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你父亲要杀你
灵溪公主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清澈若孩童一般,若惜看着那张稚嫩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灵溪公主,你有这样一个父亲,也真是个悲剧,我但望你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痴傻下去,也免得你父亲惦记着要杀害你,可我又担心南宫澈,没有真凭实据,他终究无法相信你的父亲会是那样的人,他的善心,会害了他的。”
若惜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罢,看着毫无反应的灵溪公主又叹了口气,“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快睡吧。”
若惜将灵溪公主扶上床,自己则去了外间,就在若惜关上门的一瞬间,躺在床铺上的灵溪公主忽然翻了个身将背对着门,然后一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她整个人蜷缩起来,用被子将自己卷了又卷,她的牙齿死死咬着被角,不肯发出一声,可她的眼泪却不住的望外流着,仿佛怎么也流不尽一般。
天凤八十六年十月,在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后,天凤国依旧没有查出黑衣人的真实身份,更不要说找到黑衣人的组织,抓到一两个黑衣人了。
而罗浮国皇帝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顶点,甚至向天凤国下了战书。
战书一到,天凤国从上到下都开始混乱起来,然而面对比自己军事力量强大许多倍的罗浮国,天凤国却没有半点儿办法。
被逼无奈的皇帝终于再次将皇叔召进了皇宫,而同时被召见的还有南宫澈和若惜。
南宫澈和若惜近段时间一直在和巫图诚、巫图玉合作,里应外合打听黑衣人的消息,然而,自从得知灵溪公主无法恢复清醒以后,天凤国内的黑衣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幻,而罗浮国内也是一样,所有的痕迹都被擦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时间,南宫澈、若惜和巫图诚,巫图玉都束手无策。
所以,这一次的战书,虽然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可是,南宫澈和若惜却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希望。
敌人不动,就无法查,只有他们动了,自己才能从中获得线索。
软轿一路缓行,远处有雷声滚滚而来,若惜掀开轿帘,看到不远处乌云滚滚,翻涌着直扑皇宫,将那些往日里流光溢彩的屋檐都笼罩在其中,宛若无形之中的有谁的手笼了下来,将皇宫都罩在其中。
气压似乎因为这样的视觉而低了下来,空气中有寒冷的因子在搅动,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掠向虚空,初秋的寒意渐渐成形,却也不出意外的带了一丝肃杀之气。
那些秋后问斩的死囚们,想必此时也隔着铁窗感受人生最后的日子,那么,自己的日子又还有多久?
面对强大的罗浮国和那个变态到极致的罗浮国国王,天凤国抵挡得了他们的铁蹄吗?
若惜的心,忽然就慌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想起治水时那些饿殍满地的情景,若惜简直不敢想象真正的站场会是何等模样。
可是,一切都像是命运的齿轮,它们不受任何人意愿的控制,依旧一齿一齿的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黑衣人的藏匿,罗浮国内的安静,这一切都证明了一句话:山雨欲来。
战事,眼看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若惜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看到前方的轿子缓缓停下,然后南宫澈从轿子内走了出来,他修长的身材宛若天神一般挺立,一缕日光从滚滚乌云中倾斜下来,不恰不好正照在他的身上。
橘色的日光将南宫澈浑身都镀上了一层暖人的金色,将他的发丝每一缕都照得透亮,将他的轮廓越发雕刻的完美。
或许是感觉到若惜的目光,南宫澈转过头来看着若惜,忽然裂开嘴灿然一笑,那一笑,是融雪后初春的第一支花,是三月的暖阳,是冬日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汇聚了这世间所有的希望,暖意和生机。
这一刻,若惜的心再度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她看着南宫澈淡淡一笑,掀帘下了轿子。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自己已经活了第二世,也算是赚得够本了。何况,一切还未有定论,战事是否能发,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因素。
若惜抬眼看向御书房方向,门前的高高台阶上此时站了一个精瘦的人,他鹰隼般犀利的眸光冷冷也望向自己和南宫澈。
若惜心头一惊,皇叔!
