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抠字眼死中求活
甲板上的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个个哭喊着朝船舰的尾部逃去。波涛的汹涌，让他们在船上跌跌撞撞。完全成了无头的苍蝇。断手断脚的士卒，拼命的在甲板上往尾部爬着，拖出一道赤红的血迹。
呜……
八歧大蛇引颈高亢的呜咽一声，无情的双眸扫过后，一颗如磨盘大小的火弹从口中吐出。
呼啸的火弹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呛人的烟火气息。如炮弹一般朝最前方的大船冲去。
迅疾而至。
砰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海水被炸起一条冲天的白色水柱。里面掺杂着木质结构破碎的咔咔声。整条长达百丈的巨船被这颗火弹拦腰炸成了两截。
两头船舷高高的翘起，冰冷的海水疯狂的往船舱里灌来。下一刻。船上的士卒仿佛下了热汤的饺子，不断的掉在水中翻滚、挣扎。马厩也被炸裂了。百余匹神马嘶吼着从马厩中逃出，掉入海中。玩命的挣扎。更多的，是几十条缰绳杂乱的缠绕在一起，快要吓疯了的神马彼此疯狂的撕咬、悲鸣。四蹄无助的踢踏。更加速了巨船的沉没。
剩下的几十艘巨船，人人奋力划桨，手忙脚乱的扯着风帆。绝望的大吼声，此起彼伏，“转舵！划船！快、快、快！”几乎拉着哭腔的音调把这片混乱之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呼呼……
绝望的叫喊没有让八歧大蛇停止杀戮的脚步。
它再次压低了巍峨如高山般的身躯，整个阴影须臾间，让海面陡然形成一道方圆千丈的弧形巨浪。外围的巨船被倏然出现的浪花高高的抛上半空。再无助的落下。哗……区区的一个动作，几乎让半数的巨船出现倾斜。仿佛儿童扎的纸船一般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巨蛇嗷呜声，其中的一颗头颅贴着海面倏然接近，如房屋大小的巨头在海面上急速的划过。两侧，是犁翻了的白色巨浪，泡沫连天。
腥臭的大嘴猛然张开。狠狠的一吸。
那即将快要沉没的巨船被这巨大的撕扯力拽的迅疾后退。
碎船、断桅、破帆、受伤的士卒、绝望的神马、被搅得浑浊不堪的海水。一股脑儿般，被巨蛇猛然吞入了腹中。
巨蛇的头颅高高的扬起，左右摇摆数下，颈项明显的出现一个疙瘩状的凸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入腹部。
呃……
巨头双眼人性化的眯眯眼，发出一声舒畅的饱嗝。
吱吱……
巨头分叉的右边，另一颗头颅明显的发出不耐烦的声响，还没等这颗头颅缩回，就迫不及待的从盘踞的庞大肉身中射了出来。
吞噬在继续。生与死的较量在这片碎冰、暴雪弥漫的海域疯狂的持续上演。
时间回到尚宫咏琪刚刚召唤出八歧大蛇的刹那后。
隔着这片海域、往南数百里之处。
八艘巨船静静的停在海面上。前方传来的海水涌动，让船儿轻轻的晃动着，船上的缆索被拉动的笔直，风帆完全降了下来。堆积在甲板上。船舰上方，是黑压压的云朵。
船上。是个个刀枪出鞘，如临大敌的士卒。
他们正是叶开和李娇娇、欧阳澥等人。他们是被响彻天地的蛇吼惊动的。本来已经错过了这场浩劫。但由于没有找到舰队，而北方又突兀的出现异状才把他们吸引了过来。
欧阳澥等五名天兵早罡风呼啸的高空中，观察着北方的乱象，不断的把最新的情况传到甲板上。
霍小杏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破了胆。她此时完全吓得六神无主。哀求的眼神几次望向李娇娇。逃吧，再不逃，这八艘船也会被陪葬。
李娇娇浑身微微颤颤，痛苦的闭着双眼，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柔若无骨的小手儿紧紧的攥起，隐隐透出白色的指骨儿。
圣女宫数千年的传承，竟然一朝要被毁于一旦。如果不是她漫天介的寻找度过引动雷劫期的忍术，也不会让扶桑岛的忍者们有机可乘。
咏琪，应该是尚宫咏琪！李娇娇几乎拿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教导。可她竟然是扶桑岛潜伏在圣女宫的间谍。
就是再孤陋寡闻，李娇娇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八歧大蛇，乃是扶桑岛上原始居民忍者崇拜的先祖图腾。乃是护佑扶桑岛万年盛名的护岛神兽。
无数年前，因八歧大蛇在东海肆虐，杀伤无数生灵后，被仙人界降临的捕蛇者斩杀，尸体破碎腐朽。而由于八歧大蛇乃天地所化，虽然肉身破碎，但灵魂却是不死不灭。仙人界的捕蛇者只能用一块仙盘把它永远镇压在北极深海之渊。
