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为我住在朋友家。”徐睿蹙眉说。
那人瞬间抓狂：“大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买个手机啊？你知道我找了你几天吗？！QQ天天不在线！你给的地址根本不存在！我差点就在那条街上贴寻人启事了！”
徐睿动了动嘴唇，“……噢。”
徐睿的态度让那人瞬间就像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立刻失去了发火的斗志。
“算了算了，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你这性格也改不了了。”那人叹口气，拍了下徐睿的肩膀，“走，我们找个能聊天的地方去。”
徐睿顿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许默默。
那人转过身，这才注意到许默默的存在。他扶了扶眼镜，盯着许默默打量了一番，笑道：“噢？这是你女朋友？”
“她不……”徐睿张了张嘴想解释。
那人却热情地冲许默默招手，“那正好，女朋友也一起来吧！我请你们喝咖啡。我车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停着，走几步就到了。”
很快，他们就走出了公园。
路上，许默默已经得知了那人的身份。原来他是徐睿的责编，叫范嘉谊。
当他得知许默默并不是徐睿的女朋友时，范编辑好像并不怎么吃惊。
“我就知道你丫的不可能这么快有女朋友。”范编辑笑道，“我都没有女朋友呢，你能比我还快吗？明显我比你帅么。”
其实范编辑长相确实说得过去，单眼皮薄嘴唇，皮肤白净，透着一股书卷子气。他戴着黑框眼镜，身上穿着一条亚麻长裤配宽松系的休闲衬衫，一副典型文艺男青年的打扮。
听完他的话，许默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既然你不是他女朋友，那你俩怎么认识的？邻居？还是大学同学？”范编辑问。
许默默回答：“噢，这说来话长。徐医生曾经救过我一次，现在我们俩家走得很近，是好朋友。”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大学生吧。”范编辑说，“上大几了？”
看样子他对许默默挺感兴趣的。
许默默只好回答道：“开学就是大三了，在A大念书。”
范编辑惊讶：“A大！我也是A大毕业的啊，原来是小师妹。你是什么专业的？”
许默默也很意外，没想到范编辑也是A大的学生。
听完许默默的回答，范编辑皱眉：“化学工艺？跟我不是一个专业的啊。我是国际贸易专业的，呵呵，专业跟我工作确实挺不对口的。”
国际贸易专业？
这让许默默一下想起了徐逸。
严格来说，范编辑应该算是徐逸的前辈才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见过面。
上了车后，范嘉谊一拧车钥匙，汽车音响就自动启动了，一首颇有节奏感的英文歌曲从音响里传来，徐睿顿时皱了皱眉。
范嘉谊从后视镜瞟了徐睿一眼，笑道：“你还是这么讨厌Passenger的歌？现在年轻人都爱听这种的。我上次给你的碟片听了吗？”
“……听了。”
“怎么样？不错吧？”范嘉谊兴致勃勃地问。
徐睿却回答：“不怎么样。”
许默默顿时有点意外。徐睿虽然有些古板，不会同人虚与委蛇，很少会当面这样毫不留情地折人面子。
而范嘉谊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很快就换上了一盘经典老歌的碟片，徐睿蹙起的眉头顿时舒缓了不少。
“徐睿，我看你啊，就是一生活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人。”范嘉谊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作为一个跟随潮流的网文写手，你该是时候进化成现代人了。”
“那不代表我一定要喜欢Passenger。”徐睿语气单调地说。
“谁跟你说Passenger了！”范嘉谊一边倒车一边回头不耐烦地说道，“我是说手机！手机！等会儿我非要带你买个手机去不可，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充话费还不行吗？”
徐睿沉默了一下，“我不会用现在的触屏手机。”
“别找借口。”范嘉谊说，“我三岁的小侄女都会用爱疯，你怎么就不会了？少给我唧唧歪歪，这个你必须得听我的。”
徐睿没再说话，大概是同意了。
许默默有些好奇地观察他们两个的互动，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你们认识有多久了？”许默默忍不住问道。
“还差三个月就两年了。”范嘉谊不假思索地说，“从我进维河网当编辑开始，我们两个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手里套到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结果这小子给我吃了三次闭门羹，第四次的时候才肯见我。”
范嘉谊一脸苦瓜相地扭头看向许默默，“见他一面比三顾茅庐还特么难，你知道不？”
许默默笑了起来，她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对了，你要是A大的，你肯定见过他弟弟吧。”范嘉谊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徐逸的身上。
“是啊，我认识他。”许默默说。
“那小子挺出名的，还是什么歌手大赛冠军。”范嘉谊说，“我看就是因为他脸长得不错吧，他的唱功其实一般般。”
看样子范编辑并不怎么喜欢徐逸。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们下了车，许默默跟在范嘉谊身后，徐睿走在最后面，三人鱼贯走进了咖啡店。
范编辑主动请客，他们每人都点了一杯咖啡。
“我找你其实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上次那件事。”范编辑对徐睿说，“你还记得吧？”
徐睿一只手拄着下巴，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擦着咖啡杯的边缘，低着头说道：“噢，记得。”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睿轻轻摇头。
“还是不行？”范嘉谊看起来并不怎么吃惊，“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但是出版方说了，这次的读者见面会你怎么也要出席，就算不说话只坐在那里签名也行。”
徐睿还是摇头。
“读者见面会？”许默默惊讶。
“是啊。你听说了吧，最近作者猫不吃鱼在几大高校开展了读者见面会和签售活动，他的小说《蔷薇火枪手》不久前也卖了游戏版权，现在人气节节攀升。”
许默默确实听说过这些新闻。
她也看过《蔷薇火枪手》，和《夜暮》相比，它的构架并没有那么庞大，设定也没那么缜密，人物性格也大多比较单薄脸谱化，但是它的优点在于一个“爽”字，也就是比较商业化，更适应时下快餐式阅读的潮流。
