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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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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年轻小夫妻,一个年轻强健,一个初尝**,都禁不住这滋味,得空就抱在一起摇床。奴仆们知道主人家恩爱,自觉避开,由得两人闲着没事就在房中胡闹。

窗外绿意盎然,百花绽放。一个惊雷,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冲刷着大地。蜀地的春进入了尾声。

天气渐渐热起来,幸而几乎日日都有雨,空气凉爽而湿润,弥漫着青草的芳香。

眼看要入夏了,丹菲就不肯再陪着崔景钰没日没夜地胡闹了。两人约法三章,至少隔日才能摇一次床。平时崔景钰要是精力多得无处发泄,就去练武骑马。

端午节将近,丹菲领着家仆们在家中四处悬挂起了艾草,门插蒲剑,准备好了雄黄酒。县衙必然要出一支船去竞渡。他忙完公务,又带着衙役部曲去江上练船,晒黑了一圈,累得半死,果真没精力折腾丹菲了。

到了五月初五,江边早早就有人搭起了彩楼凉棚。丹菲本想穿胡服方便,架不住自己如今是县令夫人了,总得在其余官家女眷面前做个表率。她只好照着京城里的时尚打扮起,贴了花钿,配了宝钗花树,穿着大袖的纱裙,斯斯文文地由崔景钰牵着手,上了彩楼。

她自己还不觉得。可楼下有人见了这么一个华服丽妆的美人,顿时惊呼,惹来众人侧目。

崔景钰黑着脸,命管事放下了帘子,总算遮去了大半的视线。

崔家豪奴在楼下怒骂:“县令夫人也是尔等田舍奴可调戏的?”

一群光棍嘻嘻哈哈地散去了。

“难怪总叫女子少抛头露面。”丹菲不禁笑道,“稍有姿色的女子,确实难免被人打骚扰。”

“你若喜欢,日后换了胡服出来就是。一来你能自保,二来我亦能保护好你。”崔景钰却冷声讥嘲,“那些无能之辈,也就不要娶美妇了。”

话音刚落,就闻一阵莺莺燕燕声。隔壁彩楼上来一群春衫靓丽的少女,一眼望见崔景钰,顿时惊喜欢呼。

“呀!是崔郎!”

“崔郎,过来这边呀!”

“崔郎,你还记得奴么?”

崔景钰嘴角抽了抽。丹菲忍不住捂脸大笑。

这些女孩都是城中权贵人家的女郎。蜀地人杰地灵,女孩儿各个皮肤白皙水嫩,杏眼红唇,十分娇俏。前阵子崔景钰率领众官员春耕祈雨,衣冠楚楚地往台上一站,顿时赢得放心无数。当地男子个子不高,白肤圆脸,倒也憨厚。崔景钰这等俊美英挺的男子在人群里,显然如鹤立鸡群。

女孩儿们一见县令夫人在侧,都不敢再胡闹了。拜说书人所赐,丹菲如今威名远播,人人都知道她在韦后身边卧薪尝胆三载,最后还勇闯大理寺救夫的故事。女孩们虽爱慕崔景钰,却也怕郎君身后的母夜叉。

便是有几个富商家的女儿,倒是乐意给高官做妾的,于是乘此机会一个劲打量丹菲。

丹菲气定神闲地朝她们笑了笑,道:“小娘子们平时读什么书呀?”

商家女孩不像官家,能看懂账册就行了,哪里会正经上学念书。于是一句话就扫去了大半。

有两家的女孩受父母重视,倒跟着女父子念过几本书,战战兢兢地回答了,怕县令夫人考察。

丹菲又道:“平时骑射如何?这边想要进山打猎可不容易,要走老远呢。”

崔景钰出来道:“她们才多大年纪,家里大人肯定不让她们骑马玩儿的。等雨季过了,我请几日假,带你去青城山烧香。”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顿时成了崔景钰口中的黄毛小丫头。女孩子们一个个欲哭无泪,面面相觑。那边,崔景钰已经拉着娘子的手,转去另一头看赛龙舟了。

锣鼓声喧嚣,人声鼎沸,震耳欲聋。江上浪花滚滚,数十条船破浪前行。船上男儿矫健,随着鼓点呼喝,挥动船桨,打起碎沫般的水花。

看完了赛龙舟,丹菲回府卸了钗环脂粉,换了一身胡服,同崔景钰去逛集市。丹菲买了一堆小玩意儿,有的是送给刘玉锦的女儿的玩具,有的是送给云英的银饰。还给崔景钰买了一根雕刻精美的木簪。

集市里相当热闹,行人摩肩接踵。丹菲和崔景钰就算紧紧牵着手,也被冲散了好几次。后来崔景钰不耐烦了,带着丹菲上了酒楼。

酒楼掌柜对他们极是殷勤,上了好酒好菜。

“这儿的剑南烧春,竟然比我在宫里喝过的都要好些!”丹菲惊讶。

崔景钰道,“你忘了我们走剑阁道时,当地农人都自己酿酒,那味道也不比剑南烧春差多少。”

两人坐在临街的厢房里,一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说笑,倒是悠闲自在。

丹菲贪杯,不知不觉吃了个半醉,倒在崔景钰怀里,笑嘻嘻地。崔景钰看着她红润的脸颊,水光潋滟的双眸,有些心猿意马。在人来人往的酒馆厢房里上课终究不妥,只得打发管家去赶车来,准备回府。

管事刚走,外面一道惊雷响过,豆大的雨点啪啪落下,淋得街上游人乱窜。崔景钰搂着丹菲刚出了厢房的门,才走到楼梯口,就见几个年轻人急匆匆地奔上来。两方都避让不及,险些撞上。

“崔县令!”冲在前头的那个高壮男子一见崔景钰,展眉笑着,客客气气地作揖。

“司徒郎君。”崔景钰怀里抱着丹菲,不便还礼,也笑着点了点头。

“县令这是携美出游呢?”司徒的目光落在丹菲酡红的脸上,霎时露出惊艳之色,忍不住舔了舔唇,“好俊的娘子。难怪县令您看不上县里那些庸脂俗粉。”

崔景钰脸色微微一沉,将丹菲搂紧了些,道:“见笑了。内子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我们这正要回府呢。”

司徒登时大窘,忙不迭道:“不知是县令夫人,失言张狂之处,还请县令多多包涵!”

