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朝令夕难改
若惜扯了扯南宫澈的衣角,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回吧。”
南宫澈无奈,只得和若惜上了马车,一路无话,两个人都沉闷非常,南宫澈觉得牺牲一个灵溪郡主,根本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可是,他身为天凤国的太子,却又不能公然忤逆父皇的决定。
第一次,南宫澈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得真是太窝囊了。要查凶手查不出来,要救灵溪却也毫无办法。
南宫澈想着,狠狠一拳砸在了身边的绒布垫子上,顿时将软软的垫子都捶出了一个洞来,里头飞絮四溢,越发的缭乱人心。
若惜看着南宫澈,任由他发泄,心里却也不免哀伤,从她对灵溪郡主的观察看来,这灵溪郡主变成神经病,恐怕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只要她那根紧绷的心弦一断,她恐怕就再也承受不起,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
一筹莫展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日,朝堂之上,巫图显带着他的小队大大咧咧的,几乎是横着上了殿,依旧还是那个将巫图显围在中间的防备队形,不少武将对此嗤之以鼻,而文臣们则只敢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
巫图显今日似乎有些愤怒,他狭长的桃花眼一直微微眯着,让人越发看不清他那眼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南宫澈站在天凤国官员首位,却只闭着眼睛,未曾看巫图显一眼。
巫图显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南宫澈的身上,见他老神在在,忍不住说道:“南宫澈太子莫非已经抓住了杀害舍妹的凶手了?”
巫图显这一句话,顿时将南宫澈推到了风口浪尖,众文臣武将都看向了南宫澈,这才想起,若非是南宫澈无能,查找不出凶手,又让所有证物都付之一炬,如今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
顿时,所有人又都开始小心的议论起南宫澈来,不过,毕竟南宫澈有可能是今后的皇帝,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只敢窃窃私语。
巫图显见状,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前几日已经用隼传书给了罗浮国的国王,对方对天凤国提出和亲一事表示出了一定的兴趣,认为如果天凤国的和亲是示弱的一种表示,那罗浮国也可以暂时不追究巫途拉被刺一事。
巫图显得了父亲的亲笔指令,心中有了底,自然就不怕天凤国再耍什么花招。
正在朝堂乱作一团时,皇帝上了殿,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分列两队排队站好。
皇帝扫视了一眼殿中之人,才说道:“巫图显太子殿下想必已经收到了朕的亲笔旨意?”
巫图显点了点头,“我王也已经回复了陛下。”
“哦?不知罗浮国国王有什么意见?”
巫图显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王说,若是让公主和亲是天凤国向我过示弱的一种表示,那么,我罗浮国陛下大人大量,可以不追究我国公主巫途拉在天凤国遇刺,而天凤国无能追查真凶一事。”
巫图显这样公然的挑衅,立刻引来不少大臣的反感。
皇帝微微一皱眉,却忍下了心中一口恶气,说道:“巫途拉公主在我国遇刺,的确是我国的疏忽,而我国未曾追查出真凶,亦是我国愧对罗浮国,和亲自然是示好,更多的也是表达我国的歉意。”
巫图显看着皇帝,淡淡一笑,他狭长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皇帝,终于确认皇帝并没有服下‘醉仙膏’的迹象,忍不住对皇帝也有些另眼相看。
当然,巫图显心中还有一丝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所以皇帝才没有服用‘醉仙膏’呢?
