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偶遇程妃
王后这几天一直都在观察，观察着王珊的一举一动。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宫女从一开始就在她的心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印象。倒不是因为她喜欢忘事，也不是因为她曾让她生气，而是她觉得王珊的眼神总放射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光芒，而且这种光芒让她很难以琢磨。
那究竟在预示着什么，她说不清楚。
一天晚上，王后终于还是把李公公请到了她的府上，问了他一些关于王珊的事情。
可李公公对她也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她是被选秀进宫的，至于她具体是什么身世，他也不知道。
“王珊这个女人在选拔的时候，是我一手操办的。”李公公说，“但一直都没看出她有任何的异常啊！我只记得她很害羞，在选秀的过程中很不配合”
“难道她身上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王后还是不放心。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可我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呢？”王后再宫殿里来回走动着，自入宫以来，她还从来没对哪个宫女这样在乎过，可今天，自己为什么就和这个叫王珊的宫女较上劲了呢？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好像就是内心一种不安的预感而已，可就是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那也许是因为那个宫女做事笨笨卓卓的，惹王后您生气了的缘故吧！”公公走上前一步，半开玩笑似的和王后说。
“不是这个原因。”王后思虑了一阵子，然后抬起眼来看着李公公，“公公！难道你就一点也没觉察到吗？这个宫女和别人有着太多的不同，不仅是她的容貌，而更主要的是她的眼神，总好像是在窥探着什么，又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后神神秘秘的，把本是平淡的李公公都说得莫名其妙了。不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宫女吗？值得这么为她大惊小怪吗？如果觉得这个宫女不行的话，那么就换掉一个得了。
李公公正想对王后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可王后先开口了。
“不行！李公公！你赶快去给我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宫女的一些信息，并且马上来通报我。”
李公公点头刚要走，王后又把他给叫了回来。
“对了，这几天过王那边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没有？”
李公公莞尔一笑。“回王后的话，国王就在前几天受到了梅丞相的几句提醒，人还真是收敛了不少，他也很少到狱舍去看望二公子了，一天到晚就在皇宫内看奏章，或者要几个丞相陪他下棋什么的。”
王后听了，喜上眉梢。看来，这天下还是她们梅氏家族的。哥哥虽然身为丞相，官职也在国王之下，但在这个楼兰城内，他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她为此感到高兴。说真心话，她从心底里恨国王，自她成为王后以来，他就几乎很少来看过她，就更不要说晚上来陪她度过那一个个寂寞无聊的夜晚了。王后觉得自己的这个王后当得真是窝囊，徒有虚名，而且还遭人笑话。
李公公就一直在那站着，等着王后的差遣。他都跟着王后好多年了，对王后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王后，还有什么事吗？”
见王后长久不说话，李公公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王后又突然想起了程妃。
“对了，公公！程妃这些天怎么样？”
“她呀！还是老样子，整天神经兮兮的，不过比之前还是老实了许多。国王也曾经去看过她几次”
“那她一定是知道扦泥被捕的消息了？”王后突然激动地打断了李公公的话。
“应该是知道了吧！”李公公说，“不过，我还不敢确定。”
王后想，程妃那个女人既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她也应该要放弃一些什么了吧！不过，她也知道，那个程妃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要想法真正地把她搬动，也不会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其实说来，她也不是真正地想害程妃，只要她们母子能够屈从于她，她还是可以考虑放过她们一条生路的。
不管怎么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说，她都得去看看她。
第二天，用过早餐，王后就起驾来到了冷宫。在动身之前，她还特意用眼睛瞟了王珊一眼，之后才慢慢走上马车。
就在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王珊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魔鬼，披头散发，牙齿曝出，正伸出两只血淋淋的大手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王后吓得是魂飞魄散，一瞬间便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她在那个深渊里竭力地挣扎着，可她的身体就一直往下掉，没有人给她伸出援手，她只能隐约听到在深渊的那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嘲笑她，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站着的几个宫女见此情景，立马从屋外赶了进来，她们为王后打来热水，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汗珠。王后呆若木鸡，想起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她还心有余悸。
