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取代了明月
芙蓉花开，正是花蕊在凄寒月色之下起雾，绝世佳人，恍若盛开的花一般，笑靥如花都是让人难忘的风情，舞步回旋，是当时明月的惊羡，“母妃，你跳的真好看！”
花蕊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绝美，只是明月没有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傻孩子，母妃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呀。”花蕊总是这样没有任何的忌讳的开口，从来不曾遮掩她的眉眼，可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有些黯然。
随之拉着陪在明月身边的芙蕖道，“我来教你跳舞好不好，你一定要做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芙蕖并不算是很美，但那股气质与花蕊是有些相近的，芙蕖也是周国官宦人家的私生女，被嫡母发现之后就送入了宫中给明月做侍女，这样的一个女子，与生俱来的高贵却被命运枯黄的枝桠掩盖。
花蕊很喜欢她，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身份……隐藏深处却无法被掩盖光芒。
芙蕖平日里并不美，低着头的时候，都没有能够看出她的美貌，但她跳起舞的时候，是绝美的，在那一刻之中会让所有人都感觉得出，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明月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早两日在梁国都城的大街上，的确是看到了芙蕖的，可芙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喊声。
烛光乍现，福寿殿内外明亮异常，女子款款而来，罗晋阳也走上前去，对着萧邕败寇，恭恭敬敬的祝福着萧邕的生辰，萧邕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算是面对着这个舞姿与花蕊夫人一般无二的女子，也没有半分的震惊。
徐芳仪满是寻味的瞧着，却只是一笑，明月站在屏风之后，赫然能够看得见那女子的相貌，除了芙蕖，谁会有如此曼妙的身姿。
可当罗晋阳说出“此女子便是闻名天下花蕊夫人的女儿姬明月”的时候，屏风之后是险险摔倒的明月，酒席之上，萧默正夹着菜肴的手微微一顿，身穿戎甲的李怀善显然是认识芙蕖的，但眼光却往明月这边而来。
“哦，是么？”萧邕缓缓开口，瞥向芙蕖的时候，全然是疑惑不解。
“这是我蜀国陛下送给梁国陛下的礼物，还望梁国陛下能够笑纳。”罗晋阳是蜀国的大将，对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不耐烦的，可奇怪的很，他今日居然没有一点小瞧梁国的意思。
芙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恍若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玩偶，眼眸深处的绝望是那样的明显，这倒真的是很像一个亡国公主的神情，不甘而又决绝。
明月想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种情况之下，是没有让她独处的忌讳的，蜀国皇帝的策略很简单，三十六计之中的美人计总是屡试不爽的，即使是像萧邕这样的一个冷血君王，也有一个徐芳仪，也有那么一处软肋，恰巧就被蜀国皇帝找寻到了。
这么一场寿宴在蜀国献美的那一刻就停止了，萧邕带着芙蕖离开了福寿殿，谁都知道，这位新贵人将来一定是会宠冠六宫的，会比徐芳仪的风头更盛。
那一夜，明月怎么也睡不着觉，趁着月色在皇宫之中漫步，脑海之中不断浮现的是芙蕖那绝美的舞姿，在月光之下瞩目非凡，她又如何会和蜀国拉上关系，此刻又被当作一件礼物的送到梁国来。
可不知不觉的，却走到了夕颜宫，明月拍了拍身上的一些灰尘，天蓝色的衣衫总是能够将她衬托的正好，入目的不再是一片荒芜，偶尔有些调皮的翠草从角落之中蔓延生长，明月俯下身去，正好能够看到夕颜花正在冒出头，不觉露出笑颜。
也不枉费她冬天里那些日子的打理。
“开花了又怎么样，终究是会死的。”后头忽然传来明月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这个无人的角落，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苍凉之感，
除了萧默，谁会在这大半夜的呆在冷宫呢，就算是不回头，明月也知道那是谁，只是今夜两人并没有约定好，似乎都是因为今日寿宴之上的事情，从不同的方向走到这里来的。
“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萧默已经是笃定了明月是认识这个在寿宴之上大出风头的“明月公主”，只是没有想到会是明月早两日提及的婢女芙蕖，所以明月说到“芙蕖”这个名字的时候，萧默才恍然大悟。