丹菲这时睁开了眼,目光迷蒙地打量了他一下。酒力之下,她眸若春水,完全没了往日英姿勃发的劲儿,倒十足娇柔温婉,媚色夺人。

司徒的话说了一半,又被她这眼神扫得神魂颠倒,“夫人……夫人您端庄贤淑,做男装亦如英武男子。在下眼拙口笨,胡言乱语……”

他满嘴颠三倒四地,别说崔景钰他们,就是他身后的一群友人,也都听得一脸猝不忍睹之态。

倒是丹菲轻声一笑,道:“景钰,这人是谁呀?”

司徒得了台阶,急忙下来,道:“在下姓司徒镇,字令德,见过夫人。”

丹菲脑子晕乎乎的,想他没有报官职,大概是当地乡绅富户之子。地头蛇嘛,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便点头朝他笑了笑。

这漫不经心的一笑,目光迷离,简直不能更动人了。

司徒令德浑身一震,呼吸急促,耳边似听到了梵音圣歌,整个人都懵住了。

后面的友人眼看崔景钰面如玄坛,赶紧大声咳嗽。司徒令德如梦初醒,窘迫得埋下了头。

崔景钰果断地一把将丹菲打横抱起,在管家婢女们的簇拥下,匆匆出了酒馆,上了马车。

司徒令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消失在雨帘之中,半晌回不过神来。

“若是能得这样一位佳人为妻……”

“醒醒吧。”友人大声嘲笑,“那位曹夫人可是君侯之女,哪是你我这等乡绅子弟能奢望的?”

暴雨之中,马车停在县衙后府。婢女撑着伞站在车下,过了良久,车门才打开。崔景钰抱着丹菲走下来。丹菲大半个身子埋在他怀里,发丝凌乱,露出半片通红的耳背。

崔景钰不等婢女跟上来,就大步冲进了屋,反脚砰地一声把门踢关上。

婢女们见状,纷纷窃笑着止步。

“笑什么?”阿书道,“赶紧去烧水,待会儿里面定要沐浴。”

“不急啦。”阿诗拍着肩上的水珠,嘻嘻笑道,“若照以往,少说要折腾到申时。今日郎君又在怒中,夫人还得好生安抚他的怒火呢……”

“用不用晚膳还难说……”

“去!”阿书斥道,“夫人把你们惯得无法无天了。少偷懒,都去干活!”

婢女们嘻嘻哈哈地散开。

阿书和阿礼平素最稳重,最得丹菲重用。两人也不敢走远,搬了垫子坐在隔壁的耳房里,做着绣活。

透过哗啦啦的雨声,隔壁屋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似在欢笑,又似在哭泣,还夹杂着哀哀地求饶。

两个小娘子听得面红耳烧,不住窃笑。

屋里窗帘四合,光线昏暗,旖旎的气息弥散。

丹菲气喘吁吁,手在男人汗湿的肩背上徒劳地抓着,哀求道:“我错了……绕了我吧……”

崔景钰气息沉重,像饥饿的狼一样,咬着她的脖子,“认错归认错……惩罚……归惩罚!”

丹菲崩溃地呜咽了一声,抱紧他的脖子,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一折腾,她精疲力竭,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崔景钰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喂她吃鱼片粥。她囫囵喝了粥,又倒头睡去。

梦中,她骑在高大的白鹿身上,在林中跳跃。白鹿带着她飞过高高的山岗,越过山涧峡谷。白云从耳边掠过,鸟儿在身后飞翔。

她感觉到崔景钰拥着自己,轻柔而珍重地吻着她的唇。

后来丹菲问崔景钰,那个司徒令德是什么人。

崔景钰道:“当地几大权贵家族,其中属司徒氏族和范氏最为雄厚。这司徒令德母亲姓范。他是家中幼子,你也见了,他生得不像本地人,高大健壮……”

“夫君,我那日压根儿就没看清个人影。”丹菲插嘴。

崔景钰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他读书习武都不错。因为是幼子,特别得宠,家里人也没强求他做官或是做事。他便做了一个游侠,到处游历。之前他一直在杭州,后来也在长安呆过两年,去年才因为母亲去世,回来奔丧的。”

丹菲道:“若是个平庸男子,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更别提把他身家打听得那么清楚了。”

崔景钰莞尔,“此人确实聪慧精明,心细胆大,最难得的是,会审时度势。若能好好用他,定会为太子派上大用场。”

“阿锦,你的来信已收到。想不到你舅父竟然真的想通了,愿意帮你打探李碧苒的底细。如此一来,你同义云的关系也会有所缓解吧。听景钰说,太平公主返回长安后,目前都还十分老实。但是我觉得以她的行事风格,如今不过是示弱以待反击之时罢了。小猪儿可还好?我买了许多小玩意儿,随信一起送去,给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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