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矛盾
云苍山之上。
人影残动，不时有人乘着各式不一的代步法宝落到峰顶。平日里连鸟都没有几只的云苍山，今日却是热闹异常。
这些人中，大多数是凡尘天宗门的弟子，其余的则是闻风而来的观战者。
这凡尘天年青一代的比试会，虽然并非旷世盛典，但闻风而来的观战者却也不少。大多数却都是冲着沙地大弟子而来，传闻这家伙的修为已经快赶上师傅的境界。
云苍山峰顶，更是热闹异常，所有人几乎都集结于此。
璇玑门的门人率先到达，他们一个个穿着朴实，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名门之人，更像是山野间的农夫，一个个都是以种田养活自己。
而在璇玑门边上，则是沙地的门人，这些人清一色的喘着土黄色的的长袍，好似自己都是一团沙子一般。
“沙门主，沙地可是受天眷顾啊，出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弟子。”说话的是璇玑门的领队人，上一次兽潮一役，璇玑门上任门主被海鲸妖王击杀，全凡尘天震动，可是却不能奈何不了他。海鲸妖王可并非等闲之辈。
沙地门主闻言，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有些自豪的看着身后沉默不语的大弟子。
“过奖了，劣徒并无太多过人之处。倒是璇玑门此前遭此劫难，虽然我当时在场，可是却无力阻止，对不住了。”
沙地门主朝着璇玑门领队人抱了抱拳，收敛笑容，露出悲痛之色。
璇玑门领队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往事不必再提。我等这些上了些年纪的人也只能如此了，能调教出好弟子才是至关重要。”
沙地门主点点头，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大弟子，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嗖嗖嗖”
空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只见色泽不一的飞剑划过天际，剑光一阵盘旋，十余道人影落了下来，赫然是御剑门的人。
“马道友，来的可不算晚啊。”璇玑门领队与沙地门主见来者，顿时微笑着打招呼道。
马同令众弟子走到璇玑门旁休息，才笑道：“剑城离此可不是一日半日的路程。沙门主，我可是听说你那大弟子了不得，今日可要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沙地门主笑了笑，摆摆手，同样客套的回了几句。
“看来，还是李某来的晚了。”
一道飓风吹过，一行人影落了下来，赫然是李墨等人。
“我还以为是御风宗的人来了，原来是剑灵门的李道友。飓风剑果然名不虚传啊。”沙地门主笑道。
李墨摇了摇手，苦笑道：“你这家伙还真能给李某戴大帽子，我李墨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柄破剑罢了。”
众人微笑，号称凡尘天速度第一的飓风剑，竟然被主人称作破剑。
果然，李墨腰间的长剑一阵轻鸣，表示很不满的样子。剑亦有灵，所以称为剑灵门。
李墨一阵苦笑，拍了拍长剑，算作安抚。
这时，又是一阵飓风卷过，比之李墨的飓风却只有之过而无不及。卷起一阵风沙，声势颇为浩大。
“御风小子，每次都搞这么大声势，小心把人给卷跑了。”李墨笑道。
“能把你们都卷跑了，那才是好事。”
话音刚落，数道人影落了下来，为首的人自然是御风宗的门主，但是看上去却比其余几位门主稍年轻了一些，难怪被李墨称为小子。
“风小子，这次你可把你最厉害的弟子给带来了？否则可是争不到什么便宜啊。”沙地门主笑道。
“哼！知道你沙地有个得意弟子，不过我御风宗也不是软柿子。怎么，沙门主也和我切磋一番？”御风宗门主挑了挑眉毛，舔了舔嘴唇，一副手痒挑衅的模样。
众门主见状，不由苦笑了起来。
“风小子，还是火爆脾气，别把他一把沙子骨头给打散了就好。”李墨笑道。
御风宗门主一甩衣袖，领着弟子站好，不再出声。只是偶尔瞥了瞥沙地门主，挑着眉头。
“风小子，今天是年轻人的比试，你想切磋切磋的话，等完事了，我也可以陪你过过手。”沙地门主笑了笑，回应御风宗门主的挑衅。
“真热闹！那谁与我切磋一番？”
声音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可几位门主却没有丝毫没有动容，同时看向天空。
只见一丝血色蔓延上了云苍山顶，随即迅猛扩张，好似化作一池血水一般。一行人清一色身着血红色袍子的人走出血水。
为首的男子虽然谈不上英俊非常，可却浑身散发着令人发毛的冰冷，好似一个在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一般，浑身都冒着血色之气。
“你似乎又精进了一些啊，血小子。”李墨惊讶道，其余人也一阵惊讶，纷纷看向来者。
血袍男子一甩衣袖，领着弟子走到御风宗旁，冷声道：“精进了一些又如何，难不成有谁想和我过过手不成？”
众人莞尔，这冥血宫宫主与御风宗门主都是众所周知的好战，要是谁敢搭上一句，那可是逃不了一阵恶战。
“哦？血宫主想要领教一下我御风宗的本事吗？”御风宗门主一挑眉，侧过头问道。
冥血宫宫主冷笑一声，迎上了御风宗门主的眼神，空中好似因眼神的碰撞冒出了火花一般，两人说打可就真打了。
“正好为这比试会开个局！”冥血宫宫主冷声喝了一声，浑身血气大盛，化作一条条血色小蛇，看上去颇为诡异。
“蹭！”
