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转变
颓然的被压制在地，尤马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像杀死其他人一样，干脆俐落的给他一刀，一定要让他活到最后，看着这一幕令人悲伤的场景。
“尤大将军，真没想到，一向傲气满盈、高高在上的你也会有这一天啊？”弯下腰，联邦将军看着浑身浴血、模样悲惨不堪的尤马笑说道。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时的尤马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听他胜利的宣言了。望着身旁死状凄惨的心腹们，尤马由衷的希望自己能和他们一同死去。
至少让他像个骄傲的羽族、奋战的军人一样死去，而不是现在这种被人俘虏的可悲景象。
“其实我很想现在就杀了你……可惜啊，就不懂你哪一点好，邱洛竟然会替你求情。”遗憾的摇摇头，将军挺直身板，看着一旁自叛变开始至今，始终面无表情的邱洛喃喃道。
“高兴吧？你的妻子即使在接下抹杀你的任务时，还不忘替你求情，留你一条没有价值的命，哈哈哈──”嚣张的大笑着，将军示意众人退出会议室，独留下失去羽翼、已然与常人无异，毫无反抗能力的尤马以及邱洛。
“对不起，这就是我嫁给你唯一的原因。”望着地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的尤马，邱洛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淡淡的歉道。
猛地，尤马想起他曾听过的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摇摇头，尤马再次露出笑意，却不是因为邱洛的话，而是因为他发现，无论时空如何更迭、局势如何变化，他终究是羽族。
骄傲的风月一族。
抬起头，尤马在自爆身体之前，一如往常的对邱洛诉说爱语：“谢谢你，曾让我感到如此幸福。”
这是他始终如一的坚持。
只是不同与往常每日早晚招呼的是，此时的尤马加上一句‘曾经’，明白过往的一切早已消逝。
纪弘没能看到邱洛最后的反应，因为在尤马自爆后，纪弘眼前的记忆变得比先前更加模糊。
依稀，他看到‘自己’隐匿在空气中，随风飘移。
期间无论是身旁经过的人们，还是静止不动的花草树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真正存在的。
一股无止尽的孤独感淹没他的内心。
彷佛他会这样一直独自孤单的飘泊下去。
这种情绪纪弘不陌生，因为他也曾有过如此绝望的心情，只是在与谢歆等人相遇后，纪弘开始害怕回到过去，心慌的想摆脱这熟悉的场景。
“元素之心？我还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让我遇到了？”直到一个面容模糊的身影出现，始终盘据在纪弘心中的孤寂这才如烟散去。
“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就陪我去一趟吧！”扬起手，人影将纪弘收进掌中。
一个属于人类，温暖稚嫩的掌心。
当纪弘再次清醒时，他已经出现在一处绿意盎然的森林山道间，周遭充沛的元素能量让他感到舒适惬意，忍不住自发的吸收，相互融合着。
这里，正是雷之村的圣地泉口处。
只是在他此时的记忆中，没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总有一天，你会拥有独一无二的自我吧？到那个时候，记得来找我啊。”虽然看不清人影的表情，可是纪弘总觉得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一定带着可爱的俏皮笑容。
没错，是她。
柔嫩撒娇的声音，是纪弘对她唯一的印象。一个重新给了他生命的她。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当纪弘再次听见人声时，是三道结伴出现的身影。
“渡横，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成为一村之长，千万不可妄起战火，劳民伤财不是领导者所为，知道吗？”
“是，我知道以前我总是鲁莽冲动，可是……重新活过一次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什么比和平喜乐更重要的了。只要能看见村民们真心的笑容，心里就会彷佛跟着充实一样。”
“老伴，咱们这次出来可不是让你训诫小横的，别忘记，你的村民们还在等你输通渠道，灌溉田地呢！”
“是啊！你看我，说着说着都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了。”
背对着光，三道人影聚集在泉口处，聚精会神的检视着泉中的情况。
“人类？救救我，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求救似的，纪弘对那三道人影呐喊道。
只可惜他的真意，传达不到眼前的人心中。
当他发现人们被他那不属于山间该有的声音吓坏，高喊着雷神崇敬时，好不容易涌起的希望破灭。
他知道，人类永远不会听懂他的悲伤，所以他沉默了。
即使接下来越来越多人出现、膜拜着他栖身的泉口，他始终没有再开口说出第二句话。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能向人们诉说他的孤寂。
直到某一天，一个带着陌生气息的人类出现。那是一个身上毫无雷系元素的人类，不同于他以往见过的每一个人。
于是，漫长的岁月中，他第二次好奇的开口疑问。
让他错愕不已却又欣喜异常的是，那个人类，竟然听懂他的话语了！
