令道:“放手!”

见我不高兴了,他只好松开手,抬眼瞧着肖云山,俊脸阴沉。

肖云山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眼眶下陷,眸底似乎隐隐布满了红血丝。第一眼觑见我的时候,他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欣喜,可是很快的,他的喜悦就像刚刚透出云层就被阴霾隐蔽的阳光一样,不见踪影,只剩冷漠和敌意。

“沈少和沈少奶奶招见我有何吩咐?是打算要我的小命呢还是准备废了我?”他抱起臂膀,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怎么处理你要看我老婆的心情,所以说——你最好对她恭敬点!”沈浩轩扬了扬眉尾,警告味十足地睇他一眼。

可肖云山却丝毫都没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毫无惧色地道:“我不怕死,不过我不服气!有本事你跟我单挑,我们每人一把枪三发子弹,谁赢谁输谁死谁活听天由命,怎么样?”

沈浩轩不屑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让我跟你拼命吗?我有老婆有孩子子拖家带口的,什么事逼着我犯得跟你拼命?你配吗?”

肖云山被他一通奚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恼恨地望着他,咬牙道:“你别得意,我……”

“云山!”我打断了他的狠话,关切地问道:“咱妈呢?你究竟把她安顿在什么地方?”

“不用你管!”他负气地扭过头,只是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她是我的婆婆,我怎么能不管?”我上前几步拉住他的大手,耐心的哄劝道:“云山,嫂子知道你的一片痴心。只是……我们俩真的不合适。你就不要再纠缠这份感情了,找个好女孩结婚,咱妈可是盼亲孙子盼红了眼睛,你怎么就忍心让她失望呢?”

他仍然没看我,只是喉节不停的滚动着,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

“搬回来住吧!每个人都是恋家的,出去久了还是要回家!”我将家里的钥匙掏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家里的房子,我已让沈浩轩以肖云山的名义买了下来,就是希望他能跟肖母搬回来住。

看着这串熟悉的钥匙,他的大手颤抖起来,不过却没有拒绝。良久,他抬起头,试探地觑着我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也在家里住吗?”

听到他的问话,我心里一松,连忙对他笑着点头道:“当然!那是我的家啊!”虽然没回头也可以感觉得到我身后男子突然变冷的目光,这可真是摁倒葫芦起了瓢,眼前这位还没安抚好呢,后面那位又要翻脸。赶紧再加一句澄清误会:“以后咱家不止是我的婆家也算是我的娘家,云峰走了,我就做妈的女儿吧!会经常回来看望她,孝顺她!”

肖云山亮起的眼眸又黯然下去,睨着我,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小心奕奕地跟他解释:“为了孩子,我准备跟沈浩轩复婚,然后跟他搬回T市。当然,我永远是你的嫂子,也是咱妈的儿媳是她的女儿,我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你们。”

“……”他一眨不眨觑着我,没有说话。

“云山,”我握住他拿钥匙的大手,继续劝道:“混黑道的人虽然风光一时,可是绝大多数人都难有善终。为了咱妈为了我,你可不可以退出影堂?我们不做堂主,还开画廊好不好?”

“那画廊你不是准备要卖吗?”他幽幽地问道。

“不卖了!”我顿感惭愧,赶紧表白道:“那是云峰的希望也是我们俩共同经营的心血,我想清楚了,不卖它!只是……等我去了T市,又没有人经营它……”

“你想让我经营它就直接说!”肖云山板着脸,又加了句:“我可以买下它!现在我有钱了!”

“傻小子,跟嫂子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听说他有意继续经营画廊我不禁暗松了口气,抿嘴笑道:“那画廊是云峰留下来的,就算我们俩的吧,你经营着,营利后我们俩……五五开!”

“……”虽然他没有笑出声,不过眉眼却真的弯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男子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此时他就笑着觑着我的眼睛,仍没吭声。

“听话,不要再让咱妈操心了!退出影堂,嗯?”我摇了摇他的大手,趁热打铁。

他犹豫了一下,提出条件:“你必须保证……每星期至少回来一次!”

