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对她有益
聂梁天手腕一抖,连妙彤的下颌骨便被当场卸了下来,松手之际,她几欲骂人,可是根本使唤不了自己的嘴巴。
“把她带下去,关几天。”聂梁天目光如冰般,盯着无力反抗的连妙彤。心中叹想,让她反省不至于使她更加疯狂吧?
连妙彤哼哼了两声,挣扎不过,最后狠狠剜了眼聂梁天,转而被拖出了书苑。
“聂堡主这样待老夫的女儿,委实不太好。”
一直躲在暗处的连城越,抚着胡须,旁若无人地缓缓步出来。
“岳父大人放心,只要有小婿在,不至于落了您以及妙彤的。”
一反刚才的冰冷,聂梁天笑吟吟地冲着连城越抱拳,转而朝书房而去,相信再过两个时辰,配制的解药便能出来了。
聂梁天带着五个颜色不一的精致瓷瓶,来到“养心楼”。
让药师将瓷瓶放下,便与聂潜心低低地说起话来。
慕芸姿没有武功,做不到千里传音,他们压低声音说话,她只能隐隐听到像是毛毛虫一般的声音,却对内容听不真切。
她干脆拿着书走了门,去了廊道里面,就着开着的雕空的梅花木窗棱,吹着和风,细细地看起书来。
“她怎样?”聂梁天看着慕芸姿走出门时,还不忘低头看书,心下有些狐疑她会如此安稳。
恐怕不会如自己看到的那般老实罢!
“抱着医书看了一天了。”聂潜心轻弩嘴,朝着不远处的那个矮几一扫,聂梁天回头,才发现那书有小半座山一样高了,不由地暗暗心惊,眼中闪出一抹深疑,“你可考过她?这女子可是狡诈得很!说不定是借看书,行他之事……”
话还没说完,聂潜心便直摇头,看着聂梁天细细一笑,走上前去,扯起一本古医籍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书,她其实是看不懂的……”
“什么?”
聂梁天“唬”地一声站起来,目光如炬带狠,“她果真在玩阴的!”
“梁天你误会了。”闻言聂潜心笑得如沐春风,半点被欺埋的愤意也没,“慕芸姿连字都写不清楚,又怎么会对这些古医籍过目不忘呢?你可去查过了,宁王妃可有墨宝?读书怎样?诗词如何呢?”
“嗯……”
聂梁天被问住了,他倒是从来没有闻听过,慕芸姿有什么墨宝,或者是字体有何可宣扬之处。当初只以为宁王府的保密功夫做得好,如今难道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个盲痴?
“不过,她确是个聪灵的女子。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但是对每本书籍所载之道,却能融会贯通,甚至是病例个治,她……果真有医者的天份啊!”
“哥哥!”聂梁天大讶,怎么都没想到,从来未夸过人的哥哥,这么多年来,竟然会夸了一个慕芸姿,“她果真把这些都看透了?”
如此说来,慕芸姿解开自己所下的毒药,并不是偶然了,而是必然了?
“她定然能医得好我!”
聂潜心温润的双眸带着决凛的坚定和对生的勃发之意,聂梁天触到他的表情,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哥哥活下来,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赤、橙、黄、绿、青五种颜色的瓷瓶依次摆列在桌案上,慕芸姿是待到聂梁天走后,才从书本中拔出头来的。
实在是因为天色已晚,都要用晚膳了,她才回过神来,闭了闭眼睛,脑袋里面依然闪现着古籍医书中的系列治疗方法,虽然于聂潜心的病无关,可是这是古代的方子,正好配这古代的环境条件,也算是长知识了,以后用得着。
她暗暗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空间包,现代的药物没剩多少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他们来救自己走,若是自己离开了这座养心楼,聂潜心的时日也不会太多了吧。
慕芸姿伤感地想到,经过她的治疗之后,聂潜心的病肯定轻愈了很多,可是却绝对不会除根的。若是自己走了,那些古代的大夫,所用的皆是古代的药物,效用自然会大大不同,聂潜心身体的耐药性已经现形,再用老法子肯定不行的,到时候他会对自己的药物产生依赖,直到至于最后治愈。
可惜,她终究没有根治的法子。
想了想,慕芸姿叹息出声。
“怎么,吃个饭还心不在焉的?”
聂潜心入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已经对着鸡腿啃了半天的慕芸姿,她这副木呆的样子,仿佛被自己给困住了一般,“我的病不急,你不必太伤神。”吃了她的几副药,倒是大有疗效,聂潜心这一次甚至能吃上一碗米饭了。
“哦。”慕芸姿扯扯嘴唇露出一点笑意,望着饭桌前的男人,心中升起股悲哀。若是自己不开药方的话,聂潜心是不是能够多活一段时间?自己的药虽然加速了他的健康程度,可也相对程度上催成了他的迅速凋零。
唉,这也许就是命吧!