过了半天，她才勉强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望了一下眼前的这几个宫女，没有王珊。她的心才勉强平静了一会儿。
把那几个宫女打发走之后，王后把身子半倚在床头，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躺了很久，那个噩梦使她难以入眠，她就那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可第二天早上，她看到的王珊并不是她梦中的那个样子啊！那是一张清秀温存的脸庞，而且做事也是毕恭毕敬，比先前还是好了很多。可为什么她要和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过不去呢？
王珊虽然低着头，但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王后给她投来的异样目光。她的心在噗嗤噗嗤地直跳。这王宫里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二的，要是哪一天王后心里不痛快了，那她就性命难保了。在王后那一撇的眼神里，王珊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王珊在仔细检讨着自己。还好，王后只瞅了她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就上马车走了。
这一路走来，王珊的心里真的很不平静。直到到了程妃所在的冷宫，她还在想着一些事情。王后走下车，她与王珊擦肩而过，她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王后此刻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那眼光就好似一股电流在击打着她的心房。
王珊感到无地自容。她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好，王后片刻后便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想想也真是险，看王后刚才那眼神，站在旁边的一个好姐妹也不得不替王珊捏了一把冷汗。
等王后走进门之后，王珊和几个姐妹便自然地在门外排成两排倚门站好了。
这个冷宫也不大，也只有二十平方左右，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屋子的光线也很差，但屋子里的一切在王珊的眼里还是一目了然。
王后就站在离王珊不远的地方。旁边，一个女人正忙碌着在清洗一大盆的衣物。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脸庞消瘦，穿着一件布衣，头发用一根发簪别着，上面的每一根发丝都井井有条。尽管女人满脸忧伤甚至是无奈的表情，但王珊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曾经高贵的气质和时尚的风度。
在半路上，王珊曾听姐妹们讲过，说今天王后要去见的人是一个国王身边曾经的宠妃程妃。在看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王珊就在想，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她们所说的程妃吗？按理说，她应该是国王的掌上心手中肉才对呀，怎么会变成今天如此的下场呢？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种耻辱，更是对一个女人生命和**的践踏。
女人一直就在那她的衣服，也不抬头看王后一眼，就好像她的身边毫无一个人似的。
“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在看了程妃很久之后，王后终于忍不住发话了。说实在的，就为昨晚上的那个噩梦，她今天的心情并不是怎么好，甚至都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可为了心中那个长久的梦，王后还是忍住了。她们曾经已经有几个回合的交战了，王后多少也了解了一点程妃的德性：她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否则的话，那么她就不是程妃了。
女人依然低着头在做她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见王后的话语似的。
“程妃！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你要看清楚形势，你是月氏国的人，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去，又何苦要在这里受苦受累呢？值得吗？”
见程妃一直都不说话，王后倒是越说越有劲了。
“如果你真愿意的话，那我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直到听到交易两个字，女人才勉强停住了手，她抬眼望了一下王后，又很快把目光收回去了。
“什么交易？”程妃就这么轻易问了一句，然后又开始忙她自己的事情来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把王后说的话当回事一样。
听到程妃终于说话了，王后的心里一阵窃喜，她慢慢地在程妃的身边蹲了下来。
“其实我们的交易非常的简单，只要你点个头，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程妃没有说话。她在等待着，等待着王后的葫芦里这次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她已经多次领教了她的歹毒之心，她不敢相信她，更害怕相信她。如今她这个样子，她知道一定是王后在再中间捣鬼，在之前，她还只是怀疑，可今天听了王后这一番话，她甚至都确信了。