“我原来觉得让Lux始终站在幕后保持神秘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商业炒作也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出版商来说。而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也是市场需要。”
然后范嘉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徐睿参加签售会的种种必要性，讲了半天，徐睿一直没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倒是许默默听得津津有味，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说了大约一刻钟，范嘉谊终于停下来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
“哎哎，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范嘉谊用勺子敲了敲徐睿面前的咖啡杯。
徐睿仍然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低声说：“我听见了。”
范嘉谊抱起双臂，“那好，那你给个态度吧。”
徐睿轻轻叹口气，“我还是不想去。”
“那我说这么多白说了！”范嘉谊瞪眼。
徐睿突然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
“别走。”范嘉谊扯他衣袖，“今天我没发话，你就不准走。别忘了，这是欠我的！”
徐睿蹙眉，“欠你什么？”
“我找了你那么长时间，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不欠我的谁欠我的？”范嘉谊有点耍赖的迹象，“那个谁，许姑娘，你也快帮我劝劝他。”
“呃，那就再等等吧。也许范编辑还有话要说呢。”许默默看向徐睿。
徐睿低头看了一眼许默默，然后闷不吭声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范嘉谊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挑眉笑道：“这么听话？看样子终于有能管得住你的人了，哈哈，这我就放心了。”
徐睿轻轻吐了口气，“说吧，还有什么事。”
范嘉谊耍酷似的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结账！”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钞票啪地拍在桌面上，“走，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正事了，咱们出去玩去。”
“玩去？”徐睿蹙眉道。
“对呀。你说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却连一起吃个饭都没有过，正好，今天你的——”他看向许默默，“——你的朋友许姑娘也在。”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结了账。
范嘉谊收起零钱，笑道：“要不咱们去唱歌吧？别的我估计你也不感兴趣。”
“唱歌？”许默默有些惊讶。
“是啊，唱歌。”范嘉谊说。他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唱卡啦OK，拿着话筒对着电视唱歌，知道吗？”
徐睿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知道。”
许默默囧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要去唱歌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样的活动挺不错的。她还没见过徐睿唱歌呢，想到这一点，她突然有些期待。
“那就去吧。”许默默说。
“我……”
徐睿刚想说什么，范嘉谊却不由分说地站了起来，根本不给徐睿投反对票的时间，“走走，我正好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练歌房，音响很好。”
很快，他们就开车到达了那家KTV。
因为是上午的缘故，KTV里的人不多。
包房里的设施很齐全，装修的也挺漂亮。范嘉谊一看就是K歌的老手，进门之后他就直奔点歌台。他回头笑道：“许姑娘，你点什么歌？我帮你点。”
许默默已经完全适应了“许姑娘”这个有点怪的称呼，于是她想了想，点了首她最拿手的歌。
“大神，你唱什么？”范嘉谊问。
徐睿正在盯着屏幕上随机播放的韩国组合MV发呆，听到范嘉谊的问话，他果然摇头道：“我不唱。”
“那不行。”范嘉谊说，“来了就得唱歌，这是规矩。”
哪有这样的规矩，许默默哭笑不得。
“快快，快说一首！”范嘉谊催促，“月亮代表我的心？”
徐睿摇头，“不会。”
“这歌你不会？不可能。”范嘉谊不信，“男人哭吧不是罪？”
“……不会。”
“花心？”
“……也不会。”
“那你会点神马？”范嘉谊又有了点要炸毛的迹象，“这些歌你不会唱起码也听过吧，我才不信你一句不会呢。”
徐睿蹙眉，“真不会。”
“好吧，那你自己来点。”范嘉谊只好放弃了。他站起来拿起话筒递给许默默，然后坐在了她身边。
许默默点的歌是首老歌，但是会唱的人不多。她曾经也羡慕过那些能唱高音的好嗓子，可惜她天生嗓音软，还微微沙哑，只能唱些轻柔低沉的歌。
很快，一曲终了。
“不错不错！”范嘉谊在旁边拍手，“好听！”
“谢谢，谢谢。”许默默有点不好意思。
徐睿倒是没说什么。许默默唱歌的时候他一直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默默聆听。
下一首是范嘉谊点的歌，一首时下最红的男星李苏苏的新歌。
范嘉谊唱歌唱得竟然还不错，完全不比徐逸差，而且乍一听竟然和原唱相差无几。
一曲结束后，许默默鼓掌微笑道：“你唱得真好，比我强多了。”
范嘉谊竟然学着明星歌手的样子挥手致意，“谢谢，谢谢，谢谢支持！我爱你们！”
事实证明，范编辑就是个麦霸。他后来也不跟他们客气，开始一首接着一首地点了起来。
许默默也点了几首，但是徐睿始终保持低调，一直都保持着托着下巴的姿势，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唱歌的意思。
唱了一个小时之后，范嘉谊的手机突然响了。
“许姑娘，帮我把我的歌先切了吧，你们先唱着。”范嘉谊大声说道，就转身出了包房。
许默默走到点歌台旁边，忽然发现下一首是个英文老歌，是她高中时放在Ipod单曲循环过的《I"myours》。
她抬手刚想切歌，却看到徐睿拿起了话筒。
“你要唱这个？”许默默惊讶。
徐睿微微点头，“试试。”
很快，音乐响起。
徐睿根本没有看屏幕，而是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望着咖啡桌，好像对歌词已经完全牢记在心了。
而当他开口的瞬间，许默默立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