幻化出类形体，纪弘进入眼前的人类身体中，从他的每一个细胞间，得知这个人类的完整记忆。
只是随着他的仔细探索，才刚升起的雀跃却再次消散了。
这个人类想要的，他不是不能给，但那却会让他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才得以拥有的‘自我’消失。
纪弘不愿，他不想再承受一次漫长的孤寂了。他不确定，如果真的还有一次机会，他能不能够再顺利得到那人口中的‘自我’，更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过那段难熬的时日。
人类都是种自私且表里不一的生物。
是啊！纪弘永远无法忘记，他曾经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椎心刺痛。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情感呢？那真的是属于他的‘自我’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答案，纪弘失落的发现这个好不容易出现，听得懂他口中话语的人类，不属于这里。
当他确认眼前的人类终将离去的那一刻，他好悲伤。
他不甘，不愿再次失去‘自我’，可是却同样不想再度回到孤独的寂寞里。
为什么，这个人类和他记忆中的丑恶脸孔，不同呢？
如果失去‘自我’，他是会回归一片虚无，还是拥有这个人类心中那些丰富复杂的情绪？
刹那间，纪弘脑中第一次浮现这样的念头。
不是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
一句话，闯进纪弘心中，也让他有了决定。
摇摇头，当纪弘发现他即将远离寂静的山区，回到殷雪所在的山道中时，赶紧强迫自己从方才的记忆中回过神。
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迟疑着，纪弘这么说服自己道。
真要认真说起来，他和羽族实在有缘得让他都不由得惊叹。没想到就连雷之村圣地中的元素之心，最初也是源自风月一族的尤马身上。
看来他是注定，还不清得之于羽族的一切了。
忍不住叹息着，纪弘眼中映出山道尽头，一头飞瀑般银白色长发的娇小人影。
“纪弘！”远远的，还没等纪弘出声提醒，殷雪已经先一步发现他的身影，喊声中带着明显的欣喜，快步向他飞奔而来。
“让你久等了吧？”张手抱住殷雪，纪弘看着已然有些昏暗的天空歉道。
摇头回应着，殷雪紧抱着纪弘，直到感受到他真实的体温以及心跳时，方才始终慌乱不安的心绪，这才稍稍平定一些。
“糟糕！我忘记答应过朱馨的事了！”正当纪弘沉浸在殷雪的温柔中，脑海却猛地浮现昨晚与朱馨的对话，想起他曾承诺过一旦殷枫清醒，将会带着冰晶花赴约一事。
“嗯？你说冰晶花？”纪弘与朱馨约定一事，殷雪已经从昨天的对话中得知，现下见他一副紧张慌乱的模样，只是一边询声疑问，一边拿出装着冰晶花的精致玻璃瓶。
“是啊……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接过殷雪递来的玻璃瓶，纪弘诧异于她缜密心思的同时，还忍不住拍起自身脑袋来了。
要是他去晚了，朱馨以为他们不守信用，已然离开怎么办？
“放心，村长知道我们要来圣地，朱馨一定也知道，说不定她现在还在村长家？”出声安抚着纪弘，殷雪果断的拉起他回程往村中走去。
“嗯。”认同的点点头，纪弘抱起殷雪，飞身往内村方向跑去。
这速度……可比他们俩用走得不知快上多少。
虽然被纪弘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殷雪却没有表示太多反抗，柔顺的偎进纪弘怀中，脸上除开满溢幸福的甜蜜外，还有些惊讶纪弘出乎意料之外的前进速度。
她哪里知道，这是纪弘急于赴约，却又不放心将她一人独自留下，于是决定尽速来往殷雪以及村长家之间，这才使用刚拥有的雷系元素，刺激腿部细胞，加快肌肉的运动频率。
这一异于常人的元素应用方法，倒算是纪弘运用力提升的一种表现吧。
在浑厚的雷系元素支撑下，纪弘将殷雪平安送回家中后，再次迈开步伐，赶往村长家门口。
距离他踏出山道，不过短短十数分钟，由此可见他行进速度之惊人。
更让人诧异的是，就在急奔中的纪弘即将来到村长家的前一刻，朱馨彷佛早有预料般，缓缓的来到门前，正好与到达的纪弘同时停下脚步。
“你……”对于朱馨巧合的出现微感不可思议，纪弘愣愣的盯着她，久久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她是怎么知道纪弘先前的确还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进屋找她？光是想到可能要向村长解释冗长的来由，纪弘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什么？东西呢？”依旧是笑嘻嘻的问着，朱馨丝毫不理会纪弘脸上的震惊表情，伸出手状似心急的讨要道。
闻言，纪弘只得乖乖的递出玻璃瓶，顺便暗自感叹不平。
他原以为得到元素之心，进而掌握不俗雷系元素的他，再次见到朱馨时，即使无法力敌，至少也不该再像先前那般弱势了吧？
没想到直到这时，他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神秘的“小女孩”。可见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想什么呢？你已经进步很多了，别太贪心。”察觉纪弘沮丧的情绪，朱馨一边收起冰晶花，一边语音柔和的安慰道。
说不清原因，纪弘突然觉得朱馨的声音，像是有种能安抚人心的神奇作用般，驱散他心头所有负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