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内秀于骨
而在那些崇敬的目光中,有一道最为炽热的目光来自于一个年十八的少女,即便在这样人潮涌动的潮流里,你依旧可以一眼就看到这个女子,虽然她衣着普通,乌发只随意用一根簪子绾起,面容也只算得上清秀,可她的目光却恍若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让人觉得她异常美丽。
此时她紧紧贴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肩头和半张脸,小心翼翼的瞧着远处的南宫澈,见南宫澈忽然转过身扶住即将摔倒的若惜,她的十指深深扣进了门框,樱唇微启咬住了下唇,在丰润的唇上印出一串牙印来。
“李若惜!”女子咬牙切齿的轻声喊出若惜的名字,目光顿时带了一缕凶残之色。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每天都缠着南宫澈不放?害得她跟了南宫澈这么多天,却一点儿机会也寻不到,如果无法接触到南宫澈,那她爹爹该怎么办?她们一家子该怎么办?
女子想到此,“啪”的一声将一块门框生生抠了下来,指缝间溢出鲜血,她却浑然未觉,只一双眸子恨恨的盯着若惜,像是要将若惜戳个千疮百孔。
她恨,她好恨!自己的父亲只因为是夏大人身边的一个幕僚,虽然从未做过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却因为夏大人一个愚蠢的决定而凭白受到牵连,抄家的当日,要不是她反应快,而衙役们又忙着完成任务去加固堤坝,使得她才有机会偷偷从后门溜走,若非如此,自己如今早已和父亲,母亲一般被关押在大牢了。
她要救父亲,要救母亲,女子凝视着南宫澈,目光充满了**。
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如同自己如今是他们全家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驿馆内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开着,远远就能看到一个女子,身着一身素色布衣端坐桌前,桌子上一盏茶,茶盖微启,茶雾蒸腾而起,将女子的面容淡在雾中,只看到一头乌发随意倾泻而下,在日光下带着耀目的光华。
女子静怡自然,此时,她正低垂着头仔细的写着,画着什么,越发显得她气质悠然。
一阵风吹过,将院子里的花儿扫落下来,花瓣顺风飘飞,稳稳的落在了女子的头发上。
南宫澈靠在窗边,见状忍不住伸手将那片花瓣摘下,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似乎也残留了若惜的发香,不由得怔在了当场。
“南宫澈,你今天很闲?”若惜头也不抬的问。
南宫澈眉角一挑,不满的说道:“难得的片刻休闲,你竟然这么急着赶我走?”
若惜依旧低着头,长长睫毛如小扇子般眨了眨,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画的东西,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南宫澈,“你不是说今天要替我去巡查南面的山吗?”
“一会儿就去。”南宫澈利落的答。
“要去就快去,我有几个想法必须得等你实地堪踏完才好决定。”
南宫澈闻言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
他心中有些奇怪,这几日天天跟尾巴一样缠着自己的若惜,怎么会突然间就不理睬自己了。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南宫澈迅速在心里将最近几日的表现翻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做错啊。
那是为什么?南宫澈满眼迷惑。
若惜看到南宫澈眼底的疑惑,脸颊微微一红,她急忙低下头,任由长发将自己的脸遮住,瓮声瓮气的说道:“太子殿下,发什么呆?快去快回,此事可是关系到你江南子民们今后的吃饭问题。”
若惜越想赶他走,南宫澈越觉得可疑,他盯着若惜看了一会儿,终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不过,南宫澈并未去驿馆南面考察,反而是缩到了若惜房间的另一边窗户下。
他觉得若惜很可疑,为什么会忽然将他丢得那么彻底,满腹的迷惑他一定要查个明白。
就在南宫澈藏好没一会儿,若惜放下笔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即又紧张的往门外看了看,仿佛害怕南宫澈会随时回来一样。
南宫澈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惜见院子里也没有人了,这才起身拉了拉房间一角的一根绳子,那绳子的位置极巧妙,若非刻意注意,还真的很难发现。
随着若惜扯动绳索,远远的,南宫澈似乎听到一阵铃声,不一会儿,一个护士队的女子端了些东西进来。
若惜见到她,急忙挥手道:“快,快,东西都带来了吧?”
