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为什么伤心
“当然不会啊，谢谢你。”没有多想些什么，谢歆在有些羡慕的看了看站在海灵身边的温昊后，便友好的伸出手……
在遇见海灵之前，谢歆从不知道原来她可以这么快乐。
和海灵玩耍、和海灵谈笑、和海灵相处。
一切的一切都这么愉悦，像是只要有海灵在，她就会拥有笑声。
父亲总是不在身边的遗憾，似乎也因此慢慢减少了。
这一天，谢歆和海灵约好要去海边玩耍，而温昊也答应随行，好时时注意她们的安全。
现在就只差父亲的同意了。
蹦蹦跳跳的往父亲的书房走去，谢歆等不及想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从花园转进回廊，眼尖的谢歆发现父亲书房的门难得虚掩着，不禁好奇的放慢动作，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她的本意是调皮的想给父亲一个惊喜，但却在距离书房几步之遥的地方听到父亲严厉的口吻传来，吓得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狄凯，你用什么资格来叫我多关心歆儿？她是我的女儿，不需要你来教我该如何疼爱她。”
站在书房外，谢歆在听到父亲声音时，立刻猜到让父亲这么愤怒的人，就是一直陪伴、照顾着她的狄叔。
但她却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父亲对狄叔的态度如此不耐愤怒。
就在她不安的思索着该离开还是继续等待时，狄叔那和父亲同样愤怒的嗓音传进耳中，让她因听到的内容而不自觉呆站在原地。
“谢文，你难道不觉得你太过疏远歆儿了吗？对她而言，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你都不疼爱她，那她不就太可怜了？”
当终于弄清楚两人严肃讨论的对象是自己时，谢歆脑中突地一片空白，甚至连难过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是愣愣的听着。
“我知道殷蕊死前托你照顾歆儿，但即使如此你也没有资格命令我该怎么对我女儿好。”话语中的愤怒不平没有因为提到自己的发妻、谢歆的母亲而减少，谢文只是执着的反驳着狄叔的指责。
“我并不是命令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为了自己的执着耗费一生，是会让人后悔的……”厉声回应道，原先试图劝说谢文的狄叔不知为何，话音一转，话语中竟有种让听者鼻酸的遗憾口气，彷佛他能够深刻的了解后悔这情感是多么嗜人心神似的。
“那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以免我总要为她分心。”被狄叔给说得恼怒了，谢文仗持着书房附近不会有闲杂人等逗留，话越说越难听，丝毫不知他的亲生女儿，此时就在门外听着他说的一字一句。
相较起谢歆父亲的态度，狄叔反倒是真的为他所说的话大动肝火，再也顾不上劝戒的本意，气愤的反问道：“谢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歆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为什么不能？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殷蕊生下她就死了，把她就这样丢给我养，你知道我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处理吗？与其要我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我大不如把时间拿来处理公事。”
在书房外的谢歆不知道此时父亲的表情和动作，但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藏也藏不住的不平和愤恨。
为什么？难道她对父亲而言就只是个累墬吗？母亲为生她身死，但对他来说却是不负责任的把养育自己的工作丢给他……
摇着头，谢歆把小脸上挂着的泪滴摇下，却怎么也止不住从心中传来的痛楚。
她不相信，不相信父亲真的这么冷漠绝情……这一定只是幻觉，是啊！这一定是她做的梦而已，一定是……
“你……”书房内的狄叔不知道，这时的小谢歆正在外头，听着谢文一字一句说出那伤人的刺耳话语，否则依他对谢歆的了解和用心，怎么会猜想不到小谢歆的感受呢？
但此时的他只是打从心底对谢文的话感到气结，话一出口，竟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明白谢文野心的他，不是不知道殷蕊的离去、谢歆的年幼，对谢文来说是多么不想承认的事实。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珍贵的亲情在谢文眼中，竟然会变得如此不堪，像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似的。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从没有和殷蕊结婚，也希望我从没有过谢歆这个女儿，要是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看着狄叔气愤难耐的样子，谢文虽然将语气放软，但话语却没有丝毫退缩的说道。
一听到谢文再次提起殷蕊，而且还是这么不敬的无礼言语时，狄叔心中的恼怒几乎爆发，再也无法克制情绪的吼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从以前就喜欢殷蕊，怎么？难道歆儿是你的女儿不成？我看你比我还紧张她。”望着狄叔在听到他的话后，反应激烈的样子，谢文不知是醋意上涌还是刻意摆谱，竟毫无人性的怀疑已逝发妻的清白以及谢歆的身世。
闻及此，狄叔已然再也无法忍耐，目皆欲裂的压抑着身上溢出的杀气，咬牙切齿的警告道：“谢文！你现在就给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不能容忍你这样说殷蕊，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我偏不收回，你能拿我怎么样？”像是正在享受着狄叔恨怒交加的表情，谢文明显在向他示威道，殷蕊嫁的人是他，谢歆也生来就是他女儿，身为外人的狄叔根本没那立场来指责他。
