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歌②
【五十七：海豚歌②】
【five】
“爱你爱到不怕死，爱我请你让我疯狂一次。”《海角七号》里，这是苏云歌记忆最深的一句话。
苏云歌吃了安眠药以后，在家睡了整整三天。当她醒来以后，第三天的夕阳正在上演绚丽的谢幕。
“你没事吧？”是徐澈的声音，她忘记请假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都急死我们了。你的那只海豚不唱歌了，你听到了给我打电话，打电话呀！！”苏云歌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她不记得，她的安眠药放在海豚饲料间。
“喂。徐澈，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生病了。”苏云歌微弱的气息缓缓的说着。
“你吃药了没？”苏云歌能想象出徐澈说话的样子，好看的眉眼眯起来，懒洋洋的躺在***上，关心的问她。
“那，那……我去看你吧。”徐澈穿越大半个城市，去苏云歌的家。
算一算，如果徐澈成为了苏云歌的男朋友，那么徐澈已经是她第五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了。初中三年，她的同桌换了N个，而男友也换了四个了。会有感兴趣的人问她，你的第一个男友帅吗。第二个男友有钱吗，第三个男友体贴吗，第四个男友温柔吗。而苏云歌只是淡然一笑，把过去当成过眼云烟。
如果当初能逃离，那么就不会在自己的心里刺痛伤悲了吧。
而让苏云歌印象最深的男友就是和徐澈有几分相像的第三任男友，苏彻。名字里都有一个彻字，只是一个清澈，一个凛冽。
苏彻是转校生，第一学期转来时正好赶上了期末考试，而苏彻的成绩简直连自己都很惊讶，没办法，只好另想办法了。而苏彻恰巧是苏云歌的同桌。
“姐姐，你帮帮我吧，让我及格就行。”苏彻在装可爱。
“谁是你姐姐，你给我说清楚，别以为长了一张张翰的脸就当自己是慕容云海，你没那资本。”这是第一次，苏云歌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出了一句非常有水准的话。
“你让我干啥都行，帮我及格，好不好？”苏彻从数学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笔尖在纸上来回滑动的声音清晰分明，“又是同桌协议。”苏云歌疑惑，为什么和她同桌的男生都喜欢把心事写在纸上。
“你有强迫症？”苏云歌问他。
“没有强迫症，有精神病。”笑而后知，原来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生。愿意为她付出，愿意为她等候，灯海里寻找，有关于你的点滴讯息。
后来的考试上，苏云歌用最简单的方法帮助他拿到了班级第十名的成绩。苏云歌把答案藏在圆规的盒子里，传了过去，没有谁知道，写在纸条正面的答案翻过去，就有一句苏云歌要让苏彻做的那件事。
“好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苏彻转过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苏云歌的要求是：为我唱《万物生》。
只是苏云歌并没有听到苏彻的《万物生》，他在第二个学期就转回了原来的学校，隔着好几个省的距离。
倒叙以后，时钟应该被拨回现在进行时。
徐澈为她做了一桌简单的菜品，凉拌茄子，素炒黄瓜，莲藕排骨汤，虎皮青椒，朝天椒闷鸡。
辣味浓烈，徐澈说，感冒了应该吃这些的。
徐澈的视线里都是她微笑的表情，浓密的发丝像一片深林一样，云高风清，他是她的风景。
“你弟弟呢，把他也叫来吧。”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徐杰怎么办，难道，难道要跟自己的同桌叫嫂子。徐澈想起时，嘴角有好看的弧度。
徐澈拨通家里的电话号码：“小杰，来云歌家，吃饭啊。”
徐杰说：“嗯。我现在就去。”男生意气风发的声音，充满阳光。他能相信吗，原来他刚刚触碰的爱，不过是浮光掠影。
从来快乐悲伤都自己横行，徐澈开门来，然后徐杰换鞋。
“你家真干净。不像我家，我哥特懒，不收拾屋子。”徐杰的语气漫不经心，而他的眼睛却看见了桌子上，苏云歌和徐澈共同分享的一杯可乐。
“你小子过来吃饭啊。”徐澈喊徐杰，徐澈并没注意到，徐杰的眼中闪烁着被灯光折射出的点点光源。
徐澈转身和苏云歌一起吃饭，“不管他了，我们吃。”徐杰打开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还有什么值得追求。
感情不需要追究，只需要彼此相信被爱的理由。
苏云歌笑得像冰箱里面的奶油蛋糕一样，只是堆砌在一起的幸福。他和她就这样在一起了吧。不用再孤独的回家了。
【six】
