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私奔”（中）
琅安县城这一天突然多了一对小乞丐，说是乞丐吧也不见他们乞讨，到处闲逛手里还抓这些糖葫芦、卤鸡腿什么的。
所以，在看完一场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后，沈莲眼泪巴叉地找包裹想给点赏银。
可是两人瞪着眼发现包裹神奇的消失了！
紧邻的一条街的转角处，七八个真正的乞丐一人一只烧鸡吃的是满嘴流油。
人心是不容易满足的，他们边吃边感叹：
“这样的小肥羊可惜太少了。”
这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慨！
假乞丐做不成了，楚凡看着饿的有气无力地小莲妹子，毫不犹豫再次往脸上补了一把灰尘，小莲用剪刀精心制作的条理清晰、布局匀称的乞丐装过于干净，所以免不得打了个滚。
楚凡找到了个破碗，把小莲安顿在街角就开始了真正的乞丐生涯。
在他走后不到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早就等得极不耐烦的两个獐头鼠目的人贩子嘎嘎怪笑着开始往卤鸡腿上面撒麻药。
突如其来在两个人贩子耳边多出来了个建议声：“不觉得撒点芝麻更能吸引小姑娘吗？”
“对呀！老二去找点芝麻！”老大话还没等说完，手一翻烧鸡直奔声音来源而去，紧跟着一拉一推，老二也被当做盾牌送了出去，刹那间一个前滚翻就想冲进街道上的人群中。
做完了一整套动作后，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总是在半空中划拉，回头只看见一个海碗大的拳头，随即就跟老二一样翻着白眼飞上了树梢。
对此一无所知的楚凡很顺利的讨要到了一个馒头，难得里面还夹了片五花肉，急忙转身找到了小莲笑呵呵地说：“讨到了二个馒头，自己没忍住先吃了一个，你赶紧吃了吧！”
小莲幸福地微笑着饱餐了一顿。
他们在琅安县城过的很不容易，因为他们总只能讨要到不够分量的食物，准确点说只够一个半人的食物。
足足二天，楚凡每天都是个半饱。
一位好心的旅店老板实在可怜这两兄弟，于是达成协议：
免费住宿，但是吃食的获得是有条件的，楚凡必须每天打扫、洗碗。
多么幸福的私奔时光呀！
有了安身之所，楚凡急忙取来了木盆、滚水，先帮小莲洗了头发，然后就着热水先让她泡着，然后抱着小莲换洗下来的衣物去了水池，学着大婶们的样子，拿着皂角浆洗起来。
三两件衣物最终纠结成一团被抱了回来，又急忙把小莲捞出来擦拭完水迹后再把她塞进久违的被窝。
来到院子里好不容易把纠结成一团的三件衣物分离开来搭在竹竿上，看上去其中一只衣袖、一条裤腿的颜色明显很是不一样。
忙活完小莲，楚凡也泡在了已经微凉的澡盆里，那一刻，听着小莲轻微的呼噜声、窗外的蛐蛐声，他觉得一切都开始美好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有着十一二岁的身材其实仅仅八岁多点的楚凡，生平第一次居然对“生活”这两个字有了特别不一样的感觉，那就是责任，当然了，楚凡的岁数只有那么大，他所领悟的只能是做工，不做工小莲跟他都要餐风露宿朝不保夕。
尽管这一刻，他不止一次想起了家，想起了慈爱的爸爸妈妈。
工作就要早起，所以他把仅有的一床薄薄的被子仔细包裹好小莲后，自己仅仅把脚伸了进去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亮，一轮明月还斜挂在后院的房顶上，满院子就已经响起呵斥声，随即劈柴声、套车辕时的马嘶声、天涯旅客急匆匆下楼声交织在了一起。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新的一天开始了。
因为家风尚武，自小练武的楚凡，体力不比店里其他几位十四五岁的小二哥们差，甚至更强。
在旅店门口接过客人的缰绳，把马匹拽到马棚，根据不同的价格配上不同的草料。
给了小费的掺合点黑豆，出手更大方的就端盆水取下长刷给主人的爱骑仔细刷刷。
这是精瘦的小二哥传授的。
昨日剩下的卤菜，先紧着一两银子至三两银子的客人上，早上刚出锅的只能上给消费三两银子以上的贵客，至于前天剩下的，先把它切得细细的，再切点香味大的诸如葱蒜辣子什么的一顿爆炒，这是专门供给图便宜没钱花的客人的。
这些是大厨的学徒一再叮嘱的。
招待客人时，大声说话闲得很豪气，但是几两银子一壶的好酒自己只抿一口紧着对方喝的，那多半是求人办事的。
精打细算吃菜优雅但是绝不会剩下一丝菜叶的，可能就是家里开当铺或者钱庄的。
身上打洞纹身的，那是混混；
