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碧荷想挪开清儿的手,但这样反而让清儿把她包围得更紧。这时的清儿并不知道红岑中毒了,只是想到她竟然又为了另一个男人想撇开他!心中便异常的激动!
“不准去找他!”清儿生气的低吼。
这些天看不到她,天天都惦记着。
好不容易,趁着一点空闲往这边来,却发觉她三更半夜的不在茶楼!他等了近两个时辰,难道就为了来看她焦急的去找别的男子吗?不甘心!不甘心,他不明白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像红岑一样吗?仅是她的一个玩偶?一个她打发无聊时间的存在?
他不甘心……
碧荷无奈,这家伙还是一样的霸道,“清……皇上,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
清儿俯首,强迫性的吻上了她的唇!很霸道,也没有怜惜,像惩罚!但他的心很苦,很凉,很酸,很涩!她像风,他永远也捉摸不透,也留不住,也得不到……
想到她,心全碎了……
“荷儿,我只想问一句。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皇上,您的万金之躯,怎么和别人比呢?”
“不要逃避问题,今晚来,仅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是他重要?还是我?”清儿搂着碧荷,脸颊贴着她的头发,轻轻的问着。离开她,他在煎熬着,****夜夜的,不曾合过眼。
“二年前,清儿已经问过了,现在还要问吗?”碧荷叹息。他怎么老是纠结在红岑的问题呢?事隔两年,他还是这样问。
清儿的身体轻轻的颤着,“不是……我问的人,不是红岑。”
碧荷疑惑,“那是谁啊?”
“崭希……”
碧荷这一回是真愣住了,清儿意外知道崭希?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暗骂自己白痴,皇宫中,她和崭希杀得那么厉害,而清儿和楼玉瑾在天坛应该也有碰面的。事发过后,他又当皇帝了,又怎么会不晓得?不过,清儿在去天坛之前,貌似就有一点异样了,应该更早就晓得了,想必又是楼玉瑾这厮说的。
“荷儿回答我,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楼玉瑾,他永远也比不上崭希!永远也不会有崭希重要?为什么?为什么?清儿无法接受这一个事实,他守着她,一心一意的对她,结果呢?
“清儿,你这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何必纠结于,谁重要谁不重要呢?”她真拿他没办法,难以沟通……搞了这么多天,原本是在吃崭希的醋,害得她的心都七上八下的。
“你回答不出来,是不是默认了,我不如他?”清儿的情绪有一点失控。
碧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回身搂住他。柔声说,“清儿,我问你,你相信楼玉瑾多一点,还是相信我多一点?”
“你。”这回答清儿很干脆,这个明摆着的事实。
“那就可以了。我现在真有急事。”
“荷儿!”清儿迫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心好疼啊!什么急事,还不是为了红岑?为了别的男人。他终究是留不住她!留不住。“回答我一句,有这么难吗?”
碧荷皱眉,在心里谁最重要?没想过。
再说,清儿的问题也太强人所难了。非要分出一个上下,她和崭希根本就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的存在。只要在古代生活着,即使是两个人各自的家庭,直到老死,他们都是谁也不会抛弃谁,少了谁心中都会有一个缺口。
这是语言的问题,思想的问题,习惯的问题。
“清儿,不要拿自己和崭希比。”碧荷脱开了他的怀抱,反手悄然的握着门沿。
“为什么?”难道我连和他比都没资格吗?
最后一句,清儿不敢问出来。
实在太伤人了!
碧荷实在不想解释,想解释越是混乱,现在的清儿,她不觉得他会想问题这一点。重点是,她不想进宫,也不想一生都在宫中老死。
她暗暗叹息,从他当上皇帝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他和她走着两条不一样的路上。所以,她才会一直不想帮助他当上皇帝,既然帮了,就已经带着要舍弃的心理准备。
她纠结,她也难过,也痛苦过。
这些天,她也有在试着说服自己放弃他了。
爱情固然重要,但自由呢?若有了爱,却没了自由,迟早有一天会厌倦的,或者说,会不再爱着他。她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就像现代一样,来一段恋爱,激情没了,感情就变淡了,人也到了分手的时候。她觉得,现在和清儿分开,反而更值得怀念,或者可以爱他一辈子也说不定。
她完全有能力一两句就解开清儿心结,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就让清儿误会吧,误会了他才会对她死心……他死心不再纠缠她了,她就能潇洒的脱身,却游历江湖,做自己想做的事。
“说啊,为什么我不能和他比?”等不到她的回答,清儿再问了一句。细听,不难听得,他的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音,泄露了心中的激动和紧张。
“因为你永远也比不过。”
这一句,够干脆也利落!
碧荷说得毫不犹豫,也不迟疑!