“好!”我赶紧拽起他的大手,扳开他的小拇指跟他拉勾,“说好了,不许反悔!”

肖云山笑了,刚要说什么却冷不防被人推了一个趔趄,不由一怔,待到看清推他的人是沈浩轩时又一怒,责问道:“你干嘛推我?”

“谁让你拉着我老婆的手摸来摸去的?”沈浩轩满脸怒色,狠狠地将我搂进他的怀里,惩罚性地在我唇上咬一口,痛得我直流眼泪,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向肖云山,示威性地挑了挑俊眉,道:“她是我老婆,只有我才能摸她,听明白没有?”

“谁摸她了?”肖云山很是忿然。

我可以替他作证,他真没摸我,是我主动拉他的手。当然,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浩轩狠狠掐了一把,我只能痛呼一声咽回后面的话。

“我告诉你肖云山,雪馨劝了你半天全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以为是她欠你的!”沈浩轩替我做了总结语:“懂事的就赶紧退出影堂,你只管走人,剩下的事情我替你处理,整个影堂包括顾崔在内,绝没有任何人敢找你的麻烦。不懂事呢,你就接着混黑,我打包票,你用不着三十岁就身首异处,等着让你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肖云山叹了口气,他没有回答沈浩轩的话,只对我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家一起吃顿饭?”

我忙答道:“等你把咱妈接回来的时候!”

*

第二天,肖云山就将肖母接了回来,小秀仍然回到家里照顾一家人的生活。

晚上,我和沈浩轩还有麟麟一起回到灏发小区的家里。

两年多的时间没见,肖母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犀利,看到我她就皱眉头:“雪馨,你还跟你的前夫纠缠不清吗?”

“妈,现在他是我的丈夫。”我勇敢地纠正道。

“丈夫?”肖母满眼敌意地瞪一眼沈浩轩,“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云峰一走最终倒便宜了他!”

沈浩轩差点噎气,眯起眼眸觑着肖母道:“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拜托你说话有点素质……”

“别吵!”我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襟,示意他闭嘴。

想到因为昨天跟肖云山吵架,我整晚都没有跟他说话,当然更拒绝他的亲热。今晚他便也不敢再招惹我,虽然一肚子的怒气,他也只好忍下了。

因为沈浩轩的在场,气氛实在太冷硬难堪,我只好建议他先回去。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将他哄着先离开了。

作为惩罚,他走时带走了麟麟,还风言风语地道:“你们一家子好好相聚啊!”

我只好补偿给他一个吻,悄声道:“乖,回去亲你!”

他这才缓和了脸色,说:“回去时间不许太晚!”

“嗯,知道了!”我推他出门,再关门。

沈浩轩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大家都随意了许多。我跟肖母谈了一会儿话,谈到云山的事情上,她也叹息着道:“妈也不希望他混黑社会啊,太危险了!只是他不肯听我的,唉,要是你能劝得了他悬崖勒马,妈当然高兴了!”

肖云山看着他妈妈担心的样子,很是愧疚不退,沉默了一会儿便挺直身体,拍着胸膛保证道:“妈,今晚当着嫂子的面,我保证……以后退出影堂,安守本份地做正经生意!”

“好啊!”肖母喜之不禁,拉起我的手,说:“雪馨,多亏你啦,我对这个倔儿子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啊,这两年来我整天提心吊胆,虽说钱赚了不少,吃的穿的住的什么都不缺,可我担心啊!我年纪大了,钱财是身外之物,现在我只求他能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再娶个正经女孩做老婆,早点让我抱上亲孙子,其他什么我都不在乎了!”

“妈,你放心吧!”我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说:“云山说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满足你的全部愿望!”

肖云山也不是省油的灯,连忙趁机对肖母说:“妈,嫂子说了,以后每个星期她都会回来看我们!”

“是吗?”肖母微微一喜,“你跟沈浩轩走了,过少奶奶的好日子了,还有那份心来看我们吗?”

