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拼尽此生所有功德,换你来生一诺
清风吹絮,杏花堤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临风而起,只见他长睫卷翘,眉眼俊美,就这样静静得站着都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哥哥。你在看什么?”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娇美的女声,乍一听,犹如出谷的黄莺。
“念君。你有没有发现父亲最近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男孩的眉头微皱,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事儿。
“没有啊,父亲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沉默寡言的么?”女孩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在他耳边偷偷得说了几个字,男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特别像他的父亲。
“想不到娘亲这么逗。拿父亲的药当菜炒了吃。。那父亲不是要气炸了!!!”男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们的娘亲真是想尽办法逗他们的父亲开心。
“快来吃饭了,少爷,小姐。老爷正在气头上。你们等会去的时候最好。。”一个白发老人挑着眉头望了一眼小女孩,见女孩冷笑着望着他,便低下了眼帘,拉起少年的手就往回走。
“怎么了,忠叔?”少年觉得今天忠叔的神情怪异,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忠叔见身后的女孩已甩到了后面,便靠近少年,轻轻道:“老爷和夫人在吵架。老爷居然还出手打了夫人。不得了啊!你赶紧过去劝劝老爷,他最疼你了。你是他的心肝啊。”
“不会吧?爹和娘吵架了??怎么可能?爹不是最疼娘了么?怎么可能和她吵架?还打了她?你没有开玩笑吧?忠叔?”少年边摆手边又笑了起来:“天底下最恩爱的就是他们了,娘亲为了父亲经常半夜去取雨露,去摘梅花甘露为他泡茶,这么好的女人,他会和她吵架??”
“啊呀呀,我不和你解释了,你过去就明白了。那吵的叫一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最可怕的是老爷居然还要拔剑杀夫人!!”
“什么???”少年觉得忠叔一定是疯了,疯得不清。他摸了摸忠叔的额头,道:“没发烧啊?要不我等会给你把把脉,看看哪里出了问题,给你开几味药。父亲这么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打人?他济世为怀,医德高尚,怎么可能要杀母亲。你一定是疯了!”
“念君。。”少年转身喊了他的同胞妹妹。他的妹妹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但却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有时候他望着这双眼睛也会着迷,虽然她生性调皮刁蛮,但这双眼睛却依旧清澈动人。
“怎么了?哥?”念君拉起她哥哥的胳臂,她就喜欢拉着他,最好一直不要分开。不喜欢其他女孩子看他的眼神,色迷迷的。她的哥哥永远是她的。
“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
三人加快脚步到了一家医馆门口停下了。医馆的外面站满了人,应该都是来看病的,可是医馆大门紧紧关着。
“啊呀,你们看,顾大夫的儿子回来了。我们有救了。”一个捂着肚子的老太太高兴得叫道。
“乌梅少爷,您快去看看顾大夫,今天怎么了,一大早就关了门。我们快等了一天了,可他依旧不见他开门。还有,我们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哭声撕心裂肺啊,好像是顾大夫在哭。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到你安好,我们就放心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乌梅少爷!叫我顾少爷!懂了么?”少年气呼呼得纠正,随即又转回了担忧的神色。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听到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少年从来没听过,听得让他头皮都发麻了,像是能吸进人的灵魂似得,曾经隔壁家王员外儿子死得时候的哭声也没那么有摄魄力。
“爹。。。”少年慢慢靠近房门,哭声越来越清晰。少年都有些不敢推门。
“你怕什么?他最疼你了。”念君一脚将门踢开。她到想看看忠叔口中的说的是不是事实。
眼前看到的情景却让他彻底呆住。只见他的父亲此时像疯了一样,通红着双眼,拉着他母亲的头发,狠很得撞向桌角。
“你疯了!!”少年赶紧冲过去拉住他父亲的长袖。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狂暴,就像一个野兽一样,不!是疯了的野兽。
中年男人看到他儿子的那刻,眼睛闪过一道淡淡得暗光,然后放下了紧握着的拳头,无力得瘫坐在地上。
“娘。。爹他怎么了?”少年紧紧抱住此时有些神志不清的女人。大声哭了起来。
女人木木得也瘫坐在地上,手,无力得垂在地上。她没有流泪,但眼神却很绝望。少年心疼万分,因为他母亲的脸上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有的一直都是幸福的笑容。记得他刚懂事起,他就看见,每天早晨她母亲上山为他父亲采药。夏天为她赤足入河池采集莲花露水,只为泡上一壶他满意的茶。而父亲对她也是温柔有加,如此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可如今。。。怎么了?十五年的夫妻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仇敌?
