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原来已经不同了

朦胧间我竟然靠着门板睡着了，听见秋瑾说的话箫声也听了下来。我睁开眼睛，见秋瑾与憪兮瑟兮都是一副担心的神色。无力的对着她们笑了笑，“我没事。”

门外的人微微动了一下，门板上传来了轻微的颤动。“絮儿，让我再看看你可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让我听了眼眶微潮，萧然无声下轻柔的呼吸。我怕他知道我哭，所以坚强的隐忍着。

“絮儿，为何不让我再见你一眼？”他问的话如同一根根玫瑰刺一般，美丽下却又伤人。

我咬了咬唇，一股血腥的浓郁散入口中，良久，我才知道这是苦涩。“我如今已经是你皇兄的嫔妃，他说的对，他是帝王，要捍卫江山。”如今的我实在不知未来应该如何，总是矛盾着自己的想法，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不能见他，如果在我逃出皇宫之前就让朴兰硕有所警惕的话，那我一辈子都别想再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

他听了，良久沉默，然后便传来稀疏的声音。我回过头，从门缝中见他站起了身。从下往上看，他的身躯是那样的巍峨挺拔，只是我却不能依靠。

憪兮三人见我如此，脸上的关切更浓了。我笑了笑，疲惫的站了起来。如今，我多么想看看他，即使以后永居冷宫毅然想要见他一眼，然而我却不能。

“明日，我会带兵出征。北国独孤轩率兵侵犯我离国，皇兄下旨让我率领二十万精兵迎敌。”他的声音给我一种消沉的感觉，每一句话都击打在我的心头。

出征？且是同独孤轩为敌？

眼前忽然间浮现出那双褐色的眸子，栗色的头发和那张刚毅且英俊的面容。独孤轩温柔的声音丝丝缭绕在我的耳边，“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紧紧的穿入胸膛，将我那颗正抽搐的心绑的紧紧的。

实在忍不住，我低垂着眸，眼泪籁籁落下。若是同北国打仗，璟少将会如何？他，会死么？

求助一般的望向秋瑾，她回我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便让憪兮与瑟兮抚着我去大殿后的寝宫休息，我与他，总是在相隔之间。

走进寝宫迎面便看见一块屏风，这屏风分为六扇，正是一副梅图。图画呈现风雪之中的红梅，敖而不骄，铮铮而不垂尾。这屏风设计很是巧妙，整个屏风是滑动的，特别容易变换位置。憪兮点燃了屋内的灯，整个屋子亮了起来。望了一圈，我发现这屋子的装饰及其典雅。

屏风后是一张雕花的芙蓉暖床，上面铺就着红色的丝绒绸缎被子，放着苏绣小枕头。一阵淡淡的梨花香传来，让我心里一暖。床的一边又一张梳妆台，台子上如今空荡荡的，偌大个雕花的铜镜泛着光。那铜镜下是一个带有六个首饰盒的桌子，一支断裂的宝莲簪子静静的放在那桌子上。断裂的痕迹很深，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簪子的样式很朴素，且中心的宝石已被摘去。我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将它放入了梳妆盒内，想着以后无事时可以将它修不好。

打开首饰盒时，里面竟然还躺着一枚指环。想来是打扫的时候没有发现，所以才会被遗留下来。我拿出那指环，见一样是宝莲的样式，很朴素典雅。想必这罗湖宫以前的主人定是一个雅人，只是不知为何会卷入这些后宫争斗之中。死前，也许还是那副淡薄的雍容吧！从新将这两件首饰放好，然后走到一旁。

这房间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此时外面的风雪打在窗子上碰出沙沙声，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因为早被整理过，所以在屋中有一个炭炉，以至于屋中保持着温暖。这寝宫不大，看起来根本不像嫔妃住的地方，没有皇家的气势反而多了一份大家闺房的感觉。

角落内放着一个书架，不起眼却很精致的书架。我走过去，见那书架上的书虽然破旧却没有灰尘，想来是因为我即将搬入这罗湖宫而特意打扫过的。这些家具虽然普通，但是看出做的很是用心。简单的东西也做的很精细，处处雕刻着花纹，美丽繁琐却不感觉到俗气。

憪兮将床铺整理好后见我对着书架愣神便道：“小姐，早些休息吧！奴婢听宫外的箫声停了，想必秋瑾姑姑已经说服了璟少爷。”

提起璟少我便觉得心口疼，忙阻止了憪兮继续说下去。“憪兮，你们先去休息吧！我看会儿书便睡，不必担心我。”