“妈,我保证,每个星期都会回来陪你吃饭!”我只好再次承诺。唉,为了让肖云山改邪归正,我只好做出适当的妥协。我知道,他肯留在R市的家里,肯继续经营画廊,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能够经常看到我。

只要肖家一家人从此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实在算不了什么。

*

举行婚礼这天,可谓是轰动一时。因为这个耗资两个亿的超级奢华婚礼实在羡煞了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孩,卫星实况转播,让全世界的人见证了我们的甜蜜和幸福。

整整三天的时间,我跟沈浩轩盛装出席了各种不同的欢庆场合,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新娘子!

扑天盖地的媒体几乎二十四个小时包围着我们,我们要不停地换服装换发型摆出各种Poss,还要持之以恒地在各种摄像机、照相机、DV机……种种镁光灯面前展露出深情甜蜜幸福满足的微笑,最后笑到嘴角抽搐,才作罢。

而夜晚,还会有记者躲在墙外偷偷拍摄我们的卧室几点关灯,来猜测“昨晚夫妻缠绵到几点才睡觉”。

开始的时候,我还乐此不疲,只是时间久了未免有些吃不消。不光无孔不入的媒体令我吃不消,我更加想不到沈浩轩竟然交友遍天下,从耄耋老人到风华少年,从军政高官到黑道大佬,他好像就没有不认识的人。

要挨个介绍他们给我认识,这可实在是个不小的工程。工程实施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嚷着吃不消了。

沈浩轩却在我耳边坏坏地说:“老婆,你过去不是总嫌我不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认识吗?现在逮着机会啦,辛苦一点吧!再坚持三天,还有一千多个人就介绍得差不多啦!”

惊悚,还得三天时间,认识一千多人?我直接倒地。摇着手,有气无力地说:“不行啦!那些等度完了蜜月再来认识吧!”

“可以吗?”男子有些忐忑地道:“万一你再认为我存心隐瞒你的身份,故意不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怎么办?”

“得了吧你!”我白他一眼,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存心整我。“认识朋友可以慢慢来嘛,你一下子介绍这么多,我怎么认得过来?”就算当面见了,也打过招呼,估计再见面我又不认识了(实在太多了)。

在我的大力反对下,婚礼总算告一个段落。我总算告别了毫无**毫无时间毫无休息的超强度的婚礼生活,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第一次没有披星戴月的赶回家,而是在一个夕阳灿烂的傍晚扑倒在舒服的大床上。

亲爱的床,我爱你,胜过爱沈浩轩!我脱了婚纱连睡衣都懒的换,便准备美美地睡一觉。让沈浩轩独自继续应付那些可怕的永无止休的酒场吧,我是不行了!

才刚要睡着,手机铃声便响起来。我真后悔为什么忘记将手机关机呢?

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我拎过衣架上的包,掏出手机,瞄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居然是冷曦。

一定是祝贺我的吧!我强打精神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先打了个大哈欠。

只听冷曦哈哈笑着说:“新娘子这两天该累坏了吧!”

我重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知道我累你还不让我休息!”

“雪馨,新婚愉快!”女子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快乐的情绪,尽量低调忧伤地道:“大喜的日子,我知道这个消息不应该告诉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雪馨,我是不是很坏?”

怔了怔,我的困意消了些,便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又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女人,没什么忌讳的,你说吧!”

“雪馨,我……大娘去世了!”冷曦好像竭力想表现难过的样子,可是她的语气还是隐隐透出兴奋。

“哦,”我用半分钟的时间消化了这一个消息,然后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死的?”

“就在今天下午咽气。大哥死后,她总是郁郁寡欢。三天前,她在大哥的棺木前站立的时候,不小心被竹篱笆上的生锈铁钉扎破了手指,可她没有对任何人说,也没有打针,结果突然发作破伤风,今天被佣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不行了。”冷曦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有时候人的生命竟然是这样的脆弱,一根小小的铁钉也有可能致人死命。只是……我怎么都无法对冷太太生出同情来,酝酿了半天感情也没挤出一朵阴云,只好很失败地对冷曦说:“对不起,我无法对她的去世表示难过。”

“扑哧!”冷曦忍不住笑起来,“雪馨,你真是越来越心直口快了!”

