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风雨之前的宁静
芙蕖睡的安稳不安稳明月不知道，倒是明月此刻望着外头一轮皎月自己都睡不着，快子时了吧，这是明月如今的想法，也不知道，萧默是不是在那里等着自己呢，明月微微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小女人了，往日里的果断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是看着窗外，想着萧默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呢，非要在这么一个半夜叫她出来，赴约还是不赴约呢？
女子的心意总是难以自己把握，明明想去，又觉得女子的矜持不能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坐起身来，看着自己和衣而眠，又是在等着什么呢。
罢了罢了，就这样疯狂一次吧。
明月叹了叹气，跃下床来，春日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明月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是疯了，往清晨那角门走去，步子越来越快，在这寂静的夜中，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随着丛林间不知名的虫儿在回响着。
角门之处没有人，明月远远的就看着了，那边只剩下一片宁静，明月不免有些失望，随即不忿的很，萧默这是在耍她吗？这大半夜的，果然是在捉弄她吧。
明月站在角门边上，对着那枯木推了推，“萧默，你混蛋！”声音不大，却全都是不开心的语气。
“我哪里混蛋了。”猛然身后，一个力道环住了明月的腰，带着她飞扬着，在空中虚无之处画了一个圈，接着是萧默爽朗的笑声，满是戏谑。
明月惊呼出声，吓得不轻，拉着萧默就是不敢放手，“你，你快放我下来！”明月也顾不得如今是什么时候，拽着萧默的衣领不住的喊着。
萧默轻轻的将明月稳稳当当的放在地面上，然后委屈的说了一句，“你这么晚才出来，你瞧把我冷的。”他伸出手去，往明月脖颈中而去，“给我暖暖！”明月连忙往后退去，一直笑着，不住挣扎，“才不要！”
“好啦好啦，不捉弄你了。”萧默倒是在明月面前，一副孩子样貌，让明月无法将他与当初那个一本正经的公子凡合在一起，萧默拉住明月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大半夜的能去哪里，明月正要问他，萧默自顾自的拉着她往道观偏门而去，环佩轻摇之间，夜风微凉，月光倾洒着，倒是增添了几分风韵，明月也来不及问，只能跟着萧默往前头跑去。
或许很多年之后，明月都会想着那个时候的疯狂吧，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干净的很……
萧默早就有了安排，明月看着在偏门之处的一匹骏马，正是今日萧默让人好好喂养的御马，“要上马吗？”明月越发疑惑，萧默这是要做什么。
萧默倒是一副卖关子的模样，不管明月怎么问都不回答，踩着马鞍，坐在高头大马上，向着明月伸出手来，“上马。”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像是个皇帝，与当初那个傻乎乎的九皇子有的一拼。
明月连忙道，“我也会骑马呀。”随之环顾四周，却没有别的马，“你就准备了一匹马么？”
萧默得意的点点头，他哪里不知道明月会骑马，当初在长平城就已经见到了明月逃跑之时的马上英姿，明月看萧默这神情，显然就是故意的，但自己都已经上了“贼船”，倒是不如再接下去，看看萧默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明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拉住萧默的手，萧默手上一拉，将明月拉上马背，坐在他的前头，正被他拥的正着，他身子微微附了下来，停在明月耳边，“坐稳了。”
萧默缰绳一拉，随之马鞭往后头一抽，“驾！”
耳边风声呼啸，明月被萧默拥着，倒不觉得这夜风有多凉，明月自从来到东山道观之后从来没有出过道观，虽然在东山上住了许久，但这偌大的东山却没有好好的看着，如今在月色下才能够看个大概。
