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背后势力的浮现
虎口脱逃之后,喘着粗气的赛义加德以为丁力会就此罢休,却不曾想丁力竟然打发他先回家去,顿时赛义加德便猜出了几分心思,同时赛义加德已经不再想刚才那般害怕了,反而是燃起了一腔热血,梗着脖子,仰起因激动而涨红的面孔,满眼兴奋且不失坚毅的说出了一句话。
力哥,我要当特种兵,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特种兵。
当然,对此丁力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了。
深夜的城内非常寂静,只有少数的巡逻士兵以及打更人不时的出现,偶尔会出现一些醉汉酒鬼,但很快就会被巡夜士卒连拖带拽的带去醒酒了。
然而,今晚的码头却异常热闹,火光冲天,人头攒动,就在昨天码头发生争执不远的地方,属于曹氏商会的地头上,有两艘中等的海船被查封了,其中一艘还着了火,丁力和赛义加德抵达码头的时候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过看样子那艘船恐怕也得重新大修了,没有三两个月是无法再出港入海了。
海船的老板是谁并没有人去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艘船的背后势力上面盯着,能够在曹氏商会地头上查封货船甚至纵火烧船的人,整个广州府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
张氏商会,以及岭南东道节度使联手而为,火是张氏商会的人放的,人已经被抓了,只是据说并不是刻意纵火,而是双方发生争执时不小心引起的,至于为何会发生争执,那就是岭南东道节度使的人传出的消息了。
有两艘海船在广州港进行走私货物,妄图不经过市舶司而直接流入广州府甚至是整个大唐,虽说是中等货船,可光是走私漏掉的税款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晚,广州港被军队封锁了,节度府的人亲自到了,是节度使李迢麾下的掌书记杨儒,率领节度府三百牙兵以及一千军中精锐将事发地围的水泄不通。
岭南东道观察使曹伟以及朝廷委任于广州市舶使的宦官田高朗也双双到场,就连张氏商会和曹氏商会的管事人也都到场了,双方势力的代表人经过了短暂的协商,码头继续由节度府派来的杨儒负责封锁,张氏商会的人也被用钱保了出去,毕竟被烧的海船干的是走私行当,而且还有张氏商会少东家的极力担保。
心中有鬼的曹伟和田高朗也不好在几个小鱼烂虾身上浪费精力,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事情,他们眼下要做的是尽快找到被查海船的负责人,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摘出去。
“力哥!我认识那两艘海船的老板!”丁力和赛义加德混在离去的人群中,不时的向周边的人打探消息,才刚一离开码头,赛义加德立马邀功似得跳到丁力面前,眨巴着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
“哦?”丁力的思绪依旧沉浸在这些上层势力互相倾轧争斗的局势中,虽然反应机敏,但无奈掌握的消息较之赛义加德要少的太多,这下一听,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性到底在哪,登时眼前一亮,重重的点点头,伸手拉起对方拔腿就跑,沉声催促:“快走!癞老五和刘三爷他们应该也会去!如果我们能先一步找到海船老板,不管是交给张氏商会还是送给官府,就能借他们的手收拾癞老五他们了!”
“没错!力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呢?”赛义加德被丁力的大手钳着,整个身体奔走如风,但还不忘邀一记功。
广州城作为岭南东道的首府,不仅拥有了最大的港口,就连城池面积也极为广阔,待到赛义加德指路到了海船老板家之后,两人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望着破损的院门以及三进大院的残败不堪,两人相视一眼,纷纷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丁力伸手使劲揉搓了几把紧皱的面孔,还是耐着性子迈步跨进了大院,试图从这‘遗迹’之中找到些许有用的线索。
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连稍微能换点铜板的物件都被搬空了,虽然没有任何打斗留下的痕迹,但是光从那两扇破损的院门就能判断出并非是这宅院的主人主动离开的,然而家中摆设却极有可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搬走的,造成海船老板逃走的假象。
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丁力和赛义加德只好悻悻离去,趁着黎明朦胧雾色的掩护,迅速的返回了番坊区,一路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及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夏季普遍天长夜短,广州也不例外,寅时还未过,天色已经彻底亮了,番坊区却不像城内那般热闹,夜生活过多的番邦外侨大多都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少数像赛义加德这样靠卖力气的年轻苦力起了大早,回家的一路上不少人都与丁力打着招呼,这一情景倒让身边的赛义加德颇为得意,胸膛挺得老高,唯恐丁力会忽视掉这完全都是因为自己存在的原因。
赛义加德门外的一排树荫下,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这些人都是在大唐土地上淘金大半辈子的人,虽然并没有淘到真正的金子,却也在异国他乡拥有了自己的一份土地,由于大唐海纳百川的特殊政策,他们却也能在这一小片乐土上子孙满堂,颐养天年。
“咱们的小鲁士可算回来了!”没等走到自家院落门前,一位眼见的大胡子老者就咧嘴冲着赛义加德笑了起来,而且还开玩笑的将其姓氏大鲁士修改一下,顿时,其余几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看到的确是赛义加德之后,立即眉开眼笑的说了起来。
“小鲁士,昨晚又出坊区玩了一夜?可把你老爹给急坏了!”