我本来就是个很坦率的人,与其假惺惺同情我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把真诚祝福送给我喜欢的人。“冷太后驾崩,估计明年你就可以跟冷波正式结婚了吧!”

“现在冷波正难过……估计得平复个几年吧!”冷曦的语气轻松起来,压制她多年的恶女人终于寿终正寝,她终于不必再等到白发苍苍时才能跟心上人举行婚礼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我却了无睡意。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起蔷薇架下的十字木架,想起盛着冷涛遗体的水晶棺,想起男子那双温柔似波灿闪如星的俊目……

“咚咚!”有人在敲门,是管家张妈的声音:“少奶奶,有人给你送来了新婚贺礼!”

我怔了怔,便问道:“是谁啊?送来什么东西?”

“是个长得很帅的外国小伙子,送来了一幅画还有一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哦,拿进来吧!”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起身。

张妈推门走进来,将两样东西都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床头,然后再为我倒杯热茶放在床头几上,这才走了出去。

我呷了口茶水,拿起那幅画,解开系在上面的红丝带,慢慢展开。

这是幅小型的油画,上面绘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显然,这是一对情侣的手,一只男子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女子纤美的小手,可以看到大手凸起的有力筋腱还有中指上戴的硕大耀目的钻戒。

我从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有戴的钻戒可以肯定,这画的就是沈浩轩的手!无疑那只被他紧紧抓在手里的小手就是我的手了。天,这是什么时候被人画下来的?可真够有心!

看了看落款,居然是杰瑞!我赶紧跳下床,趿着拖鞋就冲出卧室,大声地喊着:“张妈!”

张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道:“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送画的人呢?”我急急地问道。

“早就走了!他把礼物交给门口的保安,再由保安送到我这里来的。”

“哦。”我有些失落,原来住的地方太大太深也不好啊!有朋友远方来竟然连进门见我都不件容易的事情。“我知道了。”

关上门,我再回到床前,拿起旁边的一只小盒子,拆开包装,见里面是一只小巧精致的放录机。按下键,磁带转动,传出杰瑞生硬却又熟悉亲切的声音:

“血腥,祝泥新婚愉快!请原谅喔不当面跟泥道贺了,因为想起云凤喔就会忍不住流泪,中国的风俗,大喜的日子流泪不吉利。没想到云凤走得那么仓促,喔很难过。在婚宴上,草草临摹了泥跟新狼牵在一起的手,送给泥们做微薄的贺礼。泥的新狼很英俊很温柔,他会替云凤爱泥!祝福泥们,再见!”

磁带继续转动着,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我却没有关掉,任由它兀自地空转着。

*

在法国的普罗旺斯,一眼望不到边的熏衣草田里,我身着拽地的婚纱,被几位专业化妆师环侍着,她们一会儿给我补妆,一会儿让我摆Poss,准备拍摄一套充满异国风情的婚纱特辑。

相对于我的辛苦,沈浩轩那个家伙却轻松多了,他可以很随意地抱起麟麟,而不必担心被拽掉什么头纱或者担心被弄乱了裙摆啥的。

唉,我简直要被这些婚纱累死了!从结婚那天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换了多少套婚纱,回头将我穿过的各款婚纱都整理集中在一起,绝对可以开一个中型婚纱店,而且每一款都出自世界各地的名家剪裁之手,独一无二的款式,绝无重版。

好不容易摆好了Poss,沈浩轩走进来,刚搂住我的腰,麟麟便蹦蹦跳跳地跟过来,非要挤到中间一起拍照。

赶不走他只好连小家伙一起照进去了,我感觉有点滑稽,谁家拍婚纱照还带着孩子啊?

拍完了熏衣草田的背景,我们又来到玫瑰屋。

见识过熏衣草田的紫烟浩瀚,我以为那里已是人间极美的奇景,没想到玫瑰园更加令我惊艳。

十几亩的花海,五颜六色的玫瑰诧紫嫣红争奇斗妍,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漂亮如同积木般的小木屋,居然全部用五色爬藤玫瑰盘绕起来的,玫瑰屋之名由此而来。

折腾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拍完了户外写真,我提着长长的裙摆在沈浩轩的引领下来到那间小木屋里休息。

品着香喷喷的独具风味的玫瑰茶,我不由想起一件往事。心里一动,便抬眸笑着对沈浩轩说:“以前,我还误会为……玫瑰屋是夜店呢!”