“那么，此刻是她取代了你的身份。”身份……明月听着萧默的话，只觉得很想笑，她现在算是个什么身份呢，被蜀国抓住，然后先献给梁国皇帝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全然是凄惨，不要也罢。
或许……这本就是自己的命运，只是被芙蕖承担过去罢了。
萧邕一直以为明月就是花蕊夫人的女儿，百般试探之后才能够确定，但也只是因为明月能够将《秋水》的曲子从头到尾的弹奏出来，那么芙蕖，才是一个与花蕊夫人一般气质的女子，若说萧邕会比较相信哪个，明月会觉得是芙蕖的。
这只能说明，明月对于萧默已经是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一个女子。
“我这个采女也算是当到头了吧。”萧邕留在她身边，也只是怀疑她是明月，就算是得到了确认，也只是将对她父皇的愤怒牵扯到了明月的身上，可芙蕖不一样……
萧默忽然一笑，蟒袍之处正是张牙舞爪，萧邕迟迟都没有公布太子人选，他本以为自己是最有希望的，但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让人担心，此刻看着明月，便笑道：“这么说，我应该去和那位新贵人谈交易了？”
明月恍然之间点点头。
萧默眼光轻瞥向墙角的夕颜花，“可那位新贵人是不会帮我打理夕颜花的。”转移话题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死了一个，还不够吗？”入目的是昔日宸妃的荒废宫殿，那个女子的年华都被葬送在了这里，被命运狠狠的践踏，徐芳仪只是命好一些罢了，萧默绝不会相信会有第二个徐芳仪，
明月瞧着萧默，面对着面，从那深邃眼眸之中读出了一点失落，宸妃对萧邕的一片真情，却只是换来如此结局，如今怀拥佳人，早就已经忘掉了这里还有萌芽而生的夕颜花吧。
帝王无情，明月明白萧默更明白，只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略有伤感罢了。
“萧邕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母妃，就算不是芙蕖，也还是有别人。”萧默感慨之间只是说着自己母妃的痴情，不，不是痴情，是太傻了。
萧邕陪了芙蕖整整三日，含琉殿的三日奢靡，众人都以为这新贵人将会成为梁国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萧邕走出含琉殿之后，似乎就将这个女子忘掉了，既没有给新贵人一个嫔妃身份，更没有一点赏赐，只是说了一句，“明月公主名不虚传。”
含琉殿恢复一片死寂，恍若只是一刻之间的事情，萧邕不让任何人对芙蕖有任何怠慢，更不能让人不尊重芙蕖，恍若只是圈养了一只最喜欢的宠物一样。
明月很奇怪，萧邕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男女感情的君王，可能曾经有，但现在就如那灰尘之中无法复燃的一点火星。
在夏季快要来临的时候，前朝之中都在为着东宫之主的问题抓耳挠腮的时候，徐芳仪失宠了，萧邕自从离开含琉殿之中，就再也没有召幸过任何人了，就连往日里最风光徐芳仪都不能随意的见萧邕一面。
后宫恍若是和萧邕脱离了关系，但猛然之间……
萧邕在十五那一日，要召幸周采女，两仪殿侍奉驾前的周采女。
得到这个消息，满朝文武都歇了一口气，知道皇帝终于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唯有一人，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手上正捧着的茶盅跌落在冰凉的地面之上，大理石上头的茶叶末子还能够看的清晰，碎片划过，是萧默紧皱的眉头，“周采女？”萧默沉吟片刻，问着身侧刚刚从宫里头打听到消息的王妃杨钰。
“就是去年在废太子萧承天寿宴之上，一曲《秋水》大出风头的女子呀，妾身也只是听说过，父皇似乎很喜欢她呢，叫做，周平儿？”杨钰扬起眉来，仔细的想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萧默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她说过的话，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言语有些颤抖，兴奋的很，但看着萧默脸色不会，又看着那碎片映衬，“殿下认得她么？”
“周平儿……”萧默眼神黯淡下去，“不可能呀。”
“什么不可能？”杨钰满是疑惑。
正午的阳光正好，萧默不顾一切的冲出王府，对后头杨钰的呼喊不管不顾，恍若丢魂失魄的模样，往皇城而去，不可能的，萧邕对明月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他很笃定的，笃定这份感情，只是因为花蕊夫人。
萧邕对明月，对花蕊夫人的女儿有愧疚，更有憎恨，却不会有爱的。
站在皇城之下，居然会被人阻碍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