正因为此,无比的伤人!像一把剑,直接没入清儿的心脏……
清儿整个人都僵化了,包括他的脑袋,空白得只剩下一句:因为你永远也比不过!永远也比不过……
碧荷稍稍退了退,深深的看着清儿一眼,他已经得到了天下,没有人比他更幸运的了,少她一个应该没问题的。心里想得有些凄然,深宫大内,毕竟不是她向往的生活。
她趁着清儿失魂时,身子悄然的往门外退。
事情不能再耽搁了,红岑的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
碧荷脚步急促的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两旁各家、各户、各商铺,门前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如同现代的路灯一样,瞧着路还是满清楚的,附近四周的动静,也能看得见。
由于欢腾的日子,行人已经渐渐的稀少。
若有红岑的身影,碧荷是不会认不出来的。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人。京城说大不大,但说小,又绝对不小的。他会去哪里?
在京城,他应该没呆几天,又懂得去哪里呢?碧荷着重注意的地方,一般是茶馆酒肆的。人伤心了,很有可能就找酒喝的。但晚上,也很有可能找地方投宿的。她是见到客栈就会去问问,没有又匆匆的离开。红岑太引人注意了,见过的人基本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的,她只需稍稍描述一下长相,就知道在不在的。但是,她找不到!心中越来越急!
现在酒馆是因为喜欢之日延长了经营的时间,也早陆续打洋了。
除了青楼妓馆,没几处热闹的,碧荷觉得,红岑应该是不会去这种地方的。因他就是从这种地方出来的,按常理说,心中会有结的,没那么容易打得开。
碧荷走过几家大宅院,再转了两条巷子。打量了一下左右,这里比较昏暗,望向前面,倒有很亮的灯光。心里只有一个希望能找到他。她刚转到一个巷子口,蓦然的,她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夜行衣,在面前闪过,心中一惊!这人奔跑很快,但脚下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宽厚的背上,貌似还挂着一把弓箭!
一抹熟悉之感,莫名的涌上碧荷的心底。她皱了皱眉,谁?这人是谁?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她悄然的跟了上去……
夜色下,碧荷悄然的顺着这一个人的方向跟去。
最终在一个院子外,瞧到那人的身影。
那人立在墙旁的树干上。
有半边身子隐在树叶之下。
他拉紧着弓,搭着箭——身上泄露出一丝杀气。
碧荷直觉在脑袋中闪出两个字眼:暗杀?
不由的,她瞟了院子一眼,谁住在里面?
在这时,那人已经箭在弦上了……
倏地,一声小孩子的哭声响起,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哄声,接着,碧荷隐约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稚气声音嚷嚷着喊母后。
母后?
碧荷心一惊,里面住的人不会是楼歆的皇后吧?
她在皇宫时,就听说过,皇后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就四、五岁吧。
这人要杀皇后?救还是不救?汗!貌似她和皇后没交情,突然,原本稍眯的眸子一睁,想到皇宫,她又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眼前的刺客像谁!
这时,那人竟然收敛起了杀意,放弃了射出这一箭,转身跃下树,迅速的往一条幽巷没入。碧荷想追上去,但就是追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红岑。
刚才因为一时好奇,已经耽搁了一下。
她转身离开,刚出巷子,不料,警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身体的本能,她迅速的弯下了腰,一个漂亮的侧身翻,往安全的地方闪去!
再看时,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手握着一把刀站在一丈外。
刀在淡淡的月光下闪着亮光,显得这刀很锋利。
很意外的,这黑衣人没有乘虚追击。
“太子?”碧荷脱口而出,一眼即认出了这人,目前他身上还背着弓箭,无疑就是刚才去而复返的太子。她只是不解,太子干嘛要杀皇后?最终又是因为什么放弃了?
“是你?”楼玄厉也一惊,认出了这一个人就是那天和皇叔一起闯皇宫的人。
只是后来,他也疑惑了,那一天赶往天坛,好像还见到一个十三皇叔,虽然让人抬着,但他怎么可能会比自己更快到达天坛呢?
这个疑问,他一直得不到解答。
不过,他个人也觉得真假什么的没啥意义了。
碧荷干笑,瞧这一个样子,刚才自己躲在暗处已经让他发觉了。想不到,这个草包太子几年不见进步这般大。“太子殿下,又见面了。”
楼玄厉质疑:“为什么跟踪我?”
“没!只是偶尔碰到,当时,并没想到会是您。”碧荷解释,不想在这里和他打起来,打来也没意义的。
“偶尔碰到?”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怀疑。
“不错,偶尔碰到。我是在找人。”
“找谁?”
“一个朋友,对了,您有没有碰到?”说了,碧荷还不忘向太子打听一个,自个儿就擅作主张的描述了一下红岑的衣着,长相,身高和年纪的,说起来,还相当期盼能从太子口中听到消息。
“你觉得今晚我会放过你吗?”
