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逃生
变化不过瞬间,若惜的身子突然间顿住,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她!
南宫澈抽出长剑将自己钉在瀑布的石岩中,一只手将她抓住,吊在半空。
抓她的这只手受过重伤,鲜血渗出来,流到她手上,很快被水流冲刷得干干净净,南宫澈苍白着脸,对她一笑,温柔地说道:“别怕!我在呢!这瀑布水流太急,只怕就这么生生跳下去我们都会没命!
以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奔腾而下的水流模糊了若惜的眼睛,震耳欲聋的瀑布响在耳侧,在天地间回响不休,但是此时此刻,在若惜的视线里,听觉里,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突然间静止,只余一个低沉坚定迟缓却有力的声音在她心里叩击着:“别怕,我在呢!”
简单的一句话,若惜的心里犹如这瀑布般惊涛骇浪万马奔腾,她定定地望着南宫澈,他本来绝世无双的脸上,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显得十分苍白,妖孽的桃花眼此刻也失去了平日丰润莹亮的神色,但是看着她的神情却让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定,让她安心。
若惜微仰着头,看着上方的南宫澈,心里有一根弦再次被拨动,心内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股热流直冲肺腑,让她情不自禁的鼻子一酸想要落泪。
带血的手臂带给她的不是清凉的水的温度而是一个坚定的可以任她依赖的微妙感觉,若惜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她都未曾在意的笑意。
“若惜!你怎么样?你不要紧吧!”被水流打得睁不开眼的南宫澈,闭着眼睛大声叫道。
若惜收敛了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回道:“我没事!”说话间去看自己的处境,发现此时两人正卡在瀑布的中央,距离下面的水面已不是太高,所以可以清晰的看清水面的情况。
下方的水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深不见底的深潭,而是横着乱七八糟的岩石,一个个狰狞地半露水面,坚牙利爪地令人望而生畏。
若惜咬了咬牙,大声道:“千万不能掉下来!这下面全是石头!”
这些石头没有被长年累月冲击而下的瀑布给打磨光滑,却是一个个尖利无比,朝这个位置掉下去的话,运气好的话死个全尸,运气不好,肯定摔断胳膊跌断腿。
南宫澈甩了甩头,尽力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见水面岩边有碧绿的草地,便沉声道:“你保护好自己的头部,我把你扔上岸!”
若惜皱眉,问道:“你自己怎么办?”把她扔上岸,他自己怎么办?
南宫澈声音有些无力:“你保护自己,我没有力气了!”一边说一边用脚踩向瀑布里的岩石里,单手使力像荡秋千一样把若惜荡起来,若惜再也不能说什么,闭上眼将自己抱成团,护着头颅。
南宫澈手上加劲晃动,咬了咬牙,用极巧的劲把若惜甩了出去!
若惜落在草地上迅速翻滚,消去了下落的力道,强力的摩擦又让她身上添了大大小小的不少伤口,幸好以前学过一些散打,没受什么伤,她立刻爬起来去看南宫澈。
南宫澈见她完好无损,压抑住心口骤然的心跳加速,欣慰地闭了闭眼,少了若惜的牵盼,他这才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被鳄鱼咬过的肌肤火烧火撩的疼痛,手臂在竭尽全力扔出若惜后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他硬提一口内力,也是乏剩可乘,这手要是再不救治,估计就没用了。
“你跳下来!朝这边跳!我接住你!”若惜从岸边一脚踏上半露水面的岩石,一脚仍踩在岸边,尽办地朝他张开双手:“南宫澈!别犹豫了!跳!”
南宫澈耳边传来若惜的呼唤声,他若笑一声,他是想跳,若是平时,以他的功夫,比这再高的瀑布他也敢跳下来并且有本事保证自己不受伤。
可是现在他失血过多,浑身脱力,将若惜甩出去已经是最后的力气,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力,现在他直接抓不住剑,快要落下去了。
若惜见半空中的南宫澈摇摇晃晃,脸色发白,嘴唇乌紫的吓人,身上的血不停的落,在气势磅礴的瀑布里面好似风中落叶般,那只抓着剑柄的手好像随时都会松开,整个人已经没了半点力气!
“南宫澈!你给我跳下来!我命令你!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给我跳下来!”若惜眼中杀气腾腾,情急之下表情都狰狞了,一身的关切都在这种霸道的关切下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南宫澈昏昏沉沉,尽力去看若惜,见她一眼的坚定,那张开的双臂显得娇弱却也透着无与伦比的归依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牙使劲地抓着长剑一荡,脚使劲地踩着岩石死命一蹬,飞身朝若惜所在的地方斜斜地跳下来!