皇叔,这个决定天凤国最后生死的人,可是,若惜隐约有预感,他不会让自己如愿,而这一次,若惜也已经打定主意,她也绝对不会再让步了。
为了南宫澈,为了天凤国的百姓,她一定要尽力阻止这一场无谓的战争。
御书房内的气氛,自从送亲队伍被袭之后,似乎一直就没有好过。
铜兽里燃着最是凝神静气的檀香,可是皇帝陛下的情绪,似乎一直也不怎么高,他频频的皱眉,眉心间的川字显得异常的明显。
而殿内齐齐站着的三个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啪”的一声,皇帝将一封硬壳的书信丢到皇叔面前。
“你看看,这就是你这几个月来的调查结果!”皇帝隐隐含怒的声音透着焦躁。
皇叔弯腰将信拾起来,一看,原来是罗浮国的战书。皇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跪倒在地,“是臣弟无能,是臣弟没有将事情做好。”
皇叔痛心疾首的模样,终究让皇帝再不好说什么。
南宫澈向前迈了一步说道:“父皇,事已至此,再责怪皇叔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想想对策才是真的。”
皇帝冷哼一声,问道:“还能有什么对策?罗浮国的态度很明显,除非一战。可战哪儿有那么好战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这太子还不知道吗?罗浮国兵强马壮,早就觊觎周边的国家,如今,不过是寻了个由头向我国开刀罢了。”
南宫澈却答道:“父皇,儿臣愿请旨,亲自赴罗浮国谈判。”
谁知道,南宫澈话音刚落,皇叔便立刻直起身子道:“陛下,不可!”
皇叔骤然打断了南宫澈的话,让他心中不由得更加怀疑,他看了一眼若惜,若惜却示意他稍安勿躁,故而,南宫澈什么都没有说,只等待着皇叔后面的话。
“澈儿是太子,是我天凤国的未来,如何能够让他只身涉险,去罗浮国那样危险的地方。”
“皇叔,话不是这样说,毕竟我是送亲使,而送亲队伍被袭,导致巫图显太子身亡,灵溪公主疯癫,这些事都是我亲身经历,只有由我去说服罗浮国,他们才会相信。”
“可是,澈儿你有没有想过,届时罗浮国国王问你,为何此番只有巫图显太子身亡,而你和你的太子妃皆都无事,灵溪也不过是疯癫,罗浮国会否认为这是我天凤国所为,故意针对他罗浮国呢?”
南宫澈眉头一皱,“若是罗浮国国王不听我的解释,那么,我南宫澈为天凤国捐躯也未尝不可!”
“胡说!”皇帝一拍桌子怒道:“澈儿,你怎的还是如此意气用事?”
南宫澈再不言语,皇叔立刻乘胜追击,诚恳的说道:“陛下,此番臣弟无能,未曾查出真凶,可此事是臣弟主动请缨所为,断不能让太子殿下为臣弟的无能涉险。何况,这次送亲队伍虽然遇袭,可身亡的毕竟是罗浮国的巫图显太子,而我国终究没有重创,罗浮国无论信与不信,都会借了这个理由寻衅滋事。”
皇帝心中也明白皇叔所言及是,可是心中却始终还是不安。罗浮国的国力远超天凤国,而罗浮国的人个个彪悍,从皇族到普通百姓,都是能征善战,真要打起仗来,天凤国必定讨不了好处。
皇帝心中隐忧的,却不仅仅是败仗,而是断不能让天凤国断送在自己的手上,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皇帝多少也会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想法。
“陛下,臣弟无能,可臣弟是灵溪公主的父王,灵溪本是要和亲的人,臣弟出使这身份上也最合适不过,若是罗浮国的国王当真不信臣弟,大不了臣弟以死相鉴!”皇叔说得慷慨激昂,“反正臣弟也是一把年纪了,不图什么了,只要灵溪得皇兄好好照顾即可。”
说到最后一句,皇叔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他缓缓垂下头来,伸手擦了擦眼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皇叔此举,果然一下子赢得了皇上的心,他的语气也不再如刚才的强硬,只说道:“皇弟,朕也不是刻意为难你,此番调查黑衣人的事情,的确是困难重重,可事关江山社稷,朕也是没有办法。”
皇叔立刻再度伏拜在地,“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南宫澈见状,忽然也跪到了皇叔的身边,“儿臣愿随皇叔出使!”
若惜见状,想了想也跪到了南宫澈身边,“若惜愿随太子出使!”
皇帝看着殿中的三个人,忽然觉得老怀大慰,他双目灼灼,掠过若惜和南宫澈,再度停在了皇叔的身上。
这个自己一直打压的兄弟,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的兄弟,如今,自己终究是要选择牺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