沈浩轩却没有惊讶,竟然点头:“这里的确有家极富盛名的夜店,就叫玫瑰屋。”

“啊?”我很惊讶。

“感兴趣吗?”男子黑漆漆的眼眸含着笑意觑着我,“要不今晚我带你去喝酒?那里不止美女多美酒更多!”

我怀疑地瞪着他:“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男子笑起来,把我抱进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勾起食指刮我的鼻子,“小醋坛子,有你在,美女全都被吓跑了,哪个敢靠前?”

*

玫瑰屋果然是夜店,外表低调,里面奢华得就像皇宫。这里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地下城堡,面积不可估量,据说最多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万人,可是表面上看来,它却只是古堡模样的建筑物,而地面上的面积只占到它总面积的十分之一。

沈浩轩只带着我去了酒吧,其他的地方不肯去。我问他,这里是不是真的囚禁东方少女为这些法国佬和游客提供性服务?他说不知道,因为他没享受过这种服务。

对于他的话,我始终持怀疑态度,不过因为没有证据也不好怎么样。

接下来,几位衣冠楚楚的法国绅士走过来,友好而又恭敬地跟他打招呼。沈浩轩连忙站起身,熟练地用法语跟他们交流。说了几句话,他便转身对我说:“这是我在法国的几位朋友,久别重逢,跟他们到包厢里坐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喜欢喝什么吃什么只管点,不许乱跑。保镖就在你周围,有需要帮助的就招呼他们。”

“知道了。”我仍然全神贯注地瞧着舞台上正大秀性感的法国女郎,见沈浩轩自始至终都没怎么留意她,便满意地点点头。

沈浩轩走后,我不敢再喝酒精饮品,便叫了杯鲜橙汁,慢慢品着。

“到法国来度蜜月啊!”一声尖细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既使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也感觉很刺耳。

我疑惑地转过头,见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站着一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东方女子。明灭闪烁的晦暗光线下,可以依希辨清她的容貌——竟然好像是夏彤彤!

下意识地站起身,后退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彤彤涂抹得一塌糊涂的脸上闪过难堪,不过很快她就无所谓。抽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吐了口烟雾,说:“我喜欢这里的金迷纸醉!”

我怔了怔,随即想到一个事实,脱口问道:“你在这里做小姐?”

她瞪圆三角凤目,辨道:“我才没有做小姐,我……我来这里玩!”

“哦,”我点点头,觉得跟她实在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重新坐下来,继续品着橙汁看台上的热舞表演。

对于我的冷淡,夏彤彤非常不满,她尖刻地讥嘲道:“你拽什么?就算婚礼再风光又如何?你跟他的关系得不到法律承认,说穿了——你不过是他的情妇!”

我没瞧她,只冷冷地回敬了一句:“就算当情妇他要的是我不是你,有本事你也做他的情妇试试!”

“你……”她气得要抓狂,可是看了看周围虎视旦旦的保镖又不敢造次,只好恨声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我躲到法国你也能跟过来气我!”

“……”无语,谁知道她躲在法国?再说了,凭什么她在法国我就不能来?

“雪馨!”沈浩轩喊着我的名字兴冲冲地走过来,他看到我身旁的夏彤彤不由一怔,再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便皱起俊眉阴沉下脸,却没有对她说话,只是拉起我的手,唇角扬起,开心地道:“刚才我接到陈律师的电话,是天大的好消息,想不想听?”

“好消息当然想听啦!”我亲昵地揽住他的健腰。

沈浩轩低首在我的脸颊上吻了吻,俯近我的耳朵却用足以让周围人都听清的声音说:“陈律师说,我们度完蜜月回去就可以补办结婚登记手续了!”

