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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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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太皇太后。”曾鉴首先开道,进来后施礼伏身。

随后一道低沉浑厚的男音传来,“拜见母亲。”

这男人只是淡淡地双手抱拳,微微施礼,神态睨傲透着淡淡的冷。

“平身。”谢琼盈软坐在榻上,远远地看了一眼殷云沂,慢悠悠地回道。

“哀家今日命人做了些有趣的膳食,我儿还没有尝过吧,过来,这是由皇苑外的桃花所酿成的糕点,我儿可尝尝。”

谢琼盈伸手,旁边的宫女已经将糕点都端上来,只见摆的满是铜盘,里面淡绯的颜色,隐隐能够看到桃花瓣的糕点,都放到了眼前。

殷云沂点了点头,面上无甚表情,却是侧眸扫了一眼身后的曾鉴。

曾鉴会意,上前拿了块糕点,第一个尝了起来。

“放肆!”

太皇太后大怒,她才刚刚做好的东西,这个下*贱的东西,没有经过允许就吃了起来,这成何体统!何况这些食物是她留着给宁王吃的,这下-贱东西,到底算什么?

“母亲莫要生气,”殷云沂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实在是儿臣太担心母亲这儿的毒,一个用毒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与蛇蝎有何异?儿臣实在是不敢不防。”

“殷云沂!你……放肆!”谢琼盈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精致无暇的脸上淡淡的鱼尾纹曝露了她的年纪,她一片怒火云涌,“你说什么,你再给哀家说一遍!”

“再说百遍又当如何?”

殷云沂顿了顿,看到曾鉴默默地点头,他这才走上前,拾了一块糕点,慵懒邪魅地扔进口中,尝了尝味道,点点头,“果真是美味。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母亲的本事更加精进了,懂得做糕点了,看来母亲还真是一直都顾及儿臣的品味呢!”

“殷云沂,你不要太放肆!这个地方,还是我大晋国的!你最好知道收敛些!”谢琼盈气得脸色霜白,因为已经不再年轻,被敷上的粉面桃腮的花粉,早因为刚刚的怒气,而被掀翻下来,露出狰狞的老意。

“母亲说得再对不过了,看来母亲还知道这个朝廷是姓殷,而非姓谢。”

殷云沂接道,谢琼盈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有宫人上来扶住她,一阵安抚。

殷云沂毫不罢休,进而续道,“关于皇苑那片桃林,如今已经被本王给毁了。母亲若觉得有疑问,不如起来去殿外看上一看,这个时候,那片树林所燃的大火,应该能烧到母亲的慈宁宫吧?”

听了,谢琼盈一把推开侍候着的宫人,飞奔到殿外,朝东南方向看去。果见一片浓烟滚滚!

她只觉得一口气都上不了,眼前滑过阵阵画面,如旧梦一般,将她整个脑海占尽,她与先皇第一次定情,她的儿子在那儿嬉戏,她施手段将凉妃拉下马……都是那座桃源帮了她,那是她的回忆城啊。怎么可以把它烧掉,怎么可以!

殷云沂,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地瞪那远处的浓烟,紧紧抓着的旁边的柱子,尖利的指尖,刻在上面,一片滑痕。

这时候听到报事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相府千金到。”

谢琼盈一听,连妙彤来了?她来做什么?

她转身回殿内,哪知道连妙彤早已经进了殿,目色姣好地仰望着殷云沂,眼中带着深深的留恋。

突然看到她来,盈盈地一俯身,“妙彤拜见太皇太后。”

“彤儿,你来得正好,来尝尝哀家做的桃花糕。”

“是太皇太后亲自做的吗,妙彤真是天大的福气。”连妙彤从善如流,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只觉得唇齿留香,“这桃花糕果真不同凡想,好吃得紧那。妙彤的娘怀了身子,不知道吃这个可行得通?”

连妙彤说着看向太皇太后,只听她奇道,“你是说连相夫人,她不是好多年未能怀上了,如今竟然有了身子?”

谢琼盈讶异了一下,正想一句话把这个事带过去,毕竟今日她是让殷云沂来,震慑他的,并不是来给连妙彤话家常的。

“太皇太后误会了,”连妙彤仿佛很不识趣,没看到谢琼盈脸上浮现出的一丝不耐,她自顾自地说道,“妙彤说的娘,并非生身之娘,而是魏姨娘呢,就是父亲当年从街头捡拾来的……那个小乞丐?”

