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能重新开始
马车里传出苏谨的惊声尖笑，原来萧鸾用了对付大多数不听话的女人，最有效的一招，那就是挠她们的痒痒肉……
……直到苏谨求饶，他才肯放过她，然后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尊重朕。”
苏谨唉呦唉呦地翻起身，发钗已经歪斜了，眼睛却是笑笑的，“好，皇帝大人，以后臣妾一定尊重你好不好？”
萧鸾却忽然抱住她就亲了一口。
看到苏谨因为这个吻而发呆，他笑得像只狐狸，“这天下的女人没有不怕朕的，只有你见过朕最狼狈的时候，也最不把朕看在眼里，但是朕就喜欢你这样，这让朕觉得，朕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个……”
他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苏谨道：“你不是政治机器。”
萧鸾还是没听懂，“什么叫政治机器？……”
苏谨翻翻白眼，叹了口气，“呃……饶了我吧……”
总体来说，与萧鸾在一起越来越愉快了，虽然苏谨的心里对未来其实没有丝毫的把握，但她已经越来越接受萧鸾的说法了。
珍视眼前一刻，或许才是自己该做的事。
那天分开时，苏谨终于又向萧鸾提出一个要求，她说得吱吱唔唔，仿佛是要去做一件亏心事，“皇上，我能不能去看看玄宁，好像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萧鸾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有点无奈地说：“就算朕不让你去，你也会想办法去的对不对？你什么时候听过朕的话呢？既然如此，朕又何苦惹得不开心，好，朕同意了，你可以去看玄宁，但是有一点……”
他幽深的眸子望着苏谨好一会儿没说话，苏谨被他盯得脸也红了，“什么啦？！讨厌啊，说话说半截儿！”
萧鸾这才噗地一笑，“那就是，朕不允许你让玄宁再爱上你。”
苏谨哈哈一笑，“这哪里由我来控制啊？”
萧鸾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你能控制的。”
苏谨怔了下，“好吧，我能控制，我绝不让玄宁再爱上我。”
萧鸾这才现出一点笑意，“这样的话，朕就放心了，你去吧。”
就这样，苏谨已经拟定了第二天的出行计划，而萧鸾则没有再进苏府，而是直接回皇宫去了。
离开的时候夕阳正好，他从车里探出头来，向苏谨再三说再见的，依依不舍的样子，真心让苏谨的心里泛起了点点的暖意。
苏府内则一片阴气沉沉。
平日里管着大小事务的二夫人，入了贱籍成为了奴婢，换上了粗布的衣裳，头上钗饰什么的都不得配戴，与奴婢们一样拿着做清洁的工具打扫卫生。虽然如此，余威尤在，惹得奴婢们个个都战战兢兢，大气儿也不敢出。
如果换个人，或许她不会这样惨，但偏偏是苏道同，他对皇命的遵守似乎是带在骨子里的一种宗旨和本能。
虽然心里也念着与郑氏的夫妻情义，终究还是让她做了奴婢。
郑氏刻意拿了把扫帚，在苏谨所居的院落里打扫。看到苏谨进来，她冲着她呸地啐了口吐沫，满脸阴毒。
苏谨见到她就难受，让小月差人把郑氏赶到别的院子里去劳动，并且“让她再不得在贵妃出近的地方出没。”
郑氏哈哈哈地大笑，“小贱人，怕了老娘吧！”
那晚，苏道同又来找苏谨。
本来以为他肯定会为郑氏说句话，求苏谨放过郑氏，但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开口，只是愁眉苦脸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又道：“说起来也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长年在边关，或许月儿不会死得那么惨，身后世也不会……说到底，早我负了你们母女，如今有这结果也是应该的。”
苏谨见他的腰仿佛都佝偻了，心忽然软了下。
他连小妾在内，一共就三个女人。
大夫人和她的娘亲都已经过世，就剩余一个郑氏了。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原本也没有让苏道同孤独终老的意思，于是在苏道同离开的时候道：“爹，你放心，等过段日子，皇上消了气，我会给皇上进言，让他不要再计较这件事，恢复郑氏的身份，让她过回以前的日子。”
苏道同终于还是向自己的女儿深深一掬，“微臣，谢过贵妃娘娘。”
……
其实苏谨还有一个疑惑，那是关于陆川的。
在郑氏将她拉到轿子外面的时候，小月尚没有反应过来，陆川已经出现，当时他的眼神好像真的会杀了郑氏。
他没有辜负自己暗卫的职责，他在保护她。
或许之前自己的感觉是错了吧，他根本就从来没有起过要杀她之心。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能够真正的释然。
陆川虽然不想杀她，甚至保护了她，不代表他不恨她。
可惜陆川向来只是隐在暗处，她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却总是见不到他。而且他又是那样的沉默，实在有许多事，两人无法沟通。
唉……
