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杀，还是不杀
“二黑子，你的义弟是细作，你难道不知道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罗浮国的细作！”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沸腾了起来。
若惜和南宫澈相视一眼，知道今天的哗变又到了另一个关口。
杀，还是不杀？
若惜看着王麻子，觉得他的淡定超乎了一般人的承受里，他那种无所谓生死的感觉，总是让她觉得熟悉，觉得想要怜惜。
“大家稍安！”南宫澈站到了若惜前面，双手一摆，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南宫澈见众人安静下来，回头看着若惜，然后低声道：“若惜，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若惜抬头看着南宫澈，四目相对，那一点的灵犀顿时让若惜觉得温暖，在这样的雨夜里，似乎只要有南宫澈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令她安心。
直到这一刻，若惜才真正发现，自从有了南宫澈，她就再也没有了那种去无路，来无处的迷茫之感，若惜也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原来，南宫澈就像一个港湾，终于停泊下了她那颗不安漂浮的心。
“王麻子，看在二黑子的面份上，我给你机会。”若惜淡淡开口，“若是你能够给我们一个交代，我想南宫澈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王麻子却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刚硬的字来，“不必！”
二黑子却急了，“义弟，你就说吧，难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给你这个机会啊！”
王麻子终于忍不住朝二黑子吐了一口唾沫，“你给我闭嘴！”
王麻子一声暴怒的呵斥，似乎刺激到了身体某处，顿时噗的一口喷出鲜血来。
王麻子一口血吐出来，脸色却反而好了一些，他抬头看着二黑子，露出森冷的牙齿，齿缝间都是鲜血，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狰狞。
“南宫澈，李若惜，要杀便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王麻子冷冷一笑。
“你要求死？”南宫澈却冷冷笑道：“我偏不如你的愿！”
王麻子脸色一变，看向南宫澈的目光里有一闪而逝的恐慌。
他怕不死？若惜的脑海里立刻打了一个问号。
“嘴巴还挺硬，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巫图诚最是恼火的一个，他今晚可憋屈了一夜。
若惜急忙拦住了巫图诚，看着王麻子说道：“你已经中了我的毒，即便我不杀你，你也活不过三日。”
巫图诚“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中的瓶子，“没想到找若惜讨要来的新鲜玩意儿，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三日？太多了。”王麻子说着，忽然恶狠狠的张口就咬，眼看一条舌头就要被咬下来，二黑子忽然扑向了王麻子，一个手掌就伸入了王麻子的口中。
牙齿狠狠合起，鲜血顺着牙缝渗透出来，一滴一滴的滑入王麻子的口中。
“义弟，我不相信你是细作，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路你和我并肩，救了我多少次，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义弟！”二黑子说得动容，一张粗犷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两道泪痕，那泪痕未及成形，立刻被雨水冲刷而去。
两个汉子就那么相对而坐，彼此眼中都有说不出的痛楚。
二黑子的话，让城门口的人不自觉的想起了这些日子来的事，王麻子虽然胆小，可是他却很乐于助人，大家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一旦打开回忆的大门，大家就自然而然的回忆起更多。
回忆起二黑子训练王麻子的事，回忆起王麻子总是将自己碗里的饭让给别人，回忆起王麻子抓着武器，小心翼翼的为你看护后背……
一瞬间，这些恩情涌动，将人性深处的善都一一勾了起来。
若惜眼看着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便道：“王麻子，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明年的今日，说不好只能是你的忌日了。”
二黑子听到此话浑身一震，急忙转身跪向若惜，“太子妃，求求你就饶过王麻子吧，他不是坏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何况，他虽然挑拨了是非，可终究没有酿成大祸，求太子妃大人大量，饶过他，放他走吧。”
若惜看着二黑子，偏头冲着城门口的百姓问道：“二黑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如何决定，我与南宫澈就如何决定！”