而紧贴窗户，桌上放把剑就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能坐一天的，指不定就是个杀手。
转眼间二十几天接近一个月了，楚凡越来越像一个店小二了，察言观色的基本功经过长时间训练终于出了成果：
首先是小莲顿顿都有肉有菜，还跟店里一只小黑狗混的极熟，显得很是开心无虑，难道这不就是自己希望的快乐的小莲吗？
很具体的生活中，他神奇的能看懂小莲一切的喜怒哀乐，两个小小人的眼神交流在那一刻他们的内心里都滋生出来一种相识了好几辈子的感觉。
好吧，他们心中的一辈子估计也就是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意思。
其次，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学着去观察人琢磨事情。觉得有所得后，他把目标定在了小旅店掌柜的身上，至于小二级别的那是不削一顾的。
七八天后，出成果了：
后门转角、再前行三十几步，一根大槐树下，餐馆老板点头哈腰的从桂婆婆手里接过一锭银子。
桂婆婆看着墙角冒出头偷瞄的楚凡，眼睛里满是不削与嘲讽。
这是楚凡接近一个月看尽了悲欢离合、阿谀奉承、皮笑肉不笑、攀高踩低、见风使舵后，训练出来的成果。
但是这个结果很伤自尊心！
以至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足足七天，回想起第二次逃离后的种种不合理的细节：
买糖人脚下的牛皮靴、卤菜店边上那个卖拨浪鼓的腰里那块玉佩，甚至那个馒头里面的五花肉带着小莲最喜欢的野山葱味道，那床看起来薄薄的被子，小莲跟那只黑猫戏耍时露出的簇新的长绒棉......
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而鲜活，鲜活的以至于楚凡痛不欲生。
八岁多的楚凡哭了，哭得很没自尊。
他花了足足七天来回忆每一个细节，仔细推敲着一个乞丐怎样成功生存以至于怎样创造一份巨大的财富。
或许，再次逃跑时他跟小莲啥都不用带，所需要带的是自己的双手与脑袋。
第二次被逮回来时，楚家人个个看楚凡时仿佛都带着一种很不舒服的微笑，楚凡知道，那不是真心的微笑，而是掺合了黑豆、油盐酱醋茶后混合的味道！
惩罚是楚凡被塞进了木盆。
那是直接刺入骨髓的冷，冷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冷的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凝结成霜。
作为二进宫特有惩罚，冰棍似地楚凡跟着就被扔进了另外一个木棚：蒸煮！
“还能正常的活着吗？”
这是楚凡昏迷前的呐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辱负重为的是小莲少受一点委屈与痛苦。
又是大半年先冰冻后蒸煮的日子，好歹也习惯了，处罚至此也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除了那三天非人的生活外，其他时间跟着楚家庄的武头训练体能、修炼家族功法、服用元力丹。
极为奇怪的是别人一粒初阶元力丹相当于自身修炼五天，可自己顶起天也就相当于修炼三天，这一年下来比其他兄弟进展慢了许多，这跟楚凡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修炼天赋截然不同呀。
百思不得其解的楚元翰请教老祖楚翼寒，老祖亲自把脉足足半小时，面色那是青红交织变幻莫测，最后一负手大步流星去找桂婆婆理论去了。
这下子把楚凡乐得找不着北了，奇迹终于诞生了，要变天的节奏呀！
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老祖庭院的书房里，楚凡哆嗦着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老祖严厉的命令他每个月必须去桂婆婆那里接受惩罚，别说刮风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去。
母亲程静菊抱着楚凡一通流泪，一伸手从父亲怀里掏出来一瓶十粒装的初阶元力丹塞给了他：“孩子，老祖的话相当于天条，就是苦了你了！”
楚凡第一次发现了诡异：
母亲与父亲尽力在掩饰痛心疾首间所显露出来的那一丝窃喜，这一丝窃喜果断让楚凡的汗毛树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