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公主寻死
灵溪郡主想到这里,手脚并用的加快了速度,就在她快要翻过栅栏时,追来的丫鬟一把抱住了灵溪郡主的腰肢。
“小姐,小姐,您万万不可轻生啊!小姐!”丫鬟素来做事,体力和力气都比灵溪郡主她,她抱着灵溪郡主的腰一用力便将她整个的都从栏杆上扯了下来。
灵溪郡主兀自想要攀着栏杆,顿时哭得凄凄惨惨。
“让我死,除了死,我还有什么活路?你让我死!”这个一向少话的郡主,头一次哭得如此伤心,什么内敛,什么矜持,她此时只是一个被父亲卖掉的悲哀少女,她痛哭流涕,跌坐在地,也顾不得平日里那出尘干净的形象,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不停的捶打着地面,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丫鬟安慰似的拍着灵溪郡主的脊背,说道:“小姐,您可万万不能想到死这一步啊。虽然王爷为了大义选择了牺牲郡主,可是郡主您并不是没有其他路子了啊,这不是还有皇后娘娘,还有皇太后娘娘吗?她们一向都疼爱您,您不如去求求她们吧,女人间的事,女人的心情,还得是女人最清楚啊。”
丫鬟一番话,让灵溪郡主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艰难的撑起身,看着丫鬟问道:“能有用吗?”
“有用没用,试试才知道啊,可是,无论如何,也总比去死好。”丫鬟说着,伸手将灵溪郡主扶了起来。
灵溪郡主找到了新的出路,顿时来了些精神,她点头道:“对,对,我进宫去找皇太后,她最是疼灵溪了。”
“可不是吗?皇太后发话了,皇上难道还能非要强迫您出嫁不成。”丫鬟扶着灵溪郡主,看了看她满身的狼藉,头发散乱,发簪歪斜,一身青色纱衣此时早已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泥水,而前襟因为自己刚才用力将灵溪郡主从栏杆上拉下来,还被撕开了一块。
丫鬟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姐,您也不用换衣裳了,就这一身进宫,还能博不少的同情呢。”
灵溪郡主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一向都有些洁癖,如今听丫鬟这么说,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丫鬟叫了辆车,将灵溪郡主送到了皇宫的门口。
侍卫都认识灵溪郡主,没有阻拦就让她换了轿子进了宫。
而此时皇太后的殿中,皇帝正伺候着皇太后吃水果,母子俩有搭没搭的闲聊着,皇帝倒将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事都一一和皇太后说了。
末了,皇帝感叹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今日这朝堂之上,竟然只有皇弟愿意将女儿作为和亲的公主嫁给罗浮国。”
皇太后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睁了睁,问道:“是灵溪这丫头吗?”
“是啊,朕以前曾经答应过,永远不会亏待灵溪,可如今,可如今国家形势所迫,朕也只有食言一回了。”皇帝说得痛心疾首。
皇太后却道:“皇帝,你不仅仅是灵溪的大伯,更是灵溪的皇帝,你肩负的不仅仅是家长的责任,更是一个帝王的责任,国家天下,若是连天凤国没有了,那灵溪的郡主又从何而来?”
皇帝如醍醐灌顶,立刻躬身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你也没什么错,或许是哀家太过冷情了。”皇太后说着,也长长叹息了一声,“灵溪那丫头,哀家倒是很喜欢的,可惜了,可惜了。”
皇帝也垂下了头,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从宫外跑了进来,嬷嬷见状怒道:“放肆,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还这般慌乱,真是没个规矩了!”
小宫女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只是,只是灵溪郡主跪在阶前,要求见太后娘娘,她那模样,她,着实吓了奴婢一跳。”
皇太后和皇帝对视一眼,皇太后偏头看了看嬷嬷。
嬷嬷立刻上前一步问道:“怎么吓你了?”
“郡主殿下披头散发,一身狼狈,乍一看,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嬷嬷厉声道。
小宫女一吓,脱口道:“还以为是个鬼!”
“放肆!”嬷嬷怒道:“郡主殿下金枝玉叶,怎可如此形容?”