那护士点了点头,却满脸疑惑的说道:“若惜小姐,瞧你脸色真差,快先喝点儿红糖水吧。”
若惜点点头,接过瓷碗将红糖水一口喝下,这才拿了护士手里的东西去了里间。
南宫澈顿时想要去看,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故而按捺下来一动不动,只竖起耳朵听着屋内动静。
屋内悉悉索索,仿佛是在换衣服。
“做女人真讨厌,每次都疼得要死。”若惜换好衣服,掀帘说道,喝了红糖水独自暖融融的,她到有了些精神。
护士立刻起身迎上去扶着若惜,看着她孱弱的身体,想起自己母亲常说的,女人越瘦来月事时越疼的事,越发心疼起若惜来。
“若惜姑娘,既然来了葵水就多休息吧。”护士看了看满桌子的图纸,不由得心头一酸。“这几天姑娘你还坚持和太子殿下东奔西跑,身体怎么受得了?”
葵水?!
南宫澈脑袋里一嗡,脸颊一红。
虽然身为太子,可是平常那某些纨绔子弟多多少少也有来往,对所谓的葵水也并非是全然不知,南宫澈明白,所谓的葵水,是每个女子都会有的月事,也多少知道,女子葵水期是必须多休息,少操劳的。
一时间,南宫澈那满腹的怀疑都化作了心疼,想起若惜这几日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没日没夜的连轴转,每天无非睡一两个时辰,吃得也都是些没有营养的食物,还有那些若惜捂着肚子,怕冷的细节,南宫澈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忽视若惜了,说到底,若惜毕竟也是一个女生,只是这段日子来,若惜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已经让他不知不觉间以为若惜是无所不能的了。
“嘘,别那么大声。”护士的声音大了,若惜急忙阻止,“也没什么大事,要不是这次有些不调,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不调那是肯定的啊,若惜小姐您又没个忌讳……”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嘛,而且也快完了。”若惜急忙打断这个护士的话,自从自己小心告诉了她自己在葵水期,这个护士表现的态度就好似比自己还紧张些。
“若惜小姐啊,该让男人干的事就该让男人干,您说到底也是个女人,做点儿咱们女人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若惜肚子疼得不行,有护士陪着说说话到也还好,便随口问道:“什么是男人该做的,什么是女人该做的?”
护士立刻理直气壮的说道:“男人和女人该做的说来简单得很,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内嘛,咱们女人何必那么抛头露面,最主要嫁个好人家,养儿育女。”
若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亏了你还上了我开的学堂呢,怎么还这么传统,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自由的。”
“这可不对,没有一个家,女人还算什么女人?没有孩子,家又算得什么家。”护士说着,瞧了瞧若惜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惜小姐,太子殿下是个好男人,您可得把握好啊。”
“啊?!”若惜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这话题怎么转着转着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南宫澈这个听墙角的却乐不可支,觉得这个小护士一定要提拔,最好就让她变成若惜的贴身婢女,每天对若惜耳提面命,通过潜移默化,让自己在若惜的心里生根发芽。
“我好饿,有粥吗?”若惜急忙岔开话题,护士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嘀咕,“太子殿下是好人嘛。”
若惜闻言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忽然觉得精神怎么都集中不起来,刚才那个护士的一些话,仿佛一根羽毛,不轻不重的在她的心尖挠挠,让她既是痒痒却又有些舒服。
南宫澈,好男人吗?可是,他却偏偏是太子。
若惜再度叹了口气,干脆和衣躺到了床上。或许是近日来的确太累了,若惜一躺下,立刻就睡了过去。
南宫澈蹲在墙角,听着若惜轻微的鼾声,这才揉了揉酸麻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轻轻走到床边,看着若惜的睡颜,这才发觉若惜消瘦得如此快,他竟然都未曾察觉。
南宫澈用右手食指指背摩挲着若惜的脸颊,心底满是怜惜。
过了片刻,南宫澈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打开柜子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乳黄色的物体,他左右看了看,将炉火上的热水灌进了这个制作过的猪尿泡,竟然就成了一个热水袋。
南宫澈将热水袋轻轻放到若惜的腹部,睡梦中的她,立刻本能的抱住热水袋,一丝也不肯放开。
南宫澈温暖的笑了起来,柔声道:“若惜,你好好休息,以后的事情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