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在碧荷惊慌的时刻,又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你也会懂得紧张了吗?”
“废话!快看清儿!”碧荷盯着骆拓还双手搭胸一副悠闲劲,很想把他给狠扁一顿!
岂料,骆拓还是没走近,就倚在几米外的柱子上瞧戏。
“骆拓,警告你!若清儿有啥事,我把你废了!”
“咱家的清儿有啥事,那也是你害的。”骆拓不怕死的,还是不紧不怕的说着,像旁边人似的。
“我——”碧荷骂得底气不足,貌似自己这一回是很没理。她不理骆拓了,冷静下来,瞧他不紧张,清儿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不由一手搂着他,伸出一只小手,轻轻的拍了拍清儿的脸颊,“清儿!别吓我……”
“吓你?你胆子有这么小吗?”清儿没醒,骆拓却格外欠扁,句句可是带刺。
一代神医貌似变成怨男了。这也不能怪他,天天瞧着清儿怎么过,说不心疼,不憋气也是假的,特别在瞧到这死家伙,脸颊红润润的,身体健康得不得了,更是来气,那里像落难受苦的样子?
顿了一下,骆拓还是不服气说,“死丫头别瞪我,我是替咱家清儿不值。”
“骆拓,清儿这——”她不是瞪他,那是着急啊!
“几天没吃、没喝、没睡、没命的赶路,不累倒才奇了。”
听这话,清儿是累倒的?
“我们这一程从京城赶到这里,只花了五天的时间,你觉得正常不?”正常的时间也得至少得半个月。
“……”
碧荷不由心疼的搂紧清儿,“你干嘛没累倒?”
“死丫头,人是长大了点,但脑袋怎么还这么坏呢?我铁打的行不?还希望我也倒?”他没累倒,是因为他还吃得下东西,尤其是心情也没清儿紧张。
蓦然的,碧荷不语,眸子的亮光一暗,迫切的问,“还有多久关城门?”
“半个时辰左右。”轻细的声音在碧荷背后响着,沉默良久的红岑。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阵阵酸涩,那眸子中说不出的紧张和着急,说来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己原来并非她放在心底的人……
半个时辰,可能会来不及出城!碧荷心里一紧,当机立断的,迅速吩咐,“骆拓,吩咐所有的人,用最快的速度,从东、北、西城门撤出满城,一定要快!在城门关之前,一个也不许留下。还有,警告他们,谁也不许往南门走!”
碧荷的话有着不容任何人不遵的气势。
她也迅速的背起了清儿往后门走去。
目前凭她的能力,背一头牛也没关系,何况是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的清儿?
骆拓眸子也露出惊讶,蓦然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这么说,一点不像儿戏。她所说的“所有人”自然是清君门的人。大概她也知道清君门把红烛楼给控制住了。
他也马上照办的吩咐了下去。
碧荷是迫不得已,在回来之前,她可是杀了镇关的大将军,朝庭必会派大批人来查的,关闭城门,全城搜捕肯定会闹腾一翻,这而一闹,也不知道是何时何日才能结束,到时清儿或者清君门的大批人在满城里面,出不去是非常危险的。
碧荷背着清儿走得极快,出了门口,即有一辆马车在守着。
在骆拓的帮助之下,把清儿扶进了车里。
“快点!”碧荷吩咐一下,车子即飞速的往北门去。
清君门的人也悄然的撤出了红烛馆,分批的由碧荷说的三个城门迅速撤离,并指定了汇合的地点。
马车一动,碧荷让清儿躺好时,心中暗暗不妙……
因为她貌似忽略了什么,在红烛馆中,还有一个人。而且,他一个人留在满城,也可能会有危险的。许卫一死,查到他了怎么办?“骆拓,照顾好清儿!我去去就回来,你们照常先出城!在城外的小山坡上等我。”
碧荷刚想转身往车厢出,不料,手腕让人一抓!
“你是不是想去找刚才那个男的?”清儿缓缓的睁开眸子,幽深却又令人觉得暗淡。
“清儿,我——”
“不许去,一起出城。”
“清儿,不可以的,他目前的处境很危险。我必须回去,带上他一起走。”
“不许去!”
“不!我一定会要回去!”碧荷的眼中露出了坚决。可一碰到清儿的目光时,她又软了下来,“清儿,我、我……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就抛下他一个人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清儿眸子微眯,露出一丝危险。
“不是你想的意思,清儿!”碧荷连忙解释,清儿在想个什么,看不出来就不是她了,但这说不是那个意思,貌似也有点牵强。表面,还是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个他是处境很危险。跟清儿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马上出城吗?”
“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们也正疑惑着呢。
“因为在我们在回来前,就是天黑之前,在南门外的林子里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许卫给干掉了,所以说,现在情况危急。我逃了,但他呢?所以,清儿我……不能一个人逃掉。”碧荷很为难,她是肯定不会放下红岑一个人走的,但是清儿现在的样子,她更放不下啊。
骆拓大大的意外,真的假的?“你们把许卫给杀了?那一个许卫?”
