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人的醋意
因为担心自己的呼吸会暴露了没有睡着的事实，慕芸姿小心地数着自己的呼吸，偷偷听殷云沂到底会干些什么。她本来以为这男人多少会说两句心里话的，可哪里想到，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就算完事了？
他难道不该解释下，为什么自己差点被活埋，他却至今逍遥么？还有泌芳，那是他的手下，他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么，难道用完就扔？他怎么这么随便？
慕芸姿恨恨地抓着手边的锦被，眼中带着不甘的幽怨，“殷云沂，为什么我总感觉与你若即若离，若亲若疏。你待我，到底存得怎样的心思？”
天还尚在濛濛亮的时候，殷云沂被一队人马给簇拥着往往朝会而来。男人坐在豪华的马车内，后边跟着曾鉴，直到了宫门中，马车停下，曾鉴上前来扶他下了车子。
“爷，就这样走着进去？”
殷云沂挑眉，不置可否。
没走两步，男人停下步伐，若有所思地问道，“蒙泉可有说什么？”
曾鉴摇摇头，“蒙泉当时只顾着阻挡朱朋啸了，终究是一人难挡，把朱朋啸给放过去，也是很正常的。”
殷云沂沉吟了下，这才说道，“把盛黎那边收拾干净，若是那个‘泌芳’不能活，那便不要留她了。尽量给慕芸姿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世，省得那些没事的大臣乱起哄！”
“是，爷！”
曾鉴点头应命。
宁王抬步入了宫门，没走两步早已经有人迎了上来，“王爷您真早呵！”
连城越笑眯眯地来到近前，看起来神清气爽，仿佛饱餐过一顿般。
“嗯。”宁王低眸看着自己的袖口，垂着长长的眼睫，若有似无地轻应了一声，倾身直走，往正殿而去。
“王爷留步。”
身后，连城越跟上来，声音里面带着满满的笑意，看着渐渐停下来的殷云沂，“王爷可知道这次的朝会，对王妃可是很不利。”
“本王的妃怎么说也是宰相您的‘女儿’，难道自己的女儿有事情，宰相会不管么？”
仿佛早料到他会说什么一样，殷云沂早将准备好的台词送出去。
连城越的脸也只是僵硬了一下，刹那间淡淡地点头，仿佛认同了宁王的话一样，他温长地附和，声音却压得极低，“当然是随王爷您的便了。昨日我便将府中的夫人关进了祠堂，若然真有个万一，那贱*人也不过真正育有两女罢了。本相大不了把彤儿也推出去，这岂非中了王爷的下怀，反正如今也没哪个王孙贵族愿意再娶彤儿了。”
听了他的话，宁王表情滞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便闲适地淡淡一笑，唇畔清冽着绝凛的笑缕，“没想到宰相已经准备好了‘鱼死网破’了。也罢，既然你如此认真，那么本王便先将这个筹码放一放，不是还没有找到具体的证据么，况且皇上如今也未全权掌控朝政，想要做点什么？本王还有很多时间么！”
他说罢轻轻一笑，绝美的容颜连带着周身窜起来的风，都跟着徜徉起来。
连城越为之一震，脸色煞时间变得难看起来。
殷云沂早走远了。
朝堂之上，坐在高位上的少年龙袍晃动，目光森冷地朝下看去，在宁王身上落了落，便即转向一旁的谏臣秦天舒，“秦爱卿，你有何话人说？”
殷承尧今个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日董丰仁的那番话，让他彻底朝生了一丝希冀。
上位者目光精亮，灼灼地扫了一遍全场，目光最后落定在秦天舒身上，带着几丝余味和希切。
秦天舒果真站起来，双手执礼，娓娓道来，“罗象国乱臣贼子再犯我大晋边境，求皇上明鉴！”
“罗象国？”殷承尧状似苦恼地看向大殿之上的朱朋啸，目光落在他脸颊上青紫乌於的样子，不由奇道，“朱将军，你的脸是怎么了？”
朱朋啸自从昨天被翻来覆去活埋了两次，那平时惯用的跋扈气势，今天就有些往外泄。他耷拉着脑袋，走近前，侧头狠狠地瞪着宁王，语气很冲，“臣下身上的伤，问宁王自然知道了！”
“宁王？”众朝臣讶然地纷纷看向殷云沂，显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宁王私底下处置朱朋啸这茬。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往日在朝堂上，宁王一句话压下，众朝臣没个敢有疑异，甚至是连个眼神都不敢瞟过来。如今被这么多玩弄权势多年的老狐狸齐齐盯着，即使身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宁王，此刻也不觉有些暗自深讳。
眼看着众口悠悠，没几个人朝宁王那边偏颇，朱朋啸胆子更大起来，他今天就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仗着皇上宠信，朱朋啸絮絮叨叨，添油加醋地为自己昨天被折辱的痛苦一径吐出来。
