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梦：北极光之二

他的声音温柔若水，聆听间，就会有画面浮现。

“哥哥，这就是语文。语言与生活，语言与情感。明白吗？”慕小霖说出这些语言，代表的是《关于语文的第二百八十一次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的好妹妹，我伟大的敬爱的语文课代表，我明白，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慕霖杰在一旁解释道。双手合十，做祭拜状，连拜慕小霖三次。

“老师，我想问，徐志摩为什么会写《再别康桥》？”慕霖杰同学问。

“阿杰同学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现在我就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徐志摩会写《再别康桥》。”古柏说。你可能不知道古柏是谁？古柏就是古老师。

“此诗写于1928年11月6日，初载1928年12月10日《新月》月刊第1卷第10号，署名徐志摩。康桥，即英国著名的剑桥大学所在地。1920年10月—1922年8月，诗人曾游学于此。康桥时期是徐志摩一生的转折点……”古柏在极认真的讲述《再别康桥》的创作背景。他没有明白，慕霖杰的意思。

“老师，徐志摩写《再别康桥》为了谁？”慕霖杰很直接的问。

“原来，慕同学问的是这种八卦问题啊。我还以为是创作背景的另外一种问法呢。”古柏笑了，笑容依旧如春光般迷人，温暖。

“我可以详尽且简略的告诉慕同学，他写《再别康桥》为了自己。不为了别人。明白了吗？”古柏问他。

他摇头，做出不懂的表情。似乎，他对这种八卦的问题特别感兴趣。但是，他不了解《再别康桥》，故地重游的怀念写成的词，能为了谁。SHE的歌里面不是说：你在剑桥一身寂寞穿黑色学袍；你用诗句歌唱爱情押美丽韵脚；一船星辉见证那个古典的拥抱；那片水草，还在怀念你撑的长蒿；你在剑桥半生寂寞穿中国长袍。都是为了自己，他似乎明白了，在流行中，他可以明白历史，不容易的。

响起刺耳的下课铃声。到此结束的语文课，他从容离开，转身的一瞬间，他用衣角擦去淡淡的水迹，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是有故事的人吧。或许，在沿海公路的出口，会有答案带着惊喜而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没关系，继续，等待。

他呢？那个慕霖杰。也应该是故事的主角吧，只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结局，人不可以掌控，只能旁观，与参与。

【4】

一抹橙红自西而来，大片大片的白云染成了绯红的颜色，沉醉如绝美妖艳的莲花。

放学。回家。

天黑请闭眼，睁开天就黑。

是什么？

一种游戏。抑或是咒语。

【5】

“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怎么办？”慕小霖问他。

“啊？”他被问得目瞪口呆。托腮想了想，便脱口而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我们还要像在一起一样。”

“你在说什么？”慕小霖不懂。

“就是，不管我会不会离开，我们都要在一起，因为，因为……”他语塞。

“因为什么嘛？”慕小霖摇晃他的身体。但是，他好高好高，她使劲的摇，他却在原地不动。

“因为。我爱上了你。”他的脸颊染上绯红。

“啊？”她惊讶，不敢相信他的那句“因为，因为，我爱上你了。”

没有华丽的场景，没有浪漫的玫瑰。就是表白也得选取个特别的场景啊。在大街上，难道失意者不管做什么，最佳场所永远是万人穿梭的街巷吗？她不解，也不能理解。

“求爱不能这样随便。我是富家女，你知道吗？这年头姐弟恋流行，咱们呢，不伦不类的。”她的话语尖利如刀锋。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最好的幸福。”说着，他捂住她的眼眸。

身边阵阵轰鸣的声响，再然后是爆破的清脆。睁开眼，周围尽是焰火。明亮的，可以照亮这个世界。他的手里，拿着流星烟花，说：“给你，点燃它，再许愿，很灵验的，我试过。”

薰衣草的香气弥漫，他带她去冰点屋。

“给你，薰衣草味道的冰淇淋，是我为你制作的。喜欢吗？快吃掉它。”他的声音很温柔，如耳语般，围绕而久久不散。

一碗冰淇淋，两只勺子，两人分享。

小手拉大手。快乐向前走。

“我们双重的关系，很复杂，却又很简单。”慕霖杰说。

慕小霖不懂：“什么叫很复杂却又很简单？”

“复杂，是因为我们是兄妹关系和恋爱关系。而简单，毫无疑问，我们是不相识的。只是，我的记忆走丢了，丢到了你这里。”再然后，是他如冬日最温暖阳光的笑容，和煦，柔软。

“为了你，我的名字都丢了。你要留下我哦，不要再让我丢失。”慕霖杰装可爱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嗯！记得，不要把你弄丢了。从此以后，我们吃饭在一起，我会让你坐在我的对面，寸步不离。从此以后，我们走路在一起，我会用一条绳子系在你我的手腕。这样可以吗？同学，哥哥，恋爱啦！”慕小霖的声音激动的颤抖，是因为兴奋的缘故吧。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能忘了哦。我会记录下来的。免得你抵赖。”慕霖杰的手指攥住笔端，飞快的在纸上写下那几句刻骨铭心的语言，飞舞的字体，如风与少年。