无数年的镇压，让八歧大蛇有了足够的时间去休养生息，海底庞大的灵气充沛，更让它得以把自己的神念传到了扶桑岛。
神马大陆的天马，能让八歧大蛇摆脱该死的仙盘镇压。重新逃脱牢笼，成就自由之身。
于是，数千年来，不断的有扶桑岛的忍者到神马大陆私贩天马，转而来到极北之地祭祀八歧大蛇。
一一年的时间流淌，每一代扶桑岛忍者们，都以助护岛神兽摆脱仙盘镇压为己任。不过，每一代忍者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由于神马乃是仙人界专供，修真界流传出来的极少。每年也不过几十匹。
积少成多，无数年来，八歧大蛇也不知吞噬了多少神马，才使得自己的灵魂近乎实质化。镇压的仙盘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直到这一代的忍者——尚宫咏琪，偷天换日，利用忍者忍术取得了李娇娇的信任。每年都获得上千匹的天马。但这些马儿不过是杯水车薪。直到叶开的到来后，无巧不成书。重伤下的李娇娇被欣喜若狂的尚宫咏琪软禁。接着迫不及待的利用自己几百年在圣女宫的人脉和手段，偷运了足够八歧大蛇脱困的天马。
可惜，此前陆陆续续的神马走私，已经引起了仙人界的注意。玉帝震怒，这才有了叶开被封特使调查神马走私一事。
如今。八歧大蛇吞噬神马，就在眼前。但叶开他们却是那样的无助。
很明显，像八歧大蛇这种庞然大物，明显不是他们所能力敌的。即使是肉身破碎、灵魂重伤，八歧大蛇依然是高于引动雷劫期的神兽般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在八歧大蛇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人和马都要完了。
李娇娇的心都要碎了。不仅心疼圣女宫的万年基业。更是畏惧仙人界此后对圣女宫的惩罚。无论如何，圣女宫，即将在将来的神马大陆完全的抹去。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叶开已经来到她的跟前，一双柔荑被他握住，眼中充满关切。
“圣女宫终于要完蛋啦，这样你的使命就完成了……嘻嘻。”李娇娇转眼貌美如妩，眼波间脉脉流转。言不由衷的话脱口就说，完全不经过思考。
像她这种女人，永远带着伪善的面具，即使和她有过肌肤相亲的男人。她也不会把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暴漏出来。且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男人，对付男人确实有一套。根本不用刻意表演。掩饰信手拈来。
但她眼底那一抹彻骨的哀伤还是被叶开敏感的捕捉到了。作为与他有肌肤相亲的女人。他有义务让她去快乐。去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压迫、折磨。
他试探的看着她的眼睛，斟酌道：“姐姐，刚才欧阳大哥说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这条八歧大蛇太危险了。”
李娇娇嘴角微微抽搐，别过头去，洒了几滴泪水。转过脸来，早已变得妩媚无比：“好呀，我们现在就走！”
叶开心中仿佛被割了一刀似得。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实在是太过废物。他冲动的抓住李娇娇的柔荑，脱口道：“姐姐你哭了？”
咯咯……
李娇娇笑的花枝乱颤，丰满的****一阵起伏，勾魂夺魄的媚眼儿瞥了叶开一丝：“小坏蛋，你哪只眼睛看到姐姐哭了？不过是海风大迷了眼睛而已，少见多怪！”
叶开涨红了脸。平时油嘴滑舌的人在她面前完全失去了嬉皮笑脸的心思。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难道老子天生被这个女人相克不成？
“姐姐，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叶开内心泛起一丝念头，匆匆和李娇娇说了一嘴，朝着欧阳澥跑去。
此时霍小杏已经把八艘船上的水手和士卒都全部动员起来。风帆扯的饱满、揽绳笔直。借着八歧大蛇搅动而起的狂风，一路往南飘去。
欧阳澥在船尾警惕的注视着后方八歧大蛇的肆虐。眼中充满忧色。他知道，凭借区区海船的速度，实在是过于缓慢。照这个速度估计，最多两三个时辰。八歧大蛇就能够顺流追朔而来。
那时。
所有人，都将完蛋。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从八歧大蛇的口中逃脱。除非他不顾叶开独自逃跑。
“欧阳大哥。我问你个事。”
叶开气喘吁吁的从船头跑到船尾。
“大人，什么事？”欧阳澥虽然内心焦急心忧，但表面看来依旧风轻云淡。