萧默没有往山下去，反而顺着小道往南边山头去，明月猜测着，那边应该就是萧邕的陵墓了，果不其然，入目的是黑暗之中寂静无比的宫殿，明月回过头来看看萧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萧默放低了马速，从正门而入，看守陵墓之人见着是萧默来了，也不敢问其他，正是跪在地上，整个陵园都很安静，萧默拉近缰绳，才道，“只是，想和父皇说一些话。”
这似乎并不关明月的事情，但萧默跃下马来，将明月也带了下来，明月跟着萧默往台阶上走去，看着四周的石雕，明月忽然觉得人死了，真的是什么都没了，不管生前如何的风光，也免不了在这地上受百年寂寞。
殿中灯火通明，檀香味道很好闻，脚步声大破寂静，看着那正中间的灵位，写着“梁武帝萧邕”，明月才恍然想起，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帝王是想要她的命的，不知道她如今出现在这里，他地下有灵，会不会愤怒呢。
正中央，正是跪拜之用的蒲苇，明黄色的在烛光掩映之下也很耀目，一左一右，正是这梁国身份最高贵的人祭拜之处，萧默带着明月往前头而去，“父皇，儿臣带着明月来了。”
萧默跪在那最前头的蒲苇上，让明月跪在他身边，明月却不肯，“这是皇后的位置。”良久，才缓缓说出这原因。
萧默却拉着明月，强硬的让他跪在她的身边，“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萧默唯一的妻子。”
妻子……明月看向萧默，心中一怔。
“等我将拓跋钰修的势力连根拔起，就可以将杨皇后废去，而苏小婉，不过是我权衡朝堂势力的女子，你不要误会。”杨皇后背后是拓跋钰修的力量，萧默宠爱苏小婉，只是为了压制这个势力，明月恍然大悟，才知道，为何萧默在娶了杨钰之后，又立即纳了苏小婉为侧妃。
萧默，一直都是很有野心的，他与苏小婉，都是互相利用着。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有什么可误会的。”明月偏过头看着萧默，眉眼之处，都是玩笑的意思，睫毛微颤，是女子独特的风情。
萧默跪在灵位之下，刚才的笑容缓缓收敛，看着上头朱红色的笔迹，檀香刺鼻，他却握紧了明月的手，“父皇，虽然你是这世上最不称职的父亲，却是最好的君王。”
萧默转眼看着明月，“父皇要杀你，也是因为怕你的存在会对我有别的影响。”明月点点头，她明白萧邕的良苦用心，在临终之时，不再只挂念着花蕊，而是想着梁国的江山，想着自己的儿子萧默。
“我萧默以天子之名发誓，从今以后，我都只会守着明月一人，生亦同生，死亦同死。”他是对着萧邕的灵位说出这句话的，没有一点玩笑，严肃之间，紧握明月的手未曾松开，转过头看着明月的时候，也只是一笑。
“父皇忧虑，无非是因梁国之事，怕儿臣为美色所祸，但儿臣保证，我萧默在一日，梁国保安宁一日。”萧默对着灵位重重的磕着头，明月只是看着此刻正在祈求父亲原谅的儿子，萧默明明知道，萧邕是想要明月陪葬，是想要她死的，却还是违逆了萧邕的意思，这一次，带着明月来，是请罪的么？
“寻常之家成亲，必定三媒六聘，跪拜高堂，而今，我与你结百年之好，只希望天地可鉴，父皇恩准。”
萧默是准备很久的，只是现在形势所逼，明月不能够正大光明的回宫，不能成为萧默名正言顺的妻子，萧默这么做，只是为了告诉明月，她的地位正统，这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取代。
这是萧默的承诺，明月忽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默，亦或是她与萧默虽然两情相悦，但却是不能单纯的在一起，明月牢记的，一直都是周国的使命，她是周国的明月公主，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萧默看着明月许久都没有答复他，眼神有着黯然，瞧着明月发上的银簪，恍若将上头镶嵌的几颗东珠都要数的清楚，忽然，身边明月才出声道，“愿永世永不相负。”
只要不相负，就是她所有的幸福，这一刻，她将周国放下，只想要好好把握自己的爱情，只要萧默不辜负她，她情愿忘却自己的身份，只和萧默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
帝王之家的确无情，可明月看着萧默的眼眸之内，却无法怀疑他的真情，回想起来的是当初在江州之地，他以身为她挡住那箭羽的情景，能够让亡国公主忘却以前，只记得此刻，或许只是在那一刻。
性命相抵，才是最让人不能质疑的承诺。
在萧邕的陵墓之前，萧邕和明月终究放下了所有，没有身份的限制，只有此刻相爱的一对男女。
走出陵园，遥望皎月的时候，明月闭上了眼，抬起头来，感受着本是凄寒却会让此刻明月觉得温暖的月光，唇边却在低语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