当年魏雪儿流落街头,正好遇上了贵人连城越,被捡拾回来。只是令连城越没想到的是,擦去满脸的污印,她的模样周正娇嫩,这给想尝尝鲜的连城越以欢喜感,再加上魏雪儿并非出身小户,因家族败落,才致流落街头,一时遇难,在看到连城越的第一眼后,她便定下了今生的目标,无论怎样,做这男人的妻子。

“什么?”

连妙彤夸张的言语,以及试探性地不屑鄙夷语气,令谢琼盈听了一时间大怒,倒是忘记了一旁正在坐着听新闻的殷云沂之事。

“一个街头乞女,凭着能怀上个把孩子,也想当宰相的夫人?赫连碧华呢,她在哪儿?”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岂非影响了我大晋国的声誉,堂堂宰相之尊,满大晋找不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了,竟然非要提个乞女当夫人,大晋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连妙彤仿佛不愿多言,只是淡淡地指了指那桃花糕,满脸孝道地出言,“娘因为有了身子,很是挑嘴,府中丢了很多名贵的吃食,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亲手做的桃花糕,能否让娘满意,妙彤请求太皇太后,准许妙彤把桃花糕带回去,好讨得娘几分欢心。”

这话一出,谢琼盈更气了,心头的怒意与刚才被殷云沂生生的不敬给气着了,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把这事压一压,当即朝身边的人道,“给连小姐包一盅回去,若是那个乞女对哀家的吃食不满意的话,哼哼,哀家自有办法让她满意!”

她声落,顿时引得身畔的宫女太监哆嗦了下,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连妙彤的脸色仿佛也吓得煞白,缩头缩脑地点了点头,很乖巧地把盛桃花糕的食盒拎起来,后退了两步,幽幽地告辞。

她看了一眼仍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殷云沂,自从她离开王府之后,他娶妻,对她未有过半分的体察和关切,他依然那般,冰冷如庙中的神像般,俯瞰众生的绝冷无情。可若是他对天下的女子都这样,她连妙彤或许会死心,只是独独对慕芸姿!

独独慕芸姿得到了他的独爱,为了她,他宁愿将桃源焚烧,只为了能保住慕芸姿!

心下咬了咬牙,连妙彤命令自己冷静,硬起心肠转身而去,只恨自己背后没有再长双眼睛,她甚至想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背影中,殷云沂有没有稍稍看她半眼,哪怕带有半分的情绪,无论是怎样的思绪,她都接受。

只是可惜,宁王仿佛眼前过了一道风般,没有半分感觉,直到将眼前早被曾鉴试喝过的茶水统统吞下,没看到太皇太后再有何“指示”,他起身,拍打下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眨眼之间便要离开。

“站住!哀家有让你走吗?”

太皇太后冷叱,阻住他的去路,同时慈宁宫的正殿大门被缓缓地关上。

“太后还想怎样?”眼前突然一片暗阴滑过,顿时整个大殿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殷云沂不慌不忙,气度雍容,如今的他,再也不需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没有办法,找不到机会登上那个最高位置,对他来讲,无论怎样活着,都无所谓。

“既然哀家的桃源林被你这孽子给烧尽了,那么哀家今日便死在你面前!”谢琼盈眼中冒着深深的幽恨,“你这宁王不是受尽大晋子民的爱戴么,若是哀家死在你手里,看这大晋的子民还如何爱戴你?有那无尽的兵权又怎样,这大晋的江山是由大晋的子民撑起来的,你能镇压得了悠悠众口?”

殷云沂微微一笑,双手抱胸,不屑地喃言着,“太皇若是能对你自己下得了手,本王就算赔上性命,也是心甘情愿那!”

谢琼盈早准备好了药,只等着这慈宁殿的大门一开,她昏迷了,那么宁王的罪名就坐实了,逆母弑母的罪名,任他再大的权势也逃不脱重惩。

“你这、什么意思?”谢琼盈怔了怔,心里面突然觉得一空,像是踏阶踩空一般,她这样算计别人,如今却有种被人给算计了的感觉。

“难道太后忘记了,如今烟火正旺的桃花源中,有您当年做下某些事情的证据,难道本王帮你烧掉了证据,你不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存心加害么?”

“什么?”谢琼盈震了震,目色混沌带着不可相信,“你给哀家把话说清楚了!”

“事实再清楚不过了,”宁王返身坐回原位,淡淡地道,“太后该知道,那座桃源存在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您如今荣居太后之位的凭证所在,当年若是没有那座桃源,太后又怎会打败本王的娘亲凉妃,而独宠先皇呢?不知,本王之言可有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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