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世浮华似行云
梨箬心中一震，随而又不动声色的掩了下去。
她抬眸迎接着卿晟询问的目光，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而淡淡的动了动唇瓣，也不隐瞒自己知道林成勋的事情，径直开口道，“林成勋和璃川王府有关，刑部侍郎林成勋，当初借由职位滥用私权，捏造璃川王叛国的证据。他也是司徒珏的人，是他藏在秦毅身旁的监视者，他和璃川王府脱不了关系。”
“你果然知道。”卿晟了然的笑着，眼里清净无痕，只是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捕捉到了，却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箬儿既然知道林成勋在璃川王府这件事情中被司徒珏所铺设的角色，那么定也是知晓这无面惨案之间的关联吧？
“我当然知道，你该知道当初我埋伏在风烟阁的缘由是什么？”梨箬说的云淡风轻，她悠闲自在的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青丝，并不否认什么。
“那么，你应该知道死去的这三个人全部都与璃川王府有关系。”
“知道又怎么样？凶手这样可是间接在替我报仇呢。”
“箬儿。”卿晟无奈的垂首看着梨箬，他颜卿晟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和无面惨案有关，是自己多虑了。
本来十四说这三个死者的关联时自己并没有联想到什么，直到后来赶去刑部听在查璃川王府案件的明子颜说起况十一和刘峰。他才从中发现了端倪，这凶手貌似不是单纯的杀手，也不是被人委任来杀人的。他似乎别有目的，或许就是针对璃川王府那件事情的！“若是这件事情和璃川王府有关，你近些日子不要随意出府，我会让战痕贴身保护你的。”
原来是担心自己，梨箬心里暖暖的，她素手勾着卿晟的脖颈，另一只手则顽皮的捏了捏他秀挺的鼻翼，轻笑道，“放心，不用担心我。凶手若是想动与璃川有关的人，那么我该不是目标。只是，战痕是谁？”
“战痕是父皇派来暗中保护我的暗卫，在我出征前往边关的时候我不太放心你只身在宫里，便让他隐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
梨箬轻轻笑起来，眸光闪过些许亮光，原来如此。自己的感觉没错，但是猜想错了。漂亮的眼眸弯成了美丽的月牙状，眉梢中有种说不出的神韵流转，静美动人。
“那现在还在吗？”梨箬好奇的抬眸看了眼四周，不过现在确实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气息。
“本皇回来之时早就吩咐他撤退了。”伸手理了理梨箬额前的碎发，卿晟有些好笑的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四周。
“这样啊。”梨箬淡淡的点了点头，随之又将目光落在卿晟脸上，“你知道今天府里来了谁吗？”
“哦？今天府里有人来么？”显然卿晟并未得到消息。
“是斐王妃。”
“她来干什么？”卿晟低头玩弄着梨箬腰间的青丝，似乎对于这些女人间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相反的，他对梨箬垂落在腰间的青丝很感兴趣。
“卿晟，其实你是不是已经将这个局看透了？颜斐沐的败退，颜寰之的深藏不露。以前他们几人各自佣兵卖马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你都知道的，是吗？”
“嗯。”清润好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却还是让梨箬有些黯然。她的夫君果然比她了解的还深不可测，那自己中了蛊毒的事情他知道吗？自己也会是这场局中的一枚棋子吗？突然，梨箬也有写错乱了。其实她心里隐隐有答案的，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皇子身在皇家就是为权势为皇位而活，或许卿晟刚开始因为自己可能有过一段时日一蹶不振，但是她相信他亦有属于他的野心和向往。所以，她如今开口确认了，得到卿晟的回答该是心安才对的吧？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呢？！
“那你也是为了皇位而活？”
“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卿晟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梨箬在担忧纠结些什么。或许心思玲珑剔透的箬儿该是怀疑当初他初到璃川王府的动机了，可是如今他们是夫妻，亦是相爱。那些当初相识在风花雪月下的不纯动机，该忘的全忘了才好。
“我明白了。”梨箬终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知道再多又能怎么样？现实或许残酷，她宁愿被蒙在鼓里。就算卿晟知晓所有的算计，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层身份吧？
