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母子
驿馆的大厅内,公羊律将欢颜抱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拖着托抱着她的腰,一手迅速地将一颗血肉模糊的球形物体抛给身后的周言笑,身旁的丫头麻利地上前将他手中的血迹处理干净最新章节。
“把眼睛张开。”公羊律在欢颜耳边轻笑。
“我……我真的能看到吗?”欢颜的声音略有些紧张,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公羊律的前襟。
“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公羊律嘿嘿一笑。
周言笑斜睨了一眼公羊律忍不住垂着头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没骗过她?”
公羊律头也不回,反手照着周言笑的鼻梁就是一记老拳,幸亏周言笑躲得快,不然非得被揍得满脸开花。
“他……他说什么?”欢颜皱眉狐疑道。
“快张开眼睛,看看你多日不见的夫君有多帅吧!”公羊律顾左右而言他。
周言笑双手抱胸倚在柱子旁低语:“一个连头发都长不出来的男人能帅到哪去。”
公羊律小时中了凤舞天的盅毒,虽然被姜九宫救回了一条命,但解药的副作用就是再也不能长头发。
砰的一声茶杯准确无误地砸在周言笑刚倚过的柱子上,还未等周言笑高兴多久,一颗黑色的金刚破天珠砰地便弹到他的脑门上,顿时周言笑就抱着肿起大包的额头蹲在地上哀嚎不止。
看着欢颜轻颤着长长的羽睫,张开美丽的大眼,用麋鹿一般的眼神看向他时,公羊律成竹在胸地冲着欢颜得意道:“重见光明,你要怎么谢为夫我啊?”
欢颜眨巴眨巴大眼睛,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夫君。”
公羊律撅着嘴凑到欢颜的近前邪笑道:“让为夫香一个。”
欢颜缓缓地抬起头摸索到公羊律的脸柔声道:“夫君不用特意地逗我开心了,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是眼睛瞎了,不也照样能活下去吗。”
公羊律顿时就是一楞,傻傻地看着欢颜,半晌,忽然扭过头冲着一直站在窗边的姜九宫气急败坏地大吼:“师傅,你不是说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吗?”
姜九宫背对着众人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着骨瓷茶杯淡淡道:“没错。”
“那这你做何解释!”
姜九宫轻啜了一口茶水:“不做解释。”
“你!”公羊律蹭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向姜九宫砸过去,却被周言笑一把拦住,并不停地给公羊律使眼色。
“哎哟……”欢颜一声痛叫。
公羊律这才发现,欢颜竟然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捂着额头不停地哀叫,方才他太过气愤,一时竟忘了欢颜还坐在他的腿上,他这猛地一起,她便被掀翻在地,大头朝下地磕在了地上。
“呀!”公羊律一声怪叫一把将欢颜捞进怀里,不停地吹着她红肿的额头。
“你怎么这么笨!”公羊律又气恼又心疼地埋怨。
“噢……”欢颜紧咬着唇委屈道。
忽然欢颜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浑身不住地颤抖,一把抓住公羊律的衣襟激动地大叫:“夫君,夫君,我看到你了,看到了!”
公羊律也是一楞,不过片刻便咧开了大嘴灿笑道:“既然医好了眼睛,我们回房吧。”
欢颜的笑又僵在脸上尴尬道:“回……回房做什么?”
“洞房啊!”说罢仰天狂笑数声就要抱起欢颜。
欢颜自动无视公羊律的话,双手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两只爪子,起身就向窗边的姜九宫走了过去。
“美丽谢先生医好了我的眼睛,请受小女子一拜。”话未说完就已经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却被公羊律一把给拽了起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替自己的儿媳妇冶病,应该的!”公羊律像抱孩子一样抱起欢颜头也不回地就向后堂而去。
周言笑看着两人亲密地相拥而去,正黯然神伤,抬眼却看到公羊律满面阴沉地又抱着欢颜走了回来,紧接着环佩叮当,一名四十岁左右一身紫裙、头挽流云髻的中年女子从后堂走了进来。
那女子虽说已年过四旬,但却保养得极好,柳叶弯眉,凤目琼鼻,一张脸端庄秀丽,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着贵不可言的气息,此人正是公羊律的生母怡贵妃姜心慈,从她来玉城驿馆的那天开始,公羊律就刻意地躲着她,今天她实在是按耐不住,非要见上一面这个让她日思夜念的儿子不可。
“娘……”周言笑见姜心慈进来刚要唤声娘娘就要下拜,姜心慈轻轻一挥手淡笑道:“言笑,不必多礼。”
听到言笑这两个字,欢颜眉头就是一蹙,难道是香粉楼里救了她的那个男人吗?方才没注意,现在一想,这声音确是那个男人的没错,但这张脸可不是他啊,公羊律也说过就是他把自己卖到妓院的,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而且这个女人听声音就是那日自称公羊律的母亲姜心慈了,那她就是自己的婆婆,不管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但礼数是不可废的。
欢颜刚要挣扎着下来给姜心慈行礼,公羊律半眯着桃花眼冲着一直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视线的姜心慈淡淡道:“奶妈,你跟你儿子周言笑好好聊,我不耽误你们了。”
欢颜顿时就停下了挣扎的身子,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脸呆傻的周言笑与脸色发黑的姜心慈,原来她是周言笑的母亲啊!
