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有所隐瞒
北辰陌听齐槿说完，沉着眸子并不说话，手指下意识的轻敲着桌面。墨发从他的鬓角随意的垂下，遮住了他沉思的眸子。他此刻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若不是桌面传来咯哒咯哒的敲击声，卓尔还以为那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而北辰陌便是画中走出来的少年。
不得不承认，北辰陌认真的时候，很俊很美。没有了与她针锋相对事的戾气，没有令她怦然心动的温柔目光，有的只是画中仙的桀骜。心不动就好，卓尔对自己说。
北辰陌猛地一抬头，刚好捕捉到卓尔恍惚的神色。温柔的笑意在他冷峻的脸上荡开，出奇的协调却让卓尔莫名的心慌。
卓尔立刻冷下脸，瞟了一眼齐槿与纯儿的方向，脸上露出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侧过身子拿起杯子挡住她勾起的唇角，很有默契的与坐在对桌的桃花碰杯对饮，两人均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密函呢？”北辰陌从卓尔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齐槿。
齐槿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密函，跛着脚躬身递到北辰陌的手上。北辰陌伸手接过，却并未多看一眼，直接将信封纳入袖中，看着踮着脚尖凑身上来的卓尔，轻咳一声背着她转过身。卓尔无奈的翻着白眼，切的一声从她的心底发出，小气鬼！你以为那个密函我稀罕看啊！现在你给老娘我看，我也不想看了！
“齐槿，朕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不能带你回宫养伤，你就先留在栖凤轩里吧。十日，给朕十天的时间，朕一定会将这个细作捉住！”北辰陌敛着眸子，沉吟道。回身看着卓尔，“那么这几日就劳烦卓老板代为照顾了。”
“卓老板？”卓尔端起手里的琉璃杯在指尖把玩儿，似乎很满意他这个称呼，真会投其所好啊！卓尔歪头看着北辰陌，唇角微勾，“北辰陌，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一定会答应的。”北辰陌定定的凝视着卓尔慧黠的眸子，肯定的陈述道，不加任何迟疑。
该死！又被他吃得死死的。卓尔心中懊恼，脸上却脸色未变，耸了耸肩膀，“好啊！那么我就答应你，只不过……”卓尔故意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北辰陌，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少了纯儿，可就没人陪我玩这局游戏了，真是可惜啊！”卓尔状似惋惜的看着雅间中央拼着的两张大桌子，一副很扫兴的样子。”不如你陪我玩一局如何？”
北辰陌并未回答，而是直接走到桌边，抄起一旁早已经注满酒的琉璃杯，蓄势待发的模样。答应就答应，人数就认输嘛！何必惺惺作态啊！卓尔心底偷笑，轻咳一声，走到桌子的另一边，与他旗鼓相当的对峙。
“还是按照刚刚的规矩来，输了的人必须做到赢的人所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卓尔故意将”任何”这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弓着身子，眼神放光如一只毒蝎子一样伏在桌面上，目露凶光，势在必得的逼视着对面的北辰陌。
北辰陌则如同一直倦懒的猎豹，看似慵懒实则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卓尔的没一个动作，她的指尖每颤动一下，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北辰陌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握着手里的琉璃杯不发一言。如果一个高调的人突然低调，那特么才是最高调的炫耀！北辰陌的沉默立刻助长了卓尔嚣张的气焰，卓尔嘴角抽搐着，只要功夫深，装逼必成真！化鄙视为力量，指尖使力，将琉璃杯握的更紧了。
“预备！开始！”安陵阳再次充当了裁判的角色，振臂一挥，一声令下。
桌面上两个琉璃杯同时分别从北辰陌和卓尔的手中脱手而飞，以迅捷的速度滑过桌面，如同一道银光疾驰，只留下零星从杯子里洒出来的酒水，等杯子到了中央顿时水花四溅，两个琉璃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七彩的琉璃光，在两张桌子的切线部分以势均力敌的姿态愀然相撞，砰地一声北辰陌的杯子被卓尔的杯子撞翻，酒水倾洒流溢了一地。圆滚滚的杯子在桌子中央打了几转，最后终于找到了方向，缓缓的朝桌子的一边的滚下去。