叶开也不和他废话，劈头就问：“八歧大蛇很厉害？”
“嗯。”欧阳澥毫不讳言。“很强大。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
叶开心中哀叹一声，不死心的道：“它即使是再强大，终究是得有克星吧。否则也不可能被人摁在海底近万年。”
欧阳澥哑然失笑，指着甲板道：“当然有克星，远在仙人界的不说，就这海底的龙宫内，所有的龙子龙孙都是它的克星。随便出来一条海龙，就可以完全秒杀八歧大蛇。毕竟蛇就是蛇，和龙没法比。”
“海底真有龙？”叶开大为惊异。没想到海龙王也有。这可是大大出乎的他意料之外。他兴奋的道：“欧阳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去龙宫里请龙王爷把这孽畜收服不行么？”
欧阳澥苦笑摇头：“八歧大蛇是龙的近亲。并且有悠久的血缘关系。他们不帮着八歧大蛇和我们捣乱就很庆幸了。别指望那些家伙们帮我们。龙，都是高傲的种族，除非是玉帝谕旨，否则没人能指挥动他们。”
“可我的身份起码也是个特使。那些家伙们也多少给点面子。”叶开不死心的嘟囔。老子也是玉帝亲封的。别太拿着特使不当干部了。
“大人是玉帝亲封的神马大陆特使，而不是四海特使。管不住他们的。”欧阳澥还真不怕打击叶开的妄想。
说完，欧阳澥冲叶开拱了拱手道：“属下先帮这些士卒水手们加快速度。否则都得喂蛇了。”
因为此时远处的蛇啸越来越嘹亮。海水的涌动更加疯狂。接连波及的这八艘船，都摇摇晃晃行驶的极不安稳。
“去吧。”叶开烦躁的挥挥手。
欧阳澥招呼着其他五名天兵去了。八艘船，五名天兵每人一艘，剩下的三艘，欧阳澥只得来回跳跃着帮忙了。
八艘巨舰在天兵的帮助下，速度大为提高。犁开前方光滑如镜的海面，白浪翻滚，迅疾如风。
妈的，真没有办法？
叶开抓狂的挠挠头。顺手从怀里掏出当初欧阳澥颁发给自己的玉帝圣旨。
不知何种材料制作的圣旨，绚丽而光滑，触手极为柔软，字体用鲜红的朱砂写就，下方，盖着玉帝的方形印章。
“兹有仙界特封之特使柳清风，赴神马大陆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朕（没找到玉帝的自称，只能用凡间帝王的称呼借用一下）亲临。沿路接待各处，奉旨听凭调遣。不得有误。阴奉阳违者，皆按欺君罪论，天谴之！”
“兹有仙界特封之特使柳清风……兹有仙界特封之特使柳清风……”叶开轻声念叨着，倏然眼前一亮，大声道：“我找到让龙王出手的办法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让远处的欧阳澥吓了一跳。
叶开也不管别人惊诧莫名的眼光，挥着手中的圣旨朝欧阳澥大吼：“欧阳大哥，咱们去东海龙宫，找那龙王老儿借兵去。非得把这八歧大泥鳅弄死不可，让它丫的嚣张。”
旁边的士卒从没有听过东海龙王的名讳，权当他是在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欧阳澥却是吓了一跳。神经兮兮的看了看光滑的海面。生怕猛不丁窜出个巡逻的夜叉，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噤声！噤声！”欧阳澥被叶开大呼小叫，都吓得脸色苍白。在海上对龙王爷不敬。那可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叶开也不管他小脸儿煞白，拦住他往下探头的脑袋，拽过来，一手展开手中的圣旨，指着上面的字道：“你看看，快看看！喏，兹有仙界特封之特使柳清风。仙界特封之特使，而不是神马大陆特使。”
“那又怎么样？”欧阳澥一时半会的转不过弯来。
叶开一脸被打败的表情：“这特使的意思，就是除了仙人界以下，所有下辖的百块大陆、海域都是适合特使这个身份的。老子走到哪里，他们都得高接远送。否则就是欺君罔上。要砍头的！”
欧阳澥傻眼了，“这样也行！”
“当然行！”叶开一脸肯定。
“试试……”
“废话啊！”叶开唾液都说干了。
“走！”既然认定了，欧阳澥也不迟疑。如今是救人如救火。拉着叶开不管不顾，一头扎入深深的海水之中。
“快来人呐，特使大人跳海自杀啦……”一个水手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大呼小叫，那音调，完全跑到天上去了。这个特使大人，胆子也太小了。怪物还没来呢，居然跳海去死！实在是有伤颜面。
其后。是张皇失措的霍小杏。
脸上妩媚尚未褪去的李娇娇。清泪再次从脸上滑落，二人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望着波纹逐渐消散的海面，李娇娇喃喃自语：“你这个傻子……东海龙王岂是好像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