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滟朝堂
“皇上驾到！”尖利的一声自殿外响起，而子桑榆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龙椅右下手第一位，文臣之首，而对面，站的正是武臣。
这尖利的一声震醒了尚在发呆的众人，众人两袖一挥，纷纷跪在了地上，当那道金色的袍角进入众人视线的那一刻，众人便匍匐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整的声音连响三声，三声过后，独孤翰已经站在了龙椅之前。他一眼看到右下手匍匐着的子桑榆，满意的一笑，单手一挥：“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纷纷起身。
“皇上，我国驻守在边境的将士们已经养精蓄锐多年，更兼如今朝中已经没有了威胁，兵权已尽归皇家所有，臣以为，既已政权稳定，是时候征战天下了。”左边武臣队伍中，走出来一位身量高颀的男子，浓眉锋锐，皮肤为少见的淡蜜色，看着极是顺眼，此刻他立于介下，半弓着身子，对着上首恭敬道。
此人正是镇守边境魏洐魏都督之子，魏南，时任龙炎卫尉，统领龙炎宫上上下下所有的禁卫军，兼为御前带刀行走，他的官职品阶并不算高，但却掌管着皇上的安全，这个职务不可谓不重要。此人为人谦逊，自身又颇有些能力，他今日的官职皆由他从禁卫军的小兵做起，一步步爬上来的，从未借助过父亲的一丝力量。皇上对其也曾有过褒奖，因此他在朝中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子桑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开，在此之前，独孤祈便将这朝中所有重要的臣子资料都一一跟她过了一遍，此刻站在这大殿之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她不了解的。
“哦？”皇上的尾音掉得老高，却半天没有下文，许久之后，才听得他浑厚却带着些虚空无力的声音响起：“子渝，你怎么看？”
一直躬身站在子桑榆面上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老家伙这是给她机会，让她在这些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正好以此堵住众人因着她一步登天而颇有微词的嘴呢。
“臣在。”
子桑榆唇畔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在魏南身旁停下，再次躬了躬身子，起身之时看了魏南一眼，笑道：“魏大人的提示是好的，四国表面上虽还维持着平静，纷纷不动神色，但实则早已暗潮汹涌，大战一触即发。只是，这触发点，却不应该由钥国引发。”
独孤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子桑榆这话，与他心中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据臣所知，曦国已经暗中有了动作，第一目标却并未所在四国之中最为弱小的胄国，而是锁在了锍国，当然，我们能知道这些，锍国和胄国定然也知道这些消息，那么曦帝的目的在哪？”
她的一个问题抛出来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空旷的殿上一片寂静。在场的都是有才学的人，子桑榆的这一番分析，并非十分有难度，稍动些脑子，一般人都能想到子桑榆指引他们想到的地方。
四国割据之处，曦国并非最强大的一国，彼时四国实力相当，四国君王时有来往，两国联姻亦是有的。但几百年下来，各国开国之君的后代们却愈发的野心勃勃，大有一逐天下的心。到了这一代，四国之间局势的紧张，已不可同日而语。
钥国前前任君主荒荡无度，在位期间将钥国长久积累下来的财富消耗了有半，赋税加重，国内人民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直到上一任明君即位之后，钥国才免于继续走向衰败，经过了前一任君主和如今独孤翰的努力，钥国在四国之中处境尚且不温不火，可想而知在此之前没经过他们治理的钥国，若是放在今日，不出三日，便会毫无疑问的被人攻破城门。
胄国新主登基之后，内乱不断，绝对是众人计划之首要攻打的国家，尤其是以曦国的兵力，没有钥国和锍国的搅合，拿下胄国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他为何将目标转向了锍国？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钥国？
一种可能便是曦国与胄国结盟，抑或是胄国已经暗中向曦国称臣，另一种可能…众人脑中似乎有什么快速一闪而过，快得他们来不及抓住。
“莫不是曦国已与胄国结盟？”文臣队伍中，有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尚在思考的众人一时间都看向开口的那人，有人眼里表情赞同，有人眼中却依旧是沉思。只有子桑榆注意到了座上的钥皇微微摇了摇头。
蓦然，一道清越铿然的声音响起，“胄国对于曦国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曦国想必早已视胄国为囊中之物，试问在场的各位，你会跟属于自己的东西结盟吗？”
刚才提出自己想法的那人听到子桑榆这么一说，猛然抬头，脸色一青，随即瞟到皇上一脸的深沉，才惊觉自己的定然是说错了话，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暗恼自己急于表现，一时冲动，竟将这话脱口而出。
出声的这人站在文臣之列的倒数第二个，李田，任朝中长史，是丞相的属官。此人是在此前的丞相谋逆案中，与刘烨有关系的一系列官员中唯一得以幸免的一人。李田为人胆小老实，虽为丞相属官，却似乎与丞相有些不对盘，是以丞相暗中计划的一切，他并不知晓，更未参与，这才免却了那一场灾难。
李田入仕已有十年之久，然其官职换了又换，品阶却从未有升，在朝堂之上，至今未提出什么具有突出贡献的建议，久而久之，莫说皇帝，就是朝上众人也将这位当成了隐形人。丞相事件之后，李田一连几日请辞未上早朝，分明这案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竟然还能给生生的吓病了，一度引为众臣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
他如今可是受够了被众人排挤，十年来又不得皇上信重，刚才子桑榆提出那一问，脑中的第一个想法闪过，似乎看到了一线光芒闪过，机会近在眼前，当即将脑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