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堪回忆的过去
知道子桑榆回来消息,涵言自是欢喜的。原本向来对子桑榆留在即墨东隅身边持反对意见的暗洛,这次却也没有再泼涵言的冷水。他自小跟随在即墨东隅身边,即墨东隅眨个眼,他都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子桑榆不在身边时,即墨东隅时常的心不在焉,他如何能不明白。
他突然想起夫人临终前叮嘱他的话:如果有一天他终难逃情爱一关,莫要阻止,我只要他开心,即便只有两年也是值得的。
他想得出神,这是夫人的选择,也是即墨东隅的选择,他不能阻止也不想再阻止。
“身体可都好利索了?”
“自然是都好了的,你能回来,真好。”
“这话说得不对,可不是我不回来,是某人存心要赶我走。”
“那倒是,待会儿可别忘了教训一下那个存心赶走你的某人。”
“呵呵。”
一大早涵言就过来了,看着愈发出尘的子桑榆,眼中满是惊艳,恍惚间这世间除了子桑榆再没谁配得上庄主。她眼睛忽的一暗,又快速的掩去,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是谁在说我坏话?”门外一道微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即墨东隅大步走了进来。
涵言见状,难掩嘴边的笑意,布好了碗筷,悄悄下去了。
倒是子桑榆没理他,自顾自的吃饭,半晌才含糊的道:“涵言也真是的,就我一个人准备两副碗筷做什么。”
即墨东隅心情甚好,一挑眉在她对面坐下:“我怎么看到还有一个人?”
“哪呢?哪呢?”子桑榆四处张望,直接当眼前的人是空气。
即墨东隅饶有兴趣看着她,趁她转头,修长洁白的手伸过去,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回来,逼着她与他直视:“现在可看到了?”
子桑榆小手一挥,将那个扣着她下巴的手推开,竖起眉毛,喝道:“登徒子!”配上她不知是因为害羞而微微泛红的脸,着实有几分被非礼的样子。
“呵。”即墨东隅忍不住轻轻一笑。
他浓密睫毛微微而向上翻卷,下方湛蓝的双眸如深潭,望不见底,不点而朱的唇微微勾出一道迷人的弧线,本就风华绝代的脸因着这一笑,愈发朦胧虚幻,不似人间所有。
一瞬间的失神,子桑榆才将夹过来的菜塞进嘴里,嘟哝道:“真是亮瞎了我的金眼。”随即又夹了菜恶狠狠的放进即墨东隅的碗里,咬牙切齿道:“快吃快吃!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我吃了你。”
“欢迎来吃!”即墨东隅突然一脸正色道。
“我现在比较想吃饭。”子桑榆不理他,更不看他,好像生怕自己真的会像只饿狼一样扑上去。
“哦,好,时刻恭候,任君采撷。”即墨东隅满意的看着她的样子,自己也拿起碗筷安静的吃饭。
用过早饭,碗筷由下人收拾了去,即墨东隅一眼瞟见了殇倾,想起来子桑榆似乎弹奏过,便提出让她再弹奏一曲,子桑榆欣然答应。
曲罢,即墨东隅仍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他母亲最爱的乐器,他自小便喜爱听母亲弹奏,少有哭闹,听母亲弹奏殇倾便能很快的安静下来,只是属于他对母亲最深的记忆。
只是,伊人已逝,往事不复。
“这是我娘最爱的乐器。”即墨东隅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琴键上,平静而深远。
这是子桑榆第一次听到即墨东隅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母亲,她微微一愣,眼中是即墨东隅极是安静的侧脸,那是无比缅怀一个人的表情。
“她想必弹得很好。”子桑榆笑道,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母亲长什么样,能生出即墨东隅这般优秀的儿子,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是的,相信这世间再无人能超过她。”即墨东隅眼中隐隐泛出一丝少有的骄傲,那是他这一生最尊敬的女子,任谁都无法超越。
“难怪乎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子桑榆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压抑着思念,思念之下就是痛苦。
“她委屈自己嫁来零汐山庄做妾,自以为有丈夫的爱便好,身份并不重要,却忘了这人心的险恶,她容得下别人,别人却是容不下她的。”即墨东隅的目光变得有些沉痛,思绪飘出了好远好远,缓缓的道出那些他尘封在心底许久的记忆。
“母亲是南洋的人,性格奔放率真,父亲的一次出海,两人一见钟情,母亲不顾家族的反对,不惜与家族反对也要嫁给父亲。奈何在他们还没举行婚礼之前,便出了事情,父亲迫不得已取了别人为妻,父亲不舍得母亲做妾,这正妻的位置本该就是她的,母亲却天真的绝对只要父亲的爱还在就好,何必在乎一个名分。”
“父亲确实对她极尽宠爱,他们都忽略那个坐在正妻之位上的女子。女人的嫉妒心理着实是可怕的…”即墨东隅突然停下来,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目光中的沉痛化为一股压抑着的恨意,子桑榆看到那样的目光,心不由得一颤。
“别想。”子桑榆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道。
即墨东隅从那深藏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了子桑榆,低低道:“是我亲手杀了母亲。”
子桑榆的眼中一闪而过惊愕,瞬间明白即墨东隅为何如此痛苦,眼中也跟着闪过一丝疼惜,更加握紧了那只早已冰冷的手:“都过去了。”
有些事情,逐渐在子桑榆脑中清晰起来,从她第一眼见到即墨东隅和即墨轩时,虽然二人言谈举止都让人觉得这是两兄弟没错,但子桑榆却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水火不容。子桑榆一惊,难道是即墨轩的母亲害死了即墨东隅的母亲?那为何即墨轩对即墨东隅的恨意也如此之深?
上一辈的恩怨,最是折磨人,子桑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