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繁华背后的危机
朱雀大街两侧到处是贩卖一二品法宝和防护套装的商铺，也有丹药坊市。专门是对修真者开放的。里面动辄上万两银子的价格，根本不是普通的居民所能承受的。
对于朱雀城居住的普通居民来说，要想买到米面和新鲜果蔬，只能去朱雀大街北侧的第二条街，那里聚集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专门面向普通居民。修真者是不屑来的。
叶开正漫步在这片充满凡人气息的街道上。
炒熟的浓郁栗子香味弥漫在整条街上。熟悉的馒头味儿，大葱肉馅儿的小蒸包。一张张淳朴善意的笑脸，充满着角落的烟火气息。
天有些暗。门头上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叶开长长的影子印在街面上，有种静瑟之感。
众人对叶开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他靠近一个门脸儿，扔下一颗银豆子，捧过老板用油纸包包裹的热气腾腾的包子。边吃边走着。
在包子店并排的第三个店面。里面非常冷清。因为这是一家米店。叶开迈步进门。眉头皱了皱，门框和门面上，还残留着一股新刷的油漆味道。显然这个米店刚刚开张没有多久。
柜台上一个值班的伙计用胳膊肘支着脑袋，有些无聊的透过门帘，看着过往的人群。
那伙计见叶开进来，顿时一愣。张口道：“客官，你是要米还是要面？”
叶开笑道：“我要冬天的舂米，去皮的那种。”
伙计脸色变了，神色恭敬了不少，他直起身子道：“请问您要几斤？”
叶开道：“一斤一两一钱一毫！”
伙计有些骇然，他急急的走出柜台，冲着叶开弯腰施礼。他不知道如何称呼叶开。有些手足无措。
叶开含笑着扶住这个伙计，问道：“东方哲在不在？”
那伙计急忙道：“启禀大人，东方大人在后巷院。”
叶开点点头，“麻烦这位小哥头前带路。”
那伙计连忙打起精神，飞快的把店门关上，转身恭敬的领着叶开往后院而去。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叶开，这就是传说中的悬空岛岛主？他心里砰砰直跳，年轻的过分啊。岛主在他们眼里是极为神秘的。刚刚二人的谈话也不过是切口。据说就是这个岛主发明的。东方大人的切口也不过是二斤二两二毫。象征着大人在鑫隆商行排名第二的位置。叶开的切口，伙计就自然心中雪亮。竟然是大东家来了。能见到传说中的大东家，是何等的荣耀。让这个伙计心中莫名的涌起激动。
穿过了三个月亮门，拐了两道弯，出现在叶开面前的，是一处掩盖在彤彤繁茂枝叶中木质小楼。
二层的楼，原色的漆。
这个小楼，原来是一个普通官员老爹的酒楼。听说犯了事儿，卖了酒楼替儿子打点去了。一些买主嫌这酒楼晦气。价格压到最低也没卖出去。巧合东方哲正好来朱雀城寻找店面。看到合适，也就盘了下来。这是经过叶开允许的。叶开才不相信什么晦气什么的运道。足足便宜了三分之一的价格，足以让他心动了。
叩门进屋。
叶开笑了。
东方哲在，这个店的掌柜的也在。
见到叶开进来，两人急忙上前施礼相见。
“尝尝这包子，皮薄馅多，真是太好吃了。”叶开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子。
东方哲有些愕然，堂堂岛主竟然吃这种不上桌面的小吃。但他并没有多问，很自然的接过一个包子，塞入嘴中，大口的咀嚼。
那掌柜的陪着笑脸，内心有些鄙视。这个东家，也太没品了吧。牡丹楼什么好吃的没有，竟然独爱包子。
叶开把吃剩包子放在桌上，拿起一个空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后，舒服的叹了口气。一晚上喝了不少的酒。吃几个包子垫垫底，真是舒服啊。
打发走了伙计和掌柜的。东方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叶开。
叶开展开仔细看了一眼。是宁斩情的信。也就是他的三师兄。