继续啃完那根鸡腿,慕芸姿看到聂潜心一直未动筷子,她也停了下来,“你怎么不吃啊?”
有了第一次,他试毒的经验,慕芸姿根本不再怀疑了。她心中也暗暗盘算了一下,若是给自己下了毒,想要控制她,聂梁天这个花样未免玩得也太老套了,连她都烦了,聂梁天那么高竿的人,肯定也不屑再干这事,何况他哥哥的命还在自己的手中握着呢。
“我看着你吃就好。”
回应她的是聂潜心温润如春风般的笑。
“那我便不客气了。”
慕芸姿当即夹菜,也不顾及旁边有人看着了。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之后,吃得最好的一段时间的饭。在聂潜心的面前,她至少不必再端着架子,也不用秀气地不出声音地嚼菜,终于体会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了。
吃过饭,看着聂潜心服下一贴药后,慕芸姿便服侍他休息,其实是让人给他准备好沐浴,然后拿件袍子给他之类的。
等他洗罢之后,慕芸姿端着书已经拄着自己的手眯上了眼睛。
“芸姿?”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慕芸姿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是身后有无数双手在狠狠地抓着她,阻止着她清醒过来。
“芸姿……”那个如沐春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慕芸姿捏着书的指尖,深深地嵌入,眉头死死地挤成个疙瘩,眼睛就是睁不开。感觉自己的身体落入一个还算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传着淡淡的药香,她使劲喊,可是却无论怎样喊,终究是无法自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身体落入一团温暖的锦被之中,她依然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感觉两只手仿佛茂出了尖尖的十甲,拼了命地想要扒开眼前的障幕,想要逃出来,奈何却是分毫动不了。
她这是中了毒。
慕芸姿挣扎不过,内心已经渐趋清楚了。她吃的饭里面有毒,而那些饭,聂潜心却并没有吃,一点都未入口。
原来聂潜心之前以那样令人心安的方式吃饭,是为了打消自己的怀疑心,而这次,他就可以放心地请君入瓮了。
嘴巴张开,一道清凉之气滑进口中,可是却带着丝丝的中草药的浓郁苦涩,泌入腹中却令人莫名地舒服。
不知怎的,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慕芸姿静静地望着面前只一勺一勺往她嘴中喂药的男子,他纤白的指尖还犹带着缕缕香气,绕缠在她的鼻端,他的表情那样认真,像是细瓷器上雕刻出来的五官,神情肃然而关怀,直到将小盅内的药液舀完,他方才转身去拿。
慕芸姿转动眼珠,自己现在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嗓子处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令她想到了曾经自己被烧坏嗓子扮男人的痛苦。
聂潜心,是对她施辣手之人的哥哥,这一次,他们要把她扮成什么?
是要把她毒哑么?
低下眼,看着自己此刻的模样,衣衫整齐,并无换衣的意思,而惟一感到不适的便是喉咙以及自己的脸颊处,那里仿佛聚满了纤毫的神经,四下串通循环着,接着延往整张脸,使慕芸姿错觉地感到,自己脸上也许能再生出个一张陌生的面皮,而那就是自己的归宿。
一阵陌生的触觉之后,便感觉脸颊一片麻木,仿佛这张脸不再是自己的。
“感觉可好些了?”
像是隔着一块厚皮一样,那五指触向自己的脸,慕芸姿想说糟透了,可是喉咙里面只有呛水的声音,她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却见他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黄色的瓷瓶,朝自己端来。
原来!那五种颜色的瓷瓶,并非是给聂潜心医病用的!原来他们兄弟白日里面的窃窃私语,竟在最后,全是为了算计自己?
此刻,慕芸姿心里面那个悔啊!像是吞吃了苍蝇一般,作呕难言。
她辛苦翻书,到处找医心的药方,一天下来几尽要把手腕给翻断,到头来却被人如此利用,这些个没良心的家伙……
然而她的心中骂人之语还未歇罢,便感觉到像是朽木一般的脸颊,春风化雨般猛地感到一阵非常清晰的温热,随着那纤巧的指尖滑过,慕芸姿越加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触觉神经已经恢复了!
她转动起眼珠,定定地朝聂潜心看去,只见人拿手轻沾着黄瓷瓶中的褐色的液体,一点点抹向她的脸颊。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慕芸姿开始不确定了,因为,曾每日痛苦折磨她的恶疾,似乎有减缓的迹象,她脸颊上受了连妙彤的毒,虽然平日中敷了薄粉后,似乎看不出来什么,可只有她知道,夜深人静时,这毒时常发作,搅扰不休,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深藏在脸颊上如刃刀剥的凌迟之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聂潜心的法子,竟然对她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