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的质疑
月色撩人,赵初夏被月光吸引,缓步开门走出屋子,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董千瑾,想起他临走前两人羞人的缠绵,心里暖暖的,身上火热得难受。
赵初夏用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正经,这些时日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忆起那日相处的光景,接着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
还好,还好此刻并没有人在身旁,夜色又足以掩饰她的失态。
赵初夏坐了许久,渐渐感到点凉意,不由起身想要回屋,披着的衣裳顺着她纤细的腰滑落下,赵初夏伸手只摸到抹衣角,衣裳还是从她手中滑落。
赵初夏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耳中听到前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微微抬头,见一双深棕色雪地靴子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心不由一喜,猜想可能会来到这里人的身份,恨不得立刻扑到他怀中倾诉相思之情,但出于矜持,还是低垂着头,紧咬下唇将狂喜的情绪掩藏住。
龙泽清翻过两面墙来到赵初夏庭院中时,看到的就是赵初夏蹲在地上的样子,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总算知道她此刻无恙。
原本担忧躁动的心终于沉淀下来,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赵初夏,此刻她的脸大部分隐藏在乌黑秀发下,只留娟秀挺直的鼻子和红唇在外头。
赵初夏的呼吸有点急促,在静夜中听得尤为清楚,龙泽清安静地站着,似乎想要保持着此刻这种难得的和谐。
下一刻,他不知道赵初夏会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他。
赵初夏终究还是抬头了,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带着股说不上来的妩媚,暗含秋波的眼神在看清龙泽清面目的那一瞬间巨变,有失落,有慌张,还有股惊恐。
龙泽清愣愣地看着她,这张每夜出现在他睡梦中的容颜,与三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股稳重。
自从赵初夏从边疆逃走之后,龙泽清找了她整整三年,也曾有意无意地从沈青梅嘴中打探她是否回到王府的消息,可是赵初夏就像是人间蒸发般不见了。
如今,她总算又出现了,可是却成了董千瑾的女人。
他几乎是在董千瑾找到赵初夏的那一刻就得到了赵初夏存在的消息,而赵初夏和董千瑾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他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他忍了这许久,不想去打扰她日渐好转的生活,今日,听到赵初夏有危险,终究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
赵初夏的出神只在片刻,很快便收拾好情绪,脸上又挂着淡淡的表情,眼神从龙泽清身上移开。
捡起地上的衣裳,她甚至没有再看龙泽清一眼,仿佛院子里根本就没人似得,跨步就要朝屋里走去。
“你过得可还好?”龙泽清如鲠在喉,眼见赵初夏就要消失在门后面,迅速出口想要留住她。
赵初夏身子一顿,努力平息着心中排山倒海的难受感,压下声音中的颤抖,“这与龙公子有何干系?”
此处毕竟是浣月国,还是小心为好,若是让人知晓龙泽清的身份,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赵初夏都不是件好事。
赵初夏语气中的疏离让龙泽清心一阵锐疼,就像是渴望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在眼前,却发现只是海市辰楼,依旧遥不可及。
龙泽清想要赌气似得说一句,“既然如此,那恕我打扰了。”可是想到沈青梅之前的话,他又将心中的气强压下去,耐着性子和赵初夏磨。
“赵姑娘,许久不见,你难道不能抛开过往,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吗?”龙泽清道。
赵初夏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唇边到底挂起嘲讽的笑意,“龙公子这话可折煞初夏了,当年龙公子怎么不抛开你我对立关系,放我一条生路?”
赵初夏可忘不了,当初她是如何苦苦求着龙泽清放过她,让她逃离敌**营,如果当初他答应了,她也不至于……
龙泽清语气一窒,赵初夏的话无疑在他原本就烦闷的胸口上又压了块巨石,痛苦地叫他快喘不过气来。
“初夏……”龙泽清唤出这个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名字,带着股说不上来的柔情,“过去的事已经发生,耿耿于怀于你又有何好处?”
龙泽清在心里苦笑,他如此劝说赵初夏,可是自己又何尝放得下过去?他还不是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听到赵初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惊醒之后,就再也难以入眠,只能提剑练习整夜,直到天气微亮,才将心中的阴霾隐藏起来,照旧度日。
“我没有耿耿于怀。”赵初夏矢口否认,“我不会为别人对我的伤害就退缩不前,我还是会照常过想要的生活,但是对于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也不会轻易饶恕他们的。”
龙泽清眼神闪了闪,到底还是脱口而出道,“所以,你决定留在董千瑾身旁,即便他最爱的人不是你?”