看完笑道：“效率不低啊，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斜月城。我这三师兄也是蛮大方的嘛，给了一千匹神马，真是大手笔。”
东方哲道：“咱们派去的人见到了无忧真人，真人亲自押送这批神马，估计再有半月的时间就能到达连珏城。”
叶开点头：“有这批神马，我们悬空岛的实力会再上一个台阶了。在牡丹楼我找到了颜怀。看看这家伙后续如何，对了。派几个不起眼的伙计，去牡丹楼盯着，我约好了颜怀，到时候一有准信就在牡丹楼接头。”
东方哲点头记下。
叶开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掉。信里三师兄对于公孙农派遣修士去悬空岛强制募捐一事没有拦挡住表示歉意。在适当的时候会来悬空岛见他。
东方哲不明白，为什么岛主背后靠着斜月三星洞，直接出手灭了罗天宗完全没有问题。还搞这些小动作完全没有必要啊。
叶开看出了他的疑惑，叹道：“罗天宗宗主易同庆是五庄观核心弟子陈栖霞的岳父。不到万不得已，三师兄不想和五庄观冲突。而且，听说镇元子已经出现在神马大陆了。”
东方哲一听之下，顿时脸色苍白无比。镇元子仙人可是如雷贯耳。打个喷嚏就能死上万人。刚刚兴起的意气奋发，被叶开这句话打击的面无人色。但想到自从跟随岛主以来，几乎是无往不利，忐忑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五庄观的镇元子确实厉害。”叶开慢悠悠的道：“但他如果插手这种小事，他也丢不起那个人。只要突破不了他的底线，我们是有惊无险。”
“说说商行的最近发展。”叶开突兀的道。
东方哲简直跟不上叶开的思维跳跃，略一整理思路，道：“我们鑫隆商行已经在六十多个城池开设了店铺，不过都是卖些米面之类的薄利商品。但由于摊子铺开的太快，资金有些不太宽裕。”
说罢，他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叶开道：“这是六十七个城池店铺的收支情况，请大人过目。”
叶开摆摆手道：“这些你自己处理就行。具体经营我不过问。但这六十七个城池内各个宗派的消息和动向，要每天一报，具体有你负责。信息的传递可以借助商行之间运送物资的车队完成。”
东方哲有些震惊的看着叶开。他没想到岛主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当初让他在其他的大陆碎片开设分店时，他以为是为了悬空岛发展资金考虑。现在看来，几乎是一举数的。不仅能通过鑫隆商行获得足够的发展资金，更能作为眼线布满整个侍卫大陆。
他坚信，只要商行经营方面不出大的错误，用不了十年，整片大陆上百个城池会布满悬空岛的眼线。那时候，侍卫大陆所有宗派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岛主的眼皮子地下。这比单纯的派出间谍一类的人员搜集，要迅捷严密了很多。
随着消息的灵通，相应的调整悬空岛的策略。悬空岛想不壮大都不行。
“这朱雀城开了几家分店？”叶开问道。
东方哲略一沉吟，道：“一共十三家。”
叶开道：“都是和这家一样萧条吗？”
东方哲面露苦涩，点头道：“是啊岛主，两月前神马大陆的破碎，造成了整片侍卫大陆气候的突变，到处干旱少雨，种植下去的种子死亡太多，今年的收成很不好，无论是谷物还是果蔬，到处减产。米面果蔬的价格一路飞涨，普通的百姓居民日子很不好过。生意萧条是免不了的。”
“出现流民了吗？”叶开问。
东方哲摇头道：“暂时没有。各个城池的宗派都压着商行，不让涨价。但这个局面，不涨价就只能硬着头皮赔钱。几个小点的商行都干脆关门歇业了。要不是大人发话，估计我们鑫隆商行也要暂时关门。”
叶开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看现在街上还是很繁华的，有馒头吃，还有大馅包子卖，如果这种日子持续两个月、三个月、半年、甚至一年，后果怎么样？……”
东方哲被叶开的话吓了一跳。他也想到了。一两个月还能坚持，如果半年呢？看这个现状，今年的谷物绝产是肯定的。天气干旱越来越狠。神马大陆破碎后冲击的气候改变至少持续一年的时间。那时候青黄不接，别说吃馒头，就是能吃上树皮草根就不错了。