憪兮欠了欠身子道：“奴婢先下去了，给小姐做些吃食。一天忙碌，早有些饿了吧！”说完，她退着出了房门。

我随手在书架上拿了本，做回那芙蓉帐的暖床上。身上穿着的玄色锦袍花落下来，银线刺绣的蟠龙纹边让我心微微抽搐。将这衣服一把甩开，随手扔到地上。刚巧看见那里燃烧着的火炉，于是便走过去拾起衣服重新扔进火炉里。一阵撩动的火光，忽然将整个屋子照亮的如同白昼。一阵淡淡的幽香传了过来，进入人的心肺让人有种迷幻的感觉。

躺在这芙蓉帐的暖床上，不由的望着手上的那道疤痕发呆。独孤轩出兵离国，为的是什么？我缓缓的摇了摇头，极力的想要将他的身影甩出脑外。

“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吧！”憪兮端着托盘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细细的雪痕。

我坐起身，穿着单薄的寝衣下了床。“他，走了么？”

憪兮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双眼中满是惋惜。“小姐，你当真不再见他一面么？”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伤神的望着她：“憪兮，独孤轩送我的那颗夜明珠带来了么？”

憪兮点了点头，“带来了，只是小姐认为有用么？”

“有用无用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唯一能够帮助璟少的只有这些。独孤轩虽然暴戾，但是那些话我却认为他是认真的。赌一把，如今只有赌一把！”我无奈的说道，坐到桌边吃了两口憪兮做的吃食。

憪兮从怀中拿出那个独孤轩送我的那颗夜明珠，浑圆的珠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她的手心。温润的光芒照着屋子，让所有的灯烛都暗了几分。“小姐，这珠子真的是他送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她道：“拿着夜明珠跟着璟少去边关，然后出关去寻独孤轩，你问他为何出兵离国。璟少不可杀，若是璟少死了我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

“小姐，若是奴婢说，独孤轩对小姐的情谊不比璟少爷差。而且奴婢认为，这次独孤轩出兵离国为的便是小姐。否则，这一切是否太巧了？”

对于这一切我不敢妄加猜测，但是我只想让璟少活着。虽然，独孤轩未曾想过要璟少的命，但是我依旧不能冒这个险。

憪兮见我不说话，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屋中又一次剩下了我一个人，寂静的让我有些发慌。我推开那扇小窗，外面的白雪随风而入，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望着这一片墨色苍穹，我不禁感叹命运如此坎坷。

“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我一愣，顿时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银白色的头发盖住了她那张污碎不堪的面目。她是谁？为何要杀我？只听她口中的呢喃，“还我儿子命来……”语气凄惨，带着一份无奈。

她的力道很大，卡的我喘不出气来。我努力的用手抓，指甲嵌入她的皮肤之内，一道道的划痕涌出血来。她是人，根本不是什么鬼。她虽然吃痛，但是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只听见后面瑟兮的一声呼喊，然后便见秋瑾冲至我的身边，对着那女人便是一个耳光：“大胆女婢，这是笯妃娘娘，还不放手？”

那疯子一听，手微微松了一些。秋瑾看准时机上去便将她推开，那手很是冰凉，且指甲很长。临被甩开时还在我的脖颈上刮了一道，只感觉一痛便有一股热流流出。她只感觉到一种恐慌，也不抬头，冲入了那风雪之中。

秋瑾见了却未慌张，瑟兮毅然反应过来，跳出窗子便向那疯妇追去。秋瑾扶着我，见我脖子上的伤口不住的流血便有些着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奴婢忘记，奴婢忘记了。”她将我扶至床边坐下，忙又走回窗边将那透风的窗子关上。

我对着她疲惫的笑了笑，“忘记了什么？是忘记了告诉我咱们罗湖宫后面便是冷宫所在么？”

她一听反而笑了，“娘娘真是聪慧，这么快便发现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刺痛的地方，灯光下见那手指上正是殷红的鲜血。于是，我叹息了一声，接过秋瑾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后宫，哪里都是可悲的女人。”

愿意为秋瑾会不同意我的看法，谁知她却跟着叹了口气，“娘娘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见太后，当今太后阴毒，一定要小心才是。”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家小姐可是太后害死的？”

“恩。”她眼中透出深深的忧伤，毅然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这点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原以为为她口中的蒋氏只是先皇的一个宠妃而已，如今看来也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