一道剑光划过，震碎不少扑出的血色小蛇。
“马同，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进来参合一脚不成？”冥血宫宫主眉毛一挑，冷声道。
马同苦笑一声，收回飞剑。
“今日他们才是主角，要打等他们打完也不迟。”
冥血宫宫主皱了皱眉，点点头，收起浑身的血气，脸上尽是不满之色。
“何时开始？本宫主有些忍不住了。”
众人一阵苦笑，这冥血宫宫主与那御风宗门主可还真是绝配，奈何两人都是男人，否则还真保不准能打到一块去。
“不用着急，比试会马上就开始。”沙地门主笑道。
众人点头，静静等待。六大宗门站成一排，而另外一团则是前来观战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冥血宫宫主可是出了名残暴，若是触怒了对方，被打成一团血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此刻，云苍山下，一个狼狈的人影正匆匆上山，滑稽的是，这人肩膀上竟然蹲着一只小猴子。小家伙眨着小眼睛，不断的张牙舞爪，一会弄弄主人的长发，一会晃晃尾巴弄主人的痒痒。这人，自然就是我了。
“你这条死龙，吭人不浅，差点摔死小爷你知不知道！”我传念怒骂道。
之前，听睚眦的话，在那一块地方灌入了一丝灵力，就被莫名其妙的传到了云苍山下，虽然省了不少脚力，可是落脚地却是一个狼妖窝，若不是小爷我反应快，险些就被那几头狼崽子给生剥活吞了。
“不过几头狼崽子罢了，你慌张什么，吃不了你！你看这不是到云苍山了吗？”睚眦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我翻了翻白眼，这睚眦整天给小爷指歪路，若不是小爷恢复了灵力，还真搞不好就给吞了，越想越来气。
可那石桌果真十分了得，竟然直接将我传到了云苍山下。那石桌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东西，无论我怎么套睚眦的话，他都不肯透露一点，好像要抢他家的宝贝似的。
“小子，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赶过来，难道你也想去显一手？”
我吃力的攀着石梯，不时以迷踪步越过几道不是人走的石梯。
“小爷我去显一手？算了吧，如果灵力尽数恢复了还能考虑一下，现在这模样就罢了吧，小爷不过是想看看李飞那几个小子，顺道看看那沙地大弟子，学习学习，观摩观摩。”
睚眦撇了撇嘴，不屑道：“终究是别人的，看死了你也学不到皮毛，看了也白看。”
“你懂什么！这叫学以致用，以一举三。”
云苍山虽高，但也并非高不可攀。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我就接近了山顶。
人影已经就在眼前，小煜似乎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有些害怕的扯着我的长发，半个身子躲在我脑袋后，露出一只小眼睛吧嗒吧嗒的眨着。
“小家伙，难不成你还怕人不成？”我不由苦笑道。这小家伙连小爷我都敢拿烂果子砸，现在居然开始怕生了，着实令人好笑。
我悄悄走到观战者的人群中，远远的望了过去，六大宗门的宗主我都是见过的，除了璇玑门的那个领队。不过也难怪，那个老头上次被海鲸妖王一笛子敲死了。
“李飞！”我心中一阵惊呼，此时此刻的李飞给我的感觉似乎与之前不同了，乌黑的头发比之前更是长了不少，还有些凌乱的模样。抱着长剑，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还有那李浩与李灵，李浩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扛着长剑，朝着其他宗门的女弟子挤挤眉弄弄眼。倒是李灵看上去更是英姿飒爽了，长发扎成马尾的模样垂在身后，腰间插着那柄短剑。
我扭过头，看向沙地的方向，只见沙地门主身后，那大弟子正默默的矗立着，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波澜，好似一桩木头一般。可是他的可怕小爷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就在这时，空中传出一阵波动，浩瀚的气息铺撒而开，修为稍差的弟子近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恩，这年青一代，倒是有不少值得栽培。”我出神的看着眼前的九道石门，此刻，在我眼中，石门仿佛已经已经化作了九个大字。五死一生。
死字为黑，生字为白。
白色的生字之上，却隐隐透着黑气。果然如同睚眦所说，生中带死。虽为五死死生，实为九死无生，乃必死之路。
真切的看到这一切，我心里才有所惊惧，若是方才一个冲动就走了进去，那必是有趣无回，白白葬送在这里。
九个大字不断冒着死气，就连生字之上，也是死气居多，茫茫死气笼罩整间石室，好似身处乱葬岗一般。
我心中丝毫不起波澜，被茫茫死气淹没在其中，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动，宛若一尊死人呆坐在原地。
“小子，万不能陷入这死境之中，这里的主人修为通天，若是陷入这死境之中，必定万劫不复！”睚眦呼喊道。
我一愣，心中恢复一丝清明。一层层冷汗湿了脊背。即使有菩提子在手，竟然也险些迷失了心智，陷入这死气之中。
这九死之路，最可怕的，并不是走进那九道门，而是想要破开这九死屏障时，在这茫茫死气之中迷失了心智，而自主自动的踏上死路。
若心死，则必死。
