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即将出宫
因为凌晨就要出发,况且又是长途跋涉,大约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才能到达燕山,他再没有多说什么,合衣躺在床上,拥我入怀,就这样睡了下去。
与他同床共枕不是一次,但是每次都会在静静的黑夜里,心砰砰地狂跳,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才有了些睡意,刚刚进入梦境,就听到宗伯孤注在我的耳边轻唤,“辛子!辛子起来了!我们要出发了!”
我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惹得宗伯孤注哧地笑了起来,“来人呐!”
立刻有女婢鱼贯进入,帮我们整理衣冠、照顾洗漱等。如同做梦似的,宗伯孤注拉我坐在梳妆台前,“朕先走一步,等会儿让人来接你。”说着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啄了下就离开了。
等到云喜替我匀面梳妆完毕,忽有一缕阳光就那样刺眼地从窗口照射进来,我不由自主地微眯了下眼睛,云喜见状,忙要去关上窗户。
我的心却莫名地为之雀跃,“云喜,再过片刻,我们是不是要跟着皇上出宫去?”
云喜说:“对啊!”
云喜的语气里也满是兴奋。精神一振,几乎整夜未眠的萎顿立刻不见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几步地跑出门去,张开双臂,面向天空。
自从进入皇宫,还没有再出去过,仔细地算算时间,竟然有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云喜紧跟了出来,“娘娘,快快披上衣裳,清晨还是很凉的!”
就在这时候,哆公公已经来了,匆匆地向我施礼,“贵妃娘娘,快跟奴才走吧,马上要出发了!”
这时候荣禄也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两个包袱,“娘娘,咱们可以出发了!”
我嗯了声,道:“哆公公,我们走吧!”
哆公公越发焦急起来,“娘娘,什么都有,不用带任何东西!”说着不太情愿似的把荣禄的包袱接过来,荣禄说:“哆公公,由奴才拿着就好!”
哆公公睇荣禄一眼,“你这个臭小子哪有福份去燕山?好好地呆着,替娘娘把兰陵殿打理好。”
云喜一听急了,“那我呢?”
“你也不许去!”
云喜还想说什么,哆公公说:“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你们俩都好好地呆在兰陵殿,至于娘娘在皇上的身边儿,还怕没人照顾吗?”
说着又催促我,“娘娘,咱们快走吧,皇上该要急了!”
我只得向荣禄和云喜看去,“那你们好好守着,本宫走了!”我看得出,他们都是失望极了,但是也没有办法,互视了眼,齐齐地向我福道:“娘娘一路珍重!(奴婢)奴才们会打理好殿中一切事宜,等待娘娘的归来!”
我感激向他们点头,随着哆公公一起出了兰陵殿。
好大的阵仗!
两侧立着送行的大臣还有妃嫔们,太后拄着凤头拐仗当先而立,宗伯孤注已经上了马车,正在马车上再次向众人辞行,前面有仪仗队和旗手开路,四队武卫分别护在两侧,皇甫鹿鸣骑着高头大马,肃穆庄严地等待出发。
转目间,看到柳复隐也骑着马,就在另一辆车的旁边,风吹帘动,那车里却是坐着公主昭阳。
后面还跟着大约千人的羽林军。中间则有许多辆马车,分别装着不同的漆箱,想必都是和谈能够用到的东西,另有几千羽林军随行。
我在哆公公的牵引下,直接到了宗伯孤注的面前,遥遥地向太后万福请安,太后神色郑重地向我点点头。
随着鼓乐喧天,队伍准备出发,宗伯孤注握了我的手,我脚踩奴才半爬搭成的阶梯上上了马车,皇甫嫣然赫然已经坐于马车之中,怪不得刚才都没有看见她。
看到我上车,她很不屑于地睇了我一眼。
心里微微地觉得不痛快,难道这个让人充满幻想的旅程,居然就要与她同车而行?看向宗伯孤注,他仿佛却有很沉重的心事,刚刚在车外那种意气飞扬的感觉淡了许多,竟然望着那已经放下的车帘出了神。
我与皇甫嫣然也不打扰他,各自掀帘往外看去。
只见两边宫墙高深,挡住视线,除了墙壁什么也看不到,便又无聊地回身,却又正对上皇甫嫣然的眼睛,又都淡淡移开。
这样又行了不少时候,忽然宗伯孤注几步走到车的后面,打开帐帘张望,随着他的目光,才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了巍巍皇城,这却是已经到了一段开阔的官道上。
皇城的最后一道门缓缓地关闭,眼见着离得越来越远,宗伯孤注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他白。
我甚至发现他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
默默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蓦地僵了下,回头看是我,神色终是缓和下来,笑了笑,却是恢复了他平日里的自信,道:“辛子,听皇甫将军说,你的箭法已经练得不错,到了燕山可要好好地施展一下。”
我笑道:“还好。不过怕是入不了皇上的法眼!”