碧荷也不想说的,怪别扭的,杀人的事她不想和清儿讲,但是目前不讲清楚,清儿肯定不会让她再回红烛馆的。“漠北王朝还有哪一个许卫?笨蛋!”
“啊?”
骆拓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她和那个馆子头头?怎么可能?“原来那个大老爷,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是!他根本不会武功。清儿,不能再说了,我要走了!”时间再拖下去,情况会更不利。碧荷想脱开清儿的手腕,但是,清儿一点没有松开的迹象。
“你不能去。”太危险!
碧荷回眸凝视着清儿,眼神很是认真的,“清儿!他救过我,没有他我早死了,你明白吗?”
清儿凤眸一浮动,露出了一丝犹豫。
他觉得她变了……
不再是曾经那一个依赖着他,老爱往他怀中钻的小家伙。
碧荷见清儿如此,心又软了下来,“清儿,我会回来的。”
“……”清儿望着她的目光不语。
骆拓一直沉默。二个人的事,他一点也插不上手,后悔啊,当时不应该坐进车厢里,该坐到车子外面去,就不用瞧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尴尬!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不过,那也是他顾忌着清儿的状况啊。
清儿敛下眸光,垂着眼睑,慢慢的松开了五指。
他没说让她去,但也没有说不许她去。
“清儿,好好休息,等我回来。”碧荷转身,刚掀开了帘子,打算往外出——
两根青葱玉指,快如闪电!出其不意的,点了她的昏睡穴。
在她倒下了一刻,清儿已经在身后接住了她……
满城,万家灯光亮起。
街道上一辆马车往城门疾驰,眼看快到城门时,却见到两扇大门正缓缓的关闭着。驾车的清君门人急忙报告,“骆少爷,城门要关了,怕上赶不上?”
“赏他们两锭银子!”
车内骆拓的声音一落。那人应了一声,即往怀中掏出了两锭银子,稍用内劲往前一扬,两道白光,快如流星的,直直的往两扇城门射去!
关门的两个官兵听到门上的一声响,即警惕的往地上一瞧。当瞧清楚滚落地面的,是一大锭银子,两眼马上放光,这种时候,人的本性,很自然就会以银子行先的,当然是捡银子再说,城门慢点关也没关系的。
官兵这一耽搁,马车已经抢得了时间,顺利的奔出了城外!
出了城,城门也关后。
骆拓解开了碧荷的睡穴。
她一睁开眼,马上就翻了起来!目光一扫车厢,再掀开窗帘外瞧——
“出城了?清儿呢?”
“咦,还好你醒来第一句是清儿,也没辜负他的一片心。”骆拓撇着俊脸的瞧人,看来对碧荷的意见越来越大了。
“喂,我觉得,当时干嘛没有老虎把你给叼了去呢?”
“死丫头的。”骆拓心让她说得紧了紧,逃过一劫,没事本来就应该庆幸的,但一瞧到她说得话怎么就句句带刺了?明明就担心得要死的。
“你还没回答我,清儿呢?”
“在城里,帮你救人去了。”
“他……”救人?救红岑?
“感动吧。咱家清儿,怎么时候对我这个表哥有这么好?”
碧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笨蛋!”接着,冲着驾驶座前喊停车!
“不能停,继续到约定的地方等人。”骆拓话一出,原本有一点缓缓的车速又加快了。瞧样子在清君门,碧荷的话,还没啥分量,至少就比骆拓的少了那么一点点。
“该死的,你怎么不拦着他,很危险的知道吗?”清儿进去,比红岑还要危险。毕竟红岑只是怀疑,但清儿乃清君门之首,捉不到杀许卫的凶手,捉到清儿也是大功一件。
“着急了?滋味怎么样?好受不?”骆拓不着急,借着灯光,再一回上下瞧一次碧荷,继续调侃的说,“看来人是真长大了,个子也长高了,但脾气越长越暴躁了。”
“骆拓!”貌似也是急了一点。
“瞧,现在都不喊骆拓哥哥了。”
“少废话!”
“相信清儿,他会没事的。”骆拓并不是很担心,“就是咱们撤出,满城还是有人的。以清儿的轻功,想出城,就如出自家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若要带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出城就要费那么一点点周折。
“哦……”无奈!冷静冷静!
碧荷倒在软榻上。
目前,看来只有等待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阵。
碧荷扭过头,看了骆拓一眼,又望着颤悠颤悠的车顶,轻声的喊,“骆拓哥哥……”声音有一丝沉重。
“嗯。”骆拓挑眉,突然又喊哥哥,肯定有事。
“小春姐,怎么样了?”