“混账东西,连你的亲娘你都不认了吗?”姜心慈砰地将桌上的茶杯摔落在地怒斥道。
“你除了喂过我几口奶,从小到大你管过我什么?不是奶妈又是什么?”公羊律轻嗤道。
“你!”
“心慈。”一旁的姜九宫轻抚在姜心慈的双肩又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好半晌,姜心慈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接过姜九宫递回来的茶水尽量放缓声音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美丽吧,本宫……”
公羊律抱着欢颜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阴阳怪气道:“那晚,周言笑不是领你见过你儿媳妇了吗?你还明知故问干什么,是不是啊言笑?”说罢似笑未笑地斜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周言笑。
周言笑只觉得汗毛倒竖,浑身冷汗直流,干笑了两声蹭到了姜心慈与姜九宫的身后。
“没……没见过。”欢颜忙冲着公羊律摆着双手打圆场。
姜心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忽略掉公羊律的话对着欢颜接着道:“本宫是公羊律的生母奉驰怡贵妃姜心慈,今儿是你我第一次见面,本宫也没什么送你的,这只玉镯就送给你当个见面礼吧。”说罢就将手上的碧玉镯摘下来递到欢颜的面前。
欢颜受宠若惊,忙用双手去接,挣扎着就要从公羊律身上下来。
“那个镯子有毒,一碰就见血封喉,她给过不下十多个我的宠姬,结果都一命呜呼。”
欢颜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尖叫,刚要接镯子的手倏地抽回,一脸惊恐地看着额头青筋直跳的姜心慈。
“拿着!”姜心慈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她活了四十多年,哪里受过这般恶气,今天却在这个小冤家的面前被欢颜看了个大热闹。
“拿着也好,万一有一天我厌倦你了,远走高飞了,你把这镯子卖了,保你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别看我现在对你一网情深,留你在我身边,就算你为我生下个一儿半女,但帝王家最是无情,想你一介布衣百姓,一入宫门深似海,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很快就会被我遗忘,到时你与孩子都会性命难保,听我一句劝,镯子收下吧。”到最后公羊律笑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姜心慈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像公羊律撇了过去,公羊律轻松一个侧身,茶壶砰地被摔碎在地上。
姜心慈一辈子要面子,今天却当着众人的面被儿子无情地拆穿,一时气极也顾不得形象抬手就向公羊律的脸挥了过去,却被姜九宫再次拦了下来。
“心慈,你冷静点。”姜九宫无耐地一声低喝。
欢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公羊律什么都知道,不过他这么对待姜心慈,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知母莫若子,公羊律从小在姜心慈身边,看惯了她两面三刀的那些个伎俩,如今这些个手段想用在他与欢颜的身上,想都别想,今天正好逮着个机会好好地出一口恶气,想拆散他与欢颜,做梦!
公羊律得意地抱起欢颜就要离开,姜心慈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优雅地坐下来轻笑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本宫便也不再演戏,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我是没有看好,如果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本宫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但是,这个姑娘的来历你一清二楚,有没有资格做你奉驰三皇子的姬妾你最清楚不过,是不是啊我儿?”
公羊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极度震惊的欢颜放了下来,大掌抱住她的脑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猛地回头冲着姜心慈厉声道:“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姬妾。”
欢颜瞳孔倏地就是一缩,心有一瞬间的疼痛,虽然她从没想过高贵的他会给自己一个名份,但被这么直白的告之,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情地践踏。
姜心慈没想到公羊律如此明白事理,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刚想说两句把话拉回来,公羊律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的身份只会有两个,一个是现在的奉驰三皇妃,一个是日后的奉驰皇后!”
姜心慈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她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向来是说到做到,没有一件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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