眼看着琉璃杯就要滚落到地上被摔得粉碎了，卓尔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嘶着牙等待杯子惨烈的摔得粉碎，可是闭上眼睛瞪了很久却没有听到意想中的琉璃碎裂的声音，等了好久，卓尔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那只杯子正完好无损的握在安陵旭的手里。
安陵阳轻咳一声宣布，“这一局卓尔胜！”
卓尔恍若未闻，走到安陵旭的身边，指了指他手中杯子，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要接住它？”
“因为你不想它摔碎。”安陵旭淡褐色的瞳仁里泛着慈悲的目光，低头俯视着卓尔。
“你不该有善心的。”卓尔摇着头，从他手里接过那只琉璃杯，转身放回木几上。
你也不该如此仁慈的。安陵旭看着卓尔的背影，抿了抿唇却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北辰陌，我赢了呵。”卓尔回身一转，惊喜的睥睨着北辰陌，“我的要求很简单，您一定可以做到。那就是……”在一室目光的注视下，卓尔轻启朱唇，“从今以后，永不相问！”
卓尔轻吐了最后四个字。看着北辰陌微怔的神色，对他笑笑，福身施了一个宫礼。”还望皇上记得遵守啊！臣妾先告退。各位，卓尔先行一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卓尔自认福薄，消受不了各位的深情。还望他日再见，各位手下留情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情，卓尔留给他们最后一个笑颜，“桃花，我们走吧！”
推开雅间的门，卓尔率先走了出去。桃花歉意的朝众人笑笑，起身跟着卓尔出了去。只留下一屋子寂静的人们，以及他们遮掩不住的野心与盛情。
木质的阶梯被卓尔急速飞快的步伐踏的重重的响声，一声一声，扣人心扉。
卓尔故意制造噪声来掩饰她的说话声，提着衣裙边下楼边问，“司空饶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刚刚被人从天牢里放出来，被我的人安排在南郊的一个别庄内。按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桃花跟在她的身后低声回答。
卓尔刚从拐角转身，瞟了眼身后，刚刚与她侧身而过的灰衣男子很明显是个练家子，还有二楼那个若有若无一直秒她这里的黑衣男子，卓尔回身倚在桃花肩膀上喘了口气，“尾巴真多啊！”
“是啊！今天的尾巴确实挺多的。喏……”桃花任由卓尔靠着，示意她看大厅里，果真是今天来的人马很多。
“都是谁的人啊！”卓尔索性也不走了，趴在围栏上看风景，将那些人的面孔一一记住。
“不知道。”桃花摇了摇头，陪着卓尔一起拄着脑袋望向大厅下，“我来之前已经发现有人盯上了栖凤轩，听妈妈说，近日经常有江湖人在栖凤轩出现，行迹颇为可疑，只是叫来酒菜，却并不喊姑娘。当时我并未在意，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商量此事，现在才发现，你们来之后，这里的人就更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跟刚刚那人说的细作有关。”
“什么江湖人啊！”卓尔看着大厅里一个身上带着大砍刀，面容故作凶恶的白面男子，身畔无一人敢靠近的男子，满脸都是鄙夷的笑。闲闲的伸着胳膊，搭在桃花的肩膀上，一脸无赖的样子，“诶诶，桃花你说这男人来到这青楼，哪有不叫姑娘的道理。却只点了一桌酒菜，当我们这儿是酒楼啊！”
桃花不说话，等着卓尔继续说下去。他太了解卓尔喜欢卖关子的秉性了，索性就等着她揭开谜底好了。
“来到青楼不叫姑娘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她本身就是个姑娘，第二种他就是个性无能！也就是太监，你看看他青衣白面，满肚肥肠，肯定没有受多大的苦。吃着菜还挑三拣四的，好像在嚼猪食。所以我断定他一定是宫里面的太监！”卓尔很肯定的点点头。
“哦。”桃花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随意的点点头。继续趴在栏杆上看风景，落寞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来，“卓尔……”
“桃花……”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同时住了嘴。桃花好笑的看着卓尔，很大方的开口道，“你先问吧！难得我们这么有默契一次。”
“你为什么要做丞相？”卓尔似是而非的听着，歪头看着桃花。在她的眼里，记忆里，桃花一直都是那个跟在她身后陪她玩闹、整蛊的顽皮少年，如今居然是一国的丞相了。
桃花摇摇头，揉着卓尔额前的碎发，被卓尔不耐的伸手拍掉，“我以为你会不问的。”桃花收回落空的手，叹了口气，“和你做皇妃的理由一样，形势所迫，被情所累。”只不过我的形式比你的还要严峻，而那份情却更为复杂。桃花的眸光第一次在卓尔面前闪烁，似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