一个皮球踢给了老百姓，无论是杀是放，都是他们的选择，若惜这样一来，化解了不少的矛盾。
巫图诚和南宫澈目光灼灼的看着若惜，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增加了几分。
沉默使得周遭寂静无声，雨声簌簌仿佛永远不会停顿，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宛若鸿蒙初开。
若惜安然的等待着，雨滴打在她的油纸伞上，发出珠玉般的微响。
火把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众人低头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抬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我们商量过了，王麻子虽然是细作，挑拨离间，可是他也曾经帮助过我们，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
若惜闻言，心头微微一松，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但是，王麻子终究是敌人，就那么留下他，我们都不放心，所以，我们决定，将他赶出‘北川’城，让他自生自灭！”
若惜听罢，点头道：“王麻子，你也听见了？我天凤国民淳朴善良，就此放你一条生路！”
王麻子冷冷一笑，“生路？你不是说我中了毒，三日内必死无疑吗？”
若惜笑了笑，“既然说是生路，必定不会让你死！”若惜说着，缓缓走到了王麻子身边，伸出手轻轻一点，王麻子只觉得一股窒闷的感觉立刻袭上脑门，他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太子妃！”二黑子顿时惊呼出口。
若惜示意他稍安勿躁，回身对城门口的百姓说道：“你们是我天凤国的好男儿！你们愿意跟随我和太子南宫澈，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给妻儿老母一个安稳的环境！今夜之事，是有细作作祟，挑拨我们的关系，幸而老天有眼，未让敌人奸计得逞。”
若惜说到此，微微一顿，目光如电一般扫视过城门口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今夜，我李若惜在此恳求你们，与我们共同御敌，我李若惜在此起誓，只要我们守住‘北川’城再过八日，巫图冷必定退兵。”
城门口一个百姓闻言喊道：“若是把日后巫图冷不退兵呢？”
若惜傲然一笑，“那么，我李若惜便和诸位一起，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若惜声音清脆洪亮，掷地有声，带这一往无前的决绝，那样的傲然气势，那样的视死如归，一瞬间使得若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魅力。
所有的人都仰视着她，觉得这一瞬间的太子妃，是所有女子都比不过的绝美之姿，带着所有女子都不应有的决绝和傲然。
她纤瘦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座火山爆发，喷涌而出的熔岩，瞬间将她身边的人都灼热，滚烫的液体流淌进每一个人的四肢百骸，渗透到他他们的骨子里。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起来，巫图诚当先伸手向天，大声喊道：“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一声起而众人应，厚重的男声顿时汇聚成一条线，声震万里。
巫图冷便是被这样的喊声惊醒，他披衣站在帐篷口，看着远处在雨幕中弱化成一片的“北川”城，双眸微微一眯，那酷似巫图显的狭长的双眸，瞬间闪过诡异的色彩。
“来人！”巫图冷忽然唤道：“传令拔营。”
凌晨时分，若惜才和南宫澈安排妥当一切，回到了府衙。
他们的身后跟着二黑子，而二黑子的背上，兀自背着王麻子。
四个人沉默不语的一路走到内院，若惜将油纸伞放下，伸手指着一侧的木塌吩咐道：“将他放在那里吧。”
二黑子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王麻子放下，还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二黑子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太子妃，义弟好像有些发烧。”
“他的肋骨断了，倒插进了肺部，发烧也是自然的。”若惜说着，示意二黑子扶起了王麻子，她的双手灵巧的在王麻子胸肋部分摸了摸，然后忽然用力一搬，王麻子噗嗤一声喷出鲜血，呼吸却顺畅了许多。
若惜手脚麻利的替王麻子打点好，才道：“二黑子，此时将王麻子放出去，他必死无疑。”
“是因为太子妃的毒？！”二黑子急问。
若惜闻言笑了起来，“那个哪里是什么毒药？不过是暂时抑制人内里的药物，过个几个时辰，药力也就自然散了。”
二黑子闻言眼睛一亮，“那，那我义弟就没事了？”
若惜点了点头，然后她起身抓了几包药包好，又准备了一些细碎银子装好，油纸伞，蓑衣，换洗衣服，所有的东西打好一个包袱后，若惜将包袱递到了二黑子的面前。
“拿着，带着你的义弟出城，寻个小城镇好好过日子吧。”
二黑子看着那个包袱，一时间怔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