徐杰决定离家出走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的离家出走了。书包，饼干，以及一瓶矿泉水，这是他的全部行装。
徐杰沿着A城的街道走着，漫无目的。应该找寻自己所爱的生活了，他曾经记得一句话，让我们用眼泪洗涤成长，然后学会坚强。
此时此刻的他，就是这样。而他的眼泪却异常矫情的洒在了黄昏的街道上。残留的眼泪让风吹干，脸上有浅白色的印记。饼干吃了了，水喝没了。之后他就睡着了，在夏日夜晚只有燥热感的风中，睡着了。
搁浅在红灯的海洋里，弥散在绿色的蔓延。耳际充斥着巨大的鼓点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呐喊。属于他的生活，在AX唱歌。
徐杰在AX唱午夜场，白天在宿舍睡觉。和他在同一件宿舍的那个男生，是乐队的吉他手，性格爽朗，话很多。
“弟弟，叫啥名字啊？”第一次见面时，他毫不见外的勾着徐杰的肩膀，问他。
“哥是苏彻吧，我是徐杰。”苏彻听到有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有一种自己已经红了的感觉。
“以后跟着哥，有你好日子过。”他扔给去一瓶可乐，然后笑着说。
“哥，你要是遇到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一起来，男的特高，女的特矮。就要告诉我，那是来找我的。我是离家出走，你记住没？”
这是徐杰N次离家出走中，最成功的一次。
苏云歌回到海洋世界，她的海豚还是不能完成表演。而徐澈也无能为力，他不想再看到有海豚离开了，他去辞了职，然后离开了海洋世界。
“我弟弟出走了，我得去找他。你在这照顾它们，等我回来。”一句一伤，刺痛她的意念，他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苏云歌沉默了一会，说：“我也辞职，和你在一起。”外面的雨下得好大，他跑着上了公交车。苏云歌跟了出来，眼神里有简单的坚定。再多遗憾，也不能错过这倾城的爱恋。
苏云歌想，是不是爱已经成为明天过后的想念了。徐杰为什么会出走，他想不出来。细节中，可能是因为她和徐澈在一起了。又是因为什么，赌气的对白，偶尔的小脾气？
“偌大的城市，怎么去找？”苏云歌问徐澈，徐澈点了一支烟，猩红色的烟头在露水深重的眼里，格外明显。
在徐杰的房间里，徐澈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是一首歌的歌词，他留下了有关于他出走的原因。
我曾爱过的女孩/你的温柔还在不在/虽然时间不停转风景在变换/回忆从未感慨
我曾爱过的女孩/如果擦肩在人山人海/是否你会和我用微笑点头相互问候/的释怀
“原来你和我在一起，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徐澈说，把纸条递给苏云歌。
苏云歌看了纸条，说：“不管怎么样，如果我们因为爱，彼此放逐，也是不值得的。”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那是我弟弟，我弟弟现在丢了，没有了。爱不爱又能怎样？”苏云歌没有看见过，徐澈发脾气的样子。
“你弟弟丢了，可以找。你还对我吼。”看了太多乌云和晴朗的眼睛里，天空一片昏暗。窗外低压压的云层布满在铅灰色的天空。
苏云歌翻看着手机相册，里面的照片有徐杰吃面时的可爱表情，在阳光照射下眯着眼睛躺在书桌上的样子。他就这样，没有声音的消失了。
那张同桌协议还留在教室的抽屉里，甲方还在，乙方已经消失了一个星期。
他们都在慢慢的长大，徐澈说：“如果可以，我想用你换回徐杰。”徐澈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彩。
他说：“云歌，我想他。想去找他。说好了，永远是朋友，对不对？”巧克力的甜味晕染开来，明天的色彩。
“我不能置身事外，他和我，和你，都有瞬间的感应。”苏云歌拉着徐澈骨节分明的手，宽厚的手掌和肩膀。
“我跟你去找他，一定能找到他。”苏云歌说。
如果找不到，那么是不是自己应该离开徐澈。如果找不到，自己应不应该负责。如果，不能如果，一定要找到他。
【seven】
彩色光线照进视线，国际新城左转的十字路口右边有一家酒吧，AX酒吧。
“喝点酒再回去吧。”徐澈说，并不是想要真正的喝酒，只是想在喧嚣中驱散孤独。
“去这家吧，AX。”苏云歌看了看手上的表，刚刚凌晨过五分，午夜场开始了。就是这么奇怪的邂逅，今晚是苏彻的开场歌。
《万物生》华丽的曲调迷幻着在场的所有人，炫目的白色灯光照在苏彻的脸上，酒精的刺激下，冷感幽冥。
“我去卫生间，等等我。”苏云歌对徐澈说，一点一点退后。
在后台，苏云歌找到苏彻。远远的距离，他看着熟悉的面容，默许太多的烦恼暂时不想，说：“又遇见了，你怎么会在这呢？”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我一直也没有离开啊。”苏彻看到苏云歌惊讶的样子，原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走，喝酒去。”他知道，再不想爱就老了。青春激昂，爱的宣誓没有忘。