“告诉我,她最后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暗哑,方才暴戾的眼神,现在荡然无存。在他的眸子透出的反而是祈求的味道。
“我方才已经告诉过你很多遍了。她死了。粉身碎骨,残魄不留。”女人转过头去回答他。见男人的眼泪又唰唰得流了下来。女人慢慢靠近他,试图将他搂住。却被他一把推开,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杀气。
“你每次都说要杀我,可你每次都舍不得。曾经,我间接害死了她腹中之子和宏安,你没有杀我。我设局将她带去宫外,你没舍得杀我。我威胁你将她四肢砍断,你也没舍得杀我。其实你已经爱上我了。现在我们相互依偎了十五年,你更是离不开我了。其实最可怜的是她。化成了一缕青烟,连唯一对你的爱恋都荡然无存。”女人说此话时,又试图靠近她的夫君。可他却看见他嘴角浮现出的一丝淡淡得笑容。
男人没有再回应她,他慢慢起身,放下手中的剑。一摇一晃准备走出房门。
少年看呆了,他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她是谁。但他却知道这个她一定是他父亲深爱的女人。可是为何这十五年来从未提起呢?少年茫然。
“爹。。你去哪里?”少年再次拉住他的衣袖,他要挽留。他知道他最疼他了。
“找你娘亲。”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得应了一句,脚步没有停下。
“娘亲不是就在这里吗?”少年不解得问道。
“乌梅,你不要再拉他了。他疯了。”女人拉住了她儿子的袖子。少年回过头望着他的母亲,一脸的疑惑。
江边城外,无风亦无雨,层峦耸翠,青山绿水。有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翻过了那座北青崖,来到了对面崖底的一家破烂不堪,连牌匾都摇晃的医馆。牌匾上的字也有些模糊不清,只能淡淡得看到中间一个字,善。男人退开门,刚一推,门便自动倒了下来。彭。。尘灰飞扬。
他抬脚,想要进去,可是脚刚抬到一半儿,又缩了回去。蹲下身来,在牌匾上轻拂着。这个善字越发的清晰。“善?”韩钰痕默默念着这个字。这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天天有人都会说他善良。他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真正记起她了。也许就是昨晚做了一个梦吧,一个关于皈善堂的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微微和他笑着,笑得很好看,就如清澈池子里的一朵青莲,无欲无念,不痴不嗔。
月晴说她死了,死的时候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残魄不留。可他却觉得月晴是骗他的,她不会死,她的魂魄就在这里,在这个皈善堂里,她在等他回家。
他还是抬起脚,跨了进去。走到了他们曾经共处的那一个房间。推开房门,灰尘四散,飞到了他的眼睛里,惹得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房间里飘散着尘埃,布满着蜘蛛网。桌上还静静得放着一个茶壶,茶壶旁边有一本书,他靠近桌子,拿起那本书,拂去书上的灰尘。两个清晰的字印入他的眼睛《心经》。
这本书是张严给他的。可他从来没有用心读过,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是她么?他颤抖着翻开经书,“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他将书藏在了衣服内侧,释然一笑。她的意思,他懂了。
他抚摸着这壶已经凉了十几年的茶壶,他微笑着说:“你等我。来世,我来找你。等我还清了我的债后再来爱你。”
慢慢了退出了房门,关上。此生,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竹林深处有一座僻静又隐密的寺庙。这里虽不是香火鼎盛,但每天总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跋山涉水为求见佛像一面。
“施主,你想清楚了?”
“嗯。”
“为何要出家?”
“拼尽此生所有功德,换她来世一诺。”
“施主,是舍,既得。既然你心意已决,贫僧也不会阻拦你。”
几缕黑丝随着掉落在了青石上,他闭上眼睛,他又笑了。他的分明看见了她,清晰可见。可是他却触摸不到她。
“等我。。”男人轻轻得念了一声。
青丝落尽,世上再也没有紫杀帝,再也没有韩钰痕,也没有顾大夫。有的只有一颗放下所有贪念,所有嗔恨的普通出家人。一生念佛吃斋,行善救人。临终前,他的弟子都跪倒在他的身边,他手里拿着一串念珠落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念到:“我来了。等我。”
给读者的话:
终于结局了。亲爱的们。。明天番外。。尘尘以为要考一个很重要的试,,所以六月再开新文。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