黑夜里，月亮明晃晃的照着大地的每个角落，桀骜不驯的月亮，你要铭记，在清城的最北端，两个人，在街路相遇，在同一个屋檐生活，有分担，有快乐，彼此微笑，注视永远。

天黑请闭眼。熄灯了。

世界回归寂静。【0】

慕小霖和慕霖杰恋爱了。

偶像剧开始。闭上眼睛。倒数。

3，2，1。

【1】

算是第一次约会吧。在发现王国。

可能也算不上约会，本来就住在同一间房子里，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对方。

“快走些，慕小霖。这里是游乐场，不是菜市场。”慕霖杰问。

“我很想快走的，但是今天我穿的是裙子。是裙子！”慕小霖尖叫的声音在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那你也必须的快走。因为我要去玩过山车。如果去玩了，过山车就会排队好久好久。你知道吗？好久好久。”慕霖杰拽着慕小霖边跑边说。

“好像到了。看，那边。快走。”慕霖杰很兴奋的大叫起来。

“啊？好高的。我不敢玩。”慕小霖往后退了几步。

“快走。”当慕小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霖杰已经拉着她的手飞奔出了几十米的距离。当慕小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霖杰已经带着慕小霖掉入了人工湖。

慕小霖的印花粉色公主裙全部赞赏了臭臭的水，她长长的眼睫毛也被泪水污染。美丽公主不见了。

“小鸭子，快上来！”慕霖杰马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感觉顿时云开雾散。但是，你没有看到慕小霖的表情。

“慕霖杰，你听好，回家我们一起算账。”慕小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温柔，那语调婉转动听，可是“算账”这两个字，她说得有温柔有恶毒，富家女发脾气的方式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你真想算账，那我们回家去算。不过，现在我们去玩过山车吧。”慕霖杰继续奔跑，依旧拉着慕小霖。

第一组乘坐过山车的游客，可以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惊喜礼物。

在马上就要坐在过山车上时，她看到了这个牌子以及这个过山车悬得吓人的名字“天旋地恋”。当慕霖杰看到慕小霖的脸时，被吓到了，真的。

慕小霖的脸色是雪白雪白的，就像抹了整整一盒的粉底。

“慕小霖，如果你真的不敢，那就不要玩了，在这里等着我吧。”他说。

“谁说我不敢，走，现在就去玩。”慕小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坐在过山车上。

“准备好了吗？做好心理准备。”

“3，2，1。开动。”

过山车在徐徐的向上攀爬，五十米高的地方，垂直俯冲，再接大回旋，螺旋转弯，随着众人的高分贝合唱，车停在了半空中。倒悬着的人，头晕目眩。

“怎么了？我们不会就死在这里了吧！”有几个年轻女孩小声呢喃。

“不要啊。我还有好多东东没有吃过，还有好多东东没有玩过呢。就死了，我多不心甘啊。”头发凌乱的女孩说，声音尖细而软弱无力。

慕小霖和慕霖杰双目对视。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中，他们沉默不语。他可以看到她眼神中的愤怒，这一天，她经历的一切，全是不顺的。

慕小霖看着慕霖杰那炯炯有神的双眸，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他们甩出老远的距离，接着又是一圈。回旋，俯冲，如同经历了一次盛大的洗礼。

这一次，过山车没有半路停下，他们顺利结束了鬼门关之旅。

他们是首乘。有礼物相送。而且是巨大的，惊喜礼物。

“你猜，是什么呢？”慕小霖问他。

“是钱。工资。”慕霖杰语气肯定。

“我不需要钱，我需要的是惊喜。特别大的惊喜。”她说。

当我们知道了这个惊喜以后，先是震惊，然后是哀叹。惊喜并不是钱，也不是物质礼物。是一张纸。上面印有发现王国通票的一张纸。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一天的时间里把这里的所有游艺项目全部玩遍。慕小霖看到慕霖杰那张嘴角上扬露出开心微笑的脸颊时，一颗幼小的心灵被击碎。

【2】

“慕小霖，不要不开心啊。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去看海吧。”慕霖杰将她拥抱在自己的胸膛里，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解开干净利落的马尾，散落的发丝在风中微微轻扬，是最美丽的弧度。

慕小霖是慕家的独女。在清城里，慕家的家业偌大，富豪榜榜上有名。从小，在细微的呵护下成长，没有被雨淋过，没有人对她喊叫，没有经历过世俗的一切，平坦顺利一直到现在。或许，那日在街上，遇到他，是上天赏赐的礼物吧。