他的小宇宙，围绕着双鱼座和双子座的他们转动着。海豚曾听风说话，只是深海太深，北冰洋太冷，海豚一直生活在太平洋。
徐澈在前台看表演，橘子味的冰点吃了很多。他像个小朋友一样，执着坦白的接受一切。“抓逃单的，快，快！”保安都跑了过来。
“你跑什么？又不用你买单？”苏云歌跑过来，徐澈在被一顿拳打脚踢后，脸上的颜色像一个烂了一半的苹果。
“帅哥，下次注意点。咱这不欢迎你这样的。”保安队长说。
后面出来的是苏彻，他看见苏云歌为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擦着伤口，问她：“是谁啊？值得你这样？”
“你不懂。”三个字，却触到了他最深的伤口，用什么办法都没愈合过的伤口。“其实离开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只是家人说如果不回家，就不让我上学了。那我不想回家，没钱交学费，所以就不上学了，我怕你嘲笑我，就没再找过你。”
苏云歌拉着徐澈的手，“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他弟弟离家出走了，因为我，你如果看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男生，就找我，可以吗？”苏彻笑的淡然，“嗯。”
AX里唱着那首她再熟悉不过的歌《爱你爱到死》，声音清冽甘醇。“这是谁唱的，真好听。你能介绍给我认识吗？”苏云歌说。
“你不怕你男朋友吃醋？”苏彻问她，徐澈把苏云歌抱得更紧了。
“你会吗？”苏云歌转头问徐澈。
“会啊。”徐澈笑了，然后咧开嘴吱吱的疼。
如果时间能停止，徐澈想，就让它暂停吧。徐杰从AX里走出来，正好遇见他们三个在门口，给他个理由，让他能接受。
他不要借口。
“小杰。”徐澈喊他，苏彻疑惑的看着他，“你们认识啊。这就是刚刚唱歌那小子。”
“苏彻，你……”徐杰转身，消失在灯火迷茫的夜色深处。
他像天使般快乐的生活，从此别无选择的结束了。徐澈追上徐杰时，他们躺在日理广场冰凉的大理石躺椅上。
“回家吧，好不好？”徐澈和徐杰背靠背的坐着。
“不可能了。我在AX和苏彻蛮好的，不需要再回去了，你和云歌好好在一起吧。”轻风拂过，陀螺一样的不停吹拂。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有时间就回家来，我想你。”徐澈问他。
“行。有时间我会回家的。”徐澈站起来回家时说的是再见，而不是byebye。
【eight】
灯光和花火一起闪亮，苏云歌接起响了3声的电话，“Rita能表演了。”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电话里的男生说：“是真的，Rita能表演了。”原本是要开始一段爱情旅途，时光中淡忘。看来只能把这个计划延后了，徐澈要回海洋世界工作了。
苏云歌第一场公开的水秀演出，海豚湾的灯光渐渐发亮，苏云歌的手势熟练，今年夏天最美的女生。
苏彻在台下，笑得真实，真实凌驾在虚无之上。
阳光澄净，天宇湛蓝，海豚湾里的阳光就像蜿蜒的海岸线一样。苏彻走上台，抱着吉他。弹着淡淡的歌。
“现在弹民谣会很土吧？”徐杰问徐澈。
“那你唱的摇滚不土？”徐澈说完，互相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
“我和她分手了。”徐澈搂住徐杰的肩膀，海洋世界里的海水味道和真正的大海并不一样。徐杰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徐澈。
“真的吗？你说真的？”徐杰问他，他点头确认。是真的，他们分手了。
“只是你要自己把握机会，我不敢保证她会爱上你哦，别忘了台上还有一个人呢。”徐澈嘿嘿的笑，和少年的微笑一样灿烂。窗外挂在树梢的白云，和曾经感动的旋律。
苏云歌送给徐澈的分手照片，徐澈会一直保存在钱夹里的吧。这个夏天，他得到的最好的礼物，是苏云歌，失去的，也是她。
如果以后再也不见了，是风吹过的痕迹才能带来夏天的味道吧。
正在表演的节目是海豚的天籁歌声，泛着水分的声音，揭开了一幕一幕的回忆，海豚的歌声能治愈离别的伤，能治愈的，一定能。
浪漫天真的小小涟漪，是海豚的歌声吧，没有一个人在听过海豚的歌声以后不想起过去。海豚的歌声与吉他在一起合奏，像回忆的海潮一样，侵蚀斑驳。
【nine】
夜空的烟火划过了谁的年少，只有我知道。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如果爱，就别再流浪，回到怀抱，用力，拥抱。
你的背影，在追赶中渐渐走远，而我再也回不去那晚的残酷月光。
是不是，都已忘记，那日的场景，被放逐的少年，风筝，蓝天，以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