“是啊,你这孩子,昨天半夜就听进坊子的人说城中大乱了,说是着火了,还有一大群唐人在争斗,据说还出动了军队!”
“小鲁士,最近夜里还是别出去了,城中不太平啊,昨天我还听北边过来的商人说了,大唐在长江以南的战事很不利,贼军已经突破了长江进入了江南地区,虽说开春的时候王仙芝兵败了,可他有一部分部下都转到了江南地区投靠了冲天大将军,现在唐庭根本无法稳定局势,实在是混乱啊!哎,这天下看来又要乱了!太平日子不多喽。。”
最后开口的那名老者似乎对大唐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虽然话是对赛义加德说的,但目光却始终向着北边的天空望去,唠唠叨叨的低声嘟囔个不停。
“知道知道了,多谢几位叔叔伯伯的教诲!”赛义加德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些人所说的话题上,但也还是礼貌的笑着一一回应,随即向着自己开着的院门看了一眼,疑惑的看向了几位重新聚集在一起讨论刚开的战局话题的老者身上,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咦?我阿爹难道没在家?”
“哦!你老爹去东边集市了,临走前还嘱咐我们几个今晌午替他把把关,过过眼呢!”最先说话的大胡子老者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即突然转过头,双眼放光,一脸八卦的盯着赛义加德,神秘兮兮的笑着低声询问:“小鲁士,你还不知道呢,你这次可把你老爹给高兴坏了!他一大早就跑出来跟我们几个炫耀,说是自己快有儿媳了,还跟我们几个吹嘘,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抱孙子了!”
“什么?儿媳?抱孙子?!”闻言,赛义加德登时向后跳了一大步,满脸震惊的看着大胡子,随即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其他人的表情,最终缓缓的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身旁同样诧异的丁力。
“不好!!”
几乎是同时,丁力和赛义加德惊呼一声,拔腿冲进了院子,不用二人再去多问,一定是赛义加德的父亲发现了柳笙的存在,近而还将柳笙当成了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儿媳妇。
其实这些误会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赛义加德的父亲将柳笙的存在泄漏了出去,天知道这番坊区内有多少癞五和刘三爷的眼线,在番坊区明面做不了什么动作,但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还是轻而易举的,特别是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力,力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边往院内冲,赛义加德边一个劲儿的朝丁力道歉,内心自然也少不了埋怨自己那个大舌头的老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询问丁力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怪你,都是我的疏忽,这下还很可能给你们家带来麻烦!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丁力面色凝重,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担心,但最怕的就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沉声劝了一句之后,跟着赛义加德的脚步很快便到了给柳笙安排的房间。
“笙儿!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人还没出现,丁力的声音就先到了,将正坐在桌旁的柳笙吓了一大跳,一弹而起,满脸惊慌的追问:“力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昨晚怎么整夜都没回来?吓死我了!”
说着,柳笙那张一夜未眠而憔悴不堪的脸颊上已然有泪珠滑过,看的闯入房间的丁力一阵揪心,但还是不得不抓紧时间,上前两步为对方简单的擦拭几下,刻意的将语气放缓,柔声安慰:“没事,我找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也免得给赛义他们带来麻烦!”
“是吗?”柳笙明显不相信丁力的理由,仰起一双泪眸凝视片刻,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垂头开始收拾桌上的随身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