“真的?”我简直不敢置信,开心地跳起来,拉住他的大手,不停地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我爸爸到底还是爱我的!”沈浩轩深情地凝望着我,在如此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夜店里,他的潭眸却纯净得像黑宝石,仿佛那些嘈杂统统都不存在,黑漆的瞳仁里只映着我的身影。“他还留下了另一份遗嘱:等我们举行完婚礼度完蜜月之后,便由陈律师出面办理我们复婚的手续,不会再牵扯到墓地的纷争!”

“你爸爸总算——没有坏到家!”我甜甜地笑起来。

“小东西……敢这样说我爸爸!”男子一把抓住我,便狠狠地咬我的嘴巴。

我边笑边躲,心情真是好极了。等到想起夏彤彤还站在旁边,想抬头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早就不见踪影了。

*

一年后。

我打点好礼物,并且让佣人帮忙装上车,一切准备妥当,便对着门口喊道:“沈浩轩,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麟麟站在我的身边发挥小喇叭的作用,重复喊道:“爸爸,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老半天的时间,就在我威胁他再不出现我就跟麟麟先坐车走了,他才不情不愿地出来,拉长俊脸,咕哝道:“不就是你小叔子明天结婚吗?用得着今天就去?”

“我是他唯一的嫂子,我婆婆身体不好,他的结婚大事当然得我帮他操办!”我不耐烦地敲敲车门,摧促道:“你脚步能不能快点?不情愿去吗?那就你留下看家吧!”

这恐吓果然管用,他的脚步利索多了。一家三口坐进后排座,司机便发动开车,调头向大门口驶去,后面还紧跟着两辆车(里面除了保镖还装满了我为云山婚礼准备的必需用品)。

终于盼到肖云山结婚了,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新娘不是外人,就是我们家的保姆小秀。

肖云山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问他什么时候跟小秀恋爱上的?

他的口气却有些淡淡的悲凉和无奈:“嫂子,其实除了你,这世上的女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咱妈的脾气你也知道,一般女人都受不了她,也只有小秀习惯了。虽说有点懒,不过也不算太过份,主要是……她死活不肯离开这个家,说她待习惯了,所以……”

我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都是熟悉的人,起码坐在一起吃饭也不感到生疏别扭。”

听到这里他便问道:“这次你来还带沈浩轩吗?可不可以不带他来?”

“他是麟麟的爸爸,我怎么能不带他去呢?”我很为难。

虽然沈浩轩跟肖家的人严重不睦,可每次我回R市他都要跟着,而且几乎每次都要弄出点别扭事情来。直到我发了一次火,威胁说,他表现再这么差,以后我只带麟麟不带他去了,他表现才好了些。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身边男子满嘴醋味,为惩罚我的走神,将我抱进怀里,狠狠含住我的唇瓣,成功夺回我的注意力。

“你干什么?”我红了脸,前面是开车的司机,旁边还坐着麟麟……这家伙怎么老是改不掉这个脾气。“放开!”

“不放!”按照惯例,他又开始了必不可少的临行训话:“到了肖家不许跟肖云山单独相处,不许跟他挤眉弄眼,不许跟他没话找话,不许……”

“不许冲他笑,不许让他拉你的手,不许跟他出门,不许……”麟麟背书般将沈浩轩千篇一律的训话重复了一遍。

“小家伙,你也跟着捣乱!”沈浩轩笑着将坐在一边的麟麟拎到腿上,我便趁机挣脱开他的钳制。

趁着那爷俩打闹成一团,我便挪到车窗前,轻轻摇下窗玻璃。

和熙的春风迎面拂来,又是一个美丽的春天。

依稀中,似乎有怀旧的旋律响起,忽远忽近,时隐时现:

“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虽然是春光无限好,只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

哪里来的歌声呢?我一个机凌,待要细细寻找,却又渺无踪迹。

道旁的风景繁华依旧,可是有些人却永远地离开了。人生就是这样子的,时聚时散,最终能够陪伴我们相守一生的,就是我们最值得眷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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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每位追随这个故事到最后的亲,群么么,爱你们!希望每位喜欢这文的亲们在看完后都奖励张月票,烟茫在这里给各位鞠躬了!

谢谢杨双红亲亲的耀目美钻,么么亲,好开心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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