那是一片永远看不到边的蔚蓝，拥有如蓝天般的洁净澄明，深不见底，寂静，透明。

“我想，我们就像是鱼和水的相恋吧。”慕霖杰平躺在沙滩上，仰望着蓝天，天空上，云朵凝固，像是白色的奶油冰淇淋。

“或许吧。但是，我喜欢那种大海爱上蓝天的爱恋。经历波折无数，最终才能圆满。”只是，大海与蓝天的年岁不同，相恋就如同最困难的钢琴曲，努力弹奏，却不能连贯。

沿着海岸线散步，手拉手，女孩把头依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彼此之间，用温度去传递明天。只是，夕阳落山，留下最红的绯红。

礁石上，一个男子如同雕塑伫立在黑暗中。星光洒满他的瞳仁，如同最绚烂的图画。

“古老师？”慕小霖看着面前的男子，疑问。

“小霖你怎么在这里？”古柏问她。

“我和阿杰来散步。你呢？”慕小霖向前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此时，海面上有夜航的船启航，也有归航的渔船，归港。远远的，海面上有一条漂泊的小船，灯火通明，装饰的华丽绝伦。

“阿杰，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古柏说。

他点头，坐在他旁边。月光毫无遮拦的通透，海面泛着清幽的柔黄色的光芒。

那条小船从远方驶来，如童话一般的灿烂。古柏说：“走，进去坐吧。”

小船并不大，却很精致。不知名的外文音乐循环播放着，各式饮料摆放在长桌上。甲板上，有桌子和几把小椅子。

“古老师，你好小资啊！”慕小霖倒着可乐，侧着头说。

“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哥哥吧。或许，我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呵呵的笑。

“哥哥。这船是你的吗？”慕霖杰问他。

“是我的船。我家就住在前方的小岛上。”古柏回答道。

“自己吗？”慕小霖用吸管喝着可乐，好奇的问。

“是自己吗？可能还有别的人吧。一个女孩，如同公主的女孩。”他的眼眶溢出了水滴，是泪吧，味道咸涩，如同海水。

前方的无名小岛，有篝火燃着，妖娆的舞动灼灼火光。

“下船吧。这个假期，就住在这里好吗？陪着哥哥。”爸爸妈妈都没在家，家里也没有人，就在这里吧，风也轻轻，云也轻轻的“顶级度假村”。

【3】

海岛上的月亮，清凉的夜晚，淡淡的海风以及夏天独有的味道。

“哥哥，到房间唱歌吧。”她说，古柏笑容是海的颜色。

啤酒，摇一摇，打开，满屋子的泡沫。顶级的音响与所有的歌。

如果遇见，

候鸟会不会驻足海边。

明信片上，

有没有你的留言。

河滨公园边，

你说要牵手走过永远。

是不是，

当我们回头望见，

离开时，

影子都逐渐黯淡。

慕小霖一遍又一遍的唱这首歌，平淡的吉他旋律，似有似无的忧伤。

“是什么歌？”阿杰问古柏。

“《驻足》。”他说。

是不是什么的语言，无法改变，却只能流连。

【4】

晨曦中，海边的渔船像远方驶去，不知西北东南。

“杰，你说这岛上还有人吗？”慕小霖问他。

“会有吧！那天夜里，古柏说的。”慕霖杰的答案无法确定，双眸看着她，语言就在一瞬间消失了，不见踪影。

“你觉得是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是谁？是他的女朋友吧。”是他的女朋友。真的吗？

古柏起床了，在卧室里，远远的看着海滩上的男生女生。几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相互以为在彼此的胸膛里吧。如果，她真的还会回来，他们还要在一起。只是，他几年来，就住在这里，每夜燃起篝火，到对岸去，等着她，然而，日日夜夜，他并未见到她。

他不看电视，亦是不敢看。最喜欢的歌是《驻足》，他的女朋友为她写的。只是，那个黄昏的海面，有一条小小的船，载着她，驶向世界的某个角落。

“明星女朋友？”慕小霖突发奇想。

“《驻足》的演唱者，古颜？”她站起来，又坐下，觉得太不可思议。

“古颜？”如果古颜是古柏的女朋友，那么古柏为什么会不知道她会离开的缘由，一切迷茫如雾。

“古柏，你的女朋友是古颜吗？”慕霖杰去问他。

“你怎么知道？”古柏显然很惊奇。

“我真羡慕你。有个明星女友。”慕小霖插话说。

“其实，那天晚上小霖在唱歌的时候，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和古颜一定会有关系，只是没好说。如今，我可以确定，古颜与你的关系。”慕霖杰说。

“明星？”古柏很诧异，他不明白慕小霖的话语。

“是啊，明星，她现在可红了。”慕小霖说。

“果然，她不再回来了。”古柏哀伤。

【5】

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的是古颜的世界巡回演唱会。

依旧是那美丽的长发，动人的声线，穿透天际。

如此近距离，有如此的遥远。

“我要去找她。”古柏说。

“那你工作怎么办？”慕霖杰问他。

“我辞职。”他的目光里，有远方的影子。

耳边回放起《驻足》，那淡淡的哀伤调子。黑暗中，吞噬了一切。

是不是，当我们回头望见，

离开时，影子都逐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