“……”
碧荷的警觉性出来了。
太子这话可不像开玩笑的,自己撞碰了他的秘密?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皇后的隐情,但……好像还是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
碧荷心虚的提醒,“冷静啊冷静,太子殿下,我、我什么也没瞧见啊!”
他凝眉沉声道:“拿出你的本事!有本事在皇宫中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怕我一个?”
“那个……那个不一样。”碧荷往后退,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他斗。
楼玄厉奇怪的看着她,特别是她退缩的举止令他很是费解,还有,她给他莫名的熟悉感算什么?就像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
“杀了我,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啊?”
碧荷一惊,往后撤的打算顿了下来。“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错,恰巧碰到,还说上一两句了。”
“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之前。”
碧荷一听,马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半个时辰前就是说,红岑还活着。“啊,那谢谢了。我走了。”
“你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她嘻哈一笑,有点闲话家常的味,“嘻嘻,没办法,我不想杀你。”按太子的说法,红岑应该就在附近。只是她去找,努力一点就能找到。
碧荷刚想离开,但霎时,去路让楼玄厉给拦去了。
她一瞧,有点不妙,讨好似的笑着说,“太子殿下,咱们……”想说无仇,难啊!两个人有着天大的仇,毕竟貌似她把人家老子暗中给害死了,还成了帮凶,害得他失掉了皇位。
“你是什么人?”
“我——”
“秦伯夷是你什么人?”
碧荷暗暗的流汗,他是不是瞧出了什么?
“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你救过我。”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伤痛。这伤就是再过了几年,还是没有办法抹去。
她听得还是一脸茫然。
楼玄厉微扬起唇,冷冷一笑。
“当我是傻瓜了?虽然我很想当傻瓜。在銮宫前那一击,若不是你拨开了皇叔那一击,我恐怕早死了,对吧?”一开始没发觉,后来看了看他们做的事情,那一击就极有问题。
某人暗暗拭汗……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皇叔,我很怀疑。”楼玄厉冷冷一笑。
再汗!外加一点点小惊……
碧荷非常诧异,他全知道还装着不晓得?这傻瓜太子果然不再是当年,古代人常说的“玉韫珠藏”是不是就像他这样?越来越感兴趣了——对太子这一个人。
貌似当年,她见到帅哥都吃过豆腐,就唯独对太子没想入非非。
嗯嗯,暗中点头,很好很强大……原来是留着后用。
“太子,有些事情,咱们约一个时间,下一次见面再慢慢说。我现在真的很急,得找人。他身上中毒了,随时会毒性发作的。”轻重缓急,得分一下。她相信这种事,凭此时的太子应该能理解的。
再见面时,太子长大了,没像她预期那样骄横拔扈,任性残忍,蛮不讲理的,已经令她格外的意外了。小时候的太子,貌似也有一颗蛮善良的心。
这时,楼玄厉收起了刀,想了想,“你是说,刚才那个人要死了?难怪……”
“难怪什么?”听楼玄厉这语气,碧荷惊了惊,好像很不妙似的。
“我碰到他了,他躺在湖畔的草地上,夜晚了,一动不动的,我以后他死了,就去瞧了瞧,结果还是一个活人……”楼玄厉的话未完,仅见到碧荷的一个背影了!
湖畔,附近最近的湖,仅有她常常会去的荷花湖。
凄迷的月色,在湖畔铺开。
碧荷心急的赶到时,远远的,果真看到草地上躺着一抹白影。
她放轻了步伐,缓缓的迈了过去。
再停伫在他身畔。
她蹲了下来,见他正合着眼睑,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着,胸前的呼吸平稳。还好,毒性未发作。“小娘子……”
“来了……”闻言,红岑轻轻的启着唇,可眼睛没睁开。从她身上传来的气息,他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找到这里,倒令他有一点意外,原本他觉得自己大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碧荷伸出小手,覆上他搭在胸前的手。“天黑了,我们回去。”
红岑因为她的碰触,微微颤了一下。略带感伤的喃然,“回哪里呢?哪里也没有我的家……”
这话说得碧荷心底一动,和自己一样,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一样找不到一个像样点的家。她垂眸轻声说,“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愿意吗?”
红岑眸子倏地的睁开,反而抓住了她的手,重复着她刚才的话,“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她浅笑的点了点头,问,“你不想吗?”
想!做梦都想,怎么会不想呢?只是,他等这一句好久了,有这一句,死也应该瞑目了……想罢,他又重新的躺着,合上了眼睛,只是嘴角多了一抹笑。
蓦然的,他感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直扑自己的脸颊,不由睁开了眼,霎时,大大的愣了愣,一张笑得古里古怪的小脸近在咫尺的。
“小娘子,是不是在等死啊?”那语调带着浓浓的调侃成分。
“……”红岑先是有一点错愕,再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