皇甫嫣然也笑,“皇上,臣妾也练了不少时候的箭,是皇甫将军的亲传弟子哦!相信臣妾的箭法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我亲眼见过她的高超箭法,不知为什么,心里凉了凉。
宗伯孤注说:“好,燕山猎兽园如此之大,到时候不乏你们施展箭技的地方!”
就在这时,两旁传来震天的三呼万岁的声音,原来却是已经到了闹市之上,两旁的栈道上跪满了平民百姓,皆郑重其事地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如此的百姓,忽觉得他们很可怜,蝇蝇苟苟的一生,大多只为生计,见到皇上便要如此地卑微下去,却不知这个皇帝到底能带给他们怎样的生活。
如果他们知道皇上其实也只是普通的人,在与皇城渐行渐远之际,他也曾紧张恐惧到发抖,甚至脸色苍白,他们还会如此虔诚地跪拜他吗?
只是,他在紧张害怕什么?
我想问他,可惜皇甫嫣然在场,最终也只是自己暗自猜测而已。
然而这一路上三人的相处还算和谐,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外面的一切所吸引住,比如,两旁的树木、房间、山川、河流及脚夫、柴夫、行人和背孩子的妇女,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个故事,每段路都有着不平凡的轨迹。
三人都是久居深宫,见此情景,竟然都是像孩子般地开心起来,甚至暂时地忘却了彼此的恩怨,我因为贪看两只在树上亲吻的小鸟而差点跌下车去,竟然是皇甫嫣然及时地拉住了我。
两人都愣了下,接着却是灿然而笑。
傍晚的打尖,是在一片比较慌僻的小树林里。有人马上支起帐蓬煮饭,倾刻间只见炊烟处处。
这时候我们也被车子晃得骨头架子松散,趁机下车来走走。只见日已西斜,树稍头和枝桠的缝隙间可见斑斑点点火似的阳光。我与皇甫嫣然一左一右地随在宗伯孤注的两侧,走上一处微突起的高坡。
宗伯孤注忽道:“嫣儿,听说你家的猎园里,猎物也甚是丰富,却是秋日打猎的最好去处。可惜朕尚未到恒王的猎园里去过,不知比起燕山猎兽园又是如何?”
皇甫嫣然答道:“恒王府的猎园固然是不错的,只是嫣儿却没有见过燕山猎园,所以皇上可是为难嫣儿,嫣儿没有办法回答哦。不过恒王的猎园中,并不是像皇上所说猎物甚多,相反,那样大的园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小兽,野兔也甚少,嫣儿就曾偷偷地进园射猎,结果什么都没有猎到,反而被我父王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调皮地眨眨眼睛,伸出一根指头在宗伯孤注的面前晃晃,“第一次!那可是嫣儿记忆中,父王第一次骂我!好凶啊,到现在嫣儿还心有余悸!”
宗伯孤注哦了声,笑着刮她的鼻子,“怎么可能,恒王的猎园没有猎物还叫什么猎园?想必是你太笨了,猎不到猎物!”
皇甫嫣然娇羞笑道:“皇上讨厌,小看嫣儿!不过嫣儿也觉得那猎园确实不太像猎园,天下哪有那样寂静的猎园?连鸟儿都很少!”
一丝疑虑从宗伯孤注的脸上划过。
我心道不好,不知他又会联想到什么。却也没有打扰皇甫嫣然与他的继续谈话,在我的内心里,对于恒王府的一切,实在使我矛盾。
转目看到坡下的皇甫鹿鸣。
他似乎也正在想什么,默默地遥望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