赵初夏有被人戳中心思的尴尬,她素知董千瑾一心一意只有夕月,但却从来没敢正面直视过这个问题,如今被龙泽清道出来,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初夏!”龙泽清往前跨了一步,“以你的才智和样貌,根本无需呆在董千瑾身边,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龙泽清素来知道,赵初夏的梦想就是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不说董千瑾心中一惊有了夕月,就是没有夕月,董千瑾也还有那么多妾室。
赵初夏,不过是董千瑾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那又怎么样,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赵初夏深吸口气,心里闷闷的,连日来董千瑾对夕月的种种好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想用言语来反驳龙泽清,却发现根本无从做起。
龙泽清说得太对了,如今的董千瑾于她而言是全部,然而对董千瑾来说,她赵初夏不过是他为报答陈西朗恩情的一种负累罢了。
或许董千瑾也对她动心了,但这种动情饱含了太多的其他成分,或许总有一天会像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
“初夏……”龙泽清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初夏打断。
“请龙公子自重,称我董夫人,夜深了,龙公子该回去休息了,恕初夏不送!”
赵初夏说着便推门要进屋,龙泽清刚想去追,眼神余光却发现墙角上有冰凉的金属光芒一闪,待到他意识到有一直箭正往赵初夏后心飞去时,要提醒她已经来不及了。
龙泽清没来得及多想,出于本能地飞上前,在他为赵初夏挡住飞箭的那一刻,赵初夏刚好将门打开。
龙泽清紧咬下唇,将疼痛的声音掩藏在嘴中,眼睁睁地看着赵初夏的裙摆消失在门后面,带走了他再次重逢的所有快乐。
龙泽清抬手封住自己的血脉,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支箭上面是抹了毒的,眼神渐渐涣散。
龙泽清此刻并不觉得有多怕,若是能这般为赵初夏死了,或许可以当成是自己的赎罪,赵初夏的余生会不会记得他这样一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人?
“如果,有来生……”
龙泽清想说,如果有来生,他会当赵初夏的那个只会对她一人好的男人,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扎倒在地上。
赵初夏听到门外有砰的响声,只当是龙泽清故意在吸引她的注意,因此根本就不去理会,索性进了内屋躺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屋外再无动静,困意袭上赵初夏,她终于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梦里,夕月拿着一把刀比划在腹部上,质问董千瑾到底是要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赵初夏,董千瑾请她不要那么冲动,可夕月非要他在两者中选一个。
赵初夏哭着跪倒在董千瑾脚下,要他放过自己,然而董千瑾却一把夺过夕月手中的道,狠狠道,“初夏,你别怪我,要怪只怪你并非本王真正的女人!”
话语落下,董千瑾冰冷带着恨意的刀朝赵初夏的心窝捅去,奇怪的是赵初夏并没有感到多疼痛,只有血顺着衣裳一直往下滴。
或许是心已经麻木了的缘故。
赵初夏在死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对董千瑾敞开心扉,绝对不会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
并非真正的女人,是啊,赵初夏跟着董千瑾的时候,她已经非完璧之身。
董千瑾现在图一时新鲜可以无所谓,可是日后呢,当她年华渐老,董千瑾身旁又有新的妙曼女子出现时,董千瑾还能对她如初吗?
赵初夏几乎可以笃定,一定不会的。
次日,赵初夏起床的时候,样子如常,只是眼底那抹刚升起没几日的温柔褪去,又换上抹冷清。
樱儿嘀嘀咕咕从外头进来,骂道,“真是不吉利,怎么会有只鸽子死在屋子外面,染了一地的血,想想就晦气!”
赵初夏并未理会樱儿,兀自掀开被子下床,倒了杯水喝,樱儿凑上前,“小姐,我们今日要去祈年殿为王爷祈福吗,我准备好香火钱了。”
听说祈年殿是归元寺最具特色的宫殿,甚至比皇宫中的一些殿宇还强上许多,樱儿昨儿个就想去瞧瞧,是赵初夏说等今日时间充裕些再去的。
“不去了。”不想赵初夏直接拒绝。
“为什么?”
这对一大清早就起来洗漱准备,并且期待了一整夜的樱儿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的语气不由也高了几分。
“没为什么,我今儿个不舒服,还要再休息一会儿。”
赵初夏说着也不理会樱儿,掀开被子继续爬上去睡觉,气得樱儿差点没跳脚,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