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洋人的军火
“拜见幼主永岁殿下。”
厅内，李秀成对贵福哥正礼参拜，他是个黑瘦的广西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岁，面容沉稳，目光烁烁，穿一身亮金色天国袍服，看来这李秀成是刚下朝就赶到参护厅来了，他旁边还站着二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欧洲白人，笑吟吟的向贵福哥行着鞠躬礼。
“李将主，孤与你一见如故，不必拘礼，呵呵呵呵···”
贵福哥笑得煞是热情洋溢，因为他刚从人家里揩油回来，难免有点心虚嘛，李秀成显然被幼主的热情感染了，脸上浮现温润的笑意，很明显他没有得到自家府里的消息，直接就到了童子军驻地，否则此刻肯定笑不出来，他随即介绍俩洋兄弟给幼主认识；
“这位是威斯李和汤姆斯，美丽坚国的商人，他们愿意帮助我们，卖给我们洋枪洋炮。”
“哦，美国人。”
贵福哥点了点头，他知道1859年这时候英法联军正对清政府进行第二次鸦片战争，美国商人在其领事馆自由贸易的号召下，趁机向中国大肆走私军火，大发战争财，于是他皱着眉头问道；
“李将主，诸葛神弩乃是我天国机密大事，你怎么贸然把洋人带来了？”
李秀成尴尬的一抱拳，解释道；“秀成刚回圣京（天京）觐见天王，说起幼主殿下打造诸葛神弩之事，正好这两位洋兄弟在场，感到好奇就要求过来一见了。”
这时候那个叫威斯李的美国人微笑着插言道；“尊敬的殿下，听说您仿制出诸葛弩，作为兵器爱好者，我很喜欢中国古代的弓弩，尤其是上千年的古董，我愿意用我带来的二把新式火枪，交换您一把仿制弩，可以么？”
贵福哥微笑着用英语回答道；“先生，我可以把您的话看作是善意的讽刺，所以我不生气，并原谅您的失礼。”
“天哪，您竟然会文明国家的语言，还如此娴熟？”这下两个美国人真是惊愕了，因为贵福哥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而且好像从未出过南京，天王宫里也没有什么外国教师。
李秀成也是很惊讶，但是他没有忘记刚才金龙殿上，洪秀全得意夸耀自己儿子是圣子显灵的事情，通常他就当天王跳大神发癔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真，于是压住心里的讶异，帮着解释道；
“两位洋兄弟不必惊讶，这是伟大天父显示的圣灵圣迹，唔···可能连这诸葛连弩也是吧。”
“英语并没有可神奇的，我记得西方社会的文明语言是古典拉丁语，而现在欧洲比较通行的是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贵福哥笑着转用法语说；“勃艮第的红酒鸡加上阿尔萨斯的白葡萄酒与鹅肝酱，再佐以诺曼底的干酪和奶油，最后配上普罗旺斯的海鲜汤，才是一顿美味的享受呢，不是么，先生们？”
威斯李和汤姆斯两人喉头嚯嚯有声，一时不知怎么表达惊诧，其实他们都被蒙住了，前世贵福哥也就英语还算凑合，其他欧洲语言的都是泡妞速成语言，‘比如什么‘你好，你真漂亮，嗨，小妞你真性感’之类的，不过作为一个业余美食家，法式和意大利式的菜肴名称和读法他都记住了，这吃货有种天赋，只要是跟吃有关的外语单词，他记一遍就不会忘。
贵福哥貌似不经意的接着用英语问。“好了，先生们，不知你们愿意用什么火枪交换我的古代弩呢？”
汤姆斯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天才的殿下，这次我们带的军火被您仁慈而慷慨的君王全部买下来了，不过货单还在我这里，如果您对那一款感兴趣，我们下次来奉送两支给殿下。”
“卖给我父王了，没关系，一会我派人都要过来，我是他儿子，不给我给谁。”贵福哥咕呶着接过来货单，展开来一看，发现上面用英文标注着每款武器的数量，单价和库存量，感情这俩美国人此次只是带了少量样品来试探销路，总计有；
伯卡式自来火（燧发）火枪三十支，每支单价四十两白银，库存一千六百支，发货地上海。
印度款褐贝斯自来火（燧发）火枪三十支，每支单价三十五白银，库存三千二百支，发货地上海。
布伦士威克式自来火（击发）火枪五支，每支单价五十两，库存二百四十支，发货地上海。
M1836自来火（燧发）骑兵手枪十只，每支单价七十两，库存二百只，发货地上海。
洋火药三桶，单价五十两，不限订购，发货地上海。
点火式投掷炸弹五枚，每支单价五两，发货地上海。