渐渐的，东方哲想到出现以后的可怕后果，脸色苍白的如同金纸。饥民一旦出现，就会引起城池的动荡。饿殍遍野，死尸成堆。接下来是大萧条。走投无路的饥民会冲击富庶的住户，官府的粮仓，更严重后果是挑战宗派的统治。
单单五十万人口的朱雀城，普通修士才不过几千人口。最极端的结果就是这几千人把几十万普通居民斩尽杀绝。要不然就是饥民造反成功。搞得整个朱雀城一团乱麻。
哪一个结果，都是罗天宗无可接受的。
以小见大。这样一来，整片侍卫大陆都会受到波及。所有的门派统治都会受到挑战。形式非同一般的严峻。
“大人。您的意思是？”东方哲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叶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也没想到形式如此严峻，要不是偶尔问你，竟然演变到这个地步。我给你一封信，回去告诉空虚道长，除了必要的开支外，悬空岛多余的银子全部用来购买米面，全力支持鑫隆商行。六十七个城池的店铺。这些差不多了。嗯，暂时不要扩张了。还有，让空虚道长把库存的所有灵石拿出来换成白银，都投到鑫隆商行去。”
东方哲吃惊道：“大人，这米面价格上不去，这样一来，岂不是赔钱越来越多吗？”
叶开摇头道：“虽然有宗派压着不让价格上涨，但他们压制一个月就是极限，市场的物价上涨，宗派拦挡不住。”
东方哲在商海中摸滚爬打了十几年，自然知道。又宗派主导的市场价格，只能压制一时，米面价格拦是拦不住的。
“并且……”叶开继续道：“一旦普通居民的购买力下降，我们可以赊欠。先赊账后还钱。”
东方哲顿时懵了。
结结巴巴道：“大人。这怎么能赊欠呢？一旦他们还不上怎么办？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大人。我们六十七个城池的店铺足足有一千多家。现在米面的价格是一两银子能买十斤左右，我们一家店铺日营业额度在两千斤上下浮动，光一家的店面一月就有六千两银子的支出，一千家就是六百多万两银子啊。这还是按照当前的价格，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两月、三个月后的价格，至少是现在的十几倍，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大人。请大人三思。”
叶开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东方哲继续道：“大人，您等等，我稍后就来。”
叶开点头。
东方哲匆匆而去，不大会儿功夫，搬着厚厚的一摞账本进来。
他急不可耐的翻阅着陈旧的账本。急促的呼吸着。
许久，抬头道：“大人，按照您的说法，在七十年前，侍卫大陆破碎时，最劣质的黑面价格到了一两银子一两面的恐怖价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那又怎么样？”叶开面无表情。
东方哲凌乱了。他甚至以为大人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出这种注意，完全是败家的预兆。这样一来，鑫隆商行绝对会血本无归，并且，很可能让悬空岛的家业败的一两银子也不剩。
东方哲喘着粗气，眼都红了，“按照这个价格，我们很可能在第三个月的时候，资金就会告罄，关门大吉了。而且，大人请看。这是侍卫大陆破碎后，第二年的米面行情，还维持在一两银子一斤面的水平，足足持续了五十余天，直到新米下来后价格才降了下来。所以说，我们至少有一年半的粮食储备。至少需要五亿两白银的储备，才能顺利熬到新米上市。”
叶开叹气道：“你说的不错。”
“那大人你还打算赊欠？这是为了什么？在商言商，商人逐利这是本分，这事情不能这么办啊大人。”东方哲结巴着，涨红了脸，他一时居然搞不懂叶开的想法了。
“我卖米是买的人心。你去联系下平常有交际的钱庄，看看有没有提供借贷的。”叶开慢悠悠的开口。
东方哲知道叶开说出去的话，已不可能更改。他叹息一声，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