第二日，居然是个阴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乌云压在屋顶上，让人看着胸闷。但是苏谨依旧执拗地要去靖王府，小月只得安排轿子。
青色的油纸伞，上面的画儿很漂亮。
一路上冷冷清清，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房间避雨了，轿子显得很孤独，到了中山靖王府，她下轿后却并没有让小月立刻扣响门环。油纸伞上的雨水，一串串地落下来，在这一刻，苏谨居然犹豫了。
或许，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想探望玄宁吧。
她又想起了昨天萧鸾离开时与她的对话，其实玄宁已经忘记了过去，而他的王妃苏茉也会好好照顾他，自己何苦要来探望他呢？
她却不知道，她的身影早就映入到了玄宁的眼中。
他本来是在府中的吟月阁中写字，香炉里的香袅袅升腾，窗上的牧丹已经快要调谢，他喜欢这样的雨天，雨滴看似嘈杂，其实却能营造出无比的静谧，在这种静中，他可以不去想自己是谁，也不必追究前事和未来，只是这样，画着画，写着字。
他本来是在画窗上那快要凋谢的牧丹，但是又觉得这花实在没有精神气儿，就打算挪挪花瓶，换个角度。
等他将花瓶的角度挪好时，就看到了那把油纸伞，还有露出伞外的秋色裙裾，以他这个角度，看不到伞下之人的上半身。
她默默站在那里的样子，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下。
这时候，苏茉进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个丫头，手中托着茶壶和水杯，“你渴了吧，喝点茶。”
发现玄宁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回答，也好奇去凑到窗前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了那顶绽蓝小轿，还有苏谨和她的丫头小月。
苏谨就是化成灰她得认识的，所以虽然她只露出了裙裾，还是无法躲过她的眼睛。
玄宁道：“她们是谁？为什么站在大门口呢？”
苏茉本来冰冷的眼睛更冷了，自从玄宁失忆后，她告诉玄宁，她和他的关系，就是一对不相爱的人却结合在一起，她不爱玄宁，而玄宁在失忆前更将她弃如敝履，所以他和她的感情并不好。
让玄宁，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夫妻二人，表面维持夫妻之礼就行了。
私下里，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玄宁自从虎丘回来后，对苏茉确实感到陌生，在见到苏茉的第一夜甚至将苏茉从自己的屋子里赶了出去。
而苏茉其实也并没有勉强。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对玄宁说了上述内容的话。
玄宁本来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当然也不想为难她。而且自己确实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一丝爱意，当下就同意了苏茉的说法，两人只是在表面维持着夫妻的关系，私下里却是谁住谁的房间，平日里在一起吃饭，也默默无语。
苏茉常常想起曾经的自己，那宏大的志向。
那时候，她发誓要嫁给，天下最强的男人。
而现在，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失忆的，病弱的男子。
无论在生活上，还是荣誉上，都不能带给她丝毫的愉悦。况且她自他向苏家求亲的那一刻，便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苏谨而不是苏茉。
想到这些，她冷冷一笑，“她就是那个，你深爱的女子。”
玄宁微微一僵，“什，什么？”
苏茉哂笑，“干什么这么紧张啊！她就是那个，曾经深爱着你，现在还是爱着你的那个女子。而你从来都是不爱我的，以前不爱，现在也不爱。”
玄宁只能说：“对不起。”
苏茉却问：“你不想见见她吗？要不要我把她迎进来？”
玄宁心里，非常想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因为他默默站在那里的样子，莫名地让他觉得沉重和心痛。
然而他却说：“不，不必了。苏茉，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你是我的王妃，我只爱你一个人。”
苏茉听着那硬邦邦的“苏茉”二字。
如果他真的可以爱她，至少他唤她的时候，不会直呼大名。
她继续逗着玄宁，“真的不让我将她迎进来？外面，风又凉，雨又大……你看伞缘滴下雨水，都将她的裙子打湿了呢！她现在一定想进来喝杯热茶，一定想……”
玄宁眉头微蹙，“王妃，是不是我们根本就不能重新开始，就算我忘了从前的事，但是你却忘不了？”
苏茉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一笑，“能不能重新开始有什么重要呢？反正我这辈子都得耗在你的身上，谁叫我是王妃呢？”
说着，她就下楼去了。