“很好，非常好。”贵福哥看着货单不住点头道；“两位先生看来有东印度公司陆军仓库的门路，把他们封存在仓库里二十年之久的古董枪都倒腾出来了，还要翻上三四倍的高价，真是生财有道啊。”
两位美国人脸红都红不红的辩解道；“这些枪械虽然是旧货，但是一路运到这里关卡重重，我们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的运到这里，怎么也要加些风险补偿金吧。”
“说的也是，没道理不让你们挣钱。”贵福哥点了点头，随即招呼道；“李将主，你们不是想看看那我的连弩么，带着这两位朋友随我到后面的射击场上去吧。”
······
参护厅后面就有几个校场，现在已经被童子军封闭做了射击试验场，贵福哥来到试验场上，一边命人去调集二十名童子军弩手，一边问两美国人道；“褐贝斯与伯卡式燧发枪的有效射程是八十到一百米吧，每分钟能发射几发？”
“这个么···每分钟大概二三发吧。”美国人威斯李不确定的回答，因为他们确实卖的是舱底处理货，这种枪欧洲各**队早不用了，当年英军使用它们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大概速度是每分钟发射三发，那还是严格训练的结果。
贵福哥转身一挥手；“来人，将草靶摆到一百步远。”
随行兵士们应命将十个人形草靶摆在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与此同时二十名童子军弩手跑步上场，他们分为两列面对草靶站好，十人站立，十人半蹲，端起手中木头连弩瞄准。
‘放！’队长一声号令，弩手们快速拉动连弩拉杆，将矩形弩弹和圆形弹丸连绵不断的发射出去，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有噼噼啪啪的草靶着弹声，十具草靶很快被密集的弹雨击打得蓬乱散架了。
一分钟不到，二十具连弩就射空子弹，空匣待命。
“怎么样，诸位感觉如何？”贵福哥笑问；“这要是两军对垒，我的连弩兵只会给对面火枪兵一次齐射的机会，而后在我连弩二十发连射的打击下，还能剩下发射第二发子弹的火枪兵么？”
两名美国人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后军主将李秀成则满脸兴奋，抱拳请求道；“幼主殿下，秀成冒昧请求，可不可近前仔细看看这些诸葛连弩？”
“当然可以。”贵福哥招手将一个连弩兵唤到跟前，把他手中的连弩拿过来递给李秀成，介绍道；
“此连弩射程百米，可根据换装不同的木匣，换装不同的弩弹，可发射弩箭、矩形陶片、圆形石弹或铁弹三种类型的弹药，因为是连杆操作原理，它提拉弓弦非常省力，一名十几岁童子，也可迅疾连发三联，共计五十到六十发弩弹。”
李秀成在贵福哥指点之下调试连弩，连连赞叹不已，因为在前装滑膛枪的射击精度很难掌控，所谓战斗力和训练有素比的就是双方装填发射速度，这诸葛连弩一分钟二十发，而一次装填时间（直接拆装弹匣）也快过火枪装填速度，与前装火枪兵对阵，绝对能死死压制住对方，这就是凶猛火力啊！
两位美国人低声嘀咕了好几分钟，才由口吃伶俐点的威斯李说话；“的确不同凡响，天才聪慧的殿下，如此看来，您不再需要我们货单上列举的武器了？”
“不，恰恰相反，有总比没有好，”贵福哥微笑着回答；“压价百分之五十，你们的库存我全要了。”
“我的上帝，殿下你压得太狠了，要知道我们路上是冒着生命危险···”
“降价百分之四十，本殿全要了，否则免谈。你们可以分批运来，孤这里现银付账，不会短少分毫。”
“好吧，殿下您真是睿智，不过，”汤姆斯接口道；“不过我们虽然很佩服你伟大的祖先，但在文明时代，弓弩毕竟是过时的产物了，它毕竟射程有限，您听说过米涅弹么？您知道恩菲尔德步枪么，还有我们美国的密西西比步枪？”
“我知道雷汞和起爆药与火帽的原理，我也知道击发枪机、圆锥弹丸与枪管膛线的相互关联，我更知道后装膛线步枪，可以射出千米之外。”贵福哥说着扬声吩咐；“来人！准备五千两白银的预付款，一会送到两位先生的驿馆里去。就这样吧，这次会面我很愉快吧，我希望你们下次到来时，能给我带来些惊喜。”
“殿下，您谦卑的仆人一定如您所愿。”两名美国人如同在路易宫廷里那样彬彬有礼的鞠躬告退，因为这位十岁幼主用慷慨和睿智折服了他俩。
等到两个洋人离开后，贵福哥转身笑问；“李将主，现在你是想继续参观呢，还是想先和我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