“你只要能说服扦泥，让他放弃和太子竞争太子这个位置，我们的一切恩恩怨怨就可以全部一笔勾销了。”王后把嘴唇凑到程妃的耳边小声说。
程妃听了，心里一惊。她都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太子位不是早就封给她的儿子了吗？而且就在这之前，扦泥也从来没有和她争过，她猜不出王后那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也不用这么吃惊。”看到程妃那样，王后倒是不以为然，“其实我知道，国王一直都是宠着你，而且也非常爱你，他当年封我为后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可我不傻，我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清楚，在任何时候，国王都是最看中扦泥的，而且他也曾多次对我说过，要重立太子的事，我就是想啊！只要你和扦泥能够离开楼兰，我可以担保你们永久平安，也绝不会让你们母子俩遭这种非人之罪。”
听了王后的一席话，程妃气地站起身来。
这时，王珊终于看清楚了程妃的那张脸庞。在她的记忆里，那张脸型对于她真的是太印象深刻了，可她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在努力地回忆着，好久，她终于想起来了。是的，是在那次探险的时候，她就那样安详地躺在棺木里，可眼前的她竟然是那么活灵活现。
这是不是在做梦。王珊乘着王后转身的当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眼球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不错，曾经睡在棺木里的那个漂亮的女人就是程妃，她现在甚至都可以肯定。
王珊做梦也没想到，她们的偶遇竟然是在如此尴尬和难堪的环境里。
程妃的突然站起也确实把王后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王后惊魂未定，程妃的那双眼睛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我只想告诉你，我儿子的一些事情与我无关。”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儿子了吗？”
谈到扦泥，程妃都傻眼了。儿子可是她的心头肉啊！想起扦泥因为自己而受苦，她的心都字滴血。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无能为力，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悲哀，更是她作为一个长者的悲哀。
“我就说嘛！毕竟来说，你我都是女人，也都是身为人母的人，我又何尝不能理解你心里的难处呢？只要儿子能过得幸福快乐，才是一个做母亲的最大愿望。可你看你们现在，都在遭受着苦难，就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疼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去给国王说情，很快就会给你们自由的。”
程妃开始在屋子里踱步。一会儿，她向王珊这边走过来了。
王珊连忙低下了头，她害怕自己和她的眼神相遇。程妃的那双眼神太像扦泥了。
但仔细想了一想，她又把头给抬了起来。她和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有这种反常的举动呢？
也就是在王珊抬眼的当儿，程妃的眼神和她不期而遇。
也不为什么，在见到王珊的那一刻，程妃的眼睛突然一亮。王珊的这个面孔她曾在梦里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地见过。她没想到自己曾经多次梦见过的人就在身边，而且还离她如此之近，近得甚至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摸到。
可她此刻不能这么做。王后就在她的身边，而且一双眼睛还时时地盯着她。
“你能容我再考虑几天吗？”
在屋子里几个来回之后，程妃突然转过脸来对王后说。
见程妃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王后心想，这趟总算是没白来。在给程妃交代几句之后，她便兴高采烈地起驾回宫了。
等王后走后，程妃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做任何事情了，望着王珊远去的背影，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难得的笑容。
看来，她的梦魇真的是灵验了。可仔细想一想，程妃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都自身难保，她又能为她做什么呢？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解救这个小姑娘，让她能够到自己身边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程妃在屋子里想来想去，可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可她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她走出门，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可两个士兵还是用剑挡住了她。她说要去见一见国王，可他们还是不答应。于是程妃也就只好折返了回来。
程妃的心里非常清楚，她知道门口的这两个侍卫一定就是王后所派来的人。不然的话，国王看在她们多年感情的份上，做事也绝不会这么苛刻的。
就在走进屋子的当儿，程妃突然想起了王后曾对她说过的话。对，就这么办。
程妃又转过身向门口的两个侍卫走去。
“程妃！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兄弟俩了，好吗？”
还没等程妃开口，那两个侍卫就先发话了。
“不，我不为难你们。”程妃笑着对他们说，“我只要你们给我通知一声，我要见见王后，你们就对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