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石千浪

“墨儿，你听爹说，爹现在已经老了……”

颜寂打断他的话，道：“爹爹，你方值壮年，哪里老了？更何况，你别忘了，女儿是要嫁到明国去的。”

完颜天麟神色一滞，道：“墨儿，你是真的想嫁给那个赫连云岭？”未等她回答，他便焦急地说了下去：“若你不想，爹爹可以安排的……”

颜寂摇了摇头，神色温和安静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愉悦和安心的事情，方道：“爹爹，我和他，有约定的。”

完颜天麟叹了口气，许久，情绪平复下来，才说：“女儿啊，你的心，不是在南楚那位帝王身上么？”

这下颜寂倒有些吃惊了。在回归金国的这一个多月中，她也通过各种渠道来了解这位在金国权力巅峰上盘桓了几十年的帝王。她的确看不懂她这位生身父亲。若说他平和不似帝王之锐利，他偏偏总有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傲然；若说他是最尊贵的帝王，然他却时常在她面前露出一位平凡的父亲才会有的温柔和慈爱。

她从未见过这世间有如此痴情的帝王。

在遇上并爱上云姒湄之后，他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有了她，他便再没有宠幸过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更甚至再没有立过一妃。在云姒湄失踪了的这二十年，他没有一日不在寻找她们母女。

朝廷中，虽然对帝王如此专情而有微词的大有人在，然而在民间，完颜天麟却是赢得了千千万万子民的心。

“爹爹，你会支持女儿么？”夜风中，悠悠传来颜寂低低的声音。

完颜天麟不由得握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地道：“就是要整个金国给你作嫁妆，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爹只有一个要求，金国的百姓过得好，就好。”颜寂正要说什么，完颜天麟诡异地笑了笑，道：“女儿啊，爹明天就封你为摄政女王！”

……颜寂顿时无语了，有这样的帝王的么？

“爹……”颜寂可不愿，他要真这么做了，这金国，就算是给她了。颜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与这位爹爹才相认一个多月，就已被他摸清了脾性。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熟悉她的人一定知道。只要名义上是属于她的东西，不管她是否想要，她也绝不容许别人从她手中抢走！

“女儿啊，就当我为你娘做最后一点事，好么？”完颜天麟目光灼灼地看着颜寂，那眼神，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当年婉约美丽的她……颜寂怔了怔，终于在这样深情而灼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容，道：“我只管到为我娘报完仇为止啊……”

完颜天麟眼神不变，依旧灼灼地盯着她看，十分淡定地道：“墨儿啊，便是你嫁出去了，这金国还是你的……不过，你可以让夜儿帮你管着。”

颜寂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极品爹啊！

“女儿啊……你知道，爹并不是不想为你娘报仇，只是……”完颜天麟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每每想起她，他心中总是忍不住狠狠地抽痛。这二十年来，他不断地希望，云姒湄能够活着，即便是不在他身边，只要知道她在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若那个人真的害死了湄儿，那他，下得了手吗？

颜寂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攥紧，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掌心……“爹爹，女儿都知道的……放心，女儿……”顿了顿，她接着轻声道：“女儿，会留她一命的。”

完颜天麟倏地抬起了头，他怎会不知道，他和湄儿的女儿说出的这一个承诺意味着什么。“墨儿……”

颜寂微微一笑，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她，要那个人活着，看着云姒湄的女儿好好地活着。

“爹，女儿见到外公了……”

“哦？”

……深秋的风，似乎有些凉，而在亭中的两父女，依偎着，心头都暖暖的。

第二天，在金銮大殿上，完颜天麟便宣布，封夕颜公主完颜即墨为摄政女王。

“朕年事已高，恐误天下计，今幸有夕颜公主，天资聪慧，心怀百姓，实乃朕之助力。今亲册夕颜公主为我金国摄政女王，执天子玉玺，行皇令，按储君礼制，钦此——”

很快的，犹如巨石下海，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浪潮。

金国这些日子以来，风靡全国的话题全部都和夕颜公主有关。

先是夕颜公主失踪了二十年，终于归国了。如今，夕颜公主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比奇母亲、当年的湄妃美貌更甚。

然后是，夕颜公主归国不过月余，即被金皇亲封为摄政女王，行天子令，执天子玉玺。

在这个朝内朝外风起云涌的时候，另一个同样令人感慨的消息又紧跟着到来。明国战神——四皇子赫连云岭果真如当初所承诺，正式向金国皇室提亲，希望能与夕颜公主履行自小定下的婚约，并奏请明帝以国礼相迎，娶夕颜公主为他今生唯一的皇妃！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而一向与金国并不怎么交好的南楚，其帝王月帝却破天荒地表示支持此事，并承诺，在夕颜公主与明国四皇子赫连云岭完婚当日，必奉上惊世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