“陛下如此说,倒是诚意十足,如此,我罗浮国若再纠缠在巫途拉一事上,难免显得小气。”巫图显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众人听他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灵溪郡主是我皇朝唯一的一位郡主,还望贵国陛下善待灵溪郡主。”皇帝诚恳的说着,这也是他能为灵溪郡主尽的最后一份力了。
巫图显闻言,狭长的桃花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缝,“陛下多虑了,郡主如今已册封为公主,便是代表天凤国,我王一向爱护女子,对花样年纪的公主殿下,更加会爱护有加的。”
南宫澈闻言,脸上难免露出不屑的神情。爱护有加?谁信啊?不是拿来当生育工具,就是拿来当发泄工具,罗浮国的国王,何曾将女子当成过人?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南宫澈,满朝文武都那么想,可是,他们即便在回到又能如何呢?谁让罗浮国兵强马壮,又有稀罕的乌金矿,士兵配备的武器精良,战斗力也是非同一般。
谁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国家去试罗浮国的锋芒,故而,只能一直忍气吞声。
“如此朕便放心了,只是公主出嫁妆奁尚需准备一些时日,不知道贵国陛下的意思是什么?”皇帝再度开口,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巫图显立刻伸出手来,“我王给陛下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无论公主是否准备好,妆奁是否准备好,我们都必须出发回国。”
皇帝听出巫图显话里有话,想起那一日灵溪郡主当街乱跑,又哭又闹要自杀的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只能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如此,那便三日之后,朕亲自送巫图显太子和灵溪公主出城。”
巫图显闻言,竟也不推辞,只微微点了点头,“那么,我们便回去等候了。”
说罢,也不行礼,带着他的人就浩浩荡荡的退了下去。
满朝文武顿时又炸开了锅,皇帝看着这一锅粥似的朝堂,禁不住心烦意乱,一拂袖退了朝。
南宫澈回到太子府,也是一肚子的憋屈,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若惜的院子,一阵清心的琴声缓缓传来,虽然手法不够娴熟,可胜在感情真挚。
南宫澈站着听了一会儿,只觉得烦躁的心情终于渐渐的安宁了下来,他这才抬腿朝若惜的房间走去。
马车内顿时没有了任何声息,随着礼炮的打响,和亲队伍的出发时辰到了。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若惜挑帘又看了一眼,只见南宫澈面色铁青,毫不掩饰的失落,越发让他俊逸的脸上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孤寂,无端端的看得人心疼起来。
巫图显翻了个身,都囔道:“真要舍不得,现在出去相认还来得及。”
若惜淡淡一笑,“太子殿下还是管好的好。”
“哼。”巫图显再不说话,马车得得,缓缓出城,因为车队是极大的,故而马车的行动速度也不像一般的那样快,反而是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分,也未走出多远。
巫图显不耐烦的跃下马车,看了看身后的队伍,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又有些无奈的说道:“给本太子弄点儿酒来,这么个走法,不好好睡觉当真是浪费。”
巫图显声音说得极大,南宫澈不由得转头看过来。
两个太子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立刻兹拉兹拉的响了几声。
巫图显带着酒回到了马车里,若惜依旧斜斜靠着看书,见巫图显进来,只淡淡瞟了他一眼,说道:“幼稚!”
巫图显一指自己,“若惜,你在说我吗?”
“谁幼稚我说谁。”
“那一定就不是说我,因为你比我幼稚。”
“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你和南宫澈一把年纪了还玩躲猫猫,不觉得幼稚,不觉得无聊吗?”
若惜终于从目不斜视变成了直视巫图显,然后说道:“真是难得啊,难得巫图显太子竟然还知道什么是幼稚,什么是无聊。”
巫图显忽然心情大好,将手中的酒坛子泥封敲开,顿时马车厢里溢出一股酒香。
“如何?最好的酒。本太子绝对不会幼稚的不和你分享。”巫图显说着,给若惜倒了一杯,“反正这队伍走得跟乌龟一样慢,估计我们大醉一场醒来,也最多不过走出二十里地。”
若惜看了看巫图显,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眼笑成了一条线,就仿佛看到了狐狸在诱惑乌鸦唱歌,然后等着吃乌鸦嘴里的肉一样。
若惜略微一琢磨,就大约猜到了巫图显的意图,便笑道:“好啊,我们喝。”
若惜和巫图显大碗喝酒,喝得好不畅快,两个人到最后竟然还互相教了对方划拳,巫图显看着若惜脸颊通红的模样,越发的乐不可支。
“若惜,你其实真的很可爱,真的。”巫图显打了个酒嗝说道。
“巫图显,你其实也真的很幼稚,真的。”若惜指着巫图显也笑道,然后,她的手忽然就那么垂落了下来,整个人也瘫倒在塌上。
巫图显呆了一呆,才爬到了若惜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若惜,才道:“若惜,你真的醉倒了吗?”
若惜浑然不动,让巫图显顿时乐了起来。
“死若惜,竟然还敢和本太子约法三章,不许碰你?我偏要碰,我今日就抱着你睡觉,看你能拿本太子怎么办?”巫图显说着,就要将若惜抱起来。
若惜忽然睁开眼睛,右手手指正正指着巫图显的鼻子,“别……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若惜说完,手一软,又再度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