若惜看准南宫澈的来势,抢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然后全力地抱着他在草地上翻滚,一连翻滚了十几米远,才自然停下。
南宫澈在落地的一瞬间紧紧地将若惜抱在怀里,在翻滚的时间内让她尽力不要朝着地,甫一停下,他就昏迷了过去!
若惜呕出一口鲜血,胸腑内剧痛无比,这一抱已经受了伤,不受伤不可能。
她挣扎着去看南宫澈的伤势,见他昏迷如死,再探探呼吸,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幸好,要不是刚才叫他跳,他现在肯定控制不住地掉在了水下岩石中,那种力道下来,没有草地的翻滚消力,一定必死无疑。
分开南宫澈脸上被水****了的发丝,那张绝世无双的俊俏脸庞露在外面,苍白如死。
两日一夜,两人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共走了一轮。
若惜咬着牙,将南宫澈背在身上,她身躯娇小,南宫澈的双腿拖在地上,她紧紧的咬着牙关,背负着他。
出了草地就是一片小竹林子,紧接着又是一条曲折的青石板路,情景越来越熟悉,隐隐有马车的嗒嗒声,有喧嚣的人语声。
再接着,情景令若惜怔仲地止步:
前面是一条通道,人来人往,有熟悉的李家铺子,张家包子,程家纸鸢……
“若惜……我……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背后传来南宫澈的声音,若惜见他已经醒了过来,这才木愣愣地将他放下,南宫澈稳住身子,若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他惊惶道:“你怎么样?”
若惜摇摇头,低声说:“没事……你看前面!”
南宫澈抬头一看,也怔仲了。
若惜从来也没想过,原来她****曾经过的这道大瀑布后面就是那片让人望而生畏的鬼山,更没想过,她会穿过那条瀑布,走在这道熟悉的京城小道上。
此时夕阳西下,她与南宫澈逆光而行,走向京城街道,路上行人纷纷看向他们,对着光着身子的南宫澈指指戳戳,若惜和南宫澈此刻都是满脸脏污,别说路人了,就算是亲人也瞧不出他们本来的样子。
南宫澈全然不顾地搂住若惜的腰,一同走在夕阳中,生死都度过了,还怕什么人看?要看看去。
发丝也渐渐干了,被风吹起,在空中恣意的飞舞,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衣衫凌乱,浑身伤痕,却迸发出这个世上最夺目的色彩,生死相依。
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怔怔停下,自从南宫澈和若惜进了山,皇上便下令搜索,协助,但派去的队伍要么失踪再也不回来,要么就是根本找不着进山的路,已经寻找了两天两夜的李瑜亲自驾着马车在全城及郊外数百里沿途巡视。
“若惜?殿下?”李瑜试探着问,颤抖着手。
南宫澈和若惜站住了,同样是波澜不兴的眼里缓缓地扫过渐渐围拢来的所有人,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两人有着别人无法想像的平淡,却周身散发着犀利的气质,使人不敢靠近。
“殿下!是殿下回来了!”
皇城守卫军一见南宫澈,瞬间围拢了上去。
太子府内的亲信们,泪流满面的快速扑了上去。
双儿哭得满脸通红,从马车里跳下来,身子一软,牢牢地抱住了若惜的腿,激动的泪水顺着小小脸夺眶而出,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来,只是牢牢的抱着。
滚烫的泪水浸透了若惜的衣裙,融化进了她的心里。
等一群过于激动的人平静了些之后,南宫澈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本太子现在不是回来了嘛!现在……”刚说完这些,他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一群皇城守卫军们哭天喊地地扑了上去,李瑜下令:“紧急护送太子殿下回宫!”
双儿终于哭完,眼眶微微泛红,哭得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好像若惜已经死了,而不是这么活生生地又回来了。
若惜终于道:“我还没死,别哭了。”
双儿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憋得满脸通红,极力忍着,然后迸出一声喊:“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瑜克制住老泪纵横,肃然道:“别拉着小姐在这儿叙话,赶快回府召大夫来!”他瞧见若惜衣襟上的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什么话都等养好身体再说!
若惜突然想到那些女子,连忙将女子的地点,从瀑布上面具体怎么办,这么多皇城守卫军一定有办法,总不会比从鬼山进入更加险恶吧!
她交待完所有的事,才终于累极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