殷云沂从始至终，未发一语。
“王叔，可以此事？”
殷承尧不紧不慢地说道，往日只要一抓住宁王的小辫子，他忙不迭地就想处理掉他，但被挨了一大板子之后，他越发深沉了，那双晶莹若琉璃般的黑眸中，蕴氤着冷冷的黑气，像一只巨大的网，要将殿下那手眼通天，折辱他的男子牢牢捕杀！
殷云沂习惯性地挑起浓眉，满面的不屑之色，懒洋洋地反问道，“本王怎不知此事？朱将军，尔如此诬赖本王，可知道后果么？或者说还有一大堆人早背好了说辞要指挥本王么？”
朱朋啸一听这个，气得直跺脚，“本将军手下的一整队人马都能证明！还有，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慕芸姿！还有宰相夫人！还有宁王您手下的所有兵将！难道这么多双双的眼睛，都不能证明您如此折辱本将军么，那么天下哪还有公理在？”
话落，朝中一干老臣都窃窃私语起来。
谏臣秦天舒一听到这话，当即迈步出列，坚决地道，“请皇上明察。宁王之妃慕芸姿乃是妖孽转世，不可留呀！”
他等了大半天，终于引出了今天的主题。
秦天舒目露凶光，恨不得现在就把慕芸姿拿来，直接在殿上砍了。
“哦？何出此言？”
这话一出口，殷承尧自己也脸上无光。
当初虽然他是“被迫”赐予了慕芸姿与宁王之婚，可到底他也算是个媒人，也认同了这庄婚事。可是如今再听到这话，虽然也是能够把宁王给拉下马，可是也未免波及太广，让他身为天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秦天舒倒是没去观察上位之人有些坐不住的不自在，他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到现在都不好啊，不是慕芸姿这个妖孽导致的，还有谁？
“皇上可知罗象国因为如此扰乱我大晋边境，全为了慕芸姿这个妖女！”
因为昨日跑到宁王府，秦天舒没有讨到好脸色，又被奚落了一番，愤上加怒的他，觉得只要能把慕芸姿除去，便不惜一切了。
听到这新奇的言辞，殷承尧都不由地抬了抬眼，眼中冒出奇色，那份不自在也淡下云，他不由地朝下看去，“秦爱卿要把话说清楚。”
“皇上有所不知，慕芸姿这个妖女实际上是罗象国的！”
“秦天舒闭嘴！”
秦天舒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就被突然位列出来的中书舍人冯亦狂满口断绝，声音大如烈钟，使在场的人都不由地为之噤声。
大殿之上竟然敢喧哗，还未待殷承尧身边的太监尖着声音问罪，冯亦狂点指秦天舒，愤声大斥，“秦天舒，你的本事真大！罗象国都不知道我宁王之妃乃何人，你竟然替他们找到了答案！关于慕芸姿与宁王妃，罗象国之人，简直将她们判作两人，你凭什么在此信口雌黄？”
一记痛斥，令秦天舒不由地脸白了白，他本来想——
“皇上，宁王之妃慕芸姿在皇上的桃花别苑中，斩杀护卫，甚至是将朝臣贵女逼到疯狂，此确有其事！若然不信，秦谏官之女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更有多名贵女亲眼所见，难道这些不是证据？”
场中国子祭酒姜方在突然出列，矛头直指宁王。
他早听说了桃花别苑所发生的血案，守护那里的侍卫本来个个武功普遍不高，那处本也是闲差，里面只是无尽的桃花林，哪里还有需要保护的，可就是在那种地方，竟然也能发生侍卫被杀的血案，姜方在亲自去看的尸体，实在想不到，凶手竟然如此残忍！
从死者受伤的位置来看，凶手使用双铁尺，失器甚短，可也便于搏杀。
“哼，这种事情也难免会集体偏颇想要诬陷王妃娘娘。”
这时候纷乱的殿内响彻一道冷幽幽的男音，却是辅国大将军赵至明，他笑着续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楚。恐怕把众朝臣之女都牵出来问问，也没几个不对大晋的宁王怀有倾慕之心的，在场的诸位难道不知道，女人的醋意一旦爆发，冤枉个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至明说罢侧眸看向宁王，眼中闪过一片促狭。场中的大臣不由地一噤，纷纷如赵至明一般看向殷云沂，只见长身玉立，一身威仪的蟒袍，怒发的爪牙张扬无忌，俊美邪佞的面容显出几分安详之色，露着令人沉醉的君仪肆惮的望而却步的美丽来。
于是朝臣纷纷避开眼去，仿佛是说中了心事般。试问谁不想把女儿嫁给宁王，不但得到大晋国所有的兵权，更是一跃成为荣不之荣。可是宁王不给面子，娶了个罪臣之女。
于是那些没嫁成女儿的，眼红又巴结不上宁王的，转而成了攻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