不知其意的狄叔，因为殷蕊被侮辱、谢歆被怀疑，忍不住浑身爆发杀意，不加思索的就往谢文攻去。
对他来说，谢文不屑一顾的这两人，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她们受此质疑羞辱。
“轰──”
书房内突然传来的巨响，让谢歆在措不及防下，甚至还没来得及闪躲，娇小的身影就已经毫无悬碍的曝露在书房门口了。
“歆儿……”
“小姐！”
扭打着的狄叔和谢文两人，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谢歆时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失声喊道。
此时的狄叔心中更是涌起丝丝不安。
谢歆该不会把他们的对话，全都一句不漏的听完了吧？那……
望着眼前至亲的两人，谢歆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不顾身后传来的呼唤，她头也不回的跑出自家大门。
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哭上一整天……
直到这时，谢歆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一直刻意疏远她，对她没有丝毫怜爱……原来父亲根本就不希望她出生，原来……
想起父亲对她甚至没有旁人对她的十分之一好，谢歆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接连滑落。
就连她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即便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有体贴呵护过她，但在谢歆心底深处，还是渴望亲情的温暖。
她总以为只要她乖巧听话，做个不让父亲蒙羞的好女儿，她就有等到父亲重视的那一天。
但今天她听到的那些话，无疑是连她最后一丝卑微的希望，都毫不留情的打碎了。
这下要她怎么再振作起来，认真面对自己呢？
也不知道谢歆就这样跑了多久，当她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时，这才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到温家花园来了。
或许对她而言……这里远比自家还让她心安也说不定。
远远的，正在玩耍扑蝶的海灵，看见谢歆气喘吁吁的倚着膝盖站在自家花园门外。
毫不知情的她立刻兴高采烈的跑近，想和谢歆分享自己今天的好心情。
但随着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海灵总算发现谢歆满脸未干的泪痕，不禁换下笑脸，关心的问道：“歆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看着海灵不知世故的样子，谢歆打从心底羡慕起她的单纯幸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故作坚强的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带过刚才心底的滔天波浪。
“歆姐姐，你不开心吗？”歪着头，海灵担忧的表情不减，反而不死心的追问道。
对人心敏感的她在看到谢歆的那一刻，当然轻易的察觉到，她此时隐藏在冷淡外表后的悲伤了。
虽然不清楚事情经过，但打从心底重视谢歆的海灵，此刻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对于谢歆这个难得的好友，海灵万分珍惜，更何况两人平时的相处，就像是源自同脉的亲姊妹一般呢！
“我没有……”
“我们是朋友啊，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灵儿不会取笑你的。”打断谢歆的话，海灵坚定的点着头，像是想用表情告诉她自己心中的决心和对谢歆的真诚。
但谁知道一听到海灵满是关怀的话，谢歆心中那勉强压抑的情绪，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般，暴怒不平的吼道：“别再说了！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痛苦，身处在幸福中的你凭什么装的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知道我到底承受……”
情绪濒临崩溃的谢歆，开始口不择言的接连说起心中的委屈，童稚的话语在不稳的叙述下显得断断续续，不只不完整，更让人怎么也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但被骂得莫名其妙的海灵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一句反驳和丝毫恼怒。
因为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伤人的大事，才会让她这个平常成熟冷静的姐姐表现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所以现在的她该做的就只是倾听，而不是去计较一些她不该去在意的骂句。
当谢歆总算骂累了，疲惫的跌坐在地上，没有力气再开口时，耳边这才传来海灵微弱的询问声：“歆姐姐……你好点了吗？”
直到听见海灵关怀的嗓音，谢歆才发现刚才的她竟无缘无故的迁怒海灵，不禁有些心虚。
望向海灵没有任何怨怼不满的小脸，谢歆因为感受到她那不需言语的体贴关怀，而再次热泪盈眶，感动的试图解释道：“对不起……我刚刚……”
“没事的，现在你能和我说说你怎么了吗？”明白谢歆话中的歉意，海灵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打断她接下来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