方才迷失的过程之中，我却似有似无的摸到了一些道理的门槛，说不清也道不明，或许是我领悟的不够透彻的缘故。
我缓过神，望向那九个大字，它们宛若九张魔脸，双眸透露着无尽的死气，所有生机绝毕。
死至极即是生，即使只有一丝，那便是唯一的出路。
浩瀚我死气，不断从那九张魔脸中散发开来，茫茫死气互相顶撞，反倒是在中间留下了最为薄弱的一处。
生机必在此！
我站起身，手握着菩提子，迎面走了上去。茫茫死气宛若活了过来一般，汹涌的扑来。我信念不变，仰仗着菩提子的奇妙之力，在死气中不丢心智。
死气的最中间，便是生机。我紧记着这个念头，迎头走上。
“轰隆！”
突然，我脑海中炸响一道惊雷，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阵踉跄，险些跌倒。
“难道我猜错了吗？这就是死的感觉？”我心中一阵苦涩，虽然这种感觉并不太过痛苦。
“小子，你成功了！哈哈，果然没错，九门之后藏有一门。恩，这是什么地方。”睚眦的话语传入我耳中。我不由的一愣，难道我没死？
睁开眼，只见头顶着茫茫夜幕，宛若一卷黑布，无数星辰嵌在黑布之上，熠熠生辉。
这里是一个宁静的花园，一尊石桌，四张石椅。
四周竹影晃动，透着星光，别有一番出尘的韵味。
但，令我惊讶的是，那石椅之上竟然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对坐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不是吧！难道还有活人不成？”我低呼了一声。可是那两个人影似乎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好像就在安静的思考一般。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原来石桌之上原来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但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盘棋种，总之我是从未见过，每一只棋子之上都有一个模糊的字，却看不真切。
“老龙，这是什么棋局，你看不看的懂？”我传念道。
睚眦果断摇摇头，道：“本王又不是百事通，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况且这两个人影应该就是那两个人无数岁月前留下的虚影。”
“无数岁月前留下的虚影？”我深吸了口凉气，无数岁月前还能留下这么两个人的影子，那究竟是怎样的实力才能办到如此。
“小子，快看他想要落手的那里。”
闻言，我朝着那个想要落手的人影望去，只见他手抬在半空之中，远远看来好似是在沉思的模样，被睚眦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发现，他似乎是想要落子，可是却不知何故，手抬到一半却停住了。
我默默的陷入沉思，难不成是在要落子前被击杀了？随即我摇了摇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如此存在怎么可能说被击杀就被击杀。
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却仍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肩膀上的小煜也装模作样的看着那个人影，小爪子含在嘴里，小眼珠吧嗒吧嗒的看着，纯属就是在凑热闹罢了。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进来，居然就面对着两个人影在下一盘看不懂的残局，虽然这里的景色美的如同幻境一般。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这个问题不禁开始困扰起我，进来是进来了，可是这怎么出去又是个大问题。
“研究下这个棋盘，本王总举得这不是寻常之物，这棋图本王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睚眦喃喃道。
闻言，我不禁又多看了几眼，这棋图上果然有些奇怪的图案，看上去很像是一张偌大的地图，可是也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还是其他原因，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本王觉得很眼熟，这石桌也是件至宝，似乎可以借此离开这里。”睚眦有些肯定的说道。
“啊？就这石桌？你想要我可以买十张二十张给你。”我惊呼了一声，看着眼前平淡无奇的石桌。开什么玩笑，这玩意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可别小看了这石台，这绝对是件至宝！你可以尝试着灌入一丝灵力试试。”
我伸出手，搭在石桌之上，入手是种温暖的感觉，心中不由的产生了一丝疑惑，难道这石桌还真有一些古怪不成？
“你手按在那里，第三排左数第二个棋子旁边。往哪里灌输灵力。”
“这里？”我扫了一眼棋图，寻到睚眦所说的那个位置，手指轻轻按在上方，但是却迟迟没有灌入灵力。
“还愣着做什么？”睚眦不解道。
“我觉得小爷要是信了你，一定没好果子吃。这教训小爷可是吃足了啊。”
睚眦顿时气急败坏，气愤道：“难道本王还会坑你不成？照做就是了，哪有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