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为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怀着各自的思绪沉默了很久。
“不过，你还愿意回到这里，我很高兴。”玄低声说，“我必须替这个家向你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必想太多……其实二爷也是。我能理解他的行为，发生那些事也不是他愿意的，应该说，他也受到了很大打击，你父亲的死、还有其它人做的事，一定让他很痛心。”
“但是他不仅放过了真正的凶手，自己还成了帮凶。”他语气忿恨。
“你很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不是吗？”风影镇定地说，“作为一个领导人，你可以了解他的心情。”
“你在替他说话？你在想什么？你有资格唾弃那些卑鄙的家伙、包括我、包括我们所有人──”
“这样又会改变什么？”她凝视前方，喃喃说道，“不伤人，而且尽量不怨恨……很难，要做到真的很难。但我还是很感谢二爷，如果不是他安排夫人收养我，我也不会有理香这个妹妹。”
“你白痴啊！”玄的脸色阴沉，“……你母亲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场……很可怕吧？你代替我受罪……在车上的应该是我。”
“我觉得……我跟他们都只是……运气不好吧。”
“不对，这是预谋的，真正的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过他们的好日子。你以为我会允许这种事……太卑劣了──”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你是想替你的父亲出气，我没办法要求你怎么做，但就是不要拖累我和理香！”
她激动的话语瞬间浇熄玄的怒气。他的眼神隐约透出懊悔。
风影深呼吸了几次，平复情绪。
“至少我终于知道我父母其实是很好的人，他们并没有对不起黑泽家，你父亲的死也不是他们造成的，这让我心里放下了重担。背负着那些事的感觉我很清楚、真的很不好受，知道自己亏欠对方，但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所以我不希望武长、阿乐还有小棘也经历到那些……就像我跟二爷说的，我不想为了那些往事扰乱我们现在平静的生活，都已经是过了那么久的事了……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理香，我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天真，不要活在那些我们无能为力的阴影之下，所以我决定不再回头看……我是这么想的，希望你也一样。”
他低下眼，思考着。
“这样子的你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应该去探究这件事。你很难过吧？”风影的语气带着懊悔，“也怨恨起那些人，可是他们却是……并不是说他们值得被原谅，而是我不希望你因此感到痛苦……我宁愿你恨的是我的父母，真的，也许这样会比较好。我真的不该去广岛的。”
玄摇摇头。
“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们做出这种事，我的确感到惊讶，却不太过意外。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可能因为我从不觉得他们是能够信任的人，即使他们是武长阿乐的父亲，还有小棘的母亲。”他缓缓说，“今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面对你，你恨我们是理所当然的，我想要是你希望的话，揭发事实也好、讨回公道也好，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你，就算黑泽家会变得支离破碎也无所谓，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她叹口气，“这可不是黑泽会长能说的话。”
“要是二爷敢动你们，我绝不会善罢干休……”他抬起眼望着风影，“你可以这么选择……不要吗？”
“能听见你这么说就够了。”她摇摇头，“理香她……已经把这里当成我们的栖身之处，这里有许多在家里得不到的温暖，大家都对我们很好……为了这些而打算忘掉过去的我难道很不应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玄连忙否认，“……我只是、看见这样的你，觉得很心疼而已。”
风影的眼神躲避似地垂下。
“这些日子以来让你独自承担罪恶感在这个家生活，难为你了……”他低低叹口气，“虽然不该这么说，但我当年被绑而因此遇见你，能够像这样跟你一起生活，我觉得很幸运。”
“……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吗？”
玄摇头，“当时大概病得太严重，整天都在昏睡吧，只记得遇见了一个很有精神的女孩。长大了脾气似乎也没长进多少，老是那么横冲直撞的。”
风影没好气白他一眼，玄的嘴角终于略为扬起。
“不过你这种作法可是侵犯人权。”她的视线落在玄手中的护身符、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大惊失色道，“难道说连我上厕所洗澡的时候你都──”
“都听到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洗澡的时候喜欢唱演歌啊？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
“变态！”风影气得站起身出拳要揍他。玄利落地接下她的拳头。
“可恶……不打到你我不甘心……”她使尽全力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握。
“别这么气，我愿意负责。”他话锋一转，“所以你真的会跟理香留下来吧？”
“我考虑看看。”风影抬头望着他没好气地说。
玄使劲握住她的双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让她挣脱也小心不弄疼她。
“留下来吧，反正赤羽家也容不下你们……”
“再怎么说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家，总有一天还是得回去。”
“但不是现在对吧？”
“我想要也没办法！谁教理香她……想待在那家伙身边。”
“那我可得叫武长好好讨她的欢心才行。”
“你少跟我作对！”
“没这回事。”
“明明就是！你知道我绝对不赞成理香跟那个花心的家伙在一起。”
“看来你得头痛了。”
“少在那边幸灾乐祸！”她用力甩开玄的手，“我要走了！”
“晚安。”玄的眼神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