小宫女吓得魂不附体,止不住的磕头呼罪。
皇太后想了想,说道:“你去瞧瞧什么情况。”
嬷嬷跟了皇太后多年,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小心翼翼的到门边看了看,待看了明白也的确被吓了一跳,心想,难怪刚才那宫女如此失态,这哪儿是灵溪郡主啊,分明就是大白天撞鬼了嘛。
嬷嬷心里想着,不动声色的悄悄退了进去,然后向皇太后和皇帝说了灵溪郡主的情况,她是聪明人,从来不会自作主张的发表意见,故而,陈述完事实后,就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皇帝哀痛的一拍膝盖,“灵溪定然是从王府闯出来的,母后,要不然……”
皇帝看着皇太后,想要征求皇太后的意见,如今也只有地位尊崇的皇太后才能救下灵溪,否则自己那告示已贴,圣旨已下,如何才能够找个由头撤下来呢?
谁知道皇太后却干脆利落的答道:“不行!”
“母后!”
皇太后坐直身子看着皇帝,义正言辞的说道:“皇帝,你莫要忘记哀家刚刚和你说的话,别说灵溪郡主的出嫁关系到我天凤国的江山社稷,便不是,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也要朝令夕改?这岂非要让百姓笑话?你的君王尊严又在哪里?退一万步说,即便你今日同意了灵溪,不让她和亲罗浮国,你又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让刘大人的女儿代替灵溪出嫁吗?你就不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
皇太后字字句句说得掷地有声,皇帝听得满头是汗。
“如今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哀家也替灵溪这丫头可惜,可是,你皇弟说得在理,她身为天凤国的郡主,锦衣玉食,享尽荣华,这些都不是白来的,在国家需要她的时候,她必须要挺身而出!”
皇帝沉默的垂下了头,皇太后朝嬷嬷吩咐道:“去告诉灵溪,哀家头风犯了,不能见客,让她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嬷嬷刚刚走出殿外没一会儿,皇太后和皇帝就听到了灵溪郡主凄惨至极的哭喊声,她声声呼唤着皇太后,求见皇太后一面。
然而,皇太后只是斜倚在塌上,摩挲着右手缠着的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咏诵着佛经。
皇帝低垂着头双拳紧握,也未曾再发一言。
很多时候,身居高位,你看着他获得了更多,可同时,他也将失去一些,例如,亲情。
皇太后宫中的反应,立刻传到了各宫各院,那些嗅觉敏锐的妃子们,也都有样学样,闭门谢客,不肯见灵溪郡主,甚至就连一向和蔼可亲,最为疼爱灵溪郡主的皇后,也称自己在病中,不便见客。
就这样,灵溪郡主满怀希望的来,却满是失望的走,她一路走,一路哭,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直到走到宫门口,灵溪郡主忽然仰天悲呼,“老天待我不公,待我不公!!”
那悲呼凄厉至极,声音尖利直冲云霄,仿佛带着毁天灭地饿怨怼,久久盘旋在皇宫的上方不散,那声音如同伞盖,洒满了整座皇宫,每一个人听到那样凄厉的哭喊,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皇太后握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却依旧继续念了起来,而皇后不过是揉了揉眉心,看着铅色的天空叹息。
而兰贵妃依旧斜倚在塌上,用金子打造的指甲锉小心翼翼的挫着自己的指甲,低眉垂目的说道:“女人的命运,总是在男人的手中,无论你有多么尊贵的身份和地位,终究都躲不过。”
兰贵妃说罢,仿佛也想到了自己,忍不住停住动作看着那四方的窗户外面,那里,有一只鸟儿惊飞而过,只余下一枝花孤独的凋零。
“灵溪呀,你就想开些吧。”兰贵妃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再度叹了口气,浑然没有了任何心情的将金指甲锉丢到一旁,闭目躺了下来。
灵溪郡主一路浑浑噩噩的出来,守在门口的丫鬟见状,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她努力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迎上灵溪郡主,问道:“小姐,如何?皇太后娘娘怎么说?”
灵溪郡主一言不发的自顾自走着,就像是没有听到丫鬟的话。
丫鬟急了,急忙又问道:“若是皇太后娘娘不肯见小姐,那皇后娘娘宫里您去了吗?”
灵溪郡主忽然一笑,笑容被她凌乱的发丝切碎,看起来那么的让人痛心。
“皇太后,皇后……呵呵……她们谁也不敢忤逆皇上,她们谁也不肯见灵溪,灵溪哪里还有活路?哪里还有活路?”
灵溪郡主说着,忽然又开始疯狂的跑起来。
丫鬟吓了一跳,也知道此番必定再也没有办法了,她心中痛楚,自己是灵溪郡主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此番郡主出去和亲,她一定会成为陪嫁丫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