闻言,骆拓神情一暗,也沉重的说,“灵柩运回淮北城安葬了……”
“哦……”
“下一次你去淮北城,记得到她的墓前拜祭一下。”
“嗯……”碧荷轻嗯了一声,合上了眼睑,翻身即背对着骆拓。
那清冷显得落漠的背影……
骆拓瞧出了,这丫头心底正难过着,便适时的不再说话。那一天,清君门赶到时,只找到他和小春的尸体。而他昏迷了一夜,直到次日天黑之有才醒来,马上命人再到林中找时,找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最后,他们在魔鬼林周边,找到一匹死掉的马儿和林内的缰绳。
便猜想她让人逼入了林子。不过,骆拓知道她曾经服过百毒丹,短时间内,呆在林里是不会马上晕过去的。聪明如她,肯定会想办法逃出来的,看不到血旁,看不到尸体,他们就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清儿是一直相信她还活着,也不排除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
清君门近一年来,基本都在寻找着她的下落,一天也没有落下。有一天,骆拓突然收到消息,说满城红烛馆内,有一个小倌儿大概十三岁左右,长得非常俊俏,脾气也相当有趣的,懂得一些奇奇怪怪,又相当新奇的东西。
骆拓怕清儿又一次失望,就瞒着他,自己派了一个认识碧荷的人去满城查看,结果那人一见到碧荷即认了出来,马上飞鸽传书到京城。说来,这信啊,竟然还是清儿第一个瞧见的,这下,不用说是马上往满城赶……
“喂,荷儿。你……真杀了许卫?”许卫如果死了,楼歆就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这对清君门来讲,非常有利,计划也可以快速的推进一步。
“是。见着他断气了。”
“你杀还是那大老爷杀?”这两个人,他怎么也设想不出,许卫会死在他们的手中,而且,先不说许卫身边的侍卫,光是许卫一个人,简单就能捏死两个人。
碧荷说,“是我。我们用计把他杀了的。他是太大意,硬碰硬,我们也不一定能杀掉他。”至于她为什么要杀许卫,她是不会说出来的,除非想找抽。
她说得合情合理,可骆拓听了,还是免不了一怔。在分别的那一刻,她还只是一个半吊子的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拜了什么师父?学武功了?”他早注意到了,这丫头的手不再是细嫩细嫩的,仔细瞧,就能发觉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还一层茧。
“没,不过已经能自保了。不会再拖累人。”更不会再需要别人为了自己而死……
“别难过,小春能为你而死,开心着呢。”
“屁话……”
“你就当我在说屁话。”三个人,也算曾经出生入死过一回。
“和我说说清儿的事,我不在他怎么过?”
“你想听?哈哈,劝你还是别听的好,没一事是好的,苦了他自己,也苦了下面的人。你瞧他现在那样子?凭你的脑袋瓜子,应该能猜得出是什么样的。”骆拓撇了撇嘴,若不是因为这个,他用得着朝她生闷气不?
清儿这一段时间脾气暴躁不说,还异常的冷血无情的,动不动即要杀人,若不是由他跟着,恐怕稍做错事,或者未完成任务的清君门众,也会死了不知多少人。像报复一样,凡是他安排的计划,基本是以杀止杀的,毫不留情。
只要是楼歆的心腹,基本难逃厄运的。
许卫原本也在暗杀的重点,清儿迟迟未下命令,其中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臭丫头,你知道许卫是什么人吗?”骆拓也奇怪,她怎么会下得了手?
听骆拓的语气,好像她杀了许卫很奇怪似的,到底奇怪在哪里,碧荷也说不上来,不过,还是笑了笑,爽朗的回答,“一个该死的人。”
骆拓一听,也跟着爽朗一笑,“说得好!一个该死的人,清君门早就应该把他给杀的,但由你来杀就很奇怪了……”
碧荷疑问,“怎么?我不能杀他吗?”
“也不是不能,但他死了,你姐姐……可得守寡了。”
碧荷一听,猛的翻起身!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啥?”
“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可能吗?自己的姐夫也给杀了,还知道那人是自己姐夫?清儿就是顾忌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安排刺杀行动。如果他和荷儿结婚了,那许卫无疑也就成了他的姐夫。
“啊……”
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杀了自己姐夫?我汗!不过,我一直不认识他呢?貌似秦碧荷是还有一个姐姐的,她就排行老四,一直没留意……
“不后悔,杀了就杀了。他没死,姐姐也是守寡的,守活寡和守死寡,还不如守死寡呢,说不准那天还能改嫁,幸福幸福。”
“在想办法开脱了?”
“开什么脱……那个许卫——”她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会扯上红岑的事儿,这对红岑不好。“嘻嘻,骆拓哥哥,你知不知道,许卫其实不能人道。就是不能行房事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骆拓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宰相府的大小姐嫁给许卫快十年了,还是不见生出个子女的,也没见许卫纳妾,三、四十岁的人,还是一点也不着急有没有后。
“内幕消息,内幕消息……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活在什么地方。”她笑嘻嘻的敷衍着,又倒了下来,继续睡,马车是颠簸的,但躺着也没个啥,当是荡秋千。
两人到了城外的小山坡的一块空地,清君门的人也陆续汇合中。
月色下,碧荷下了车,抬头往满城的方向瞧去,依稀还是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