如今，得去找一趟言我了。五皇子想利用自己牵连这两个同为顾国的天子骄子，何其容易？不知道言我知不知情，如果玉寒烟单独行动的话，或许言我就是被蒙在了鼓里，这一切她都必须弄个明白！
“箬儿，现在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以前或许别用目的，如今对你是一心一意。”搂紧了怀中的梨箬，卿晟轻声安抚梨箬。他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明白有些事情不适宜说破。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呢。”梨箬埋首在卿晟的颈间，微微笑着。“卿晟，若是有一天我杀了皇上，你会恨我吗？”
卿晟眸光一暗，竟是无话可说。
一个是他最为敬重的父皇，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妻子。他都不能伤害，无法抉择，无法取舍。
“箬儿，不会有这样一天的。”卿晟摇摇头，撇开视线，淡淡说道。
梨箬眸光微微暗了一瞬，她挣扎着自卿晟怀中起身，脸上还是一贯淡然清美的笑容，她知道，他会恨她，亦会恨他自己。
所以，不能有这样一天，绝对不能有这样一天。
“箬儿，别担心，这些假设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卿晟修眉微微蹙起，看着怀中的软香已经飘远，心里顿时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难道梨箬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真的发生了呢？凡事总有意外。”嘴角一缕极淡笑意，似是苦笑，却犹如尖刀刻痕，在梨箬心口上划下一道道疤痕。
起身轻轻踱了几步，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卿晟抬头看着面前的梨箬，终究还是不能给予一个确切的答案。恨？他会恨，但是恨得是自己吧？
“颜斐沐找过你了么？”长睫一敛，梨箬靠在桌子旁询问着。
“为何提起他？”
“斐王妃来找过我，她发现了颜斐沐的异常。玉寒烟是五皇子的人，而她找过斐王。王妃希望你能救他一命，或者说，与颜斐沐合作击溃颜寰之。”本来是无意再去参合颜斐沐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柳雨谖那淡漠的脸上满是无助，她还是冷不下心来不理不睬。没错，柳雨谖的目的达到了。她偶尔的善心大发碰巧让柳雨谖遇上了，不是因为她说颜斐沐喜欢自己，而是因为柳雨谖那般为颜斐沐，令她动容。
“没想到斐王妃这般为三哥着想。”
“那你如何定夺，真会帮助他么？”
“箬儿，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卿晟若有所思的动了动眸子，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看来，颜斐沐还挺聪明的，已经去找过你了。那么，你知道多少呢？”梨箬开口低低问道，唇角含着疏懒的笑意。
“知道玉寒烟，不，或者该说是颜寰之要假借颜斐沐的手除掉父皇，然后他假立遗嘱登基为皇。他猜测颜寰之肯定暗中还有留有一手，他来找我，让我定要保护好你。他觉得颜寰之会在你身上做文章。”卿晟微微颦眉，似乎在琢磨颜斐沐和颜寰之这团理不乱理还乱的关系。
颜寰之假借他的手除掉皇上？不是想利用自己的手除去皇上么？这颜斐沐找人合作还那么不老实，定是对卿晟也防着一手吧？虽说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也不能过分相信临时倒戈的“朋友”，想必这一点卿晟也很清楚的。还有颜寰之打算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之事不是早就发生了么？颜斐沐可是气急攻心的时候把蛊毒下在自己身上了么？这颜斐沐是怕事情一出，卿晟定是不会轻饶他而暗中隐瞒了她中蛊毒的事情吧？不过，为了不让卿晟分心，蛊毒这件事情她得自己解决！这件事情还得找花奴帮忙，古域的事情她定是比自己清楚。
“嗯，那你定要万分小心，定要小心颜斐沐和颜寰之，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梨箬抿紧了唇瓣，目光扫向窗外朦胧的月色，语气中隐隐有担忧在流转。两虎相争，必有伤亡，何况其中还有司徒珏在虎视眈眈的盯着。
“箬儿，你还是在担心我。”卿晟低沉悦耳的声音，蛊惑了暗黑夜，温暖了冰冷的心。
他倒是很有兴趣陪他的两位哥哥玩玩，一个邪妄阴狠，一个深藏不露。颜斐沐相较于颜寰之少了耐心，所以他容易着了别人的道。所以颜斐沐即使空有一身才干，若是无处施展也不过是一块无人雕刻的璞玉。只可惜他少了耐心，多了些许残暴的天性，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